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狐狸的故事)
来源:鲁特岛
关于狐狸有很多故事。迪士尼有部经典的动画叫做《狐狸与猎狗》,讲述的是狐狸与狗的情感纠纷,从儿时到成年的蜕变,动物也不可逃脱既定的角色。这种狗是狗,狐狸是狐狸的清晰划分,显然让小朋友内心饱受一番折磨;又有那改编自《小王子》的那部《狐狸与孩子》的法国影片,不同物种之间的细腻情感,无法渗透的两个独立个体,占有与维护的模糊界限,最终擦身而过的感伤结局;当然还有阿拉伯童话里欺骗了狮子的狐狸、伊索寓言中诱骗乌鸦的狐狸等等。然而这么多的狐狸,这么多的特质都不是我要讲的狐狸。
我所要讲述的是一个真实的童话故事。说它真实,因为它存在,说它童话,因为它让我存在。既然是童话故事,那么请让我用这个老掉牙的开篇来讲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在不用时间计算的情况下就能铭记的片段里,父亲向我讲述了一个关于狐狸的真实故事。
这是一个平常的午餐时间,他望着还是少女时期的我说道:“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记不得是哪个国家拍的,也想不起名字叫什么,我试图去找,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虽是遗憾,但仍旧掩盖不住他想要与我分享这个故事的喜悦。
我顺势问到:“讲的是什么?”手上继续着夹菜的动作。
他喝口小酒,眉头微微皱起又松开:“一个纪录片,关于狐狸的纪录片。”
“狐狸?有什么特别的吗?生长过程,还是捕食交配?”我继续不以为然的吃着。
父亲放下酒杯兴奋的说道:“不不,是讲一只狐狸,生了几个小的,天知道这纪录片是跟踪了多久。小狐狸慢慢长大,学会了生存。于是老狐狸开始驱赶它们离开。你可以看见镜头下,那小狐狸一次次的往洞里钻,老狐狸一次次的赶它们走。不知道周旋了多久,小狐狸不敢再走近洞口,最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太可怜了”,那一刻我是遗憾的。
父亲说:“这叫做自然”。
故事结束。

我不知道人们是如何旁观狐狸妈妈,也不能精准的了解那时父亲口中的“自然”。难道说成长是要以离别这种方式作为标志吗?难道自然的力量就是理所应当的与至亲分离吗?幸好父亲的故事反复讲了很久,久到有一天我读到了另一个故事。
在奥古斯丁的《忏悔录》中,有这样一段记录:青年时期的奥古斯丁决定做一次远行,这一行动使得他的母亲悲痛不已,于是她向上帝抱怨:“上帝啊,为何我如此敬畏您,顺从您,您还是要带我的儿子走,使他离我遥远。“上帝听见这位母亲的祷告,回答说:”你为何如此悲伤呢?这便是自然所要遵循的路,你的悲伤是因为你并没有心甘情愿的行我为你准备的路。假使你明白这一点,便会心中喜乐。”
读到这里,我泪流满面。悲伤与喜悦的情绪百感交集。兴许在悲与喜之间正是我看不清的生长,一个关于心智的生长。原来父亲所讲述的有关狐狸的故事是这么简单的回答了这位悲伤母亲的困惑。成长与离别并不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它只是万物所遵循的、时间所推行的一件外表看似忧伤的事情。在人类不舍的情感之中,一年与百年并无差别,时光悠悠的行走,情愫慢慢的生长,待到脱离时分,必定会像生产般疼痛,但瓜熟落地后必是喜极而泣的欢愉。

我在西北的一个小城镇里生长。春天闻花香,冬天淋落雪;夏日星空里银河流动,秋日落叶支支吾吾在脚下碎裂。十八岁前虽未曾见过远方钢铁森林里的高楼大厦,甚至连电影院中的爆米花香都未曾闻过,却依旧享受着简单生活的簇拥。
秒针滴滴答答的走,日子一天天的过,父亲继续在每日的午餐时分讲着他的故事,关于狐狸的故事、或者新的故事、或者没有结局的故事。直到有一天我蜕变成了故事里的小狐狸。远离家乡上千公里来至南方。我在这湿润的气候里,学习了科学文化知识、掌握了社会生存工具,然而与小狐狸不同的是,我在离洞穴很远的地方,逐渐寻思到了属于自己的洞穴。
在北方与南方来回的过渡中,家庭的庇护已经成为童年时奢华的零食,没有可以活,有了会微笑。每当假期回到家中,父亲并未呈现出苍老疲惫的姿态,我亦未曾让他感到遥远的距离,想必因为我们平行着同步生长,就像每日镜中的自己,唯独能够察觉到的无非是眼睛肿不肿,豆豆多没多。如此细微的变化,不翻阅旧日影像是很难捕捉的。
我也踌躇犹豫过,这越走越远的路,这越来越清晰的梦。带不走的情绪如何安置,放不下的记忆又如何带走。然而,生命给你感伤的情绪,却没有时间来容纳;给你欢快悲伤的过去,却没有按照合约演出的剧中人。
此刻,父亲将我抱了抱,时间到了又将我往外推了推。起初我很困惑的回头,后来狐狸的故事听久了,便能坚强的往前走了。
(注: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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