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最强王者的游戏(为世界最强的机器冠上你的名字)
2015年的酷暑,一个稀疏平常的时分。
一部冷门小众的电影在这个暑期档悄悄上映,但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反响。这部电影在《大圣归来》和《捉妖记》的双重围剿中没能突破重围,尽管这一年已经是卷福事业的黄金时期。
但这并不能说明这部电影的水平,尽管没能与同期的国产电影竞争获胜,但豆瓣评分8.6分,排在TOP178名,当季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改编剧本,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说来有些好笑,一部完败给《捉妖记》的电影,却能够在奥斯卡完成突破,看看那一年它的竞争对手有谁吧:《鸟人》、《布达佩斯大饭店》、还有《超能陆战队》。
《模仿游戏》,主演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如果你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他还有个更耳熟能详的外号:卷福。
这不算是卷福演员生涯的巅峰,但也差不太多了。2014年,《神探夏洛克》第三季上映,而后沉浸三年后才推出续集。在这三年的沉淀里,卷福先后拍了《模仿游戏》、《霍比特人3》、《神探夏洛克》的电影。哦对了,还有16年,掀开漫威终局之战序幕的《奇异博士》。
卷福的演技和个人魅力我们毋庸置疑,而《模仿游戏》,则是他走向演艺生涯第一个高潮的序章。或许是个人自带的“脸长”属性,卷福在饰演高智商角色时显得毫无违和感。《神探夏洛克》是如此,在这部电影里,更是完美的出演了另一位高智商天才,而这个角色,并不是文学作品里的虚拟人物,而是曾经真实存在且绽放过的。
阿兰-图灵
阿兰图灵,英国数学家、逻辑学家,以及计算机之父和人工智能之父。无数大学的教学楼或是电脑室都冠以他的名字,计算机历史卷轴的标题,就是他一笔一划镌刻上的。
而《模仿游戏》,这部改编自安德鲁·霍奇斯编著的《阿兰图灵传》的电影,讲的正是阿兰图灵的故事,并以此为基础,荣获了第87届奥斯卡最佳剧本改编奖。
听起来又是一个教条无趣的记录电影,倘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大费周章写下这些文字了。毕竟我们是一个电影账号,太过学术的问题和讨论显然不是我们的兴趣范围和专业领域。
所以这部电影真的很特别,特别在剧情的演绎上。时间回到二战时期,盟军苦于德国的密码系统“英格玛”(Enigma)无法破译,在战场上屡屡失利。为次,政府征集了一批民间数学家、逻辑学家进行破译工作。
图灵,就是其中之一。
在图灵发明初代机以前,密码的破译都是由人工临时进行,导致屡屡错过最佳时机。对此,图灵有了新的计划,即制造一个机器来替代人工进行运算。
计划刚开始时,图灵就因为想要创造个机器来破译密码,遭遇到了组员们的排挤和冷眼。但在军情处的帮助下,图灵成为了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并在研究的过程里认识了一个女孩。
很快,全组员从一开始的不和到愈发团结,两年以后,他们成功发明了这个机器——也就是人类历史的第一台电脑。凭借这个划时代的发明,他们成功地破译了德军的密码,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在这个发明的过程里,那个女孩加入了组织,并且很快地迷上了图灵,一度走到了订婚的那一步。
可以说,整个过程,从提出计划到遭遇瓶颈,再到女孩琼的加入,最后成功破译,这是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过程。且不说现实就是这样,光从电影和文学的角度来说,都是一个可以预见的结局。
大概全世界的审美都相差无几,一个天才逐渐成熟进化并且成功的故事,符合了全世界最基本的价值观。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样的剧情就会丧失美感,虽然总体的过程没有太多的新意,德军的的确确失败了,并没有任何突乎意料的反转,但其中对于节奏的掌控,尤其是当镜头给到战争的紧急和残酷、图灵交际关系的处理、破译密码的难度时,屏幕前的观众也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和小组成员们共进退。
如果这部电影就是这样一个流程,那么它可以称得上是一部还不错的作品,符合审美、没有过多的逻辑漏洞,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也没有无法容忍的过错。
然而我们都知道,“还不错”这样的形容词是配不上这部电影的,不仅配不上这部电影,也配不上这个剧本和卷福。
升华的那个点在何处?就在图灵本身。
阿兰图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出身公学,毕业于剑桥国王学院,接受的是腐国传统的精英知识分子教育。可以说,图灵一直身在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只要有科研问题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活下去的环境里,他的人生将会一帆风顺。
但由于图灵性格的问题,他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总是容易陷入桎梏。或许是天才的通病罢,他们的个性总是容易走向极端,图灵也是如此。他年轻时格外的害羞敏感,不善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长开了之后也并不了解人情世故,对于使用政治手段达到目的这个常规操作,他一无所知,也不屑使用。
而对于卷福来说,这样的性格是他演出的重点。他饰演的图灵,给人们呈现的正是这样一种形象:埋头工作,不能理解同事们叫他吃饭的意图;他坚持自己的破译方式,手忙脚乱地跟前来视察的军队领导解释。甚至于,他连跟妹子求婚都不懂得好好说话……
寥寥数语,这样一个木讷、固执、呆板的天才形象就这样展现在诸位眼前。
如果说,这样一个对人情这样展现在诸位眼前。世故一窍不通的天才形象,更多的是以反差萌来体现可爱的话,那么图灵有一个更加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是一个同性恋。
电影对于这条线的处理非常的隐秘,但正是由于隐秘,才能凸显出那个时代对于“同性恋”的包容度究竟有多低。而隐秘的镜头语言背后,也是细节的体现。
所以当我们回首整部电影时,才会恍然大悟:原来他和琼的爱情这样别扭生疏,不全是因为他的木讷,而是因为他性取向的偏差;原来他在学生时代看同窗好友的眼神之所以如此特别,不是因为浓厚的友情,而是更为热烈的爱情;原来他喜爱一个人跑步、精神有如此大的负担,不仅仅只是他理想的沉重艰难,还有他的感情所给予他的巨大压力……
直到最后,影片才丢出一个浪漫到令人心碎的真相:这台名叫“克里斯托弗”的机器,这台电脑的雏形,是图灵以他初恋的名字所命名的。然而,这样禁忌的感情在那个时代注定得不到有效的抒发,甚至连呐喊的机会都要被官方堵上嘴。战后,图灵因为同性恋被判决“猥亵罪”,他在服刑两年和化学阉割之间选择了后者,这使他的精神受到了摧毁。不到42岁,图灵便选择了自杀,全球最伟大的生命之一就此谢幕。
选择,图灵的一生都在选择。面对德军的密码,他选择了制作机器的道路;机器制作完成以后,面对是否使用、如何使用的问题,他选择了牺牲少数人而换取更久远的胜利;面对服刑或是化学阉割,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面对生或是死,他选择了草草离去。
机器图灵制造的,发展到今日,电脑早已进化到几乎无所不能的地步。但之所以它永远无法替代人类,正是因为这样一个本质属性的缺失:“选择”,永远都是人才拥有的能力。电脑只能给出方向,最终拍案的,到底还是人类自己。
只可惜,在无数重大决策上,都能作出正确决断的图灵,却只能对自己的人生作出最悲剧的选择。如果这是超越时代所必然的结局,图灵也的确是坦然接受了。
因为他永远且清楚地记得,在十多年前的那个秋季,满是金黄落叶的校园,两个备受校园霸凌的少年,是如何相依为命,共同进退。
而当其中一个少年鼓足勇气,用他们的秘密语言,去向另一个少年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时,迎面而来的却是噩耗,是一辈子再难触碰和追寻的爱,是一个黑洞,一个窟窿,一次难以填补的遗憾。
正如在《模仿游戏》的最后二十分钟里,面对着探长的图灵,在审讯室里说出的话一般:人和机器的区别是什么?二者最本质的区别是,人是有不同想法的,机器则不是。你爱草莓,我讨厌滑冰,你喜欢看书,我对花粉过敏……
你很难说在图灵的生命里,事业和爱情哪个更为重要,他短暂人生所留下的每一个脚印,都重重的刻上了这两者的印记。
无人所念的图灵,终究是做出了无人敢想的事。只不过,这样的代价,实在是过于残酷了。
至少,我们应该知道:
“他给机器取名为克里斯托弗,因为这是他初恋的名字。”
“他同意接受化学阉割,因为只有这样政府才不会把它带走。”
“全世界的恐同者,他们用来敲出每个仇恨字眼的电脑,在很多年前都曾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克里斯托弗。”
人类社会大约是进步了,但人性可能从未进步过。
拙笔,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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