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开口和最后的告别(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刚刚登上《我是歌手》的老狼只停留了两期。上次在他唱完朴树的《旅途》后,排名第六,这次即便邀来了高晓松助阵,一首《冬季校园》也未能给他更好的大众名次——是的,他被淘汰了。

最初的开口和最后的告别(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1)

老狼是被多次邀请后才来到《我是歌手》舞台的。在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的采访中,老狼说,对于《旅途》这首歌,爱的人就能死,不爱的人永远听不下去。他说,我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出发来做这件事情。

高晓松曾经说过:”别人是唱歌,老狼是歌唱。”

他的歌唱依旧还停留在那个回不去的年代:“一块大草坪,两把老吉他,三个好朋友,四杯冰啤酒和许多许多好听的歌”,91年夏季清华校园歌曲协会成立时的宣传版上这样写道。在那个年代,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没有“撩妹”也没有“情感课堂”,有的只是“白衣飘飘”和“睡在上铺的兄弟。”

还有,青春无悔。

最初的开口和最后的告别(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2)

《青春无悔》是高晓松的的一张音乐作品集,我们能在专辑里看到熟悉或者曾经熟悉的一些名字:老狼、叶蓓、小柯、朴树、尹吾(《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郁冬(《露天电影院》《北京的冬天》)、李延亮(被誉为内地“首席吉他”)、赵牧阳(有“鼓王”之称)……

这些人的被发现和聚集曾被多次描写过:他们都起源于1990年成立的“大地唱片”。作为“大地唱片“的企划和制作人,黄小茂在1993年、自己三十岁生日那天,坐在办公室里翻检小样,而立之年让他有些许伤感,这个时候一个署名“沈庆”的幼稚声音飘进他的耳朵,也让他的心弦被拨动。

摊开文案,他写下了“校园民谣”四个字。在那些小样中,他还发现了高晓松、老狼、郁冬、金立。

最终,黄小茂决定不用职业歌手,而由校园歌手来演唱录制《校园民谣I》,“只要他们自己能唱,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唱, 虽然不完美,但就是他们的表达打动了我。”

正式录音之前,“大地唱片”组织了一场试唱。很多人记得那个秋日,在北京礼士路广电部的大楼门口,一大帮年轻人挽着裤腿坐在站岗的士兵旁边。

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一年后,这种“青春的分泌物”会唱遍大江南北,捧红几个炙手可热的新星,把所有因年轻而风花雪月的心一一俘获——《校园民谣1》发行了近60万张。

那是一个如水的年代,他们曾有过如水一般的爱情。半块橡皮、一本日记、一缕长发、一条发带……你可能不会再见到如此干净,如此无悔又如此忧伤的爱情。那些歌不够严肃,不够专业,但关于青春以及发生在青春里面无瑕的爱情,你似乎找不出比它更合适的表达方式。

高晓松这么描述《青春无悔》这首歌的创作过程:“写于九一年初,流浪了一圈回到北京,找到那把吉它时,它只剩下三根弦了。所以写了这样一首九拍的歌。多年后录这首歌时,老狼在棚里哭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想起和女友在一起在八中校门口树上刻下的字,他在黑着灯的棚里,我在控制室里,通过麦克风谈起那些事,谈起她们。她们就象是从我们手指尖上滑过的那些叫做岁月的东西一样,偶尔还会涌上心头。”

那也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年代。《白衣飘飘的年代》、《回声》、《月亮》是高晓松听到诗人顾城的死讯后创作的组曲,“我无法描述出那个时代的确切模样,只记得那些书包里的诗集,校园里的诗社,还有女生们收集的写满小诗的书签。那时候写一首诗比现在唱红一首歌收到的信还多,那是个白衣胜雪的年代,四周充满才思和风情,剽悍和温暖。死去的人是幸福的,而我们还要继续在这个滑稽得令人绝望的世界上坐着,在黑夜里为一张赖以糊口的唱片撰写文案,并且试图讲述你们。”

文学评论家菲力浦·扬曾经说过,美国故事的主题都是讲天真遇上了经验:“我们起初本来是笑嘻嘻的,对全世界全人类都有好感,我们觉得自己像个善良、纯洁、简单的男孩子,迫切、充满了希望。但是我们到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怎么一来,我们在路上被打倒了,从此以后,我们很难把自己拼起来,回复原状。”或许这也是校园民谣一次次能打动我们的原因。

实际上,在校园民谣的黄金时代的94年危机已经潜伏,疲态已经出现——粗制滥造的《校3》被市场证明是一张狗尾续貂之作。

这也许正是校园民谣时代终结的征兆。

最初的开口和最后的告别(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3)

27岁的高晓松这么描述了1996年创作这张专辑的初衷:

“27岁时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收敛起无形浪子的青春岁月,上班,下班,开会,领工资。和人潮一起涨落,和日子一起躲进平静的港湾,休息。

书桌上有厚厚一摞各色的纸,多年来写的歌,诗,小说,散文,电影剧本长眠在这些不同学校、单位抬头的纸上,连自己都无暇去看,也不知一直在忙些什么。直到最近做了白领,才于饭后闲坐时翻翻,惊讶于自己年轻时字写得竟如此好看,而且竟能把好几万字的东西写到结尾,一路看过来,发现自己写的歌词也是越来越短,改的地方越来越多,激情日减,匠气频增,好不伤心失望丧气脱发掷笔封琴洗洗睡觉也。

挑来挑去,挑了十首从前心爱的老歌,都是一向未曾发表,准备着日后写不出歌时用来慢慢出手维持生计与声誉的存货。现下人家既然给我工作,发我薪水,无以为报,干脆一股脑献上一张唱片,既报知遇之德,也给自己一个干脆的了断,并希冀着能如自己所崇敬的前辈大师一般,有一张从头至尾真心积淀的纪念。27岁是个好年头,三个9年过得颜色分明,象放了许久的鸡尾酒。专辑名叫《青春无悔》。

感谢好朋友们,感谢你们还能记得那些日子,唱那些多年前的老歌。感谢你们在录音棚里还能流下眼泪,洗刷这肮脏名利场带给我们的羞耻。

成长是憧憬和怀念的天平,当它已倾斜得颓然倒下时,那些失去了目光的夜晚该用怎样的声音去抚慰。你们让我快乐,也让我难过,让我放歌,也让我沉默,别怪我。”

多年后,高晓松在谈起校园文化没落时感慨良多:“商业精英今天是最大的腕儿,以前我们在草坪上弹一个小时就会聚上三圈人,现在没人在看人弹琴唱歌了,有一次我跟郑钧、老狼在草地上弹吉他,弹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一个人来。”

校园民谣代表了一个时代和那个特定时代的情怀。在黄小茂看来,在流行音乐中,校园民谣这批歌手是真正开始表达的一拨人。“跟老一辈不一样,这批人表达的是他们自己的年代,是比较幸福的,天真浪漫,开始有一点小资。那个年代充满了这种气氛,单纯,有情怀。不同的年代造就了不同的音乐,他们这一代人就是处在真实的浪漫的青春记忆中,他们之前的青春记忆都是苦逼歌。”

而时至今日,在一首首民谣被打造成为流行歌曲的当下,很少有人还记得那个年代的吟唱方式,我们也很难再回到那个“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在红红的夕阳肩上,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她翩翩的应声而落”的白衣飘飘年代。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送给今天的老狼,也送给曾经的校园民谣时代。

(这世界大明最大的心酸在于,你看上了大明的文字,却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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