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宋词解释及赏析(宋词名篇鉴赏大词典)
《苍梧谣·天!》_蔡伸
苍梧谣
蔡伸天!
休使圆蟾照客眠。
人何在?
桂影自婵娟。
夜空中的一轮圆月,惯会助人哀伤快乐。你高兴时,那明月便洒下皎洁的柔辉,为你助兴、凑趣——“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李白《月下独酌》);你忧伤时,那月色也顿时变得冷幽幽的,照得人倍感凄凉,令人难耐,——“明月,明月,照得离人愁绝”(冯延巳词)。
《苍悟谣》里的这位“离人”,叫明月照得失眠了,于是他苦恼极了,呼天而叹:“天!休使圆蟾照客眠!”(圆蟾,即圆月;传说月中有蟾蜍。)意思是说老天啊,不要再让这圆月照得这我离家的人睡不着觉了!这位他乡之客本来就满怀离愁别绪;何况月下独立,又怎能不思念“隔千里兮共明月”的那一位呢?
再说,如水月光,也容易使人毫无睡意,“明月皎皎照我床”,“牵牛织女遥相望”(曹不《燕歌行》),这怎么能睡得着呢?而那月光,又偏爱照失眠人,这真是:“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晏殊《蝶恋花》)月圆之夜,本是亲人团聚之时。可是词人现在呢?却是月圆人未圆。难怪这位离人终于压抑不住,不得由仰天长叹了。可见,这句“天!休使圆蟾照客眠”。是经过一番千回百折的苦恼之后发出的百般无奈的叹息之词!
月光如练,然而人隔千里,这边是他乡仰望,那边是闺中独看。这位痴情人不禁异想天开了:月亮啊,据说你是一面宝镜,你能照出她的芳姿倩影吗?“人何在?桂影自婵娟!”他凝视着那轮明月,那嫦娥般美丽的身影在何处呢?只有桂影疏密有致,空自盘旋罢了。
此时此地,他可能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俩月下携手漫步的美好时光。然而现在呢?人却远隔千里,这多么令人惆怅啊!
这首小词通过对圆月观感,抒发出沉挚的思念之情。寥寥十六个字,然而曲折有致。这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梅尧臣语)的高妙描写手法,真可谓“以少胜多”了。
汉乐府里有《上邪》一曲,意思就是“天哪!”这首小词也采用这种咏叹手法,且全用口语述之,富有民谣色彩。这首小词在婉约词中,显得十分清新别致。
《江梅引·忆江梅》_洪皓
天涯除馆忆江梅。
几枝开?
使南来,还带余杭春信到燕台?
准拟寒英聊慰远,隔山水,应销落,赴槊谁!
空凭遐想笑摘蕊,断回肠,思故里。
漫弹绿绮,引《三弄》,不觉魂飞。
更听胡笳,哀怨泪沾衣。
乱插繁花须异日,待孤讽,怕东风,一夜吹。
傲霜雪、报春信的梅花,曾经为多少骚人墨客所反复吟咏。然洪皓《江梅引》的一唱三叹,又以其独特情韵,另显出其清新特点。
此人于南宋政权建立之初的建炎三年(1129)被任为通问使作为南宋使者出使到侵占中原的金朝,到金朝后被扣留十余年。在那里,此人经历了砍头的威胁、富贵的引诱、流徙的折磨,始终坚贞不屈,并寻找机会向南宋帝送复故疆,报世仇情报,其品行有如挺立在北国风雪中的红梅。由于南宋爱国将领与广大军民的英勇抗金,金朝改变其军事攻掠政策而取诱降手段,这与南宋统治集团占主流的投降心理一拍即合。于是抗金的力量受到排斥,抗金志士或死或贬。1142年和议告成,宋高宗对金称臣,岁贡银绢,明确表示放弃淮水以北地区;金朝同意送回宋徽宗棺木和高宗母韦后。该年夏至,洪皓听歌者唱《江梅引》有念此情,家万里之句(词序),又闻南宋派遣迎护韦后等的使者将至,不禁百感交集,于是词人连夜和作了四首。该调也称《江城梅花引》,调名本李白江城五月落梅花(《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诗句。洪词前三首又分别取其首句末三字为题,即《忆江梅》、《访寒梅》、《怜落梅》,第四首缺题名,依列当作《雪欺梅》。
本词巧妙地运用大量有关梅花的成语和典故,既有丰富的历史内容又富有时代新意,意境绵邈而形象优美,跌宕多姿。从本词的自词来看,作者是有意识多用古人诗赋,并因此方无梅花,士人罕有知梅事者,故自注出处。前三首自注现保存在洪迈《容斋五笔》中。按这种表现手法,或许与其创作环境有关。幽恨填膺,倾吐为快;而由于身处形势未敢明言。
因此词人借前人杯酒以浇胸中垒块,寄豪情于婉约,却产生了特殊的艺术魅力。《容斋五笔》说它:每首有一笑字,北人谓之《四笑江梅引》,争传写焉。在当时是起了传播爱国思想作用的。
《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_蒋兴祖女
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
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
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
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陈寅恪论明末女爱国者柳如是时曾说:披寻其篇什,“往往窥见其孤怀遗恨,有可以令人感泣不能自己者焉。夫三户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辞,即发自当日之士大夫,犹应珍惜引申,以表彰我民族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何况出于婉娈倚门之少女,绸缪鼓瑟之小妇”(《柳如是别传·缘起》)。然而早在宋代,在靖康之变及南宋灭亡那个时局动乱的时代里,便曾涌现出一批爱国女词人,如李清照、蒋兴祖女、淮上女、徐君宝妻、王清惠、金德淑等。她们的词作,虽不一定是高唱三户亡秦之志,却无愧列为《九章》哀郢之辞,自有其令人感泣之思想情感价值。这是宋代历史上所出现一大重要文化现象。
《宋史》卷四五二《忠义传》载:蒋兴祖,常州宜兴(今属江苏)人,知开封阳武县(今河南原阳)。
靖康初,金兵侵犯京师,取道武县,有人劝他避走,兴祖曰:“吾世受国恩,当死于是。”他与妻子留不去。金数百骑来攻,不胜,败走。第二日,金兵又至破城。兴祖战死,年四十二。妻及长子相继死去。元韦居安《梅涧诗话》卷下云:“靖康间,金人犯阙,阳武蒋令兴祖死之。其女为贼虏去,题字于雄州(今河北雄县)驿中,叙其本末,乃作《减字木兰花》词云云。蒋令,浙西人,其女方笄,美颜色,能诗词,乡人皆能道之。”蒋兴祖女此词所写回首乡关之悲痛,实为爱国精神之体现。
《梅涧诗话》收录此词后并记载曰:“近丁丑岁,有过军挟一妇人经从长兴和平酒库前,题一词云:”我生不辰,逢此百罹,况乎乱离。奈恶因缘到,不夫不主;被擒捉去,为妾为妻。父母公姑,弟兄姨妹,流落不知东与西。心中事,把家书写下,分付伊谁?越人北向燕支。回首望、雁峰天一涯。奈翠鬟云软,笠儿怎戴;柳腰春细,马迅难骑。缺月疏桐,淡烟衰草,对此如何不泪垂!君知否,我生于何处,死亦魂归。‘词名《沁园春》,后书雁峰刘氏题。语意凄惋,见者为伤心,可与蒋氏词并传。“从记载中分析刘氏当是南宋末被元兵所掳之妇女,可见其词亦感人至深,并可通过此词窥到蒋词中之隐痛深哀。不夫不主、为妾为妻之痛,当亦万结愁肠之一愁。笠儿怎戴、马迅难骑之苦,实写出异地不同飞俗,而为一切被掳女子所不堪忍受。尤其”我生于何处,死亦魂归“,正与”回首乡关“同一意境。两位女词人对于祖国之深情,实为爱国精神之体现。
《浪淘沙·目送楚云空》_幼卿
目送楚云空,前事无踪。
漫留遗恨锁眉峰。
自是荷花开较晚,孤负东风。
客馆叹飘蓬,聚散匆匆。
扬鞭那忍骤花骢。
望断斜阳人不见,满袖啼红。
据《能改斋漫录》记载,宋徽宗宣和年间,有人题词于陕府驿壁云:“幼卿少与表兄同砚席,雅有文字之好。未笄,兄欲缔姻。父母以兄未禄,难其请,遂适武弁公。明年,兄登甲科,职教洮房(今甘肃临潭),而良人统兵陕右,相与邂逅于此。兄鞭马,略不相顾,岂前憾未平耶?因作《浪淘沙》以寄情云。”这段话表现出上面这首词隐含着一幕婚姻悲剧。又因为这段词出自封建社会一位不幸女子之手笔,读之使人如闻其内心的泣诉,深感封建礼教对人的命运的主宰,即便是今天仍有认识意义。
这首词不同于一般文人词,因为它是闺阁女子自抒衷曲,感情真挚,不事雕琢。本词哀婉而低沉的倾诉,唱出了封建礼教下多少不幸妇女的心声!
《明月逐人来·星河明淡》_李持正
星河明淡,春来深浅。
红莲正、满城开遍。
禁街行乐,暗尘香拂面。
皓月随人近远。
天半鳌山,光动凤楼两观。
东风静、珠帘不卷。
玉辇将归,云外闻弦管。
认得宫花影转。
李持正是两宋之交的人。此词录存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博得苏东坡叹赏,故此词当作于徽宗朝以前。
词写的是汴京上元之夜灯节的情景。北宋时代,“太平日久,人物繁阜”,“时节相次,各有观赏”,元宵自然也就成为隆重的节日之一,尤其是京师汴梁。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对此有详细的记载,北宋的著名词人柳永、欧阳修、周邦彦等都写过词来歌咏上元宵佳节盛况。
这是一首描绘时节风物的词。这类词比较难写,南宋的张炎曾慨叹:“昔人咏节序,不唯不多,付之歌喉者,类是率俗。”(《词源》这首词也难说有很高的艺术成就,因为它留有苏味道诗和周邦彦较多的痕迹。但这首词提供了北宋都城汴京的元宵风俗情景,特别是皇帝观灯的场面,可以与史籍相印证,有认识历史价值。本词继前人处亦能有所变化,描写也比较生动。还应该指出,用此调填词是作者的首创)见《能改斋漫录》(,平仄声韵,都很妥贴,创调之功,不应埋没。
《人月圆·小桃枝上春风早》_李持正
小桃枝上春风早,初试薄罗衣。
年年乐事,华灯竞处,人月圆时。
禁街箫鼓,寒轻夜永,纤手重携。
更阑人散,千门笑语,声帘帏。
汴京元宵佳节,宋人非常为之心醉。元宵,是春节之后、一年之中第一个农历十五的月夜。元宵节充满着欢乐、希望与团圆的意味。汴京的元宵佳节,还意味着北宋那个高度繁荣的盛世。无怪乎周邦彦荆州时所作的《解语花》中深情地写道:“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李清照南渡后,她晚年《永遇乐》中也追怀道:“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不过,这些词都是出自回忆之笔。只有李持正的这首《人月圆》,真实是当时汴京元宵的直接真实写照。
此词通过描写汴京元宵,生动地再现了历史上曾经存的北宋盛世。诵读此词,最好诵读上文所引述过的李清照《永遇乐》:“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如今憔悴,风鬓霜鬓,怕见夜间出去”。对照之下,我们才可以更加真切地体会到南渡前后宋朝盛衰变化,宋人心态上所产生的深刻影响。这也应是此词形象之外所给予我们的一点认识。
《鹧鸪天·紫禁烟花一万重》_向子諲
鹧鸪天
有怀京师上元,与韩叔夏司谏、王夏卿侍郎、曹仲谷少卿同赋
向子諲
紫禁烟花一万重,鳌山宫阙倚晴空。
玉皇端拱彤云上,人物嬉游陆海中。
星转斗,驾回龙。
五侯池馆醉春风。
而今白发三千丈,愁对寒灯数点红。
向子諲是一位生活两宋之交的词人。他将自己创作的诗词编为《酒边词》,此书分成“江南新词”和“江北旧词”前后两卷。这样的编排,词人用意很深。南宋胡寅认为他“退江北所作于后,而进江南所作于前,以枯木之心,幻出葩华;酌玄酒之尊,弃置醇味”(《题酒边词》),这种说法大致正确。向子諲前半生亲见北宋社会表面繁荣兴盛,而且金兵进犯、宋室南渡后,他力主抗金,因得罪秦桧,于是被贬还乡,居保江西临江。向子諲的晚年词作,多抒写淡泊名利的闲适生活情趣,但也常常怀念北宋徽宗时代的繁盛。这类感旧伤时之作,隐寓着深沉的忧国伤己之恨。这首《鹧鸪天》只注明“有怀京师上元”,未注明作于何年。作者集中另一首词有《清平乐。岩桂盛开戏呈韩叔夏司谏》云:“而今老我芗林,世间百不关心。独喜爱香韩寿,能来同醉花阴。”绍兴九年己未(1139)归隐以后词人与韩叔夏常唱和往来,所以这首词亦当为此后数年间所作。
这首词打破了结构上分片的定格。从文义看,前七句和后两句,是意境迥异、对比鲜明的。
《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_向子諲
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
向子諲
江南江北雪漫漫……知易水寒。
同云深处望三关。
断肠山又山。
天可老,海能翻。
消除此恨难。
频闻遣使问平安。
几时鸾辂还。
向子諲是南宋初年主战派大臣之一。靖康之难之时,他曾请康王赵构率诸将渡河,以救徽钦二帝。建炎三年(1129),金兵进湖南围长沙。此时他率军民与金兵血战八昼夜。陈与义《伤春》诗云:“稍喜长沙向延阁,疲兵敢犯犬羊锋。”这首词所叙之事就是此事。绍兴九年(1139),子諲触怒秦桧,从此归隐乡间十五年以卒。其词多写山林逸趣,但也不乏忧国伤时之作,此词即其中之一。词题“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其中乙卯为绍兴五年(1135),鄱阳即今江西波阳县,位于翻阳湖东岸。
从此词第一句来看,起笔极写江南江北,大雪漫天,寒气逼人。如此大雪天征程上,词人思考什么呢?是温暖的家,抑或前村之酒舍?两者都不是。
《宋史。高宗纪》载:绍兴四年(1134)春正月,“遣章谊等为金国通问使”。五年五月,又“遣何藓等奉使金国,通问二帝”。故结笔上句言“频闻遣使问平安”。此词作于绍兴五年隆冬,事实上徽宗已于“绍兴五年四月甲子,崩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因为直至“七年九月甲子,凶问(始)至江南”(《宋史·徽宗纪》)。词人此时当然不可能“预卜”此一凶问。但二帝金国备受磨难,词人是明白的。问平安之语,字面堂皇得体,内里何等酸楚。上言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固已绝望;结句反谓几时鸾辂还,则又翻出无可遏止之希望。此希望虽不合情理,却见出一片痴情。以痴情语作结,使得此词愈朴愈厚愈无尽。
此词伤悼徽钦二帝之被掳,实际上是融家国之悲为一体(词人是神宗皇后之再从侄)。徽钦二帝,皆亡国之昏君,本无可痛恨。但“国、君一体”(《春秋公羊传》庄公四年)之时代,二帝之蒙尘当时人们看来实与祖国山河之破碎、北宋文明之毁弃为一事。
故从历史之角度看,子諲此词表露出南渡之初爱国志士悲愤心态,所以有其一定的历史认识意义。从艺术之角度看,则此词抒情曲折深刻,及语言之諲婉工致,造诣颇有独到之处。上片由江南江北之雪联想到易水之寒,又由此一联想而遥望三关,已是层层翻进。下片凌空设喻,以天可老、海能翻反衬此恨难消,情至绝望之境,便若无以复加。然而最后又翻出绝望中之一片痴望,抒发故国故君之思,至此终至其极。只因词人郁结悲愤深沉,倾诉出来才有如此曲折跌宕之致。
词虽是小令,字数不多而其抒情却曲折深刻如此,可谓之造诣独特。全词虽极写二帝被掳不还之悲怀,但终篇亦并无一语道破,语言委婉工致,正不失词体本色。比较南宋前期一般爱国词之粗犷,南宋后期一般爱国词之晦涩,便又可谓之匠心独运。
《西江月·五柳坊中烟翠》_向子諲
西江月
向子諲
政和间,余卜筑宛丘,手植众芗,自号芗林居士。建炎初,解六路漕事,中原俶扰,故庐不得返,卜居清江之五柳坊。绍兴癸丑,罢帅南海,即弃官不仕。乙卯起,以九江郡复转漕江东,入为户部侍郎。辞荣避谤,出守姑苏。到郡少日,请又力焉,诏可,且赐舟曰泛宅,送之以归。己未暮春,复还旧隐。
时仲舅李公休亦辞舂陵郡守致仕,喜赋是词。
五柳坊中烟翠,百花洲上云红。
萧萧白发两衰翁,不与时人同梦。
抛掷麟符虎节,徜徉江月林风。
世间万事转头空,个里如如不动。
从词序可知,这首词是词人第二次辞官重归清江五柳坊之后创作的。向子諲是南宋初年主战派大臣,曾写下不少直接抨击投降派的爱国词章。绍兴九年,因触犯秦桧被罢,从此归隐山林。这首写隐逸情趣的词,从一个侧面表现了作者对南宋政治现实的不满。
开头两句中的五柳坊、百花洲皆清江附近。此词先写居处所见:柳绿如烟,葱茏翠碧,景物朗润。
此写地面之景。苍穹红云,绚丽而璀璨。此写天上之景。一幅夕阳山村之景的画面,展现眼前。这也是仅举一端,美景当不止此。地名中有柳有花,柳以绿濡,愈显其深邃;花以红染,益见其娇艳。词人匠心独运的描写,令人陶醉。
全词似隐逸闲适之作,实为明志抒愤之词。全词反映了子諲居浊而守洁,远奸佞而守忠的美德。就其艺术性而言,写景,笔染春色,柳绿花红,月朗风清;叙事,笔挟风雷,激情慷慨。这种睛空布雷的手法,自出机杼,独标高格。另外,本词明开暗合,照应缜密,亦见词人匠心。第一、二句柳烟云红,当为暮霭之时,第六句月下林风,是晚间风景。时间之推移,如丝相贯,不见断隙。故事词实是一首耐人寻味的好词。
《秦楼月·芳菲歇》_向子諲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
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
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公元1127年“靖康之变”,徽、钦二帝被金人掳走北去,中原尽失。这样的时局下朝野志士无不拔剑斫地,切齿扼腕,于是词坛上产生了一批令人读后慷慨悲凉、数百年后尚见其慷慨磊落之气的作品。向子諲这一首《秦楼月》,题旨相同,篇幅虽短,感情的容量却并不小。另外这首词表现上也自有特色。
全词感情真挚,情景交融,《酒边词》中,是一首成功的小令。但终因其忠愤有余而少豪放之气,且词中意境独创性少,新鲜感不足,不免影响了它的艺术感染力量,宋词中不属于上乘。
《鹧鸪天·建康上元作》_赵鼎
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
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
花弄影,月流辉,水精宫殿五云飞。
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
赵鼎是南宋初年中兴名臣。这首词系他南渡之后作于建康(今江苏南京)。上元即元宵。词人值此元宵佳节,抚今忆昔,表达了沉痛的爱国情思。
《蝶恋花·河中作》_赵鼎
尽日东风吹绿树。
向晚轻寒,数点催花雨。
年少凄凉天付与,更堪春思萦离绪!
临水高楼携酒处。
曾倚哀弦,歌断黄金缕。
楼下水流何处去,凭栏目送苍烟暮。
赵鼎是解州闻喜人。宋时解州隶属于河中府(治蒲州,今山西永济)。这首词自注“河中作”,词中又自称“年少”,根据这些来看,本词当作于崇宁五年(1106)赵鼎中进士前后。高中进士后他就离开家乡汴京等地任职了。
赵鼎是南宋初的中兴名臣,德高望重,与宗泽、李纲相鼎足。他因反对秦桧与金和议而被罢相,流放到吉阳军(今海南岛崖县),上表感谢皇恩曰:“白首何归,怅徐生之无向;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秦桧读后说:“此老倔强犹昔。”赵鼎知道秦桧一定要杀他,遂绝食而死,死前自书旌铭:“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这表现了他英风壮慨,气节凛然。但他早年所作的这首《蝶恋花》却吐露芳菲,情致缠绵,多思哀婉。况周颐《蕙风词话》卷二说此词“年少凄凉”二句,“闲情绮思,安为盛德之累耶?”本来这两种感情并不相妨。唐宋璟为相。正直有大节,但却写出了风流妩媚的《梅花赋》(原赋已失,《全唐文》卷二○七所录宋璟《梅花赋》乃伪作)。
皮日休《桃花赋》序说宋璟“贞姿劲质,刚态毅状,疑其铁肠石心,不能吐婉媚辞。”越鼎另一首《蝶恋花》说:“漫道广平(宋璟封广平郡公)心似铁,词赋风流,不尽愁千结。”无疑赵鼎是借宋璟以自道。事实上“铁肠石心”的人何尝不可以有“词赋风流”的另一面,尤其是抒发他们的少年情怀。
《满江红·惨结秋阴》_赵鼎
满江红
丁未九月南渡,泊舟仪真江口作
赵鼎
惨结秋阴,西风送、霏霏雨湿。
凄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
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
但一抹寒青有无中,遥山色。
天涯路,江上客。
肠欲断,头应白。
空骚首兴叹,暮年离拆。
须信道消忧除是酒,奈酒行有尽情无极。
便挽取长江入尊疉,浇胸肊.
赵鼎这首《满江红》注明作于“丁未九月”。丁未是建炎元年(1127)年,上一年就是靖康元年,这一年里金兵攻占汴京。靖康二年四月,金人掳掠徽、钦二帝北去。五月,赵构南京即皇帝位(今河南商丘),改元建炎。这一年,即丁未年九月,金人南犯,宋政权退驻淮甸,并下诏修缮建康城池,准备南渡。
此次赵鼎渡江至建康,就是为赵构下一步定都江南作准备的。因此他泊舟仪真(今江苏仪征)江口写的这首词,也可说是此后南宋爱国词的先声。建炎元年十一月,赵构至扬州。三年二月,赵构渡江至临安、建康,都是赵鼎此词以后发生的事。仪真长江北岸,宋时为真州,是江淮南下至建康与两渐的军事要冲与转运中心。泊舟仪真正是赵鼎渡江的前夕。赵鼎还写了一部三卷《建炎笔录》,记录赵构渡江后建立宋朝的经过,起自建炎三年正月,可惜“丁未九月南渡”这一段没有写入。
这首词所写是宋室南渡前夕的形势和宋皇室的心情。词以“惨”字发调,暗示着作者风雨渡江中对时局前途的忧虑。开头三句,不是通常的悲秋情调,而是当前的时令景色表现了北宋沦亡、中原丧乱的时代气氛。“惨结秋阴”,这秋季惨淡的阴云四布于寒空,也笼罩了作者悲凉的心头。“凄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这三句既是深秋时分的江头情景,也是借雁自喻,也就是以北雁南飞暗喻自己此时的去国离乡,仓皇南渡。“沙碛”二字,暗含满眼荒寒。“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这两句词用唐崔颢《黄鹤楼》诗:“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迷”字点出心境,此时词人目断心迷,南北莫辨,有茫然无适之感。上片末两句化自王维《汉江临泛》诗“山色有无中”,和秦观《泗州东城晚望》诗“林梢一抹青如画,应是淮流转处山”。但词中“遥山”之“青”加以“寒”字,变成了“寒青”,这也是望眼凄迷所致吧。回望淮水诸山,告别中原,词人无限依恋的情意,溢于言表。
《洞仙歌·空山雨过》_赵鼎
空山雨过,月色浮新酿。
把盏无人共心赏。
漫悲吟,独自拈断霜须。
还就寝,秋入孤衾渐爽。
可怜窗外竹,不怕西风,一夜潇潇弄疏响。
奈此九回肠,万解清愁,人何处、邈如天样。
纵陇水秦云阻归音,便不许时闲,梦中寻访?
作为一个南渡名臣,赵鼎朝中与秦桧进行过激烈的较量,但是由于高宗赵构偏袒秦桧,至使赵鼎被贬谪到岭南。但是他的兴复中原之志从未泯灭,秦桧的一切加害也从未使他屈服。他为使全家不遭秦桧的诛杀,而决定绝食自杀,但他自杀前还预制的铭旌(柩前灵幡)上写上两句话:“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其报国之雄心可谓苍天可鉴。这首词就是他被贬到岭南时所写的。祖国河山之恋,故土之思,溢于言表;然而这词中孤寂、凄苦和愤慨之情也难以掩抑。
全诗基本上采用了赋的写法,叙述与描写的成分占很大的比重。首先是按时间顺序从空山雨过,独饮无绪,悲吟断须,孤衾独卧,一直写到夜阑不寐,闻风吹竹,一怀愁绪,梦寻旧乡。这样词人写出了一个凄凉人难度凄凉夜的全过程,真实感人。其次是描写颇有层次,上片全是行动描写,下片先是景物描写,后是心理描写,描写层层深入,而且每一种描写都作了精细的刻画。如月色、杯影反衬无人与之共赏良辰美景,以拈断霜须表明悲吟的深切,以“万斛清愁”形容愁恨之多,以“邈如天样”以形容朝廷之远,以“陇水秦桧”暗指秦桧一类掌权奸臣等等。正因为有这些精细的刻画,此词才避免了一般用铺叙法写成的作品容易犯的平铺直叙、平淡无味的毛病,它同样是那样鲜明、轻巧、含吐不露。
《点绛唇·春愁》_赵鼎
香冷金炉,梦回鸳帐馀香嫩。
更无人问,一枕江南恨。
消瘦休文,顿觉春衫褪。
清明近,杏花吹尽,薄暮东风紧。
婉约词表现的往往是一种深沉委婉的思绪,心灵的潜流,虽窄却深。高度的物质文明陶冶了文人细腻的感受,时代的阴影又使得有宋一代文学带上了哀怨的色彩,而词这种艺术表现形式自身积淀的审美标准也影响了词作者命题和立意。所以,作为一代中兴名相的赵鼎,也将这首“春愁”词也写得婉约低回,“不减花间”(黄昇语),那么本词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这首词属于婉约派词作,但婉而不弱,约而不晦。
譬如词的结尾,写的是日暮花落之景。词人伤春惜花,守至日暮,依然不愿去,虽无可奈何又依依不舍,惋叹之中又有着坚韧,婉约之中犹有筋骨。词的语言含蓄有味而通俗易懂,虽到口即消却耐人寻味。
《酹江月·秋夕兴元使院作,用东坡赤壁韵》_胡世将
神州沉陆,问谁是、一范一韩人物。
北望长安应不见,抛却关西半壁。
塞马晨嘶,胡笳夕引,赢得头如雪。
三秦往事,只数汉家三杰。
试看百二山河,奈君门万里,六师不发。
阃外何人,回首处、铁骑千群都灭。
拜将台欹,怀贤阁杳,空指冲冠发。
阑干拍遍,独对中天明月。
胡世将这首《酹江月》之前有两点背景值得一提。
第一,南宋词大多出于东南半壁,欣赏出于西北川陕前线的绝少。乾道八年(1172)陆游南郑从军,秋日登高遥望长安南山创作了《秋波媚》诸词,为南宋词传来了西北边塞的鼓角之声。胡世将这首词,最早收录《陕西通志》,比陆游诸词要早三十余年。
绍兴九年(1139)七月,陕西与金对峙七年的南宋名将、川陕宣抚使吴玠卒后,胡世将代领其职,统率陕西诸军担负起保卫川蜀门户的职责。词题云“秋夕兴元使院作”,说的是此词作于胡世将自成都初至兴元时。兴元,秦时名南郑,为汉中郡治所,今为陕西汉中市。建炎二年(1129)张浚首任川陕宣抚使,即治兵于兴元,上疏言:“汉中实形势之地,前控六路之帅,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号令中原,必基于此。”此后历任川陕宣扶使,就常以兴元为驻地(吴玠则移治于河池,今甘肃徽县)。
第二,绍兴八年,赵构、秦桧与金和议,此时反对和议的丞相赵鼎、参知政事刘大中等俱遭罢黜,上书请斩秦桧之头以谢天下的胡铨也被贬到岭外。当时这场重大的和战之争可详见于大量的奏疏,反映词中可惜不多。这不多的主战反和词中,自然应首推岳飞的《小重山》。胡世将此词痛惜“奈君门万里,六师不发”,亦以鲜明的态度反对屈辱的和议,堪称岳词的后继,与东南的爱国词互相应和,声气相通。而且,胡世将以方面之任主战反和,并非徒为空言。绍兴十年五月,金人破坏和议,分兵两路分别南下西进。西进的一路直趋陕西,所至州县迎降,远近大震。诸将中有建议放弃河池以避金人兵锋的。胡世将愤然曰:“世将誓死于此!”这表达了他决不后退半步。他依靠吴玠之弟吴璘,屡挫金兵,使金人从此不敢度陇。对于保卫西北,胡世将是有功劳的。他以实际行动实践了此词中表达的反对和议力主恢复中原的志向。
《踏莎行·雪似梅花》_吕本中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
似和不似都奇绝。
恼人风味阿谁知?
请君问取南楼月。
记得去年,探梅时节。
老来旧事无人说。
为谁醉倒为谁醒?
到今犹恨轻离别。
吕本中这首词借梅怀人,写得迷离恍惚,含意隽永。吕本中的诗词以构思精巧见长,大多写得词浅意深,别有风味,胡仔说:“吕居仁诗清駃可爱。如‘树移午影重帘静,门闭春风十日闲’,‘往事高低半枕梦,故人南北数行书’。”(《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十三)而吕本中的艺术风格词中则体现得尤为明显。像《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减字木兰花(去年今夜)》、《菩萨蛮(高楼只斜阳里)》等词中,都鲜明地表现了词人这种艺术风格。
《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_吕本中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
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
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这首词写的是离别之情。上片写他宦海浮沉,行踪不定,南北东西漂泊的生活,经常月下怀念君(指他的妻子),只有月亮来陪伴他。本词中表面上说“恨君”,实际上是思君。表面上说只有月亮相随无离别,实际上是说跟君经常别离。下片借月的暂满还亏,比喻他跟君的暂聚又别。这首词的特色富有民歌风味。民歌是感情自然流露,不用典故,是白描。
这首词正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也是白描。民歌往往采用重复歌唱的形式,这首词也一样。不仅由于《采桑子》这个词调的特点,象“南北东西”,“暂满还亏”两句是反复的;就是上下两片,也有加以变化的重复,如“恨君不似江楼月”与“恨君却似江楼月”只有一字之差,象民歌中的重叠一样。还有,民歌也往往用比喻,这首词的“江楼月”,正是比喻。
《南歌子·驿路侵斜月》_吕本中
驿路侵斜月,溪桥度晓霜。
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
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
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这是一首描写旅途风光景物与感受的小令。词人作此词时不但有一个时令背景(重阳佳节),而且有一个特殊的历史背景(北宋灭亡后词人南渡,流落江南)。正是这个特殊的历史背景,使这首词具有和一般的羁旅之作不同的特点。
这首词着力表现词人的中原归思,同时感情又有一个由隐至显的过程。词人结合特定的景物、时令、旅途状况,层层转进,如剥茧抽丝般地来抒发感情,最后凄然归思,这样抒情便显得很自然。词的感情基调虽比较凄凉伤感,但格调却清新流畅。这种矛盾的统一,构成了一种特殊的风格美,使人读来虽觉凄伤却无压抑之感。
《烛影摇红·题安陆浮云楼》_廖世美
霭霭春空,画楼森耸凌云渚。
紫薇登览最关情,绝妙夸能赋。
惆怅相思迟暮。
记当日、朱阑共语。
塞鸿难问,岸柳何穷,别愁纷絮。
催促年光,旧来流水知何处?
断肠何必更残阳,极目伤平楚。
晚霁波声带雨。
悄无人、舟横野渡。
数峰江上,芳草天涯,参差烟树。
上片首二句写时地。“霭霭”,云气密积貌。陶渊明《停云》诗云:“霭霭停云,蒙蒙时雨。”云层低垂,春雨迷蒙,词人登临安陆(今属湖北)浮云楼。“画楼森耸凌云渚”,画栋雕栏,凌耸入云,一写楼美,二写楼高。据杜牧《题安州(即安陆)浮云寺楼寄湖州张郎中》诗,“浮云楼”即“浮云寺楼”。因此,“耸”字前著一“森”字,以突出寺楼的庄严;同时也刻划出云气笼罩的氛围。次二句写登楼赋诗。“紫薇”,指杜牧。唐代称中书省为紫薇省,杜牧官至中书舍人,故又称杜紫薇。“登览最关情”,登高临远最能牵动情感,这一句为“惆怅相思”以下抒情张目。“关情”,即牵情之意。“绝妙夸能赋”,既称赞杜牧题安州浮云寺楼之诗写得绝妙,又隐约道出自己登高能赋的才情。
“惆怅相思迟暮”,此句上承“关情”,下逗追忆之语,过渡自然。时值日暮,登楼伤情,引起相思:“记当日、朱阑共语”;而如今,“塞鸿难问,岸柳何穷,别愁纷絮”,括用杜牧诗语,表达一种离别惆怅之情。
“塞鸿难问”,即人似冥鸿,一去无踪:“岸柳何穷”,即空余岸柳,别愁无限。杨柳最易牵惹人们的离愁别绪;而人的别愁,又如同无穷数的岸柳之无穷数的柳絮那样多,那样纷起乱攒,“别愁纷絮”之句,直抒胸臆。
过片“催促”二句,岁月如流,年光易失,旧时倚栏共语处的楼下水,谁知今日又流到何处了呢?含有无限感慨之意。此日登楼极目远望,只见连天芳草,平野苍然(谢朓《郡内登望》:“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不知何处是归路,已使人神伤下泪,又何必再增此“残阳”一景乎?杜牧《池州春送前进士蒯希逸》:“芳草复芳草,断肠还断肠。自然堪下泪,何必更残阳”,是此两句所本。翻进一层用笔,倍加凄怆入神“晚霁”二句,向晚破晴,波声似乎还夹杂着雨声。韦应物《滁州西涧》诗云:“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廖于“无人舟横野渡”前更著一“悄”字,索寞、孤寂的心境全出。结三句“数峰江上,芳草天涯,参差烟树”写雨后,江上数峰青青,芳草更天涯之外,烟树参差凄迷;如此境界,反映了无尽怅惘之情。画面开阔,落笔淡雅,细玩词意,情味极佳。钱起《省试湘灵鼓瑟》云:“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苏轼《蝶恋花》云:“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杜牧《题宣州开元寺水阁阁下宛溪夹溪居人》云:“惆怅无因见范蠡,参差烟树五湖东。”廖词袭用并糅合以上三家诗词的语意,别出意境。
廖词熔裁前人诗词,又自出境界,有不尽之意,故妙。此词因题安陆浮云楼,又称道杜牧为此楼赋诗之绝妙,因此运用杜句之处亦特多。除杜牧诗外,此词还融合或化用多家诗词,语如己出。此词的另一妙处是语淡情深,优雅别致。周颐评“塞鸿”三句,以为“神来之笔,即已佳矣”;而“催促年光”以下六句,“语淡而情深”。
《宴清都·细草沿阶软》_何籀
细草沿阶软。
迟日薄,惠风轻霭微暖。
春工靳惜,桃英尚小,柳芽犹短。
罗帏绣幕高卷,早已是歌慵笑懒。
凭画楼,那更天远,山远,水远,人远!
堪怨:傅粉疏狂,窃香俊雅,无计拘管;青丝绊马,红巾寄羽,甚处迷恋!
无言泪珠零乱,翠袖尽重重渍遍;故要得别后思量,归时觑见。
此词抒写一个女子思念恋人的情怀。
《喜迁莺·晋师胜淝上》_李纲长江千里,限南北,雪浪云涛无际。
天险难逾,人谋克壮,索虏岂能吞噬!
阿坚百万南牧,倏忽长驱吾地。
破强敌,谢公处画,从容颐指。
奇伟!
淝水上,八千戈甲,结阵当蛇豕。
鞭弭周旋,旌旗麾动,坐却北军风靡。
夜闻数声鸣鹤,尽道王师将至。
延晋祚,庇烝民,周雅何曾专美。
此为咏史之作。词中以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借古喻今,颂扬历史英杰的丰功伟绩,期望自己能为南宋抗金大业建立功勋。词中叙事不少,也有议论,但不乏形象之生动。长江之险壮,鏖战之激烈,都写得有声有色。
此词结构谨严,语言刚劲,风格沉雄,是咏史词中的佳作。作者对于战争的描写,层层推进,有务不紊,既明写东晋方面的地利、人和,又暗写前秦由长驱直入到仓皇溃败的全过程,显示出作者高超的艺术表现技巧。
除此词外,作者另有六首出色的咏史词。这些词,以其鲜明生动的形象、沉雄遒劲的风格慷慨激昂的爱国热情而为世人称道,李纲仅存的五十余首词中放射出耀人的光彩。
《六幺令·长江千里》_李纲
六幺令
次韵和贺方回金陵怀古,鄱阳席上作
李纲
长江千里,烟淡水云阔。
歌沉玉树,古寺空有疏钟发。
六代兴亡如梦,苒苒惊时月。
兵戈凌灭。
豪华销尽,几见银蟾自圆缺。
潮落潮生波渺,江树森如发。
谁念迁客归来,老大伤名节。
纵使岁寒途远,此志应难夺。
高楼谁设。
倚阑凝望,独立渔翁满江雪。
这首词大约作于南渡初期的被贬途中,词中借金陵怀古之题,抒抗金报国之志,直接表明自己的政治主张和不妥协态度。
此词虽先敷设一层悲愁暗淡的色彩,却不掩抗金报国的豪气,上片的低沉、顿挫、悱恻与下片的高昂、慷慨、豪迈水乳交融,意脉贯通,表达了作者悲愤中奋起的志向。全词气氛清冷,场面阔远,意境深远,格调刚毅。写景文字不多,但颇具特色,景物立体感强,有动有静,有声有色。词中抒情手法多种多样,既有直接的议论抒情,又有间接的以景抒情。作者吊古怀今,表达出忧国伤怀的思绪和感慨。
《点绛唇·楼下清歌》_李祁
楼下清歌,水流歌断春风暮。
梦云烟树,依约江南路。
碧水黄沙,梦到寻梅处。
花无数。
问花无语。
明月随人去。
此为怀人念远之词。
全词以行云流水般的空灵笔调,从闻歌入乎,转入梦境,又由梦中寻觅转入对月怀人。整首词回旋往复,句琢字炼,清空醇雅。
此词作者是一位以清丽素雅著称的词人。他的作品,善写烟雨和月色,具有一种素淡、朦胧的美。本篇即鲜明地体现了这一艺术风格。
《眼儿媚·玉京曾忆昔繁华》_赵佶
玉京曾忆昔繁华。
万里帝王家。
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
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本词以概括性很强的手法,叙写北宋覆亡的史事,表现当时的社会风貌,抒发亡国之君内心复杂的感受。
这首词,情真意切,悲壮苍凉,充满了作者深沉的身世感慨,读之使人有“此中日夕只以眼泪洗面”的痛楚、悲哀之感。
《燕山亭·北行见杏花》_赵佶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
愁苦。
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
无据。
和梦也新来不做。
此词是宋徽宗赵佶于1127年与其子钦宗赵桓被金兵掳往北方时途中所写,是作者身世、遭遇的悲惨写照。全词通过写杏花的凋零,借以哀伤自己悲苦无告、横遭摧残的命运。
作者乃北宋著名书画家,其绘画重高写生,以精工通真著称于世。这种手法于此词的景物刻画中也有所体现,尤其上片对杏花的描绘,颇具工笔画的意蕴。
《生查子·春寒入翠帷》_周紫芝
春寒入翠帷,月淡云来去。
院落半晴天,风撼梨花树。
人醉掩金铺,闲倚秋千柱。
满眼是相思,无说相思处。
此词抒写女子寒食、清明时节春夜怀人的情怀。
词中对“春寒夜”的景色描绘得较为细腻、生动,对“玉楼人”因感春而引发的行动也有较多刻画,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鹧鸪天·一点残红欲尽时》_周紫芝
一点残红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帷。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调宝瑟,拨金猊。
那时同唱鹧鸪词。
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
这首词写秋夜怀人,回环婉曲,情景相生,而吐语天成,毫无着力痕迹。词中抒情主人公是男性,怀念的对象是一位歌女,因久别相思而为之“泪垂”。孙竞评周词曰:“清丽婉曲。”移评此词,亦可谓中肯之语。
此词条用昔与今、悲与喜、正说与反说两相比照的手法,表情达意委婉曲折而又含蓄层深。全词通体浅语深情,虽“江平风霁、微波不兴,而汹涌之势,澎湃之声,固已隐然其中。
《临江仙·送光州曾使君》_周紫芝
记得武陵相见日,六年往事堪惊。
回头双鬓已星星。
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
铁马红旗寒日暮,使君犹寄边城。
只愁飞诏下青冥。
不应霜塞晚,横槊看诗成。
此为送别词。词之上片由此番遽别,忆及上次分别后六年阔别的情景,自然地将眼前的伤离意绪反跌出来。下片运用想象手法,拟写友人边地的生活情状,委婉曲折地表达了鼓励他边塞建功立业的情意。
全词表情达意十分熨贴动人,表现手法别具一格,堪称送别词中的佳作。
词从友人的角度想象,说他热爱雄壮的边塞生活,并有写诗赞美的豪兴。作为一首送别词,它的真正用意是勉励友人边塞上施展文武才干,为国立功。
此词写惜别之情,却一反常态,花费较多笔墨回忆六年阔别中两人天各一方、辛苦劳顿的种种情状,为抒写别情作了蓄势充足的铺垫。这种写法,具有较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显示了作者的高超才情。
《踏莎行·情似游丝》_周紫芝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
泪珠阁定空相觑。
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
如今已是愁无数。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此词用语浅淡而情意深浓。词之上片先抒情,然后情景交融,景语的点缀为情语服务;下片先写景后抒情,使全词具有错综的结构,结体颇有整中有散、统一中求变化的特色。
《醉落魄·江天云薄》_周紫芝
江天云薄,江头雪似杨花落。
寒灯不管人离索。
照得人来,真个睡不著。
归期已负梅花约,又还春动空飘泊。
晓寒谁看伊梳掠。
雪满西楼,人阑干角。
此词以浅近平实的语言、曲折深婉的笔调,抒写了游子怀人思归的情怀。词中将离索难眠的人的活动,放江天云薄、风雪迷茫的浑阔背景上来写,以烘托和加强离子的孤寂之感,又使人的活动一片空濛的广大背景。映衬下,显得更为集中、突出、鲜明。不仅如此,词中正通过暮寒、晓寒的描写,以寒冷的客观环境烘托寒冷的主观心境。
这一想象之笔,更觉闺人情意之深挚热切,又暗暗道出游子愆期之自愧自责之心。一笔映照双方,精力弥满。孙竞称周紫芝的词“清丽婉曲”。此词正体现了这一艺术风格。
《浣溪沙·满目江山忆旧游》_慕容岩卿妻
满目江山忆旧游,汀洲花草弄春柔。
长亭舣住木兰舟。
好梦易随流水去,芳心犹逐晓云愁,行人莫上望京楼。
此为登楼望远、忆旧感怀之词。词中禾农艳的笔调抒写凄怆、沉郁的怨慕之情,将情感表达得极为缠绵曲折。词之上片由眼前的景物勾起主人公对往事的回忆,以明媚的春光作衬托,表达其缠绵悱恻的离愁别恨,下片抒写词人心中的哀怨和愁苦。
《菩萨蛮·绿芜墙绕青苔院》_陈克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
蝴蝶上阶飞,烘帘自垂。
玉钩双语燕,宝秋杨花转。
几处簸钱声,绿窗春睡轻。
此词通篇写景,而人物的内心活动即妙合于景物描绘中,词中所写庭院的幽静自然,与词人的闲适心情两相融合,韵味颇为隽永。
《白雨斋词话》云:“陈子高词温雅闲丽,暗会温、韦之旨。”本词的特点,即一个“闲”字。全词着眼于“闲适”而又意言外,使人心领神会,悠然自得。
《临江仙·四海十年兵不解》_陈克
四海十年兵不解,胡尘直到江城。
岁华销尽客心惊。
疏髯浑如雪,衰涕欲生冰。
送老齑盐何处是?
我缘应吴兴。
故人相望若为情。
别愁深夜雨,孤影小窗灯。
“四海十年兵不解,胡尘直到江城”包含着丰富的历史事实,包括从宣和七年金灭宋至绍兴四年金军兵临建康城下这段历史。其时吕祉帅建康,辟陈克为右承事郎都督府准备差遣。职期间,陈克曾撰《东南防守利便》上秦朝廷,力主抗金之议。无奈朝廷昏弱,奸佞当道,忠言不为所用。国运不振,年事已高,作者只好慨叹:“岁华销尽客心惊。疏髯浑如雪,衰涕欲生冰”。词上片主要借史实抒悲愤之情。而词下片的情绪则从悲愤转为悲观。“送老齑盐何处是?我缘应吴兴”就是被追归隐思想的反映。齑盐,原指切碎了的腌菜,这里指最低限度的生活资料。吴兴,今浙江湖州市。宋之湖州亦称吴兴郡,陈克意将隐居于此。但是,另一方面,不是说走就走得干脆的,陈克长期侨居金陵,这里有不少朋友是他所不忍心离别的。所以有“故人相望若为情”云云。
这首词悲慨沉郁,感情深厚,满腔忠愤溢于言表。
《谒金门·愁脉脉》_陈克
愁脉脉,目断江南江北。
烟树重重芳信隔,小楼山几尺。
细草孤云斜日,一向弄晴天色。
帘外落花飞不得,东风无气力。
这首词是登高怀人之作。词中句句有韵,而且韵脚金用入声字,读来有一句一哽咽之感。
这首词格韵清高,轻淡绵密,含蓄幽邃。同时由于受作者身世的影响,这首词登高怀人之外似另有寄托,如“目断江南江北”似寓托山河破碎而“东风无气力”又似乎寓有无力恢复失地之意。总之,这首词凄迷的闺情背后寄托着深深的家国之恨。
《菩萨蛮·赤栏桥尽香街直》_陈克
赤栏桥尽香街直,笼街细柳娇无力。
金碧上青空,花晴帘影红。
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
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尘。
此词上片写繁华都市花街柳卷之景,下片写冶游狎妓之人品行之丑恶、神态之骄横,状景写人,前后相合,寓讽其中,委婉含蓄,艺术上颇有特色。
这首词的结构于写景中寓有深意。李白《古风》之二十四“大车扬飞尘,亭午暗阡陌”,写豪贵人物招摇过市的情状,只以“扬尘”一事点出,此词结句拟之,而作者寓意,则藏而不露,更有“似尽而不尽”之妙。
《南柯子·春景》_田为
梦怕愁时断,春从醉里回。
凄凉怀抱向谁开?
些子清明时候被莺催。
柳外都成絮,栏边半是苔。
多情帘燕独徘徊,依旧满身花雨又归来。
此词借写景以抒春愁,词之上片写离情相思,下片写久别盼归。
《南柯子·春思》_田为团玉梅梢重,香罗芰扇低。
帘风不动蝶交飞。
一样绿阴庭院锁斜晖。
对月怀歌扇,因风念舞衣。
何须惆怅惜芳菲,拚却一生憔悴待春归!
此词触景兴感,上片起首两句,从枝头和水面两个高低不同的角度,抓住梅树结子,荷叶如扇这两个富有典型性的物象,描绘出暮春景色,同时触景伤情,寄怀人情怀和怅惘心境。“团玉”指初生的青梅,圆如碧玉,故称。一个“重”字,写梅花谢落,梅子初生,枝头沉甸甸地增加了重量感。“芰扇”,喻初生的荷叶。芰,原指菱,因诗词中常以“芰荷”连称,故以指荷。“香罗芰扇”,犹轻罗小扇;春末夏初,荷叶初生,田田轻圆,有如罗扇。用一“低”字,状荷叶刚刚出水。“帘飞”句由蝴蝶帘外飞舞,似有依恋之意,联想到帘风不动,双蝶交飞,这以静托动的情景,反映出对景者心情的不平静,他的思绪也随着蝶翅而飞扬起来。歇拍一句,言同一绿阴庭院,当年歌舞欢聚时并不觉得春光的消逝;而今却感到满院阴沉,春光荡尽,唯有落日的余晖为这深锁的庭院投下一抹凄清的暗影。这一句,充满了梦醒的惆怅和今昔比照而触发的凄清孤寂之情。
下片正面写思念之情。过片两句明确点出其人身份。“歌扇”、“舞衣”,与上片的“芰扇”、蝶交飞“,有一种隐喻性的意象关连。风前月下,触景兴感;怀念之情更觉不能自己。结尾两句一推一挽,激发出感情的更大力度。”何须“句是说不必因为悼惜春光而深自惆怅,作者似乎想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然而欲擒故纵,这看似达观自解的话,却正表示着已经做好承受巨大痛苦的心理准备;于是转出”拚却“一句,语气果决,任凭时光流逝,耿耿此情始终不泯,即使一生为之憔悴痛苦,也仍然期待着春天的归来。这两句,字字含泪,感人至深,为至情至性之语,从中可见词人对于爱情的执著、真挚态度。
《昭君怨·春到南楼雪尽》_万俟咏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
小雨一番寒,倚栏干。
莫把栏干频倚,一望几重烟水。
何处是京华,暮云遮。
此为作者的代表作之一。全词语淡情深,清新索雅,一波三折,将客中思归的情怀抒写得娓婉动人。
《木兰花慢·恨莺花渐老》_万俟咏
恨莺花渐老,但芳草、绿汀洲。
纵岫壁千寻,榆钱万叠,难买春留。
梅花向来始别,又匆匆结子满枝头。
门外垂杨岸侧,画桥谁系兰舟?
悠悠。
岁月如流。
叹水覆、杳难收。
凭画栏,往往抬头举眼,都是春愁。
东风晚来更恶,怕飞红拍絮入书楼。
双燕归来问我,怎生不上帘钩?
此词托为惜春,实际上抒写作者与一位恋人诀别的情事,其本事已不可考。
上片从惜春写起。开头三句,写春事阑珊。词首句起势不凡,为全篇定下了感恨的基调。以下三句,以夸张的手法,发出了留春无计的感叹:山崖再高,也难以阻挡春光匆匆离去的脚步;榆钱再多,也无法唤得春神的回眸眷顾。其间借“榆钱”而拈出“难买”,自然熨贴,堪称妙笔。“梅花”二句,以梅花寄恨,将惜春之情推向纵深。梅花本是报春使者,凌寒独放于百花之前,春华烂漫时与梅花作别,似乎还是左近的事,但曾几何时,它已果实盈枝了。“结子满枝头”暗用了一个故事:相传杜牧游湖州时看中一少女,与其母约定十年之内来娶。过十四年,杜牧出为湖州刺史,访该女,则已出嫁并生有两子。杜牧怅然为诗曰:“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作者化用这个典故,借以透出他伤春的个中消息。歇拍二句,便进一步揭出了这层底蕴:那垂杨画桥,柳湾兰舟,曾是他与情人幽会之所,如今风景依旧,但唯余一泓绿水,柳下无人系舟,当然再也看不到她的倩影芳姿了。以上,词人采用多种艺术手法,将离情别绪融化于物象中,颇具深婉曲折之妙。
过片四句,连用两个比喻,感叹明如流水,往事绝无重现的可能。“覆水难收”,这句成语出于《后汉书》,原本是就军国大事说的,后来用以比喻夫妻关系断绝无法恢复此处借以喻指自己与恋人相诀、欢情不再的悲哀,将上片离恨再加强化。下面就进一步展开抒写这种复杂痛苦的心情。“凭画栏”三句,写词人由于心境不佳,想凭栏眺望,以舒愁怀,但触目都是足以惹起春愁的景物,因此他不再凭栏而走入楼内。“东风”两句写词人转头不看触目伤心的残春景色,但它还是追踪而至。那吹花搅絮的东风,到傍晚更来得厉害,把落花柳絮直卷入书楼,有心再来撩惹了。结尾两句构思奇特,以拟人和问句的形式,将燕子成双的物象与主人公的孤单悲苦加以对比映衬,淋漓尽致地刻划出主人公愈怕外物引发春愁愈无法回避的痛苦境地。
此词伤春意伤别,借春愁言词人与恋人诀别情事。这种含蓄蕴藉的比兴手法,将词人心中千回百转,愁肠寸断的情感抒写得荡气回肠,撼人心魄,收到了极好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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