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百般刁难完整(成亲被婆婆百般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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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半仙儿不姓半,也不仙儿,他裹着破烂道袍,顶着鸡窝一样的发型,墙根底下一蹲,比叫花子也就强在眼睛亮。
他三年前来的这里,在热闹街道的拐角寻了处空地摆摊,自言师父是城外那座破庙里头雀占鸠巢的高人,自己名号“半仙儿”,称知天文地理、会查祸福姻缘,每天都招不少人围观。
时日一长,那不三不四的小摊倒渐渐成了城里一道景,谁闲了都来晃一圈。
这城坐落在曲青山山脚下,人家就那么些人家,从东街串到西郊,南头走到北边,打照面儿的都是邻居。
城小,人的心事也都少,知足常乐。
别人知足,好歹是守着院子、孩子,一家子过得乐呵;他守着三月不开张,开张也吃不饱一顿饭的小摊,也整日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天上飞过的老鸹都稀罕他的没心没肺。
“半仙儿,你给算算,我家猫跑哪里去了?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半仙儿挠挠头,在心里翻个白眼:王婶儿,你家猫一月能有几天晚上在家的,满城的猫就属它晚上窜得欢。
这话他可不敢说给王婶儿听,说了,王婶儿给人说媒练出来的那嘴皮子能把他絮叨死,直到他承认她家的猫天上地下第一乖。
“王婶儿,刚才李大娘过来让我算算她家正风干的鱼怎么丢的,要不你去瞧瞧?”
“哎呀这死猫,准是又嘴馋了。”王婶儿笑着得意。
她与李大娘见面就斗嘴,从扎着小辫到儿孙绕膝,还是喜欢逮着鸡毛蒜皮都得争个上风。
“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个猫啊可聪明……”
半仙儿缩着脑袋,听王婶儿吧啦吧啦从她家猫降生开始夸起,瞅了半晌机会也没找到插嘴的空儿。
他可想说:王婶儿,你家猫最好了,王母娘娘都想把它收了当吉祥物了,所以您费心先去找您家猫大爷好吧?
王婶儿嘴皮子利索不说,眼神也是好得很。他正对着街道都没瞧见人过来,王婶儿脑袋后面长着眼睛似的就转身说上话了:
“哎呀,清辞姑娘,可算见到你了,朱夫人一天找我三趟,我都要躲着她了。婶儿想问问啊,你家妹子和朱家公子是真不能复合了?”
那人一身青衣,拿着把青竹伞,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婶儿,他们已经和离,既然出了他们家的门,我就不可能再让她回去受委屈。婶儿,以后这事就别再提了。”
王婶儿看她脸色,难得没发挥口才劝下去,她叹一口气:
“唉,多般配的一对儿,朱夫人作妖非得拆姻缘,这下好了,人这边心伤透了,儿子那边躺床上不死不活的,她才急了。
“急有什么用,真当人心是蜂窝煤啊,随便戳几个窟窿还能说我是为你好……”
王婶儿嘴里叨叨着走了,半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眼前还站着一个人,他猫着腰左瞄右瞄想寻个机会遁走,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
苦哈哈抬起头,看见清辞没什么表情看着他,半仙儿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墙才停下,说话还结结巴巴:“清,清辞姑娘,有,有事?”
“帮我算算!”
半仙儿结结巴巴:“我,我,我都说了,我算得不准……”
“算得不准?”清辞眼睛往他脸上溜一遍,清冷的脸上漾出和煦的笑来,“那我就问,你说说,我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嫁,嫁,嫁……不,不是……”
“嫁不出去?”清辞不等他说完,稍一颔首,冷笑道,“原来那混蛋玩意儿还是没长出心肺来。”
清辞姑娘打着伞走了,留下半仙儿欲哭无泪。
又是这句话,混蛋玩意儿到底是谁啊,姑娘你说清楚啊。
而且今天是怎么了,好容易有三人光顾,可受了半天荼毒,没一个认真给钱的,赊账也行啊,好歹能让他有个盼头!
“师父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都是猫丢了、狗跑了、鱼没了这点子杂事,三年了,只有一个逮着我就问姻缘的,偏我不敢算……”
清俊道士瞥他一眼,盘腿坐在杂乱的庙里,瞧不出什么形象,啃鸡腿的动作还称得上优雅:“最好不敢,省得乱说话。”
半仙儿躺在地上,右腿翘在左腿膝盖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师父,她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猜那人肯定不一般,单护在她身上的那层修为都深不可测,估计我真是个神算子也看不透她的姻缘。”
清俊道士甚慵懒道:“你要是能看透,你就能当我师父了。”
“那怎么可能,师父修为多……高……”半仙儿最后一个音颤颤巍巍抖了出来,他是真被自己心里忽然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师,师父,清辞姑娘,不会是我的师娘吧?”
清俊道士仍旧清清冷冷的样儿,那姿态仿佛是在九天之上正经与人论道,而不是在这乱七八糟的破庙里给他下套:
“你若是好奇,可以去问清辞是不是你师娘,没被清辞打死就回来告诉我她的反应,我也好见机行事。”
“师父,我好歹是你徒弟,被打死了就是死徒弟了。”
“徒弟可以再收一个。”
半仙儿登时就狗腿子了:“哎呦师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没一会儿,他又闲不住问道:“师父,师娘明明是在等你,你为何不去找她?”
“师父当年年少轻狂做了错事,不敢见你师娘。”
“那怎么现在又想去找她了?”
“相思入骨,等不下去了。”
半仙儿嘿嘿笑道:“原来师父也有怕的人,看来我那师娘驭夫有道。师父,认罪得心诚,实在找不出别的招,可用苦肉计,像负荆请罪啊、跪算盘什么的,师娘一心疼,什么都好说。”
清俊道士白他一眼,心道:你也就这时候能笑笑我,等你想起一切,就知道咱俩不过半斤八两,荆条、算盘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对了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城有些怪异?”城中四季分明,唯有桃花,四季常开不败,半仙儿道,“那桃花……”
“那桃花很好看吧?”
半仙儿点头,他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三年前他从破庙里醒来,眼前只有一个自称他师父的道士。
一天他晃到城门口,透过大开的城门瞧见里面桃花灼灼,不知为何就被吸引,仿佛心神都被摄去,再挪不了脚步。
清俊道士灌一口酒,有些漫不经心道:“好看你就上点儿心,省得日后后悔也没处哭。”
上点儿心?
对一树树桃花该如何上心?莫不是要学城里那个恋花成痴的公子,雨天给花打伞、晴天抱着花晒太阳?
也不对啊,人家恋的是一株花,他喜欢的是一种花,城中桃花没有千树也上百了,他想学人做个花痴也难啊。
不过,若真能护得过来,做一世桃花翁也不错。
那一树树的桃花,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你看那随风摇摆的花枝,你看那颜色形状恰到好处的花瓣,你看那颤巍巍抖动的花蕊,你看那树下瞪着自己的人……
半仙儿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抱住墙才算没摔下去。
桃花树下,一个堪比桃花美的美人眼角微挑,看他犹如看登徒子:“你不去算命,骑我家墙头上做什么?”
他呆愣愣:“看花。”
“哦,生意不好转行做采花贼了啊!”
“什么采花贼,我是……”半仙儿恍然觉出不对,他明明是从墙外经过,怎么骑在人家墙上了,这个“人家”还是他不能惹也不敢惹的那位。
“师娘,不是,姑娘,我只是看你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最好看,一时情不自禁……”
清辞挑了挑眉,笑得让墙上的人腿肚子打哆嗦:“外面什么花没有,偏跑到我家墙上来?而且,隔着墙就知道院子里花好,那你这隔墙闻香的本事可真能忽悠人。”
“哎呦!”半仙儿哆嗦半晌,一不留神从墙上摔了下来,正巧摔在墙边那棵桃树下,晃得桃花落他一身,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扑鼻而来。
“姐姐,这是谁?”
清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半仙儿仰着头,发现桃树上坐着一个人,粉嫩粉嫩的衣裳,粉嫩粉嫩的鞋子,清澈似水的眸子好奇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
半仙儿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桃花成了精吧,要不,他怎么会觉得,除了眼前这个人,世上无人再配桃花色。
清辞一脚将人踹开:“滚一边儿去,别吓着我家曲水。”
“曲水?”半仙儿喃喃道,“‘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姑娘这名字真恰当。”
桃树上那人轻飘飘落下,清亮的眸子落在半仙儿脸上,转瞬,曲水笑开:“朱闲,是你回来了吧?”
2
一声呼唤,半仙儿落入一场绮梦。
梦里,他是朱闲。
3
朱夫人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小子,且生得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很是讨人喜欢,一家子没有不宠的。
别家得了这么个宝贝取名字时都反复斟酌,恨不能那一两个字是天下独一份,而且承载得住人世间最好的一切。
朱家在这点上反而爽快,朱家老太爷拍板,定下一个“闲”字,并言不求他如何出人头地,只望他能做个富贵闲人,一生无忧。
这名字也算取得贴切,在家有人哄着,出门有人护着,小城本就是个安乐地,朱闲一直长到十八岁,就不知道“烦”字怎么写。
这年,朱夫人说有意给朱闲相看一门亲事。
朱闲长得好,性子也不错,朱家也是城里头一份的人家,听到这个消息,不少有闺女的人家都动了心。
王婶儿等媒人更是抢着往朱家跑,向朱夫人介绍合适的人——东家的俏姐儿,西家的俊妮儿,南街快人快语的丫头,北街温婉可人的闺秀……
不少人都笑,这阵仗都要赶上皇帝选妃了。
可再好的人,朱夫人总有瞧不上的地方,胖了,瘦了,眼睛小了,声音粗了,这个一看就不好生养,那个一瞧就挑不了家……
结亲本是求个有缘,谁家的闺女是捡来的,容得你这般挑三拣四?
渐渐地,有意与朱家结亲的人家都歇了心思,王婶儿这般能言巧辩的媒人也懒得登朱家的门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谁也不想亲事说不成反得罪一城的人。
过了一两年,适龄的女子陆续出嫁,小日子都过得有滋有味,再提起当初也曾想嫁给朱闲这事,都当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话。
眼见朱闲一年大过一年,朱夫人并不着急,在她心里,朱闲好着呢,满城的小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半,朱家又是这样的人家,还能缺个媳妇怎么着?
她这般跟朱闲说,朱闲听了,也是一笑,似乎并未往心里去,只是他变得不爱出门,也不往热闹处凑了。
虽说他对那些女子并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但是她们各有各的好,不该被母亲嫌弃成那样,因此,每回出门,他总觉得脸烧得慌。
朱闲也不爱闷在家中,无聊时便往曲青山跑。
曲青山的半山腰有一片桃林,三、四月间,桃花一开,数这地方最好看。
朱闲拎着从家里偷出来的酒,一个人在桃林里对花独酌。他不胜酒力,两杯酒下肚,脸颊绯红,脚下也飘了起来。
在桃林里疯跑了一阵,朱闲搂着一树桃花灼灼笑着说:“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你花开得最好,就叫曲水吧。”
说罢,他搂着桃树睡去。
桃林一场醉,梦里都是若有若无的清香。
等朱闲醒来,半日已过。他懒懒伸腰,却在看见桃树上坐着的人时定住,粉嫩粉嫩的衣裳,粉嫩粉嫩的鞋子,一双眸子清澈似水。
朱闲的心登时“扑通扑通”跳起来,他怎么按都不管用,那心跳反连累得他手脚都慌乱起来,舌头似乎也打了结:
“姑,姑娘,我叫朱闲,今年二十岁,还未娶亲,就住在山脚那个城里。姑娘,你的闺阁芳名方便告诉我吗?”
树上粉嫩的娇人儿好奇看他一阵,忽地笑弯了眉眼:“我叫曲水。”
朱闲越发往曲青山跑得勤,他哪里也不去,每回都是直奔半山腰的桃林。
曲水总是在那棵桃树上坐着,她不爱说话,但是很爱笑,尤其是朱闲说起城里的趣事时,她的眸子会愈发清亮。
“城里新搬来一个人,他长得很好看,不过人很怪,整日只守着一株已枯萎的兰花,说有人答应,若他能让兰花死而复活,便会再见他一面。这话一听就是在哄人,他却不死心……”
朱闲抬头,看见曲水皱起眉,忙转了话题:“王婶儿家养了一只猫,这猫馋得很,谁家有好吃的它准知道。它尤其爱往李大娘家里跑,李大娘家的小鱼干不知被它偷吃了多少。”
曲水咯咯笑起来:“馋猫。”
过了片刻,她好奇地问:“朱闲,小鱼干好吃吗?”
朱闲笑:“明天我给你带一些来。”
朱闲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多话。
元宵的花灯,端午的龙舟,七夕的巧果,熙攘的集市,热闹的庙会……他一一说来,而且绞尽脑汁将事情尽量说得有趣,尤其是对上曲水的眼神时,恨不能将这些立时都搬到她面前。
曲水听得入神,终于有一回,她忍不住问:“朱闲,城里真的很好吗?”
“真的很好。有吃的、玩的,有很好的人、有趣的事,每天都热热闹闹。”
朱闲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那里还有我的家和家人,我一直想带你去见他们。
“曲水,要不要跟我去城里看看,你肯定会喜欢那里。”
曲水犹豫很久,摇摇头:“姐姐不许我去山外面。”
“你家在哪里,我去跟你姐姐说。”
“姐姐不在,她去找人了。”曲水郁闷道。
“那是姐姐喜欢的人,可是有一天他不辞而别,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姐姐隔一段时间就去找他一回,这一次出去得最久。朱闲,你有一天也会忽然就不来了吗?”
朱闲看着曲水,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不会,只要你在,我就会来。”
曲青山的桃花比别处开得久,但是花总有败的时候。
看着渐渐凋零的桃花,朱闲遗憾道,“等这里的花也落尽,今年没有桃花看了。”
曲水问:“你喜欢桃花?”
朱闲望着她笑:“喜欢,看见桃花就像看见了你。”
曲水抿着嘴乐,脚尖也快活地晃呀晃,她又问:“朱闲,城里真有那么好?”
4
半仙儿醒来,身在破庙。
他捂着眼睛,眼泪不住从眼角滑落:“师父,城里的桃花为何四季常开?”
清俊道士默然,为了让一个人找到回家的路,曲青山一个傻桃花妖拼却全部妖力逆天而行,让满城桃花四季不败。
若非清辞及时赶来护住她的心魂,别说养三年,养三百年曲水也不见得能活过来。
这两人的缘分也是说不清。说有缘,三年前一个灵魂出窍徘徊在曲青山,一个听闻他出事急忙赶回城,两人恰好彼此错过;若说没缘,曲水才醒来,他就趴人家墙头上了。
清俊道士只想得到两个字:“孽缘!”
半仙儿,或者说朱闲,嘴唇颤抖半晌,而后轻声问:“师父,当初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进山是为了降妖,结果跟那个护犊子的妖怪打了百十年,没将妖降服,自己反而动了心。换成是你,你跑不跑?”
说着,清俊道士抛过来一个算盘:“我新做的,好跪得很,你去试试苦肉计管不管用。”
朱闲接住算盘,笑着抱怨:“师父,我这一去,徒弟就真的要变成死徒弟了。”
清俊道士知他心中已有定夺,叹息一声:“有缘自会相聚,无缘莫再强求。”
“我知道。”
这道理他早该想明白,若是早点放开手,他和曲水或许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
朱闲跪在地上对清俊道士磕了三个头,笑道:“多谢师父这三年的收留。不过这算盘,师父您留着用吧。”
说罢,朱闲起身,头也不回进城去了。
今天城里格外冷清,既不见王婶儿找猫,又没有李大娘与之拌嘴,其他人也商量好了似的全不见踪影。
临近清辞家的时候,朱闲才听到王婶儿和李大娘熟悉的大嗓门——
“朱夫人,你这么做可不该,曲水都离了你朱家三年了,你如今拉着朱公子堵人家的门作甚?”
“对啊,朱公子成了这样子谁都心疼,可是曲水又不是郎中,你找她又有什么用?”
“再者说了,你好歹是长辈,就这么跪在两个姑娘家门口又哭又闹的,不知情的人不得戳清辞、曲水的脊梁骨?”
“正是呢,又不是曲水对不起你们朱家,当初既然说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别闹得这么难看。你这么闹,不怕把曲水逼出个好歹?”
不愧是自小养成的默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间没有半点停顿,神情语气如出一辙。
偏跪在地上的朱夫人丝毫不为所动,拍着紧闭的大门哭个不停:“曲水,你出来看看闲儿,我给你磕头,你救救他吧!”
成亲被婆婆百般刁难,和离后夫君一病不起,婆婆又想她回去
王婶儿和李大娘两人合力也没能将她拉起来,又气又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怎样?
朱闲站在朱家的马车旁,歪头去看车厢里木头桩子一样躺着的自己。
当初他满心欢喜领着曲水回家,告诉爹娘他要娶这个让他一眼就心动的女子。
娘说曲水来历不明,不愿让她进门,可是他坚持,说此生非曲水不娶。
当时他以为说服了娘便可顺心如意,可这事最终如了他的意,却没有让娘顺心。
成亲后,娘对曲水百般挑剔,曲水做事她嫌不顺心,曲水说话她嫌不顺耳,后来他想带着曲水搬出去住,娘又骂曲水挑唆他不孝父母。
后来,曲水学着做饭,学着裁衣,学各种规矩去讨好爹娘,却只换来一次次的嫌弃。
成亲数月,曲水问得最多的话便是:“朱闲,我是不是很笨?”
到后来,日渐消瘦的曲水颤抖着扯着他衣襟,泪水“扑哒扑哒”往下落:“朱闲,我怕。”
朱闲最后那抹坚持瞬间化为苦涩,他很久没看到曲水笑了,他说这辈子不让她受丁点委屈,却想不到十分真心许下的诺言变成了笑话。
所以,朱闲妥协:“娘,你别闹了,我跟曲水和离。”
曲水不知道和离意味着什么,但是当他牵着手将她送回曲青山时,曲水哭着问他:“朱闲,你不要我了吗?”
只这一句话,便让朱闲痛彻心扉,以至于一场大病后灵魂出窍。出窍的灵魂将所有事忘得一干二净,唯独没有忘记曲青山半山腰那一树桃花灼灼。
他在桃林徘徊数日,即将消散时,被恰好回曲青山的师父捡到,将他暂附身到纸人上。
缓缓吐出一口气,朱闲又戳了一下自己的脸:
“和离书是你写的,后悔了就想法子解决,解决不了就咬碎牙往肚里吞,把自己弄得不死不活算什么大丈夫?现在好了,娘还是在闹,曲水还得为难。”
车里的人静静躺着,两眼空空,毫无反应。
朱闲暴躁地小声骂道:“你个没用的木头桩子。”
朱夫人仍旧在哭:“郎中说闲儿这是心病,曲水就是他的药。清辞姑娘,你让曲水跟着我回朱家吧,这回我们朱家肯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受丁点的委屈。”
朱闲叹息一声,上前搀扶起朱夫人,让王婶儿和李大娘先看着她,而后敲响紧闭的院门:“清辞姑娘,是我。”
这回,门开了,只是在朱闲想要进去时,两扇门跟巴掌似的猛地一合,直接将他拍出去。
朱闲无奈,只得绕到另一侧爬上墙头。
院子里已变了模样,不久之前开得正盛的桃花已枯萎,曲水不见踪影。
树下,清辞冷着一张脸斜睨过来。
朱闲赔笑道:“师娘,师父亲手做了一个算盘,如今正在城外破庙跪着,就是不知道他跪的姿势您满不满意。”
清辞一脸的冷意险些挂不住。
朱闲偷觑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师娘,曲水呢?我想跟她说句话。”
“她睡着了。”清辞是故意不让两人见面,曲水是一定不能再回朱家的,她信朱闲,但是不信门外哭个不休的朱夫人。
“她这一睡少说也得三五十年,等她醒来,你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你们注定无缘,别瞎惦记了。”
朱闲却只是笑:“三五十年后,她就全好了吗?”
清辞点点头。
朱闲又问:“她会忘了我吗?”
“谁知道呢,”清辞不耐再说下去,一挥袖子将他抛向门外,“赶紧回自己身体里去吧。”
一个纸人晃悠悠从墙头落下,门外朱家马车里,朱闲空空的眼神里渐渐有了神采。
一滴泪划过他的脸颊。
满城的桃花凋零。
小番
清俊道士拎着算盘跟在清辞身后:“为何不让他早些回身体里去?”
清辞冷哼:“曲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活,凭什么他就能好好的?”
清俊道士叹,还是这般小心眼,看来这算盘他得跪上几十年了。
幸而这算盘结实,说不得几十年后,还能传给徒弟接着用。(原标题:《曲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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