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上山下乡的岁月里（我的苦乐人生下乡九年的蹉跎岁月）

我的苦乐人生——下乡九年的蹉跎岁月作者：王丽萍

第一章： 野兽和老鼠威胁着我们使我变得更坚强

一.初到农场就见到野生的“黑瞎子”

我是25中六八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10月我刚满17周岁，为了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满怀激情奔赴黑龙江省襄河种马场。这是一个劳改农场，位于黑河地区小兴安岭脚下.1969年六月份刚建厂，管理劳改犯的干部家属房不超过十户，其余的都是刑满释放的二劳改犯们住的三角形的窝棚。我们女生连共60人，所住的寝室就是用马厩改造的，连长告诉我们，晚上一定要用扁担把门拴好，周围都是原始森林，黑瞎子会来拱门的，我们一听吓坏了。看着墙上抹着未干的黑泥，刚起出马粪的地又垫上了黑土，踩在上面软软的，屋子外面堆到房顶的马粪，原马厩两边从东到西刚用木板钉的通炕…这一切，和接人的说的都不一样，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和我一起下乡的安姐、秋霞姐她俩是我同校高一的学姐，和我分在一个班，我们挨着睡。看到我躺在那哭，就小声安慰我，“别哭了，让领导看见该说咱不安心边疆了…”一路的颠簸劳累，心里又忐忑不安，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到了半夜，黑瞎子果然来了，我们在扁担上挂了一个铁桶，桶里放了一个茶缸，“咣当.咣当”的响声大家都被震惊了，全连60个女孩子，谁都不敢大声哭，几乎半宿都不敢睡。早上连长来了，告诉大家别害怕，他们昨天晚上活捉了一个小棕熊，就拴在食堂门口儿了。我们好奇的跑去看，只见一个二尺多长的小黑瞎子用铁链拴在一个桩子上，也不抬头儿来回的走。一夜的惊恐烟消云散！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野生的“黑瞎子”。

这是我刚下乡到“襄河”不久，在“龙镇”火车站照的

二.无知和散漫的代价

第一年，我们的任务就是上山砍柴。我们每个人都穿着军绿棉裤.棉袄，戴着棉帽子，再戴上口罩就露俩眼睛，看不出来男女。每人发一串儿绳子，一个斧头，上山砍树。到了原始森林里，远处传来各种奇怪的叫声。突然发现有一片草都被碾压，中间有一大摊屎。队长告诉我们是黑瞎子屎，并且瞩咐我们一旦碰上黑瞎子要顺风跑，黑瞎子的眼会被毛遮住，就看不见了，否则它会追上你，两个爪子搭在你的肩上，它舌头上都是刺，你一回头半张脸就没了…真可怕！来回二十来里路，我们都不敢走单儿，树砍回来劈成绊子，放在地笼里烧火，维持我们取暖用。

我清楚的记得，到农场也就一个星期左右，我和伙伴们劈木头，因为没有经验，我在两个木头中间架起了一个粗树枝，用斧子一劈，树枝弹起来正崩在我左眼上，我”啊！”的一声！再睁眼，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吓哭了！大家马上把我送到卫生室，眼睛封死了，全肿了根本睁不开。我想大概眼睛被崩瞎了，在左眼睁不开的几天里，我几乎都在哭！十多天消肿以后，眼才慢慢睁开。这件事情教育了我，自己刚走向社会，什么都不会做，好多知识需要学习。需要接受再教育！我深深的体会到毛主席上山下乡的伟大意义！从那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先向有经验的人学习，不能再蛮干了！

刚到农场第一年没有探亲假，快到过年的时候，有几个胆大的男同学用爬犁拉着行李偷偷的逃跑了。

从农场到龙镇火车站有90多里路都是原始森林，有两个淘气的男生让野兽吃掉了！另外两个从龙镇火车站扒火车(因为坐客车没钱买票就扒货车)，当货车被锁上以后就下不来了，最后冻死在路上了……

当连长把这个噩耗告诉大家以后，我们又惊又怕，才想到，我们都周围都是原始森林，等于和野兽作邻居，所以不能乱跑，否则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逃跑了。

三.组织纪律性缺乏，紧急集合闹笑话

因为我们去的是劳改农场，所以编制都是部队性质的，组织纪律也非常严格。东北的腊月天，零下40来度，寒风刺骨。一天半夜一点钟，紧急集合的号角吹响了！我们全连60个姐妹从梦中惊醒！有情况！赶紧穿衣服。这时寝室的灯也熄灭了，我的毛衣找不到了，棉鞋只找到了一只…有的人已经冲出去了。我赶紧穿上棉大衣，也跟着跑了出去。两三分钟后，队伍集合完毕。连长宣佈:“目前有两名越境分子已潜入国内，我们分组行动，一定要把坏人绳之以法！”我们在雪地里匍匐前进.跃过雪沟，最后分成几个组，隐蔽起来！我扒在雪地里棉鞋里都灌满了雪，非常冷，还有一只脚针扎一样疼。这时，一道光柱直照天上，连长问:“是谁暴露目标?”原来一个同学把手电放在衣兜里不小心按亮了，所以这次模拟军事演习以失败告终！

解散后，回到了寝室，各个都很狼狈。我低头一看:脚上一只棉鞋.另一只光脚(拖鞋也跑丢了)，因为跨沟时我掉到沟里，大衣袖子和棉裤里全是雪，穿拖鞋的光脚冻得通红，都木了，又没穿毛衣冻得我瑟瑟发抖！我们互相看着都大笑起来！这次虽然是演习，如果是真的肯定打败仗。笑声过后值得让人深思:我们城里的年轻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多技能都不懂，组织纪律散慢，接受再教育是必须的，我们只有经过艰苦的磨练，才能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

四.第一次见到野生的狼

有一天，队长开着拖拉机，拉着我们一个班，集体上山砍了一车的树。回来时，我们坐在树上，正往回走着，就听见连长说:“前面有狼!”一眼望去，只见离道边五米左右的树旁有两只白脸狼，身上是灰色的，脸是白色的，尾巴老长，拖在地上，好像两只大狗一样，正瞪着我们的拖拉机。队长让我们大合唱好壮胆儿，不然两只狼一叫，成群的狼就会扑上来。我们大声的唱歌儿，两只狼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的车走过，也没叫，大概是被镇住了，这是我又一次看到野生的狼!

头一年下乡非常艰苦，食堂每天都是不留客汤(用甜菜嘎达做的)，大碴子，半年也吃不着一次馒头。父母关心我们就从家里寄去鸡蛋.点心.咸菜之类的慢件。慢件只能寄到龙镇，龙镇离我们分厂还有90里地。怎么办?后来我们听说队长家就在龙镇附近住，我们两三个女孩儿就跟队长商量让他带我们去取慢件。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六，队长该回家了.晚上下班以后队长赶着马车拉着我们回他龙镇的家。走着走着天就黑了.这时我发现大道边上有两对绿色的灯一直跟着我们走。道边上的草唰唰的响，带着一阵风！我小声说:“李队长看.这绿色的灯在跟着我们走！”只听队长说:“别动！是狼！”我们三个女孩吓得抱在了一起。就听队长大声喊着“駕！”马车跑得飞快！当时我就感觉脖子后头冒凉气，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想，狼要扑上来怎么办?

马车仍在飞奔，这时我们发现那绿色的灯不动了，渐渐的被我们甩在了后面…半夜时分我们才到了队长家，队长的老伴儿李大娘热情的招待我们住下了。第二天早上一出门，我们才发现队长家的门口就是河，大娘在河里下了抓鱼的篓子，把篓子提上来一看，里面好多小鱼儿活蹦乱跳，真好！我们也学着下篓逮鱼。我们到火车站取来了慢件，中午大娘给我们做了丰盛的午餐。为了避免再碰到狼.午饭以后我们就准备返回农场了。

五.东北的老鼠像猫一样大

取慢件惊险的旅途，使我感到家里寄点东西太不容易了，要慢慢享用。到了晚上我们寝室60个姐妹都坐在自己箱子前开始享用美食。我们住的马厩改建的寝室，两边是直通的大板炕，炕下面是烧火的地笼，中间隔着两三米宽的走道。有的同学就把吃剩的点心渣.鸡蛋皮儿扔在了地上，这时从床下跑出来两只一尺多长的大老鼠，有的同学感到好奇，又扔下了半块点心，一会儿功夫来了好多老鼠，我一看有十多只，都跟猫差不多大，大家都吓坏了，谁都不敢出声，也不敢再扔东西了。第二天早上，我看到自己箱子上一堆鸡蛋皮，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由于害怕，忘把鸡蛋锁起来了。我一个鸡蛋还没舍得吃，难道老鼠吃鸡蛋还剥皮?再一看箱子上、箱子后面到处是半拉的鸡蛋，这老鼠也太可恶了！大老远寄来的东西给它们解馋了！

还有一天，半夜突然一声惨叫，惊醒了大家！我一看旁边班的豆豆在哭，怎么回事?豆豆的小脚趾正在流血。豆豆哭着说，她感到疼就叫了一声，这时一个大老鼠“噔.噔.噔”从她身上跑过去了，太吓人了！我们找到了连长让他想办法捉老鼠。连长说，咱这儿的老鼠太大都成精啦，逮不着！食堂的库房里下了电子扑鼠器，一个老鼠也逮不着。倒是大油桶里，经常捞出又大又肥的死老鼠！

那年探亲假回家，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家人。我父亲手非常巧，他用头号儿铅丝做了两个大号的老鼠夹。回到农场以后，我兴奋的拿出来，大家都说，这回老鼠可不敢欺负我们了！当天晚上我就把两个老鼠夹全下在大桌子底下。半夜好像有动静，可是当我醒来一看，老鼠夹还剩一个，另一个大概被夹住的老鼠拖走了。第二天，我长了个心眼儿，把它拴在桌子腿上。半夜的时候就听见老鼠“吱吱”的惨叫！我们睁开眼一看，一个特大的老鼠被夹住了一条腿儿，正在扑腾！弄得桌子上东西，叮咣乱响！可是我们女孩都胆儿小，谁也不敢下去把这个老鼠打死，大家都呆呆的看着。最后还是让老鼠挣挣脱了夹子逃跑了！老鼠夹上全是血，已经走形了，不能再用了！通过一夜的老鼠大战，东北的老鼠硕大.猖狂，真的让人毛骨悚然！大开眼界！

第二章 艰苦的生活环境锤炼着我的意志

一.大瞎虻、小鱼虫，能奈我何！

因为是新建农场，卫生条件很差，食堂盖馒头的布上一层苍蝇，每天饭里都有苍蝇！开始我就把饭菜倒掉，再重打饭。可新打来的饭菜里仍然能挑出苍蝇。后来就习以为常，把苍蝇扔掉继续吃…我连着两次得了痢疾，第二次拉脓拉得很历害！一个星期都不想吃东西。

连长看我面黄肌瘦就下令食堂给我做个病号饭。来到农场半年多了，每天都是“不留客”汤，像药一样难吃，弄得大家没有一点食欲。当我看到一碗香喷喷的挂面汤，还卧了鸡蛋，马上就感到饿了，我吃了两口就觉得舌头上有肉肉的东西，赶紧吐了出来，只见一只三.四公分的大瞎虻，已经在汤里煮熟了，一下子恶心的我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第二年.我们学着上山打羊草.一人多高的大苫刀夹在腋下，用尽全身力气甩出去.很累腰。打完羊草又一起串垛.早上八点以前是小咬.太阳出来以后又来了瞎虻，一直叮咬着干活，带的水壶也空了，大家又渴又累，我自告奋勇地去找水。来到了一个高耸的岩石下面，果然有一洼清水，我用水壶灌了点儿，喝了俩口，真甜，赶紧把水壶灌满，回去让大家传着喝，都说好喝!快喝完的时候，有个同学等不及了，拿着饭盒儿说:“给我倒点儿行吗?”，出于同情，我把剩下的一点儿水倒给了她，这时我发现水怎么发红呢?再仔细一看，水上一层小鱼虫子在游，大家面面相视，每个人的肚子里都好像在动，恶心的又想吐！但是谁也没说什么，相比之下比口渴要好受多了！艰苦的环境考验了我们，我们成长了！大家苦中作乐，劳动间休息时，大家练滑冰、唱歌、嘻笑打闹，这时也不觉得苦和累了！

二.回家探亲的惊险一幕！

转年我们搬进了新盖的砖房宿舍，队长带领我们种的旱黄瓜，小西红柿等蔬菜也成熟了，食堂的伙食也有所改善。我们临来时在火车上看到进入黑龙江省后就慢慢的变成黑土地了。黑土地种出的大罗卜(天津人叫汗罗卜)像脸盆一样大我们围坐在地里像吃西瓜一样切开吃，又脆又甜；土豆又大又沙；窝瓜又面又甜，每次食堂做窝瓜菜我都买两份，光吃窝瓜菜就饱了……

这一年有探亲假了，兴奋的我想把一切东北的新鲜物品带回家，给天津的街坊邻居们看。上火车那天，我自己就带了九个旅行包，伙伴们也都带的不少。我们打开车窗往火车上传，我自己肩上还斜挎着一个紫色的长方形航空包，里面放了20斤大米(是本地的职工送给我的)，当旅行包都上车后，我突然感到没有重量了，一看只剩背包带了，再低头才发现因为米太重背包带已经断裂，包掉到了火车的铁轨旁，这时火车已经鸣笛，马上就要起动了，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从火车和站台的夹缝里跳了下去，捡起背包就爬了上来，那速度快的不可想像！这时火车已经开动了！我看准了一个车门抓紧了扶手，一跃上了火车，车上的人一片嘘惊声！当我站稳后，感到手心一阵疼痛，伸手一看，因为天气太冷，我又没带手套，刚才紧张手都出汗了，手心里的皮被铁扶手粘掉了，露着红肉，啊！真痛！

火车上全是回家探亲的知青，人挤人，行李架上.车坐下面全是人，连个站脚的地都没有。我只好坐在伙伴的腿上，累了就倒一下，她再坐到我腿上，就这样我们挨了24小时，终于到家了。

我把带来的大汗罗卜.窝瓜.大土豆都放在门口展览，然后分给邻居们，并把自己一年多经历的新鲜事讲给他们听。由其是在农场的寝室里大家传看的“夜幕下的哈尔滨”.“篮色挡案”.“一双绣花鞋”等手抄书，讲给家人听。妹妹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姐姐才离家一年多，就学到这么多知识！”是啊，我下乡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开阔了眼界，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三.恐怖的森林大火.我们截后余生

1971年，黑龙江着起了一场森林大火，远远望去，火舌吞噬着森林，瞬间，大火像猛兽一样向我农场方向扑来!

连长带领我们拿着大树枝去扑火，当时我们报着烧死也要保卫我们新建家园的决心，奋力的拼搏!大风助着火势.比人跑的还快，我们奋斗了一夜，大火马上就要烧到我们的新房了，大家一字排开，组成了一个防火墙！挥起了像扫帚一样的大树叉，猛力扑火。当时我想:绝不让大火从我这攻破我们的防线！哪怕烧死也要用身躯挡住大火！保住我们新建的家园！每个人脸上都是黑炭.身上的衣服有的已经被烧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了，可是我们仍向上满了弦的发条，努力的拼搏着！正当我们精疲力尽，又怕又急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喊:“大风转向了！我们安全了！”大风突然转向了，火舌也跟着扭转了方向，老天保佑!我们农场保住了！我们欢呼.跳跃！我们胜利了！人生的苦和乐有时就在瞬间，此刻真有苦尽甘来的感觉！

由于森林大火，有的猎人被困到我们农场，他们把猎物卖给了食堂.我们开荤了！四不像肉.狍子肉.刺猬肉.马肉.狗肉.兔肉.我们都吃过。

四.练习骑马的惊险历程

另外，有的男同学分配到了马厩，从苏联进口的种马又高又大.毛锃亮.人骑上去腿都拢不过来。我曾由驯养员带着侧身儿骑过种马，感觉很威武！

图片来源网络

马场一般的马很多.有一次，我练习骑着一般的小马上山，马很听话，我们穿过树林，悠闲的走着.玩儿着…这时，在马厩工作的同学喊我“丽萍.往回走吧！”我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往回走。

马走下坡路,越走越快，刹不住闸了，我手忙脚乱也忘了拉缰绳，树干“嗖嗖”地从我眼前闪过，吓得我满头大汗！在马的奔跑中我急中生智，抱住了一棵树，马才停了下来，我再一摸马背湿漉漉的，马都累出汗了，真是有惊无险，我们躲过了一劫！有许多新生事物在大城市里是体会不到的,我们成长了，开阔了眼界，也算吃过见过了.艰苦的环境陶冶了我们，使我收获满满，虽然工作、生活苦了点儿，但我们从中感到了无比的快乐！

第三章 在红星林业局支林的日子

一.在工程处第一个遇到了最尊敬的孙师傅

为了支援林区建设，转年秋冬季我们被集体调到了伊春地区红星林业局支林.我们住在工程处，当时的宿舍就是用毡子搭成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大帐篷也是我们四连的女生，由于人太多住不下，我们十个女生被分配在这个小帐篷里，队面炕是会计以及后勤人员，我们这边就是我们四连六班的5个姐妹.旁边儿就是线路队的帐蓬.我们的主要任务就下河筛河流石、上山伐小杆，准备第二年开春时给基建队备料用。

我们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工程队的库管员，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库工，非常实在厚道他也是山东人。我们到工程处的半年时间里，孙师傅像父亲一样关心爱护我们，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直到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让人记忆犹新！

工程队80%的工人全是从山东闯关东过来的,一提起和我们老家是老乡，我就感到非常的亲切!半年时间的劳动，我们和林业工人们产生了深厚的阶级感情！

我右边是同校初一.三班的“刘秀智”，上面是高一的“安新银”大姐，在襄河、伊春时我们仨一直在一起。　

二.难忘的挖河大会战

记得刚到那的时候，我们和工人们一起挖河泥，当时是11月份，刚要上冻，工人们穿着胶鞋站在河套的淤泥里。几丈深的河洼里，北风嗖嗖的刮，工人们挖起河泥一锹一锹的往上传，我们站在上边。接着往上传，一直传到岸边堆成泥山。

天气很冷，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我都有点儿支持不住了，这时有人扛来一坛酒，给河里的工人们一人盛上一碗，从底下往上传着喝。一边传一边喊：这可是茅台呀，都赶快尝尝吧，喝完就不冷啦！我从来没喝过酒，可也听说茅台是最好的酒，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可当半碗酒传到我嘴边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辣味儿冲向鼻孔，吓得我假装的抿了一下，也没敢喝。别的同学喝了，都说很暖和很好喝，我回来以后一想起来都感到后悔，当时应该尝尝茅台到底什么滋味？现在想想茅台有拿坛子装的吗？真的太天真了！当时虽然天气很冷，但是劳动号子和工人的说笑声感染着我们，到后来就一点都不感觉到冷和累了！

三.有趣的山东老乡“李师傅”

记得我们班有个叫李时佳的师傅，他的原名叫李书长。那时大家在都流传着一个笑话：李书长在老家搞了一个对象。有一天，大家正在上班，有一个山东大姐来找李书记。大家都说咱这儿哪有李书记，问了半天也没人知道。最后，李时佳红着脸出来说：“这是我媳妇儿。”原来她在搞对象的时候，骗他媳妇儿说是在工程处当书记，这不他媳妇儿就慕名而来找他来了。最后俩人在这儿结婚安家啦！为了不让大家再取笑他，他就改名叫李时佳了。

李师傅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说起话来特别风趣，脑子也特别聪明。在干活的时候总给我们出谜语，讲故事。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他破的谜语：十五夜晚写休书，下半句是四种水果的名字：石榴、青枣、荸荠、梨.这迷语猜得还真贴切！李师傅非常热爱生活。有一天收工了，大家是又饿又累没精打采地往回走。为了活跃气氛，李师傅又出了一个谜：“一群白噗鸽，满天打扑了，郭家林里起，杜家林里落！”有人猜着了，就大声喊：“赶紧跑啊，回家吃饺子去！”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来精神了！那时我非常崇拜他，虽然没有多高文化，但头脑灵活，性格风趣.和他在一起干活一点也不觉得累！

四.我再也不能吃酸菜了

我们在工程处的时候是吃食堂，可是一到休息日的时候，师傅都要请我们到各家去吃饭，我自己的师傅也姓李，可是他特别内向不爱说话。他媳妇特别热情，几次请我们到他们家去吃饭。我记得那是快过元旦的时候。他和他媳妇儿到宿舍去，请我和安姐到他家吃酸菜炒肉，烙油饼。听说东北的酸菜很好吃，我和安姐高高兴兴就去了。

那顿饭吃的还真香，油饼软软的，酸菜丝切得细细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吃完饭以后，我们说了会儿话就从李师傅家出来了，当时是快进腊月了，天气很冷.外边儿风很大，刚一出门儿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个熟人，我和安姐就跟他站在风口里说了会话，等回到工程处宿舍我就开始吐，后来就到林业局地区医院挂了急诊，输了半宿的液。

第二天就更厉害了，喝口水都吐，输液打针都不管事。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汤水不进。哎呀！怎么办？折腾了一星期了，我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站都站不起来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大家都在着急的时候，孙师傅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偏方：烤馒头片.把馒头切成薄片，盖上炉盖，放上篦子，把馒头片两面都烤成脆黄色，我吃了一口，奇怪！没吐.就这样吃了半个馒头都没吐，从那就一点点好起来了！可是从此我再也不能吃酸菜了，一闻酸菜味，就想吐，大概把胃给吃伤了吧！

五.下乡后的第二个春节是在伊春过的

我们到伊春是为了支林，关系仍在襄河.眼看快过年了，襄河种马场的领导，为了关心我们支林的知青，就送来了半扇猪肉，准备让大家过年包饺子吃。为了使过年有点儿家庭的气氛，我们班五个女生就把自己的猪肉领来，在孙师傅的办公室和他老一块儿包饺子。大家高高兴兴的剁肉，准备饺子馅。一大盆饺子馅儿刚刚和好，正当要开包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襄河种马场领导的电话：“肉先别吃，因为是痘肉……。”因为当时在东北检疫部门工作薄弱，有好多猪由于没经过检疫，就投向市场。

痘肉就是在猪肉的瘦肉里边有豆儿，吃完以后潜伏期是15年。以后免疫力差的人可能会长痘，利害的会钻到脑子里，危及生命！当时我们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孙师傅毅然决然的端起这盆肉馅倒在外面的雪堆里了。然后他又自己掏钱，到外面买回来一大块肉。当新的肉买回来的时候，我们倒掉的一盆肉馅已经不见了，不知让谁拾去了。因为当时在东北，有痘的猪肉习以为常。好像人们不在乎这个，随便就吃了。那一年春节，我们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大家在一块过年，我们都把孙师傅当成自己的父亲，大家给他敬酒！新年过得其乐融融！

六.高考招生的一场风波

开春的时候中央下达了新的精神：从知识青年中推荐上大学。住在我们对面床的食堂工作的“夏丽君”被推荐上了，她非常能干，是哈尔滨的女知青。当时伊春地区就一个医院，快要体检的头一天，上边的领导才通知她明天体检。体检结束以后，她拿到的通知是“心脏病”。大家都很奇怪，她工作起来像个小老虎，怎么会有心脏病？这时就看到“夏丽君”拿了一个信封，找到了招生办公室。招生办公室的领导好几个人全在，其中有个领导手里拿着一份档案。招生办的领导对“夏丽君”说，“就是因为你有心脏病，所以不能上大学了，你的名额已经让别人顶替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这档案不知是哪位地区领导孩子的）。只见夏丽君儿不慌不忙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一份体检报告说：“咱地区就这一家医院，我怕体检时有出入，上个礼拜到伊春市大医院做了一次体检。这是昨天刚寄来的体检报告”。招生办领导接过体检报告一看，体检各项一切正常！当时就傻眼了。和夏丽君一块儿去找领导的同学回来说的有声有色，当时这件事就在工程处就传开了。这是知青第一次推荐上大学，地区领导就敢这么作手脚，真是太腐败了！十来年，推荐到大城市上大学的名额除了戴帽下来，其余的名额几乎都被本地领导的孩子代替了。知青在那儿举目无亲，怎么斗得过地头蛇呢！

七.我们寝室进坏人了

我们小帐篷也就不到20平米，住了十个女孩子。因为是毡子的帐篷，两侧一边有两个小窗户，每个窗户都有槽，用一块有机玻璃插进去。上面有一个小毡帘白天撩开进点光线，晚上可以放下小帘系上带就算关窗户了。可是那时我们十七八岁根本就没有自我保护意识，也没有一个心细的人提醒我们把窗户关上，所以那个窗户的帘根本就没落下来过.我们干活非常累，收工回来后，从食堂吃完晚饭，回到寝室洗漱完毕就上炕休息了。十个人的寝室，有的睡得早，有的睡得晚，所以我们夜间从来没关过灯，就一直开着.如果从小窗户外边要向里边看，应该看得非常清楚，可我们当时就没有这种意识。我们还把床前挂了一个大大的塑料帘儿，和对面床隔开。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火炕烧得非常热，一进门靠右边的炕上第一个是富莲，我和安姐俩人挨着睡，安姐在第二个我在第三个，不知谁给我一本儿相声剧本，我们俩人躺在被窝里说相声，说得挺热闹的，到11点多钟说困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半夜一点多的时候了，一声尖叫把我惊醒！当我睁开眼以后，富莲和安姐之间的那个小窗户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带着狗皮帽子伸着两只手的男人上半身正向外缩回去！富莲的尖叫声吵醒了大家，她惊孔的告诉大家：她感到腿上冰凉，一睁眼一个人正往里爬，已模到她的腿了，于是她就本能的尖叫了一声！寝室人全被惊醒.这时我就听到窗根底下有紧张的呼吸声，我马上意识到坏人还蹲在那没敢跑.我立即跳下炕，拿起铁锨就要冲出去逮坏人！安姐一把拽住我说：坏人手里有凶器怎么办？听她一说，吓的我又缩了回来.这时就听见那个坏人噔.噔.噔绕着帐篷跑走了。我们才醒过神来，大家拿着干活的铁锹，镐头一边敲地一边喊：“来人呐！救命啊！抓坏人呐！”只见孙师傅一脚踹开门，看见床头还挂着大塑料布，他拿着炉勾子拽下大帘。这时一股冷风从小窗口冲进来。系帘的飘带在风中飘着，坏人早跑远了。大家都不敢睡觉了，为了让大家能够休息好，孙师傅拿了一个凳子坐在门外，给我们守了一夜…

这件事儿发生以后，我们几个女孩子吓坏了，我像得了惊吓病，到山上伐小杆儿的时候，山上风很大，我看着那些工人们都戴着黑色的狗皮帽子。有个工人和我说话时，我看他帽子卷起，帽翅一边朝上一边朝下，和富莲描述的坏人形象一模一样。我就好像感到这个就是坏人了！我就会喊：“抓坏人呐！”后来，工人们干脆把我们的小窗户用木板都定死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开着灯睡觉了.

工程处的领导报案到公安局，公安局派人来调查这件事情。可是一直到我们离开工程处，也没有破案！

这张照片是我们快要离开工程处的时候，我和安姐与孙师傅合影留念.自从我们到林业局以来，孙师傅就像亲人一样，对我们这些孩子关怀备至。他还曾托木工给我打了两对儿箱子，我非常喜欢，在我结婚时成了我嫁妆的一部分，多次搬家，我都没舍得扔，直到现在一屋子崭新的家具，可是这两对个箱子，我还保留着。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我想孙师傅如果现在还活着，也应该90多岁了吧.那时因为信息比较闭塞，又没有网络。所以早就失去联系了，可是孙师傅慈祥的面容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在我成长的道路上他曾像父亲一样教我怎样处事、怎样做人.他为人厚道，无私，正直，热情对我以后的成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第四章 通过自己对服装行业的钻研，换来了稳定的工作

一.由于自学服装设计.被调到被服厂工作

在襄河种马场呆了一年多，我们被调到林区支林半年，后来我们连又被集体调到了“香兰农场”。这是一个老农场，位于汤原县，离佳木斯240里，属合江地区，周围都是朝鲜屯，大米不错，从气候到吃住都比黑河地区的种马场强。我们连队被分配到厂部砖瓦厂。备料.推小车.上架.倒架，我都干过。

我是一个特别好学的人，小学时就会蹬缝纫机，给布娃娃设计连衣裙，给同学们做套袖补衣服。我大舅是个老裁缝，在河北老家有个裁缝店，并且还办起了裁剪培训班，方圆十里八里的乡亲们都来学裁剪。下乡前，我妈妈送我到大舅那儿学习了一个多月，兴趣正浓时，我下乡了。到了农场以后，我一直利用工余时间给同学们和本地的职工们做衣服。后勤领导知道了，就把我调到了场部“被服厂”(相当于服装店)工作.我如鱼得水，利用大舅给我的裁剪书继续学习。

我结婚时的枕头，窗帘、床单都是自己绣的…这是一个仅存的缝纫机罩，上面绣的包花，花芯是我学着抽丝的。

二.因探亲超假，被调离工作岗位

到了香兰第一个探亲假正好赶上春节，我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所以非常兴奋。春节要到亲戚家去探望，所以半个月探亲假很快就到日期了，紧赶慢赶还是超假了一个星期。当时的被服厂属于厂部的商店管辖，好多人都盯着这么好的单位。所以连长找我，因为我超假违规，暂时给我调到了幼儿园工作。

和我在幼儿园工作的同事有个刘姐，人特别好，刘姐夫是机修厂的工人，他们一家人对我非常热情。每到星期日都请我到她家，给我做好吃的，我到幼儿园仅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感到心里是那样的温暖。

我是个急性子，怎么能看小孩儿呢？而且东北的小孩儿特别淘气。幼儿园又没有玩的玩具，除非就是拆炕席，要不就挖墙皮，都是干一些破坏性的游戏。我说了半天也没人听，最后我只有拿着笤帚疙瘩。瞪大眼睛吓唬他们！后来。孩子家长反映到连长那说，孩子们都怕我，我不适合在幼儿园工作。正好我们被服车间里缺人，师傅让我回去，就这样儿，我仅仅在幼儿园呆了两个月，又被调回到被服厂。

在这里还要说一件事情，就是我上面说的这个刘姐夫，当我快要离开香兰的时候，就听说他病了，什么病呢？就是睁不开眼睛，一抬头睁眼就心，要吐。最后确诊是因为吃完痘猪肉以后，痘都爬在脑子里了，压迫脑神经了。后来刘姐陪他到北京去看病，这个人可能现在早就没了。我就想起在伊春时，孙师傅没让我们吃痘猪肉是多么英明，原来痘猪肉是这么危险，一旦长痘爬到脑子里，十个有九个要丧命！

回到被服厂以后，我对工作非常认真，学活儿也特别的执着，在学会做裤子、衬衣的基础上，我又学会了做制服中山服。当时没有西服的裁剪书，有个同学的父亲给了他一件老式西服，我就和车间的师傅们商量，把西服借来拆开，看里面的做工，制作工序，用纸替下来西服的样子，然后再照原样做好还给人家。如果看谁从国外和大城市买来了带花边儿的衣服或者帽子，我们都要按照这种方法拆开，替完样子后再按原样做好还给人家。就这样偷艺，从那以后“被服厂”也可以做西服和时装了!我做好的衣服师傅总要挂起来给大家展示，车间业务比赛，我经常名列前茅……

三.被派佳木斯服装厂学习

记得当人们还不会用包缝机时，车间进了一台“天工牌”三线包缝机，领导派我到佳木斯服装厂去学习使用和维修，我拿着介绍信来到了服装厂。负责维修的是两个男师傅，他们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年长得那个师傅拿着包缝机下刀递给我说“:把这个刀磨成90°角”。我曾和大舅学过修理缝纫机.三线包缝机的刀我见过.但是没磨过，我想了想，打开电沙轮儿擦的一下磨了个90°度角，师傅接过来看了一下说:”这是90°吗?”我说:“您拿卡尺量一下吧”，他说:“不用量.我要这个角度的”.说着递给我一个标准的下刀.我一看笑着说:“师傅，这是60°.不信你用卡尺量一下”.他用卡尺一量睁大眼睛看着我说:“还真是60°，这个黄毛丫头还真行!这个徒弟我收了！”

这是我在“佳木斯服装厂”学习期间照的

从那以后.两位师傅就耐心的教我怎样使用?怎样维修?最难的就是针距和针的位置，两个弯针和直针的角度，近一点儿就打针，差一点儿就跳线儿。我把三线包缝机拆成一盆零件儿，再一件件的装上去，最后调试.编出漂亮的包缝花边儿。反复的练，师傅很高兴，夸我聪明，一点就透，每次去分厂修机器都带我去，让我先找毛病，这样的实践更锻炼了我，经过三个月的学习之后，从使用到维修，我样样精通，不负众望，我满载而归！

四.逞强闹笑话.腰伤埋隐患

我们是后勤单位，一到农忙时就要去支农，有一次粮食加工厂来了一车玉米。马上就要下雨了，主任喊我们去帮忙把苞米卸到库里去。一麻袋苞米有150斤重，我们两个人抬都很费劲，这时我看到我们车间一个本地的女孩儿叫“孙维”，个子还不如我高，就听她大声说:“发给我一个！”车上的师傅，把150斤的麻袋放在了她的肩上，只见她叉着腰扛起麻袋，“噔.噔.噔”走进了仓库。我想我个头比她高一点，一准也行，我跟着喊:“也给我来一个！”车上的师傅说:“好！”可麻袋带刚放在我肩上，一下子就把我压趴了，大家轰的一声笑了起来。我很尴尬，但是不能输面儿，我爬着把麻袋驮进了仓库，当时我的腰已经埋下隐患了……

第五章 考大学、入党的机会都错过了

一.吃百家饭.做百家衣

由于做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我设计制作的劲头越来越足了。

在“香兰农场”的几年里，周日我从来没休息过，也没在食堂打过饭，每星期六就有人提前预约。为谁家服务，就在谁家吃。我还和上海知青学会了包花(我原来就会刺绣).抽丝.织台布.钩书包。厂部职工的孩子我几乎都给织过毛衣或缝过毛衣花儿.我所认识的职工和家属几乎都穿过我给做的衣服……多少年来的义务劳动换来了大家对我的信任和喜爱！

这是在“香兰农场”的大道上和我们车间两个本地的姐妹照的，右边是“王丹”，左边是“孙维”，孙维提的包也是我钩制的。

我们姐仨在香兰果园里吃着“黄太平”果儿。

二.身患重病，错失上大学、入党的机会

1975年招生任务下达了，我们后勤推荐了两名上大学的知青，其中就有我一个。当时有一个条文:“在推荐通过的基础上照顾年龄大的知青”，另一名是供应站的哈尔滨知青，比我大两岁，领导找我谈话说:“咱后勤就给了一个上大学的名额，你年龄小一点儿，所以打算让他先走，我保证明年高考任务一下达，咱后勤就保送你上大学！”我当时也没多考虑，就同意了。

转年也就是1976年，我被审批为预备党员。表也填了，准备秋后参加工作组，十月份下分厂考察锻炼.两个月后正式履行入党手续。八月份正当麦收期间又该参加支农劳动了，当时我已经病了一个多星期了，吃完东西就吐.起初以为是胃肠炎了，喝了几次土霉素也不见效。

车间的师傅都不让我去了，我想，我们在车间干活是轻体力，一到支农是个锻炼的机会，每次支农不管多难受，我从来没缺席过，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记得那一天是劳动竞赛——割麦子！有人给丈量面积。为了争标兵，我一个人占了两个大田埂。低头干活时就感到有些头晕.恶心，很难受，我一直坚持着。中午看到送来的饭就想吐，结果也没吃又接着割麦子，这时一阵天璇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收工的时候牛车来接人了，人们都很累，也没点名集合就都抓紧上了牛车。走出很远了，有人说:“丽萍怎么没在车上，你们看那有个黑点，好像是她！”牛车又返回来了，这时才发现我已经昏死在地里了。赶紧把我送往“汤原”县兵团医院，经诊断，我患了急性“黄疸型肝炎”，已经肝昏迷了。

这是刚到“香兰”农场时，和同寝室上下床的好友小颉一块儿照的，桌上的台布也是我钩的。小颉是一个非常文静，漂亮。性格内向的女孩！我很喜欢她温柔的性格。

刚调入香兰农场时小颉和我都在砖瓦厂上班，我先调到了被服厂，后来，她调入了商店，和我们被服厂都属于直属大队一个部门管辖。我得肝炎病以后，住的是汤原县兵团医院，从农场坐10来里地的汽车到火车站，再坐30里地的火车到汤原县城才能找到兵团医院。当时是1976年，唐山刚刚发生地震，天津也受到了波及，故此我没敢把有病的消息告诉家里。所以我一个人住院很孤独。当我看到小颉和我们商店的同事大老远的来医院看我，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感动得我热泪盈眶！离家3000多里，能共同奋斗在北大荒，是我们的缘分！这份患难的友情胜过亲姐妹之情！在住兵团医院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被服厂的同事和后勤领导、场部领导都先后来看我，使我感到大集体的温暖！

住进兵团医院以后，高考与我无缘了，入党的事情也泡汤了，这大概就是命吧。我们寝室七个女青年一直在一起吃住，有的体质比我还弱。她们都没传染上。为什么病魔专门缠上我？回忆自己从小两岁时得了“猩红热”，抽脊髓才查出来的；小学二年级八岁的时候得了“白喉”，住进了天津传染病医院；出院时又传染上“肺结核”；现在又传染上了“黄疸性肝炎”，四种传染病我都经历了，我的体质也太差了！因此我一直被隔离病休。

三.我最亲密的挚友大方

我调到被服厂以后就属于厂部直属队管辖.直属队分好多单位，当时大方在木材厂上班，是直属队的团总支书记，我的入团介绍人。她是个本地的姐妹，我们俩是同年同月生，性格兴趣爱好基本都是相同的.我们都非常开朗、活泼、耿直、热情。大方一米七二的个头，非常能干，像个男孩子。我非常欣赏她，她也很喜欢我的性格。我俩一见如故，总有好多说不完的话。

我得肝炎病以后，先是住兵团医院，出院以后，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回到农场以后，肝炎指标有的还未达标，大夫还让我继续休息，可是农场条件有限，营养方面根本就跟不上。这时大方就和我商量说，不行你把户口迁到我们家吧，这样等到分油、菜的时候都有你一份，你就可以改善伙食了.我一想也有道理。她们家四个女儿没有儿子，我要如果把户口迁到他们家，也没有人说闲话。就此，在大方母亲同意的情况下，我真的把户口迁到她们家了。我在寝室休息了一年多。一直是大方帮助我买鸡蛋、鹅蛋、分豆油、分菜…这样我的伙食改善了，这对我的身体恢复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四.一直和我相依为命的安姐

下乡以后，我一直和安姐在一起工作.调入被服厂以后，因为我是一个外来知青，经常受到车间本地人的欺负。安姐一直帮着我，鼓励我。这次得了肝炎病以后，大夫让我病休，我回天津家休了一个月病假，单位给我来信，让我回去休养，我就在寝室休息。这时候安姐又回到我身边，她处处关心我。那时候因为我患肝炎病，怕传染，都离我远去了，可是安姐一直照顾我，每次下班儿回来就跑到我们寝室，帮我洗衣服，帮我做饭吃。我记得有一次大方给我买来了一盆鹅蛋，当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有这么多鹅蛋就要比食堂的菜有营养多了！我很兴奋！我们就用鹅蛋和大头菜（圆白菜）包饺子吃。都说鹅蛋腥，没人敢这么做，可是当时又没有别的食材，我俩就大胆的包了。没想到还挺好吃。“硃砂没有，红土为贵！”在那个食材困乏的年代里，饺子算是高档饭食了！包好以后给寝室的伙伴们尝了，都说好吃！在养病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不知哭了多少次，多亏安大姐的安慰和陪伴，我才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

这是我设计的两件毛衣，我看到老职工的日历牌上有个女士穿着一件黄底儿黑蝴蝶花儿的毛衣，非常漂亮，我就借过来在上面打上米字格，自己做标。按照标识织成毛衣；还有一件前片是黑底红花的毛衣也是我自己设计的。这两件毛衣都是用开丝米的细毛线织的，非常漂亮！我和安姐穿上留了影，好多朋友都来找我借去照相留影！

这是我和“安新银”大姐在汤原火车站照的。

1978年7月，我病退回津，结束了九年的边疆生活。这时我才领悟到：就是因为自己太好强，所以把身体搞坏了，也许自己不逞强，才能有好的身体来维持最好的坚强！艰苦的生活环境磨练了我的意志，辛勤地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为我以后的创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结 语

回忆九年的边疆生活，

我有感而发，编了段顺口溜:

还未成年把乡下，坎坷经历映眼夹…

刚下乡时扒臭麻，牛圈，马厩来安家。

上山砍材劈柈子，左眼差点被蹦瞎！

感冒发烧想爹妈，偷哭枕头湿半拉；

初开工资心激动，薪水全部寄回家。

夜间紧急来集合，棉鞋，托鞋闹笑话；

原始森林有野兽，集体上山去砍伐!

漫山遍野黄花菜，红叶一片是榛子；

爬上松树打松塔，猴头对面找到它。

腊七、腊八干河里，刨地筛过河石沙，

眼毛冻在口罩边，吐痰落地冰疙瘩！

腋下苫刀打羊草，小杆撂倒把木伐；

每年春节探亲假，手扒火车皮粘下…

水稻田里带冰茬，光腿耙地如针扎！

耪地播种，到间苗，青菜，粮食丰收啦；

裁剪，缝纫，修机器，下乡九年收获大！

广阔天地有作为，宝贵经历全记下。

九年奋斗北大荒，踌躇满志返回家！

——作者：王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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