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所有当过兵的人和我的战友们(离队申请终于获批)
在我和李军施展飞檐走壁的绝技后,回到司训队时熄灯号早已响过,但是走廊内依然人满为患,学员们人手一本汽车理论手册,正蜷缩在地上背着那晦涩难懂的文字。我像中越边境的扫雷战士一样,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下一步的落脚点,生怕打扰了大家学习的“兴致”。
在司训队三件事最难:
一、理论学习
涉及的知识面很广,包括汽车理论、故障判断,故障排除、交规等,比较系统也比较难懂。但是即使你不明白文字表明的含义,也必须要熟练地背诵下来,以至于大部分学员这一阶段都是在楼道内度过的。
二、驾驶训练
如果在地方上考驾照是严格,在部队里只能用严苛来形容了,加减挡的掌握,油离配合的时机,打轮的频率,出入库等,都要分毫不差。班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抽着烟,出个小错烟头就烫到你手上。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班长大喊一声“换人”,趁你下车的机会,他驾驶着汽车一溜烟地跑了,你就在后边追吧!
三、擦车
车辆就是汽车兵的武器,爱护和保养也是必须的。领到抹布,不知道该怎么擦车,显得无从下手,怕脏了衣服,象征性地抹两下,是肯定不行的。一个班的学员,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擦了一个上午还达不到班长心目中标准是常态,这主要取决于班长当时的心情。
由于我的请调申请已提出,不必再经历这些锤炼。进屋时班长正躺在床上发呆,看见我回来后,主动与我聊起天来,从他的老家、女朋友,一直聊到转志愿兵的事。
说实在的,我与这个超期服役的班长共同话题并不多,起初我只是漫不经心地敷衍着。或许是因为我即将离队的原因,成为了老兵最佳的倾诉对象,他所有的悲喜全部倾泻而出,透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几支烟的功夫,我们关系拉近了很多。不可否认如果抛开这层上下级的关系,他或许会是一个好朋友。
快11点的时候,班长起身去外边检查有没有学员偷懒。我怕他回来再拉我聊天,引得我牢固的思想防线产生松动,赶紧一个“二练习”翻到上铺。
躺在床上想着这几天的经历的事,我觉得我跟大院的人可能是八字不合,凑一起准保出事。也不知道调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还是赶紧回连的好。
第二天早晨起床号响起,起床时看见班里有三个内务原封未动,或许他们昨晚根本就没有上床睡觉。跟着司训队出了早操,吃完早饭后,战友们开始了一天的教学,而我忽然发现自己竟无事可做。
于是我决定出去转转,溜溜达达就到了卫生队,这里虽然很清闲,但是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工作任务,我不好意思过多打扰人家。闲极无聊时发现我们连运砖的车来了,我跑过去跟带队的班长聊起天来,当他问我为什么没有在司训队训练时,我只是笑而不语。一车砖卸完时已经快中午了,回司训队等开饭吧!这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跟我这段文字一样,真的是极其的无聊。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是在这种状态下度过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虑,不禁想到:要是就这么待上三年,不疯也得傻。司训队长那边还是风平浪静,我有点沉不住气了,决定去找队长问一下情况:
“报告”
“进”
敬礼后:
“队长好,我想问问我调回老连队的事,什么时间能批准啊?”
“你真想好了吗?”
“想好了,回去。”
“那我也不留你了,你随时都可以走,需要安排人送你吗?”
“谢谢队长,不用送,我们连有往师部拉砖的车,每天两趟,我坐顺风车,明天走。”
原来申请早就批准了,队长只是想再等等,或许我会回心转意,但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意外发生。从队长办公室出来后心情大好,我马上跑到卫生队找到王霞,告诉她我这边的事成了,让她开始运作小海的事。
任谁也不会想到,当时看似不理智的退训决定,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后竟变成了神来之笔,也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正所谓 ——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我让王霞再拢拢人,晚上请大家吃顿饭,算是感谢这些天兄弟姐妹对我的关照,但是一想起前几天发生的翻墙事件,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这时王霞告诉我,她已经打听到,那几个小混混已经拘起来等判了,也没有人再追究我们打架的事。少了这件事的牵绊,我俩愉快地约定晚上再聚“老兵饭店”。
单间内十多个兵聚在一起,在这里既没有严明的纪律,也没有军龄的等级之分,一群人坐在一起尽情地说笑打闹。此时的我们尚未经历过社会无情的鞭挞,更没有财富、地位、阶层的区分,在这个小团体内每一个人都相互依赖、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彼此间都是最亲密的朋友,这可能就是大家所说的战友情吧!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小团体也遵循着这个规律。明天我就要打起背包,告别这个陌生的地方,告别这些刚刚建立起友谊的朋友。或许这顿饭后,我们这些人这辈子也不会再聚齐了。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而这种伤感竟然与我离开三连的感觉一样。
“一、二”
“干”
一声爆喊,让我结束沉思,回归到现实,慌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兵的喝酒是“时间紧、任务重”,我还是今晚的主角,自然少不了杯来盏往,片刻后就有了几分醉意。
王霞见时间尚早,就组织起了酒桌小游戏,输的人罚酒三杯,如果不胜酒力也可以表演个小节目。不但让气氛越来越活跃,还暂时缓解了我的压力。
当文化队的一个战友不幸败北后,清唱了一首歌曲: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蒙蒙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
专业的歌喉,深情的演唱,加上所处的环境,一曲唱罢,大家都若有所思,有几个人的眼眶也有些红润,气氛也诡异地安静下来。
“你又唱这歌?”
“我这不是应景吗!”
“每次都是你,搞得大家心情不好。歌白唱了,酒照罚。”
“呃……”
新一轮的液体鏖战开始,最后我彻底地醉了。据他们讲,我非要拉着王霞一起去上厕所,还不停地唱着歌。回到营区时,四五个人把我弄到卫生队的大墙边放倒,几个人一边照看我,一边聊着天,快十二点时我才算恢复点意识。
至于那首歌,是他们的保留曲目,每当有人要走,往往都会唱起来。换句话说,我就是让大家算计了。但这顿酒,确实是我喝过的酒中最难以忘记的一次。
而这顿饭我又没花上钱,因为按他们的规矩:留的送走的,而且必须是“AA制”。既让你留下深刻的记忆,又让你觉得亏欠大家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叫“杀人诛心”,哎!都是满满的套路啊!
青春是矛盾的,既充满激情,又充满困惑,好动是青春,好奇是青春,好玩是青春,玩世不恭也是青春,多愁善感更是青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青春。
第二天起床,除了头有些痛,就是嗓子哑(不知道是吐的,还是喊的)。但还是早早将背包打好,然后找到队长礼貌性的告别。班长帮我拿着个人物品送到路口时,卫生队的众人已经等候多时,把东西交到他们手上后,他面向我站好,我本以为他要敬个军礼,结果他只是伸出右手,在我们用力的握手后,他说道:
“每个人的家庭不同,思想也不同,大家都尊重你的选择,回去后好好干。”
说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的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班长走后一群人聚拢过来,打起了哈哈。但是随着离开时间的临近,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为了避免分别时的哭泣,我提前与大家拥抱告别。到王霞时,她伸出右手,说道:
“老同学,握个手吧!”
此时的我竟多了些腼腆,脸色也微微发红。
“还不好意思了,昨天你可是要拉着我一起去上卫生间的。”
“嗯,那个……”一时失语。
然后我鼓足了勇气,飞快地跟她握了握手,互道保重。并约定一有时间就回来看大家,最后推着他们离开。
当我们连的运砖车经过路口时,我挥手拦车。此时驾驶班长诧异,带队班长诧异,在我简单说明情况后,带队班长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只好先把我带回连里,交给连长、指导员发落。
车子再次启动时,我发现刚才被我推走的几个人,又出现在卫生队的大门口,正用力地向我挥手告别,与此同时卫生队和司训队也飞速的倒退着,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再见了,女兵!
再见了,司训队!
再见了,老兵饭店!
再见了,亲爱的战友!
我堆坐在车厢上,先给同车的战友散了一圈烟,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车刚驶出师部大门,同年兵侯久跌跌撞撞的窜了过来,车子一颠簸,他重重地撞到我的怀里。
坐好后,他问道:
“犯事了?”
“擦,你才犯事了哪!老子是自愿申请调回。”
“屁啊!我都看见有女兵送你了,是不是勾搭人家了?”
“滚犊子,你当我是你啊!”
说完我俩就打闹起来,带队班长制止后,我们紧挨着坐在一起,终于要回连喽!
在司训队不到十日,却也算是经历多多:无证外出五次;认识了五个女兵,男兵无数;喝了四顿酒;打了两次仗;被抓逃跑一次;顶撞了一次班长;蹦了一次迪;还完成了司训队退队的惊人壮举,成全了小海。这次的师部之行也算是圆满结束!
待续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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