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北大荒的秋天感悟（北大荒夜读有绿如梦）

主播 |祝青

有绿如梦

大约二十多年前，生活在北大荒的人们突然发现，一夜之间，一些水泊泡沼突然冒出一些荷花来。始则七八片叶，二三株花。第二年竟蔓生出一小片。随后几年就布满了水面。人们在观赏之余，相互探问这是那里来的。

有资料说，荷花性喜温暖湿润，在我国中南部种植较多。而在这里位于北纬46度以北，属于寒温带。传说“莲子能千年不死”，于是就有人猜测，可能是大雁、天鹅等大型鸟类，从南方带来的。它们吞入腹中，迁徙到这里，在沼泽地栖息时，随粪便排出体外，遗留于此地。随着整个地球气候的变暖，莲子便发芽、生根、抽叶、开花，蔓延滋生开来。成为北国一道亮丽的风景：一块水塘，一圈芦苇，一丛菖蒲，一田荷叶，数朵荷花，比南方那一片无际无涯的荷花，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最初认识荷花是在大缸里。

我山东老家宅子的斜对门，有一户姓柳的大户人家。三进大院四栋房屋。从街门进去，迎面照壁前，一块假山石，一丛青青竹。拐过照壁，从圆月亮门进到第一个大院，花木扶疏。一棚架紫藤，遮住半个院落。藤架下摆放着两排八口大荷花缸。不知道是因为缸体外有烧造的荷花翠鸟图案而得名，还是因为缸里植有荷花而得名。这些缸有多大？缸口沿须两个成年人伸开手臂才能围住。缸里有一个小瓦缸，里面种植着荷花。圆圆的莲叶层叠地平铺在水面上，白色的莲花骨朵，从莲叶缝隙挺出来，浮在莲叶上面，午后开放，晚间闭合。我有时搬个小板凳踏上去，伏在缸沿上观看。趁柳老爷爷不注意，把手伸进鱼缸，掀开莲叶，寻找水中的金鱼：双眼水泡突出的龙睛，头顶一大块红绒的虎头，拖着舞裙似的丹凤，浑身斑点的珍珠鳞……美极了。

我第一次真正赏荷是在北京北海公园。一九六九年八月，我和爱人一起逛北海公园。一进公园的南大门，往前走几步，垂柳岸下便是好大一片荷花。只见浅红色的荷花，或高高凌驾于荷叶之上，迎风摇曳；或默默隐身于荷叶之下，静寂无语。含苞待放者婷婷玉立，迎风怒放者粉蕊飘香。还有一只小木船在莲荷间穿行。是采莲蓬吗？好一幅美仑美奂的画图。

我马上想到周敦颐的《爱莲说》的句子：“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是啊，你看那荷笔直地立在那里，不生藤蔓，不长枝杈，芬芳清幽，高傲而纯洁地挺立在那里，你只有远远站在那里观赏其可爱，而不可以也不可能滋生近前轻佻地玩弄之念头的。当时，我和爱人在荷花池旁拍了不少纪念照。用的是从朋友那里借来的华山牌135照相机，效果还真不错。

多年以后，我又去了一次北海公园，我为拍荷而去的。这时已有了尼康照相机和长短焦距的镜头。只见肥大的荷叶上微凹处聚集的夜露，闪着银光不停滚动。一阵微风，荷叶娉婷款摆，露珠一泻而下，啪，我抓拍一张《圆荷泻珠》；微风又吹，掀起一片荷叶，露出一个红蕾。啪，我抓拍一张《绿屋藏娇》。拍一幅《绿蛙叶上眠》，再拍一张《红蜓蕊尖立》，粉红色的花瓣中间簇拥着鹅黄色的莲蓬；洗尽铅华的莲蓬现出生命的绿色，傲然立于群芳之中，宣示着孕育新生命的喜悦与自豪！

夏

图片由李永琪先生提供

我曾十分留意宋朝两位诗人关于西湖荷花的两首诗。一首诗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月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另一首诗是苏轼的《饮湖上初晴雨后》：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且看荷花映红，热烈、浓艳，鲜亮、丰满，满目灵秀，尽现婀娜。比之烟雨迷濛时，素静、淡雅、清新、妩媚，若即若离，如梦如幻，是不是少了一点含蓄，少了一点迷惑，少了一点令人心旌摇荡的优美？

如果评苏诗比杨诗高出一点的话，关键就在“雨亦奇”之句上。观雨里雾气迷茫之中的荷花，有与平常不同的新奇发现，既然新奇，就会情迷。连朱自清都说，白天看惯了，也想月光下一窥荷花韵致呢。他在月光如水，薄雾似纱的环境下，果然发现：“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有如刚出浴的美人。”只有在月色朦胧中才会有这种感觉。其实还是那方池，还是那池荷，只是意境变了，感觉随之变了而已

试想一下，如果真像《乐府•江南》中所描写的那样，田田莲叶，清晰得莲下嬉戏的鱼在那里东南西北的游，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余，是不是太乏味了一点。

1985年8月10日，天气阴雨，我路经杭州，去了一趟西湖，专门到曲院观听风雨荷声。雨中的西湖是浓绿的，湖水如烟如梦，荷花娇柔妩媚。一阵风吹来，荷叶摇曳，一波一波向前层铺，层层绿色涟漪，消失在烟雨迷茫处。王谢旧燕穿空，衔去兴亡恨事；芙蕖仙子驾临，阅尽人世冷暖。

我没有带雨具，也没有进亭廊避雨。只是用塑料袋包好照相机，一直站在堤上任雨丝抽打。洗去积年的风尘；洗去陡生的愁绪。心获得了润泽，心灵像雨中的荷荡漾摇曳起来。沉浸在这绿色的梦境里，绿绿的雨、绿绿的风、绿绿的水、绿绿的荷。忽然觉得我自己就是湖中那千万枝昂然屹立的雨荷中的一枝！

那天夜里，我躺在开往上海的火车卧铺车厢里，我的梦魂依然被西子湖畔绿色的梦弥漫着，缠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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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永琪，字蓬山。网名：北大荒耕夫。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酷爱中国古典文学和摄影，文学作品散见于国家级及省市级报刊杂志，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先后出版散文、随笔、小小说、现代诗、格律诗、诗画集等个人专著共十九本。自我描述：为友三分侠气，做人一片素心。

播音：祝 青，五八年军垦后代，酷爱朗诵。宽阔的黑龙江水丰富着她的内心，清澈的龙江水滋润着她的嗓音，在舞台上，在话筒前，愿追逐朗诵的诗意丰盈自己的内心世界，相与美丽终老。

编辑：叶 子

审核：卞雪霜

监制：赵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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