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猪散文(散文系列报道之四)

【散文系列报道之四】

我的小猪散文(散文系列报道之四)(1)

村庄的仔猪

作者:丁康权(逗号)

眷恋如东农场的家园正如眷恋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事一样,我离不开粮食因而也就离不开那片土地,和那半瓦半草坡席的矮小猪圏。

父亲每年的春初,都要到如东县城的掘港镇去买些仔猪回来,以求来年在猪身上积攒些钱供我们上学盖房子讨媳妇等等。今年的父亲又在讨价还价声中,很精明地边咬着大饼边买下这一窝小猪,共八只,一个圈里生出的,一个圈里养很吉利。

猪圈是很古老的,蜘蛛网无规则地布织着。父亲和母亲先用两把稻草分放在两只猪圈里,以便日后仔猪长大之后,可以分圈喂养。我们都盼望仔猪长大的那一天,在猪圈的青砖头上两把火堆燃烧,袅袅升起,以驱除猪神,迎接财神的到来,我们在这火光中感到新的一年里新的希望。八只仔猪进入一个圈里拼命地在小木槽舔吃着水和麸皮,它们边吃边撒尿边咬耳朵边搔痒,翘着小尾巴,噘着小嘴咕咕直叫,离开母亲的它们仍然在新的家庭宛如八个顽皮的小朋友在那抓泥螺玩一样,很可爱。那个惹人的样子并不逊色于家中的活蹦乱跳的小羊羔。

买仔猪、养仔猪、卖大猪成了农场的父亲的生命旋律,构成村庄的人们的日子。我买了些怎样养猪、生病如何医治、怎样使猪长得壮的书和四川的“养猪灵”。父亲一看,大怒:“我养了这么多年的仔猪没见过什么灵不灵的,猪是不会生病的,我年秋到收购站去卖,不都是一等二等的吗?你这小子这样养仔猪是要掉膘的呀。”

我时常以一个会写诗的农民生活着,把一捆捆猪草切碎洗干净,然后再蒸煮一下,喂给那八只可爱的仔猪,当朝霞从纵横的阡陌上爬起来时,田野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嫩嫩的青草蓬勃地生长。远方的长笛划破农场田野的一片静穆与安宁。父亲和我每天负责喂养两顿。父亲把杂粮和蔬菜都弄细碎,调好后给仔猪吃。他从农田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走进猪圈摆动着粪勺做成的猪勺,三下五除二地干着,并把麸皮搅拌均匀,在春季一般还要先蒸煮,仔猪吃了之后,才不至于掉膘。母亲每天夜晚都要带一大捆青草回来,到了夏季则就要用板车拖回满满的一大车青草。仔猪活蹦乱跳地在猪栅前吃着主人给它们的饲料。

我的小猪散文(散文系列报道之四)(2)

父亲每天习惯的动作是要在大柜上,点香祭供祖宗和菩萨。每天早晨点香、喂猪。他希望有一天家中能养一只老母猪,这样省得每年去两次苗猪市场。昨天的阳光和月亮依旧如故,不知为何,父亲今天一大早眼圈红红的,布满血丝。我举着涮嘴杯问起父亲前前后后的经过。他昨晚一夜都没合眼,后半夜仔猪乱喊乱叫,原来猪得了瘟,还请来兽医,打针吃药均无济于事。兽医说买的便宜苗猪是有瘟病的猪,古人常说便宜没好货。第二天天亮,奄奄一息的六只仔猪全部挣扎死去。剩下的两只,其中一只还半瘫痪着……

一派凄凉、萧条的村庄。难道这是我们这一段劳作的时间的回报吗?父亲没说一句话,只是又在大柜前点上六把香,默默地点着、祈祷。一只小猪一把香,供它们上天。那个盖房子娶儿媳的普通理想又在这袅袅的青烟和他发红的血丝眼眶中升起、弥漫。我心中生出一种对家园深深的回归感。

过了两个月的一天,我回到家中,父亲又忧郁地对我说:“还剩下两只中的一只好的,前天晚上被人偷走了。”

他忧郁地笑了笑,拎起竹篮和母亲又一起去拔猪草了。

——【发表于1992年5月《无锡工人》杂志、1993年8月《无锡日报》】

——2022年9月17日修改

作者简介:

我的小猪散文(散文系列报道之四)(3)

丁康权,笔名逗号。著名诗人、电视记者编导兼制片人、文化学者、经济评论家。现为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无锡市滨湖区作家协会主席、无锡市新三角经济研究所所长、逗号书院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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