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项城秣陵张庄(项城市秣陵镇侍郎张庄的来历)
张侍郎
明朝洪武年间,为开发荒置已久的河南,从山西洪洞移民河南,也有部分从山东枣林庄移民而来,使赤地千里的中原又有了生机。在这些移民中,有一支张姓从山东移民至淮阳县鲁台乡张湾村(今属郸城县钱店镇)。始迁祖称太公,二世张祥,三世兄弟三人,长曰升,次曰昂,三曰原。张昂、张原迁居沈丘县石桥乡布袋冢(今大张营)。张升生四子,长曰迪,次曰逊,三曰遇,四曰通。张迪、张逊住张湾。
张遇,字逢道,号蔡川,生于明英宗朱祁镇正统十年(1445)乙丑六月二日。这张遇天生魁梧,额满颌丰,双目炯然,出生时与其他婴儿一样,并无什么异兆,是一个极为平常的孩子。稍有不同的是,第一声啼哭似乎比别的孩子嗓门大了点儿。他爷爷说,这孩子嗓门这么大,以后会不会是个念书的材料,咱老张家还没出过读书人呢?
张遇七岁时,见别人家的孩子去邻村读书,他也要去读书,爷爷说,愿意读书是好事啊,就把他送进学屋里。同窗十几个孩子,张遇不是最聪明也不是最笨的。但要论起用功,没一个能超过他。在学屋里,除了按先生的指定念书外,还听先生为大学长讲解。休息时别的孩子玩他不玩,还在默默的回忆先生的讲解。放学后,凡是先生留下的功课,当天完不成不睡觉,哪怕是到天明也得完成。他的功课最实在,成绩也最好,九岁能成文,十岁就能写出洋洋千言的文章。先生给他的评价是:勤而好学,后来居上。
张遇十三四岁时,所学功课无所不通,有心涉猎古籍,家中苦无藏书,便以明初大儒宋濂为榜样,常常向藏书人家去借。借书有时间约定,不能细致揣摩,便亲自日夜抄写,计算着约定的日子按期归还。夏天蚊虫多,便以麦糠、艾枝点燃熏蚊,室内烟雾缭绕,闷热难耐,周身汗淌,全然不顾。冬天天气寒冷,砚台里的水结成很坚硬的冰,手指冻得不能弯曲伸直,也不敢懈怠。抄写完毕,赶快跑着去还书,一点也不敢超过约定的期限。因为能守信用,人们都愿意把书借给他。因此,他有了各种各样的书,也读了各种各样的书。
张遇成年后,因为项城县治搬迁至殄寇镇(今秣陵镇),他与父亲张升、四弟张通迁居到新县治西三里许杨家桥村落户,并在新县城内读书。
张遇十八岁应童子试,二月县试,列项城第一。四月府试,列陈州第一。一年后参加河南院试,录为“案首”(即第一名秀才),为廪膳生员(简称廪生),由官府按月发给银粮。三年后应河南乡试,中第二名举人。一时间,享誉乡里。爷爷高兴的说,当初听到这孩子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我就说他是个读书的材料,果然没有看错。
张遇这时读书行文已经有了自己的初步认识,认为文章应该务实,最讨厌那种无病呻吟的八股文,特别推崇宋代古文家周敦颐的“文以载道”说。他认为“文”就像车,就是传播儒家之“道”的手段和工具,“道”就像物,就是阐述儒家伦理道德,宣扬儒家治国之道的,通过车的运载,可以达到目的地。因此,写文章必须遵循儒家的仁义道德和伦理纲常,必须传扬儒家治国之道。评价文章好坏的标准首要是内容的贤与不贤,如果仅仅是文辞漂亮,却没有“道”的内容,这样的文章是不配称为文章的。
正是因为讨厌八股文,张遇自二十四岁起,到三十八岁止,连续进京参加五次会试,皆名落孙山,他很苦恼。他的座师(乡试主考官)为之感到可惜,亲自召见他,为他指明道路说,文章固然要务实,固然要遵从“文以载道”的至理名言,可这都是做官以后的事情,现在你应该好好的钻研一下时文(即八股文)的写法,否则你一辈子都不可能中进士,也做不了官,你的主张也就得不到认可。
八股文特别注重形式,有固定的格式。每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破题是用两句话将题目的意义点破,承题是承接破题的意义而说明之。起讲为议论的开始,首二字必须用“意谓”、“若曰”、“以为”、“且夫”、“尝思”等为开端。“入手”为进入议论之处。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才是正式议论,以中股为全篇重心。后四股中,每股必须用两句排比对偶的文字,合共八股,故名八股文。题目主要摘自四书、五经,所论内容主要据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不得自由发挥越雷池一步。人们只能按照题目的字义敷衍成文。它就成了进入仕途的敲门砖,只能在科考中发挥作用,一旦中了进士做了官,随手就被扔进垃圾堆里去了,再也无人看它一眼。张遇读书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做官,光宗耀祖,为国出力。进入仕途就必须使用专讲形式不重内容的八股文那块敲门砖,否则就无法扣开仕途的大门。讨厌八股文与科举取士显然是拧着劲儿的。如今座师一语点中要害,他也不得不把这块敲门砖捡起来。
八股文格式严格,难写得很,对于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的人来说,也许一辈子都是迈不过去的门槛。而对于学富五车的张遇来说,演练几次,就能把满腹的儒家伦理道德、治国之术条缕清晰的装进八股文这个框架内。就如同把一件件漂亮的衣服展平、理顺,一层一层放进一口破箱子里那么容易,外表看起来丑陋不堪,其实内中全是精华。
成化二十年(1484)甲辰科,张遇再次赴京应试,会试、殿试,一路过关斩将,中了进士,选为庶吉士。他不愿受馆职,情愿做地方官施展才能,授为山西潞城知县。
潞城多山地丘陵,盗贼经常出没,闹得民不聊生,地方官怕担责任,多求外调。因此胥吏暗中通匪,横行妄为,豪门大族勾结恶吏为非作歹,监狱里关满了无辜的百姓,民间鸡犬不宁,更是乌烟瘴气。张遇上任伊始,针对这种现象做了几件大事,首先兴办学校,教化育民培养后进。接着整治恶吏,平反冤狱,释放无辜。然后打击豪强劣绅,把鱼肉百姓的恶吏、劣绅严加法办。最后抓捕盗贼,除去后患。恩威并施三年,潞城得以大治,盗息民安。百姓高兴的说:“想不到会有今日啊!”
潞城知县任满,张遇升任南京广东道侍御史(旧都南京也设六部,称南六部,另有一套职官,但又不全置,其职权远不如北京六部),任期六个月恰遇考核,考功最高,转陕西道监察御史。第二年巡视南城(今属今江西抚州市),第三年巡操下江(江苏别称),各著风力。赴山东清理军籍,秉承至公,每到一个卫所,奸贪皆缩首,三年之后旧有弊端全部剪除。升四川按察司副使,奉圣命整饬县州兵备。准备赴任时,遭遇父母丧,丁忧在家。
服丧期满改授湖广襄阳兼抚流民。襄阳多大山,直通巴蜀,流亡者散处其中,成为灾患。张遇上任既以恩德招之,率皆安堵如常,又变革钱法,大额用银小额用钱,使货币得以流通。适逢裁革添设衙门,奉皇命改提刑按察使,张遇升浙江按察使(一省司法长官)。
浙江刑事案件繁多,操纵案件的很严重。张遇到任明断如流,刑罚适当,人们不禁惊骇道:“张青天难道是可以随便欺蒙的吗?”一年后升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相当于省长,后称巡抚),三个月后转为左布政使(左为尊)。又三个月后,升顺天府府尹(掌管北京城治安与政务的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今日之北京市市长)。
在顺天府府尹任内,张遇兴利革弊,所做的事都是别人不敢做的。三个月内就接连惩治不法豪绅,名望震动京城。武宗皇帝朱厚照下诏表彰:“京师重大之居,四方攸萃;府尹弹压之职,庶僚所宗。顾维任重而责艰,务在得人而登用。匪谐舆论,曷称朕怀?尔顺天府尹张遇,才识深长,气资弘伟;业工经术,名荐贤科。徇良功著于花封,謇诚声驰于乌府(意为卓著的功劳大于朝廷的封诰,忠厚的名声传遍了御史府)……”
不久,由顺天府府尹升迁为亚卿(太常寺等官署少卿的别称),再升工部右侍郎,总理易州山厂(山厂,明朝官府名,掌督办宫廷所用柴炭),治所在易州(今河北易县)西北二里多,统管八府五州。厂四周旧制只有土墙,因为流贼猖獗,张遇筑起高城挖了深沟,派兵驻守(这种形制沿用到清末)。以前这里的各种奸弊,都被张遇一一革除。后人将他的功劳刻于石上,题额“仁爱碑”。正德七年(1512)回到工部,正德九年(1514)春转任户部右侍郎。此时,张遇已被世人称为“三朝元老(历经宪宗成化、孝宗弘治、武宗正德三朝皇帝),一代名贤”。
武宗正德皇帝崇信大太监刘瑾与佞臣钱宁、江彬,在宫中设集市建豹房,肆意淫乐,不问政事。国家大事全部由刘瑾、钱宁、江彬等人把持,权倾朝野,相互争权夺势,把个后宫搞得乌烟瘴气。许多正直大臣不顾身家性命,联名上书请求严惩刘瑾、钱宁、江彬等人,可是正德皇帝玩兴正浓,不但不惩治刘瑾、钱宁、江彬等人,反而把这些正直的大臣杀的杀,下狱的下狱,革职的革职,致仕的致仕。一时间,朝堂噤如寒蝉。
张遇是个做实事的人,不善于玩权术,看到这些,心中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就在正德皇帝下诏任命他为户部右侍郎的时候,他召集家人说:“我做官三十年,如今已经年逾七十,古人说人要知止知足。懂得适可而止,就不会受辱;懂得自我满足,就不会有危险。”于是,他第二天就向皇帝上疏,要求致仕退休。正德皇帝尽管荒淫,也有明白的时候,像张遇这样能干的大臣决不能放他走,下诏不准。后来他又连续上疏三次,正德皇帝无奈才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驾乘驿马回归故里。
回归故里后,张遇每日优游林下,与泉石为盟,与烟霞为友,与耆老英杰为伴,饮酒论诗,绝口不谈政事。可是忧国忧民却时常铭记心中,不曾有一刻懈怠。他的祖父张祥、父亲张升,都因为他的原因赠封顺天府尹。
正德十三年(1518)八月二十一日,张遇在家乡去世,享年74岁。乙卯年(1519)四月,武宗正德皇帝赐葬于家乡县城(今秣陵镇)西三里的杨家桥东,“螭碑表墓,翁仲峙前”,也就是以螭龙装饰墓碑谓之螭碑,墓前刻石彰显其善谓之表墓。正德皇帝作《谕祭户部右侍郎张遇文》:“制曰:惟尔气质弘伟,才使锐通。早擢贤科,出官花县;晋司风纪,累陟外台;载长藩邦,遂迁京兆;扬历中外,所至有声。进贰工曹,寻改户侍京储,督理茂著勤劳。委用方隆,遽求休致。优游梓里,亦既有年,讣报忽闻,良为痛悼!爰赐祭葬,庸示恤恩。尔灵有知,庶几歆服。”十分荣耀。
当时刚刚考中进士还未任职的当地青年才俊,也就是后来称为天下第一清官的娄志德,亲自为他撰写碑文,开头第一句话就说:“项城徙县百年,名位之显而终者张公焉。”意思是说,自项城县项城县从宣德三年迁徙到秣陵近百年间,能够高官明显而功成身退以寿终正寝者,只有张遇公一人而已。
有意思的是,明孝宗朱佑樘弘治十八年(1505)张遇任江南主考时,结识自己的关门弟子严嵩。后来的戏剧《严海斗》或《大红袍》中严嵩说“家住河南在项城,南门以里有门厅”,严嵩是江西分宜县人,有可能在张遇病逝后他曾来为张遇送殡,因恩师的关系便自称是项城人。因此给项城留下了一丝神秘色彩。
因为村里出了张遇这样的高官,其后人觉得荣耀,便改杨家桥为张庄,称侍郎张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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