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介绍火龙果的特点（观生自然概念）

比起桃子的清雅、枇杷的朴秀、杏子的玲珑、菱角的诗意，火龙果是热辣而浓烈的。原产美洲的这些仙人掌科植物的果实，如今可一年四季出现在果摊上、超市里，国人渐渐熟悉它，喜欢这个风味的人，尽情开放出超越传统味觉的新感受。具有酷似龙鳞的红色苞叶的果实，因有充足的水分，它的甜就留有了余地。这些外来者在中国，不仅有了栽培产业，而且已经逸向野地，成了适应生长的归化种。如果你在闽南、粤南、海南、台湾以及桂西南的树干、岩石或墙上，看见张枝舞刺的三角或三棱茎的攀援肉质灌木，那就可能是野生火龙果。

▼ 火龙果｜图片引自Wikipedia

▼ 广西逸生火龙果（量天尺）｜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火龙果英文名为Dragon fruit或Pitaya、Pitahaya，指向仙人掌科3个属植物的果实，其中Pitaya一般指新绿柱属（Stenocereus）和蛇鞭柱属（Selenicereus）一些植物的果实，Pitahaya一般指量天尺属（Hylocereus）植物的果实。所以，“火龙果”是个大概念，包含了3个属中所有红皮白肉、红皮红肉甚至黄皮白肉的可食果实。作为栽培作物，且在全世界有巨大产业的水果，火龙果早已被培育出很多的品种，皮色有红、黄、粉、绿、橘黄甚至黑色，只是很多在国内市场上见不到。

▼ 新绿柱属｜图片引自Wikipedia

▼ 蛇鞭柱属｜图片引自Wikipedia

红皮白肉火龙果为量天尺（H. undatus）的果实，也是狭义的“火龙果”；红皮紫红肉的是哥斯达黎加量天尺（H. costaricensis）、紫果量天尺（H. ocamponis）、红龙果（H. monacanthus）等的果实。大部分火龙果是量天尺属植物及其品种的果实，将新绿柱属一些种类的果实也称为火龙果，是近年的事儿。其实，这些果实的形态仅仅类似火龙果，比如索诺兰沙漠中美洲原住民的重要食物来源“酸火龙果”当麻阁（Stenocereus gummosus）。量天尺属是从蛇鞭柱属中分离出来的，属间区别点不明显，甚至有将量天尺学名定为蛇鞭柱属的（S. undatus）。目前，蛇鞭柱属究竟有多少物种结火龙果？具体是什么种？有用的资料几乎找不到。

▼ 紫红肉火龙果（哥斯达黎加量天尺）｜图片引自Wikipedia

▼ 红龙果｜图片引自Wikipedia

在南京的华联超市，我曾经看到过一种商品，名“麒麟果”，黄皮白肉，很多人不认识。后来才知道，这是量天尺属燕窝果（H. megalanthus，从蛇鞭柱属划过来的），也被叫做黄色的火龙果。由于燕窝果是量天尺属中唯一四倍体物种（其它都是二倍体），所以最近有科学家研究认为，它是量天尺属与蛇鞭柱属植物的杂交后代。燕窝果的果皮其实没有火龙果一样的苞片，果实也比较小，卵球形，具瘤多刺，但刺在果成熟时会掉，或者在上市前被果农去掉。仙人掌科中最大的燕窝果花，一如月夜花开、声轻香远的昙花（Epiphyllum oxypetalum ）、量天尺的花般洁白，但瓣状花被片形态却很不相似。

▼ 燕窝果｜上图引自Wikipedia，下图来源见原水印

中国没有仙人掌科植物的原生种，但大量的引种栽培和极易的繁殖，使得有4属7种归化或者逸生，长成了野生植物的模样，除前面已经介绍的量天尺外，昙花在云南南部逸生，梨果仙人掌（Opuntia ficus-indica）在川西南、云北及东、桂西、贵西南和藏东南的干热河谷逸生，仙人掌（O. dillenii）在两广南和海南沿海逸生，单刺仙人掌（O. monacantha）在云南及西、桂、闽南和台沿海地区归化，胭脂掌（O. cochinellifera）在粤南、海南、桂归化等，还有具叶片、长得很不像常见仙人掌形态的木麒麟（Pereskia aculeata）在闽南呈半野生状态。但颠覆人想象的是，这些种类的浆果都可食，除了量天尺外都是果皮基本光滑的小型果，都美味可口。

▼ 梨果仙人掌｜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 仙人掌｜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 单刺仙人掌｜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 胭脂掌｜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 木麒麟｜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华南地区清热润肺煲汤食材霸王花，居然和火龙果交叉汇集，甚至汇集于一种植物量天尺。量天尺的果实是火龙果最主要的成员，而霸王花主要指量天尺的花，所以，量天尺的果实是火龙果，它的花是霸王花。曾经喝过鲜霸王花煲鸡汤，褪了白色的花瓣，和微微泛黄的汤成了同色系；没有切断的整朵花，繁多的花瓣丝丝缕缕，飘荡、缠绕，一种绵滑透明的仙气。干了的霸王花可食、可药，入药始见民国萧步丹的《岭南采药录》，谓：“此植物颇类火秧簕，但火秧簕茎方形，而此则茎三角形而较大。”量天尺又名三角柱、三棱箭，取其茎具三角或三棱之意，这种生长悬垂、攀缘或附生自由枝茎，也是仙人掌科嫁接的常用砧木。

▼ 霸王花（量天尺）｜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其实，昙花的花也能食用，或鲜或干，用法和量天尺花一样，但它能不能也叫霸王花，没查到资料。昙花和量天尺，前者分枝叶状侧扁，柔软无刺，后者分枝三棱柱状或三角柱状，坚硬有刺，具有十分明显的区别，但它们的花，形态几乎完全一样，仅仅是瓣状花被片、花丝、花药、花柱、柱头的长度不一，昙花的尺寸小于量天尺很多（花柱、柱头的相反）。因此，仅见花特别是干货，其实是很难知道，买来的、吃到的究竟是哪种。

▼ 昙花｜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火龙果好吃，但结果的过程却很艰难。所有结火龙果的种类都是夜开花，花期极短，类似“昙花一现”（虽然考证认为成语中的昙花不是仙人掌科的）。传粉依靠蝙蝠或蛾等夜行昆虫，如果昆虫打个瞌睡或者偷懒，传粉就无法完成。引种到中国的，环境中没有原生境的合适传粉者，可能还要在夜间进行人工授粉。巨大、丛生、多刺的量天尺间，种植者非常辛苦，但收获的喜悦也是巨大的。自花受精不会产生果实的量天尺，限制了生产果实的能力，不过，一年可以开花三到六次，又补足了年度总收获量。

▼ 火龙果种植｜图片来源见原水印

白肉的，红果皮可以染体沾衣；红肉的，果皮和果肉都让人从视觉到味觉的苏醒。很多人不爱吃火龙果，包括我，觉得它甜得不纯粹，带有异域的陌生味；但眼见着给果汁和酒精饮料的调味和上色，又仿佛读出了描写自然的文字。局限于国土南方一隅的火龙果，如今也渐渐向北方，根植于温室，展花、结果，超越故式，走向不可知的生命未来。

【作者】杭悦宇 笔名六月牛，江苏省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植物多样性及系统演化研究中心研究员，南京农业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植物系统与分类学、植物及功能基因演化。研究之余，自2016年6月创建个人公众号“草木悠家”，旨在进行植物与文化的科普。现任江苏省第九届科协委员，江苏省植物学首席传播专家，江苏省科普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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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 | 杭悦宇

编辑、排版 | 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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