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罪案剧(这是我看过的最温暖的罪案剧)
罪案剧永远不缺观众。但要留得住姓名,靠扑朔迷离的案情,或者花式杀人的凶手,底子到底是单薄了一些。罪案剧的精华,远不止“罪”和“案”。
比如最近的《时空来电》。
案件精彩是它的皮,撑起这张皮相的,始终是混杂于故事与人物里的人心人性。“人为什么犯罪”是它认真在探讨的母题。
主线的设定是,一部手机连通90年代和2018年两个时空的两位警察,90年代警察叫曹征,热血、老练,2018年这位是新手,叫顾明哲,他们联手破案。
新老搭档之间,还有一个交集在女警何君。何君年轻时,是曹征的徒弟,到中年,又成了顾明哲的师父。严格来说,《时空来电》是这支三人组跨时空破获悬案。
要让观众相信这样的艺术真实,首先细节的设置必须接地气。电视剧是细节的艺术,哪怕是一件小道具,一旦让观众出戏了整个故事都败了。
比如剧中涉及90年代的部分,恍惚间,仿佛在看年代剧。随身听、老款警服、房间装潢,乃至斥巨资购买的摩托罗拉手机,复古画风扑面而来。
背景城市也选得妙,选在重庆。重庆的魔幻、立体、雾气缭绕,有着与生俱来的故事感。说重庆长着一张电影脸,说得太好了。
于是当镜头推移,非常独特的洞子火锅、街头麻将、长江索道等一一呈现,几个镜头下来,细节的铺排,把那种热气腾腾的生活描摹得细致入微。令人相信,曹征和何君就是那个时空里的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在这个故事里走一遭。
还有剧情紧密结合城市特色,也令人眼前一亮。比如,把凶手的抛尸地选在了长江索道。或者,曹征每天乘坐索道上班,与成千上万的陌生人在这里匆匆交汇又擦肩而过。
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与偶发性的案件,在这里汇成了一个戏剧真实的焦点。
当这副画卷,在一座观众熟悉又极具自我风格的城市中展开,案情的复杂迷离,氛围的悬疑诡异,人性的暗涌与挣扎,故事的厚重与深刻,也得到了一次整体升级。所以《时空来电》是面子、里子的相互成就。
而里子部分,是国产罪案剧里少有的,对涉案各方关系,一种更具体更深层次也更全面的塑造和呈现。比如凶手这个角色,绝不是一味地把力气用在他如何变态如何作案来博眼球——他为什么变态,为什么作案,才是案件的核心。
浅滩连环杀人案,凶手属于报复型作案,自己没过痛快,就要把这种不痛快发泄在无辜人的身上。案件横跨15年,被害人数多达7人。作案方式都是,击晕独自回家的女性,反手捆绑,装在黑色塑料袋里,丢弃江中使其窒息。
凶手张斌是有值得同情的童年。爸爸长期在外务工,继母虐待他,虐待方式是摁住他的头往水盆里闷——让女性溺亡,正是他对这份童年阴影的模仿和报复。
但在成长过程中,张斌不是没有被世界温柔对待过。爸爸发现儿子被虐后,立即离婚,带他离开那个家。邻居阿姨也多次对他伸出援手,给他饭吃,制止继母。
这些善意的信号,张斌似乎从没接收过。他的视角里只留下了恨意和暴戾。那么,是不是所有有过不幸遭遇的人,长大了,就要把自己的不幸套在无辜者身上呢?真这样的话,社会全乱套了。
张斌觉得是继母害了他,归根到底,还是他主动屏蔽掉了外界的阳光,主动选择坐在黑洞里走不出来。最后又装受害者叩问,为什么黑洞不肯放过他。这是怎样自私伪善的人!
案件的经典还在一个人,爸爸。
开始是爸爸失职,没有照顾好幼小的儿子。之后,在发现儿子是凶手后,非但没有一句问责,还默默替他清理现场。知道警察怀疑儿子,又模仿儿子犯案,顶替他成为连环杀人犯。
爸爸对儿子怀有愧疚,但他对愧疚的补偿,牺牲太大了,既自我牺牲,也无情地去牺牲了别人。最后反倒是他的魔鬼儿子活得尚好。请问,这是什么畸形的父爱!
也是畸形的原生家庭才养得出一个畸形的杀人狂魔啊!
也有凶手属于典型的反社会人格,比如小女孩被拐致死案。凶手不起眼,独居,平时话少很老实,但在作案时,被压抑的兽性和残暴会得到完全释放,从而达到心理满足。
他对作案是有成就感的。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他故意让何君发现他,当面挑衅她。在审讯中,也是笃定警方找不到作案工具,表现极其嚣张狂妄。
这种罪犯,对生命毫无尊重,对规则完全无视,甚至挑战规则对他而言是一场趣味游戏。
说到底,不同的凶手行凶,目的是相同的——满足私欲。为了个人的扭曲的欲望,他们随随便便毁掉的是什么呢?这就涉及了每起案件都会出现的一个身份,受害者家属。
也是小女孩被拐致死案,整整历经15年,小女孩母亲不知道女儿的下落,日复一日贴寻人启事。她的15年便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度过。唯一还能使她呼吸的,是“可能找到女儿”的那点点希望。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女儿——陈列在停尸房的一堆白骨。本应该健康长大的小女孩,相隔15年,化作白骨来与母亲相见。母亲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那么,按照“睚眦必报”的杀人犯逻辑,受过这等刺激的母亲,就该去拐走别人的小孩然后杀掉吗?
善良美好的人,经历过怎样的摧残,内心的善良美好不会被摧残。而坏人之所以成为坏人,是他的善良美好原本就很薄弱,甚至没有。不是别人损坏他,是他自己就坏掉了。
反之看这位母亲,结案后,她去感谢已经患精神病、曾试图救女儿的恩人。她仍然对世界有爱,并相信爱。这是善与恶最本质的区别。
有人失去的是亲人,有人失去的,可能是一辈子才能遇见一次的真爱。
曹征与机械厂会计静雅互生情愫。但还没来得及告白,还没开始一场正式的约会,静雅被杀了,成为一具尸体,出现在曹征经手的案件中。
见惯了凶杀,感受过恶意,但当有一天,是心爱的人被卷入其中的时候,多勇猛厉害的神探都难以承受。曹征在江边找到静雅尸体的这一幕,太凄惨了。
有个细节处理得很动人。曹征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在医院舒舒服服养病。他受不了了,在跟顾明哲通话的时候,闪过一丝冲动。他已经捏死了枪。最后被顾明哲劝住。
警察这个身份,在剧中也在作为人的一种存在,而非生硬的破案者而已。像曹征,会因为与受害人的关系,在刑侦过程中出现几秒钟的情绪失控。会因为“我是个警察却都没能保护好她”而痛苦加倍。
也像年轻的顾明哲和何君,在凶手被缉拿归案的一刻,心情未必是放松或者大呼过瘾。他们也是痛苦的,一个人躲在角落叹气,掉眼泪。
警察是为我们坚守光明,为受害人家属重见光明的人。但你想过吗,他们在做着光明守护者的同时,也不得不直面世界的残酷和人性的至暗。
见识人间疾苦,这是警察长年累月在做的一件事。
曹征、顾明哲、何君,能使他们经受住捶打的,无疑是身为警察的正义,和为受害人还以公道、为他们的家人在煎熬中稍微好过一点的决心。
世界不可能完美。小女孩走在回家路上,她没做错什么,却没能再见母亲。宋博女儿等爸爸来接她,没等到爸爸,却等来了魔鬼。还有那么多夜归的女性,她们是别人的女儿、妻子、妈妈,最终都与家人阴阳相隔。
这样不完美的世界,好在因为有了警察的正义与责任,它仍然充满着希望,存在着公平。这种希望与公平,就像小女孩被拐案那样,凶手得意于山洪冲走了证据,没曾想,证据只是被冲走,终不能消失。如同犯罪,犯下的罪,终不能当做没犯过。
曾读到过这么一段话,解读警察为什么不惜代价、耗费巨大的时间精力也要揪出案件的真相:
“不是为了设身处地地同情、乃至于原谅他们,不是为了给罪行以开脱的理由,不是为了跪服于所谓人性的复杂,不是为了反思社会矛盾,更不是为了把自己也异化成怪物——我们只是在给自己、给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期望的人,寻找一个公正的交代。”
《时空来电》便是在给出这种公正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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