父母死后丁忧怎么办(高官丁忧回老家)
日记是一个人日常活动的记录。有人说,坚持写日记能体现一个人的毅力和自律。而一个既能自律又有毅力的人,也绝不是一个平常之人。我相信,每个人在脑海中都曾出现过坚持写日记的念头,但这种念头往往在行动之前就不复存在了,或者行动开始后不久就不知所踪了。而难以坚持写日记的人却往往喜欢窥视别人的日记。不可否认,当一个与你朝夕相处的同学与朋友,把他们的日记不经意间暴露在你的眼皮底下时,你会不由地产生想看一看的冲动。人总是这样,喜欢把自己的秘密永远地藏在心里,却急于想窥视别人内心的秘密。而日记在记录一个人的日常活动时,总会把一个人内心的秘密也留了下来。我用三天的时间,读了一位高官三年的私人日记,感觉为官确实不易。
清朝官员
这位高官离世距今已167年了。说他是高官毫不为过,做过清朝的大理寺少卿、副都御史、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军机大臣,响当当的一品大员,毫不逊于现在的副总理。所以说,他绝对是朝廷的高官。此人虽一路青云直上,做到军机大臣,但现在很少人知道他的名字——何汝霖。何汝霖在官场上出道很晚,晚到,他四十五岁才中举人,但令人吃惊的是,他仅用十五年的时间,六十岁坐到了副都御使的位置上,再用五年的时间,六十五岁升到了兵部尚书,位居六部堂官之一。就在他刚刚担任了两年的兵部尚书,六十七岁时,在江苏江宁(南京)的九十多岁的老母亲去世了。作为儿子,不论你爵位再重,官品再高,岁数再大,也要敬孝道,丁母忧,守丧制。
一品大员仙鹤补子
道光二十七年丁未(1847年),六十七岁的何汝霖踏上了回老家江苏江宁(南京)的行程。六十七岁的何汝霖放到现在,我们也可以说是一位老人了。那在一百七十三年前,一个六十七岁的人又是什么样呢?我想起了奶奶说过的一句,“过去卖力气干活养家的人,四十岁时就似现在六七十岁的模样儿了,而过去那些六七十岁的人就老得不像样儿了。”我相信,当年六十七岁的何汝霖保养得再好,也绝对没有现在人会保养。何汝霖没有留下真人照片,但在当时的中国已经出现了第一张人物照。1844年,也就是在三年前,清朝重臣耆英在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时候,无意间拍下了一张人物照,也无意间成了中国第一张人物照。何汝霖没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人物照。但他用自己的笔,通过日记的形式记录下了日常的点点滴滴,似乎是单纯的照片无法替代的。
耆英照
道光二十七年八月十二日,六十七岁的何汝霖从京师出发,因为大运河相对方便,所以沿途主要走水路。然而,运河虽方便,但并不平静。除了时而风急浪高,舟船难行之外,还有人为因素。那就是劫匪。很难想象一个朝廷的一品大员出行,还真有匪徒不自量力想劫一把。出发一个多月后的九月十五日,何汝霖在日记中写道:“昨夜有匪徒持械明火,绕舟数四,因兵役甚众,不敢上船,然思之殊可畏。”可见,当时的匪徒有多猖獗,连一品大员的船只也敢觊觎,如果不是护从的兵役多,匪徒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此时,何汝霖是在山东境内,因为第二天也就是十六日,他才刚刚到达曲阜夫子庙(孔庙)。
清朝大运河上船只
而就在十天后,九月二十四日,何汝霖停在朱姬庄(现在微山县韩庄镇朱姬庄)时,对岸又来了二三十人的匪徒,时来窥探,后因兵役恐吓而去。清朝山东地区的匪徒肆无忌惮,不仅抢劫客商的钱财,就连朝廷官员也不放过,更为大胆的是他们敢劫南方官员向皇帝上奏折的信差。何汝霖之后在日记中就记载了一件事,他委托两江总督把自己的家信和总督衙门的奏折顺便一起送到京师。没想到的是,后来,送奏折和家信的信差居然在山东德州被劫匪抢了,奏折和家信一度被抢。当地官员自然不敢怠慢迅速查找,匪徒知道家信和奏折无用,即随手丢弃了,后来总算失而复得。一群匪徒敢试图抢劫一位朝廷的兵部尚书和朝廷信差,可见胆子之大,猖狂至极。从这里也可看出,太平军之后,当地出现了捻军也就不足为奇了。
清朝正法的匪徒
何汝霖从八月十二日启程,直到十月十七日才到家。作为朝廷的军机大臣、兵部尚书回乡丁忧,自然当地的官员不敢怠慢。当时的两江总督、江苏巡抚、江宁将军、副都统、江宁织造、道台、太守、知州、县令甚至典史相继来祭奠何汝霖的母亲。这自然让何汝霖及家族人很有面子,但作为高官回乡,一是要应付当地的官场,二是,要应付亲戚朋友。对于贫穷的亲戚朋友,何汝霖愿意慷慨解囊,总会周济他们,但对于那些找他办事又想从他那里获得好处的人,他也会断然拒绝。有亲戚让他帮忙谋求一官半职,养家活口,他训斥了对方,并从别人处听到,这位亲戚挥霍无度,从不知节俭,不仅把祖上的老本吃得一干二净,还把八十岁老母亲的棺材板都卖了,随之挥霍一空。何汝霖没有可怜这位亲戚,而是让家里人帮助这位亲戚的八十岁老母亲每月一两银子。在当时,一两银子能维持一位老人的基本生活。
清朝穷妇人
随后,又有三四十个亲朋好友来向何汝霖寻求经济上的帮助, 不知不觉二百两银子就没了。就这时,何汝霖想到,他有两个朋友家里虽然困难,但并没有向他开口寻求帮助。于是,他主动帮助了两位朋友十五两银子。何汝霖在回家两个月后的十二月二十四日的日记中写道“各处帮项已付三四十处,约二百余,而来者仍众,奈何奈何。又知朱、况二生窘而未启齿,赠以十五金。”对于这种情况,副国级的何汝霖也是无可奈何而已。那些八竿子打不着、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所谓的亲戚好友都出现了。像这样的亲戚朋友,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要求的钱也并不多,生活也确实困难,这就让何汝霖不知所措,最终只能用钱把他们打发走。但随之,一波一波的亲朋好友打着心中的小算盘,就像夏天的苍蝇不停登门拜访。
清朝碎银子
还有一种就是所谓的读书人,他们往往会拿着自己所作的诗集稿,来拜访何汝霖。简单地寒暄之后,他们激动地拿出诗集稿让何汝霖欣赏,然后,以印诗集稿缺少银两,希望何汝霖能慷慨解囊。这样的事情何汝霖也不好拒绝,毕竟都是读书人。虽然,他知道那些所谓的诗写得酸腐,但为了不打击读书人的信心,他勉强资助。这也就引来了很多读书人登门拜访。何汝霖只好让仆人婉言拒绝相见,但很多人被拒绝后,会很不爽,甚至有的大骂仆人一通,而有的锲而不舍,一次不见就会来第二次。总之,何汝霖见了多少所谓的读书人,他也记不清了,到底资助了多少银子,也很难统计了。回到老家不到一年,何汝霖差不多花去了从京师所带银两的一半。
清朝读书人
然而,家里也不太平,有一个姓徐的老仆妇,多嘴多舌,经常把家里的事向外面传,又喜欢把从外面听听到事,在家里宣扬。性格直爽,却毫不避讳,倚老卖老,经常和何汝霖的儿子定保吵架拌嘴。何汝霖虽然不喜欢这位老仆妇,但也无可奈何,不忍心把她驱赶走。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个一品大员开除一个仆人,也要有所顾忌,思量再三。不是现在人认为的那样,大权在手,天下我有,想开除谁就开除谁。高官在家在外都有苦衷。
清朝仆妇
何汝霖在家乡确实遇到了“硬茬”,一个线铺的买卖人,姓谢。何汝霖因为母亲去世,需要买一块墓地,不久就在一位姓赵的人手里买到了。而这块墓地正巧与姓谢的这家人的墓地相邻。姓谢的这人就跳了出来,说何汝霖买的这块墓地是他家的。何汝霖当然不认同。于是,姓谢的生意人就找了一位诉讼师要与何汝霖打官司。何汝霖知道此事闹大,并不好。毕竟自己是丁忧在家的朝廷大员。打官司不论输赢,都会被认为欺负乡里乡亲。于是,何汝霖就让姓谢的拿出证据,如果有证据,自然没话说。姓谢的生意人果然拿出了证据,一张山契。没想到,这张山契是明朝崇祯二年的,而上面盖的是前朝应天府的大印。何汝霖让家人拿出买坟地的坟契,上面盖的是大清的大印。何汝霖知道打官司,姓谢的生意人必输。
清朝地契
为了缓和矛盾,何汝霖派仆人和姓谢的去了一趟坟地,丈量之后,发现坟地并不在谢某的山契规定的范围之内。最终,谢某说出了实情,原来有人怂恿他要和何汝霖家打官司。何汝霖知道此人是谁,但最终没有深究此事,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难想象,当时一个普通的百姓能有与朝廷一品大员打官司的勇气,这是很难得的。而何汝霖也没有报复此人,依然相处如故。以何汝霖的地位,只要和当时的县令或者知府打个招呼,一切都会摆平,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清朝模拟打官司
后来,何汝霖的亲戚朋友也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但他很快通知当地的县令与知府,如遇到这样的人,可毫不留情,当场拘捕,不要留任何情面。何汝霖知道,自己虽为一品大员,但绝不能放纵亲戚朋友胡来。他想到安徽桐城张廷玉的家族,当年多么的辉煌,家中子弟有一半在朝廷为官。但随着张廷玉被刘统勋弹劾,后来被乾隆皇帝历次训斥,到张廷玉退休,家族一天不如一天,开始由盛转衰。何汝霖出道很晚,这也让他比其他的人更加的老练、沉稳,更懂得人情世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于为官之界的那条“红线”,何汝霖自己不触犯,也绝不能让亲戚朋友染指。他感慨为官不易,做个自律的官不易,做个问心无愧的官更不易,而做个人人口中的好官更是难上加难。但既然选择为官,就要朝着人人口中的好官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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