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戏拍却不过气的男明星(的男明星碰上了好时候)
一年前,言承旭还会在《披荆斩棘的哥哥》里检讨自己:“过去我一直停留在舒适区”——
要让观众看到一个蜕变的道明寺2.0。
一年后,《披荆斩棘2》再开播,就只剩下一群老Boy“萝卜开会”、正大光明地划水。
国民摇滚男郑钧,好家伙,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戴上老婆的发箍,就开始敷面膜。
自然得像是换了个地儿来打坐。
组的乐队也不藏着掖着,干脆起名叫“表面功夫”——
因为确实在做表面功夫,都不咋排练,光在那蹲蹲墙根、练瑜伽。
就连素有“乖乖虎”之称的老艺人苏有朋,唱起小虎队的代表作《爱》来,都不带重新编曲——
直接原样复刻,站在舞台中央跟你比划比划手势。
哥哥们仿佛齐刷刷地开始摊牌:不装了,我们就是来吃老本开演唱会的。
但神奇地是,这一回,没有人再痛批他们是“综艺混子”:
甚至哥哥们越“好吃懒做”、“摸鱼养老”,这届观众就越是乐开怀。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们以一种毫不费力的方式,宣告了“卖力人设”的过气,震惊屏幕前的无数中华卷王。
01
真不把自己当偶像
我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源于有人暗戳戳许了个愿:
“信女愿吃素半天,只求华语乐坛倒退30年,不行就20年!”
于是一睁眼,郑钧被送上了《披哥2》的大(断 )舞(头)台。
一脸没睡醒地耷拉着脸,化妆、做头发,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还要被节目组关切地问候——“高兴吗?”
“你们高兴就好。”
对比浪姐开场大篇幅渲染宁静的狂霸酷炫拽,《披哥2》的第一个镜头,就是郑钧一脸无奈地在“被迫营业”。
节目组咋请到他的呢,答案很简单:他要哄老婆。
一开始,郑钧的确是拒绝的,但赶上他当时在跟老婆闹矛盾,“刘芸姐是一言不合就把我拉黑那种”。
工作人员化身“最佳居委会”,在中间一波调节,俩人又重归于好。
郑钧很感激,答应了来参(打)加(卡)比(上)赛(班)。
所以跟什么“突破自我”、“赢得竞争”统统不搭边,大哥的出发点就已经相当草率。
巧的是他一来,还碰见了一大帮子跟他一样随便的人。
郑钧、信、郝云、马頔,也就是开头提到的“表面功夫”乐队。
别人都猛练,他们倒好,在那拿着个乐器,见到有人来了就假模假样地拨弄两下。
人一走立马就歇息。
刚探着个脑袋感叹完别的组好努力,都在马不停蹄地练习:
“让人很有罪恶感。”
“我们太混了,这样比下去凶多吉少。”
下一秒已经收拾完东西,赶着吃饭回宿舍了。
上班一条虫,下班一条龙。
五十多岁的人居然一步路都不肯多绕,硬是冲出了跨栏跳的姿势,像极了无数不想上班的打工人。
“表面功夫”因此也被网友封为“反卷大军”。
混在这股松弛风里,就连堂堂身高一米九的信,都慈眉善目地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大兄弟,怎么长得越来越像老邢?
第一次公演,更是几乎所有哥哥,都默契地选择了唱代表作。
张震岳顶着一头可疑的茂密刘海,一开嗓就是“当你在,翻山越岭的另一边”;
吴克群唱了最耳熟能详的“微腻写诗,微腻静止”;任贤齐则选了当年风靡大街小巷红透祖孙三代的《伤心太平洋》。
至于开头提到的苏有朋,串起“同心圆”来,更是让人怀疑他好像都做不到双脚离地了!
不为难自己、不是为了跟谁PK竞技。
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舒适区,凭着多年练就的肌肉记忆,唱着最拿手的曲目。
这个被转发最多次的舞台,却总透着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哦,苏有朋百分百复刻经典的样子,不正是男版的王心凌么。
一样心安理得地吃老本,王心凌唱《爱你》时甚至原样复刻了当年MV里的马尾辫和女生制服。
抱着“一辈子当甜心奶奶也没什么不好”的想法,王心凌以一首《爱你》火出圈,成为《浪姐》舞台上的最大意外。
或许就是打那时起,节目组顿悟了一条收视密码:
喜欢看选手大乱“卷”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02
卷王人设过气了
中国观众追捧“卷王人设”的热情,在2020年尤为高涨。
当时以宁静打头阵的一帮“浪姐”,咔咔怒唱一顿暴跳,扮演人均拼命三娘。
“不仅可以拼事业,还可以做很多事。”
就像从小被教育要追求高分、要更高更快更强的中国人,永远不满足于现状:
大家信奉生活应该是有秩序的,人是有力量主宰命运的。
而越是充满结构性的荆棘,人们越要看到强者在其中乘风破浪。
“姐学审美”正是在这种需求下冉冉升起,完美契合了大众对“强者”的想象。
那一阵子,国产剧里清一色扎堆的女卷王,人均三头六臂,各显神通。
顾佳在《三十而已》里吊在半空中做普拉提
不满足于资本打造的大女主爽文,网友还亲自下场,脑补了一出不存在的中女大戏:《淑女的品格》。
俞飞鸿、陈数、曾黎、袁泉,扮演“四个不婚主义身边却有无数狂蜂浪蝶的大龄女青年”。
她们是拼酒狂魔、毒舌又冷漠、她们啥都没有就是有钱,宛如所有志向远大的人想象中的“超我”。
然而浮浮沉沉,大家逐渐发现:
如果大环境就是那样,任你争先恐后、再聪明再勤奋,最终也不过是一颗螺丝钉,没有多少空间可腾挪。
即便你确实步步为营,一路过关斩将,维持着事业和生活的完美节奏,一场灾害,就能让你精心设计的人生完全脱轨。
深感绝望的年轻人一抬头,再看到一群大多没啥舞台基础的女演员,在屏幕那头高喊,“要完美、要突破、要亲手打出一片天”,要在短短几天内强行跨界,顿时只觉得好累。
大众对“松弛感”的需求,也就慢慢回潮。
事实上,到了第二季时,能让观众产生投射的姐姐就已悄悄易主。
不再是热血沸腾地说着“我就是来赢”的大姐头宁静或那英,更引入注意的反而是她:张蔷。
顶着夸张的爆炸头,这姐一脸的unjuanable。
当节目组要搞自行组队的紧张机制,其他人都赶忙社交应酬,或是队长抢人、或是组员毛遂自荐生怕落单。
张蔷岿然不动,坐等结果,“反正最后肯定有我的位置”。
也不强行挑战跳舞这种”台下十年功“的事,她就把该背的词也背了,该练的曲也练了,剩下就是享受舞台。
别人唱跳她抚琴,扮演着好“老本行”的声乐担当,她是真不为难自己。
行走坐卧,都和浪姐以往宣扬的什么“热血”“励志”没半毛钱关系,却刷新了观众对”强者“的认识——“松弛”。
松弛感的本质,是一种“爱谁谁爱咋咋地”的心态。
这两年来一股劲攒了太久的中华卷王们,看多了剑拔弩张,突然多了一个另类的存在,好像也不错,甚至还觉得有点爽。
张蔷的行事逻辑,就和郑钧的那句“江湖地位也不是一场演出可以奠定”异曲同工,人主要觉得着急也没啥用。
像“表面功夫”乐队,确实多年舞台经验,人手代表作,还都组过乐队,该做的都做了,不过分追求结果,其他就交给观众。
而今年,这种久违的松弛、快乐、不紧绷的状态,格外受老百姓欢迎。
当《向往的生活》越来越像年轻人来参加死亡团建,许知远连箱子都没带,趿拉着他的大拖鞋出现了。
别的嘉宾干完活儿了, 都会在镜头前忙忙碌碌地再找活儿干,许知远不,他到点就“下班”,跑树屋里自顾自地开睡,当着镜头的面连衣服都不披一件。
弹幕里的观众们却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感叹:这才是向往的生活。
就问你像不像开头敷面膜的郑钧
而以苏醒、陈楚生、王栎鑫等人组成的“再就业男团”,平均年龄都快40岁了,还在那嘻嘻哈哈。
每天人均生活费50块钱,却成天厚着脸皮跟节目组赊账,脑筋一转就混进剧组跑龙套赚钱,没有一个步骤是规规矩矩的“努力奋斗”。
评论区里的几十万人却一边嫌弃“好吵”,一边一期不落地把它当作每天下饭的“快乐源泉”。
没有人来哐哐一顿上价值、说教。
今年受欢迎的几个“反卷人”,仿佛都是因为在一个高度紧绷的社会里成为了拨乱反正的存在。
这种松弛让你放松大笑,本身就是一种情绪价值。
03
好好玩儿
真正带来放松感的,也不只是某几个嘉宾,而是一群人聚一起时产生的一整个化学反应。
比如当你刚试图总结:果然摆烂还得靠实力、反卷还需有资本。
仁科就大剌剌地晃你眼巴前儿了。
腰间还挂着个县城中老年牌掏耳勺钥匙扣
他看着一穷二白,跻身在一群江湖大佬中间毫无地位可言,就像一个穿着花衬衫、破拖鞋的打工仔——
嘿,可他就是也很自在。
自顾自地单向跟(别人的)亲友团张学友聊天,“好巧你也在,挂了哈”,他没觉得低谁一等,还乐在其中。
让你不得不服,松弛感这事儿,有时候真是天生的。
如果说其他比赛的选手,就像是个个憋着大招,来打一场你死我活的硬仗。
那么这几个老哥给观众的感受,真的就像是来玩儿的。
他们聊天时,会浑不吝地开彼此玩笑,就像老友一样。
苏有朋看到王大陆的大嘴,一开口就问候他,“你饭吃了吗?不会吃了我吧!”
当听到潘玮柏在臭屁地讨夸,说自己为了参加这个节目瘦了十几斤。
王大陆故作配合地表演:“玮柏你瘦好多噢,我都没认出来!”
潘玮柏当场气笑回怼:“没认出来你还叫我潘玮柏!”
“表面功夫”更不用说,不用力过猛,四个人加一起平均年龄都快50岁了,住一起装都不带装的。
又是食要言寝要语,又是上蹿下跳地打蚊子。
就连一开始浑身抗拒的郑钧,加入后都真香了,直言就跟重返男生宿舍似的,脑门上仿佛刻了四个字:重获自由。
处在这样的氛围下,你会发现就连那个神经最紧绷的人,都变得好玩儿了起来。
不知道“五条人”只有“两条”的刘恺威,让仁科另外四个兄弟进来
没准备要突飞猛进、最后搞出个大奇迹。
而是反正卷不出个屁来,不如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网友们爱看,也正是因为它展现了当下大家最喜欢的一种人际氛围:
合作的、信任的、轻松的,而不是竞争的、敌对的、紧绷的。
就像一开始面对节目组搞出的那套复杂的抢分机制,哥几个一拍脑门,整了个集体摆烂大法:
每个组都拿800分,这样就没有谁输谁赢,大家都能活下来。
即便后面可能还是要淘汰,但能苟一轮是一轮吧。他们的思路是:真好!有那么多同伴可以一块儿玩!
而不是:留心!有那么多优秀的对手,快把他们甩下去!
这种喜好其实早见端倪。《披哥1》播出的时候,就有网友弱弱地表示:
“真正打动我的,不是某个酷炫的舞台,而是那个选手们趴拉在一起打拳皇的夜晚。”
“功夫巨星和歌唱家在楼上睡不着唠嗑,说唱歌手在练太极,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因为那最接近老友之间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快乐得简单而纯粹。
而只有在这样的模式下,赵文卓一脸正气地出现在拽炸天的哈人面前,才会让人觉得像个教导主任在查寝,然后一秒破防笑出声来。
所有故弄玄虚的环节设置,比如刻意制造宁静和那英“母狮见面”的戏剧化冲突,渲染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已经越来越不吃香了。
观众更能共情的,是她们几个人幕后围坐在一起的瞬间。
本来也就是熟人,那英骗宁静一个人去卸妆被识破后,俩人像两个小学同桌一样逗趣打闹。
美女不雌竞,观众笑嘻嘻。
大众情绪变了,需要从屏幕那头汲取的情感价值也变了:
与其所有人都劲儿劲儿地在那瞎扑腾,不如大家都放松一点。
就像游泳一样。不再卖力表现自己、逼迫自己、誓要保持某种劲儿劲儿的姿势游出一百种花式泳来。
你松弛地躺上去,然后会发现:水并没有把你淹没,你真的浮了起来。
而看到大家都放松下来并乐在其中的时候,我们好像也认识到了:
原来大多数时候,水还是友好的。就像生活,大多数时候也还是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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