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与托洛斯基(是托尔斯泰还是列宁)
文|黄金生
辜鸿铭像。他与托尔斯泰曾有过书信往来
“有两个奇异的人前来相见:/一个好像托尔斯泰,/一个好像列宁,/一个涨着无限的悲哀,/一个凝着坚毅的决心。”这是郭沫若1920年在日本所写的一首诗,作者在博多湾的海岸上看到2尊俄罗斯的巨炮,很有感慨,接着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出现了托尔斯泰与列宁的形象。作者问托尔斯泰,有什么指教。托尔斯泰回答:“年轻的朋友呀,你可好?/我爱你是中国人。/我爱你们中国的墨与老。/他们一个教人兼爱、节用、非争;/一个倡导慈、俭、不敢先的三宝,/一个尊‘天’,一个讲‘道’,/据我想来,天便是道!/我想全世界便是我们的家庭,/全人类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主张朴素、慈爱的生涯;/我主张克己、无抗的信条。/也不要法庭/也不要坐牢/也不要军人/也不要外交。/一切的人能如农民一样最好!”
作者听了这些话,在睡梦中似信非信地答道:“哦,你的意见真是好!”但是这时,列宁却只在一旁喊叫:“同胞,同胞,同胞?/为阶级消灭而战哟!/为民族解放而战哟!/为社会改造而战哟!/至高的理想只在劳农;/最终的胜利总在吾曹;/同胞,同胞,同胞!”
结果,“他这霹雳的几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了。”
这首诗明显地表露出十月革命之后,一方面,托尔斯泰的著作中所宣扬的那些说教已经为中国知识分子所熟知,另一方面,马克思列宁主义也同样为中国知识分子所接受。在接受托尔斯泰“革命精神”的同时,很多革命者并不接受他的非暴力思想,最终还是要像俄国的职业革命家们那样,选择暴力的方式来推翻旧政权,改变中国的社会体制。
托尔斯泰曾经明确表示,反对中国人通过暴力途径来解决问题,他在1906年10月给中国著名学者辜鸿铭的回信中说:“只要中国人继续像他们过去一样,过着和平的、热爱劳动的和从事农耕的生活,在行为上遵循他们的三种宗教:儒教、道教、佛教的教义(三者是一致的,都是要摆脱一切人的权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克己、忍让、爱——人及一切生灵),他们现在所遭受的一切灾难便会自行消亡,任何力量都不能战胜他们。”而辜氏则摈弃托翁“不抗恶”和“忍让”的说教,指出反抗才有出路。托翁看了辜著之后直言“现在怀着恐惧和忧虑的心情听到并从您的书中看到”这种精神,担心“如果中国人真是失去了忍耐,并且按照欧洲人的样子武装起来,能够用武力驱除一切欧洲强盗(中国人民以自己的智慧、坚忍不拔、勤劳,而主要是人口众多,做到这一点是轻而易举的),那么这就可怕了”。
瞿秋白翻译了托尔斯泰的多篇著作,认为托尔斯泰“开人类文学史的异彩”
茅盾非常欣赏托尔斯泰,但在社会思想的层面上,却明确反对托尔斯泰的不抵抗主义,而主张走中国式的暴力革命道路。他1921年在《共产党》杂志第3期上发表《自治运动与社会革命》,其中明确表示出对法国大革命式暴力形式的赞赏,因此,他也号召中国人“立刻举行无产阶级的革命”,“无产阶级的革命便是要把一切生产工具都归生产劳工所有,一切权力都归劳工们执掌,直到尽灭一分一毫的掠夺制度,资本主义决不能复活为止。这个制度,现在俄国已经确定了,并且已经有三年的经验,排除了不少的困难,降服了不少的反对者……马克思预言的断定,现在一一应验了。最终的胜利一定在劳工者,而且这胜利即在最近的将来,只要我们现在充分预备着!”同样,鲁迅认为托氏的作品是极有价值的精神食粮,“看几叶托尔斯泰的书,渐渐觉得我的周围又远远地包围着人类的希望。”不过,他也坚持一分为二的态度,既肯定托翁对旧制度的彻底批判,也批评他不切实际的空想。
至于中国的无政府主义者,尽管托尔斯泰的无政府主义思想同样是他们政治原则的来源,但他们更赞同克鲁泡特金的主张,即通过暴力的方式来解决社会问题。早年曾信奉无政府主义的巴金尽管对托尔斯泰推崇备至:“(托尔斯泰)是十九世纪世界文学的高峰,他是十九世纪全世界的良心,”然而,“我不赞成他的无抵抗主义,更没有按照基督教福音书的教义生活下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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