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三闾庙现在是什么样了(北京柳荫街24号的传说)

西安三闾庙现在是什么样了(北京柳荫街24号的传说)(1)

1、九千个“寿”字

和珅盖家庙之前,把内务总管刘全找来,对院内哪里开门,哪里栽树,哪里种花,哪个地方做几级台阶,哪根梁上绘什么彩绘,都详细地做了交待,要他去找人绘张图纸,画好之后,再找人施工。

刘全这人,一贯大大咧咧,有些事凭想当然去办,有时喜欢帮和珅乱当家,以在下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身份。许多时候事情办了,和珅还夸他几句,他更加得意;有些事即使办得不如和珅的意,和珅见他跟随自己多年,是个忠实奴才,也不说什么。和珅想,这和府上下,事情那么多,自己一个人也办不了,找别人办又不放心,只好由他去办。刘全办事多了,自作主张的事也多起来。这次兴建家庙,刘全凭想当然表了个态,却差点儿要了他的小命。

事情是这样的。和珅在看图纸选定房子盖什么瓦时,大红笔圈定的是“寿头青灰简瓦”,只选定了瓦,却没有确定数量,和珅也一时确定不了这瓦的数量。刘全也没细看,就把图纸拿走了。后来和珅想起这事,对刘全说:“家庙盖青灰瓦,檐边寿头一定要九千个。”

刘全应道:“好,好。”

等到房子建得差不多要盖瓦的时候,工匠头儿问刘全:“大总管,相爷办什么事都有讲究,这檐边寿头有什么讲究没有啊?早点说出来,我们好照着做,免得日后又返工。”

刘全仿佛记得和珅说过一个数,是大几千吧?可时间长了,记不清了。他想:相爷总喜欢“八”,平时总说“八”就是“发”,“要得发,不离八”。于是他对工匠头儿说:“八千八!”

工头不放心,说:“数字准不准哪?瓦一盖上去,可不好返工了。”

刘全把胸一拍说道:“放心,没事!瓦嘛,盖多盖少,谁还去一块一块地数了!”

工头仍不放心,说:“大总管,你在这图纸上写个数儿,我们照你写的数去买瓦来盖。”

刘全道:“咳,就你们这些人胆小,拿过来,我写个数。”说着,在那图纸上方写下了“檐边寿头瓦八千八”八个大字。

工匠们忙活了好多天,檩子调好了,椽条钉好了,青灰简瓦盖上了,檐边寿头也装上了,和珅也来验收了。

工匠头儿领着他把这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和珅一边听工头介绍,一边只是鼻子里哼着,没有说什么。忽然,他看到了那檐边的寿头瓦,问:“这寿头瓦是多少哇?”

工头连忙说:“八千八!”

“混账!”和珅吼道:“谁叫你只盖八千八?”

工头吓得跪倒在地,连声说:“是刘总管让小人盖的这个数!”他以为和珅嫌“八千八”不吉利,把“八千八”改说“这个数”了。

和珅道:“胡说!我给他定的是九千!”

工头连忙找出图纸,指着刘全的签字说:“相爷,小人怎敢胡说!这有刘总管的字儿呢!”

和珅不看还好,一看真的是刘全的字,气得七窍生烟,问道:“这个奴才哪里去了?”

这工匠头儿这些日子里没少受刘全的气,那家伙狐假虎威,一时说这不好,一时说那不行,这也抠,那也捏,该给的工钱也不给,幸亏自己长了后眼睛,要他签了几个字,要不然,今天还下得了台?他想,这正是一个报复的大好时机,于是趁机说道:

“回相爷,刘总管也在起房子,这几日挺忙的……”说着,故意停住了嘴。

和珅道:“不用说,明白了。来人哪,快去给我把这个奴才找回来!”

和珅一见刘全,大声喝道:“大胆奴才,你说,还有两百个寿字瓦哪去了,你贪污啦?拖回家去啦?”

刘全跪在地上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连说:“奴才不敢,奴才只记得是八千八。”

和珅道:“好哇,你敢减老爷的寿,该当何罪!来人哪,给他长长记性!”

刘全喊:“哎哟,相爷饶命,相爷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刘全总算明白和珅要九千个寿字的用心了。可是这个马屁拍的不是时候,和珅不是王爷,够不上当九千岁的资格。要是背着人喊“九千岁”,哪会挨板子呢?

和珅见他乱喊,怕招来更多的人听见,急忙吼道:“打!打!谁叫他满嘴胡言!”

刘全平日在家人面前作威作福,家人们也趁此机会,使足了劲,狠狠地把那板子打在刘全的屁股上。刘全疼得乱喊乱叫:“相爷饶命哪!九千岁饶命哪!”

和珅见他一点儿也不明白,还喊“九千岁”,于是命家人:“打!给我使劲地打,不打不聪明,不打不成材!”

家人一听相爷要使劲,那打下去的板子更有力了。只打得这个奴才奄奄一息方才住手。

刘全挨了打,确实变得聪明起来了。他想:板子挨了,九千个寿字还是要补齐呀。于是他把工头找来,要工头想法把两百个寿头加到屋上去。

工匠们想:和珅这家伙太坏了,他真的要活九千岁,还不害咱们的儿子儿孙哪!于是当着刘全的面,用那瓦刀不停地砍那剁呀,装着想办法加上去的样子。等刘全一走,他们只加上了八块,把其它那些寿字瓦头全都摔碎了。为什么只加“八块”呢?工匠们在咒和珅:“这个大贪官应该剁八块!”

于是,这屋上便只有八千八百零八个“寿”字了,刘全也没有再来点数,和珅自然也没有当上“九千岁”。

2、中堂之中为何无联

和珅家庙建成之后,一些意欲巴结之辈纷纷送来贺礼,除金银财宝之外,还有一些文人墨客的字画。和珅把这些字画装裱之后,挂于室内,以显高雅。可这室内字画虽多,但缺少名人名作,特别是中堂柱上没有一幅好楹联。和珅想,要是有一副名人题写的楹联,不但能为中堂增辉,也能显出拥护我和珅者不尽是些平庸之辈。再说人称我和珅为“中堂大人”,“中堂大人”之中堂,非名家墨宝不挂!他总想找个名家写上一幅,可那些文人天生一副傲骨,你求他好话说尽,他总是能找出理由来拒绝。

这一天,和珅来到军机处值室,正好看见协办大学士嵇璜从旁边走过,他连忙喊道:“嵇大人,近日可好?这厢有请。”

嵇璜本想装着没看见和珅,低头走过去。听到喊叫,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哦,中堂大人,老朽眼花,没看见大人在此,得罪得罪。”

和珅道:“久闻嵇大人一手好字,名满天下。前几日亲见嵇大人书法,魏隶兼备,更觉有苏轼之风。难得难得呀!”

嵇璜道:“过奖过奖!”

和珅道:“小弟家庙近日落成,中堂柱上尚缺一幅楹联,烦请老兄代为书写如何?”

嵇璜正待推辞,不想那和珅已从桌上拿过宣纸,递于手上说道:“小弟从未求老兄办事,此为首次,请勿推辞,请勿推辞哟!”

嵇璜心想:“你这滑头,好一张利嘴!你说没找我办过事不假,可你却屡屡在皇上面前告我的刁状,让我挨了好几次训,现在你还有脸求我办事啊?”想归想,做归做,嵇璜还是接过宣纸道:“下官敢不从命?”

但立即又推脱道:“中堂大人垂爱,下官受宠若惊。只怕下官的字体有失和大人高韵,不敢冒昧。”嵇璜虽然鄙薄和珅的为人,但从内心里却惧怕他,深怕得罪了他。接在手里的宣纸,拿着也不是,送还也不是。

和珅赶忙“将军”,道:“嵇大人言下之意,既有推辞,又有谦虚,是不是不想为小弟写呀?……”

嵇璜忙道:“既然中堂大人不嫌下官字体粗陋,下官一定效劳。”说着,拿着宣纸走了。刚走几步,又回来道:“中堂大人,下官今日邀约几位翰林聚会家中,吟诗答对。若中堂大人肯屈驾光临寒舍,不仅是下官府上之荣幸,也是诸位翰林之荣幸。大人所要之联,到时在家中写好,中堂带回如何?”

和珅想:我堂堂宰相,岂能屈就于你这老朽家中?正待回辞,但转念一想,正好趁机笼络笼络那几个翰林,便欣然答道:“如此甚好,求之不得。”

和珅一到嵇府,果见几个翰林;众人一见和珅,连忙躬身相迎。

嵇璜请众人入席,酒至半酣,嵇璜似有醉意,道:“今天和大人屈驾寒舍,又有几位翰林光临,下官蓬荜生辉。我等宜乘此酒兴,应诗酬和才是。”众人一致赞成。

嵇璜拿起纸笔,放到另一张桌子上,众人齐道:“相爷先作。”

和珅也不推辞,挥毫而就,众翰林赞扬一番,也都一一写过。轮到嵇璜和诗,嵇璜道:“实在抱歉,事先没想到和大人会来,便没有多买宣纸。这几张宣纸乃是和大人嘱下官为其题写楹联的,下官不敢动用,老朽和诗就免了罢。”

几个翰林一听,说道:“嵇大人不必借故推托。既然和大人要撰写楹联,观嵇大人楹联墨宝更胜过观大人和诗,请大人当场书之。”

嵇璜向和珅问道:“中堂大人,下官已有醉意,不知所书能中大人意否?”

和珅道:“醉书方更显嵇大人功底,请,请!”

于是嵇璜铺开宣纸,饱蘸浓墨,挥笔写下上联,众人赞叹不已,和珅更加欣喜,心想,这样的好字,挂于中堂,真是再好不过了。

嵇璜又命书僮添水磨墨,写起下联来。眼看就要写好,不料书僮一不小心,一砚墨尽都泼在了纸上,众人异口同声惊呼:“哎哟,坏了!”

再看那一幅好联,已是污秽不堪。几个翰林连声说道:“遗憾!遗憾!真是遗憾!”

眼看一副即将到手的好联毁之一旦,和珅就象那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想让他再写,却没有了宣纸。

嵇璜气得胡子乱颤,搁下羊毫,怒骂书僮,还不解气,又几巴掌打过去,书僮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几个翰林从旁再三解劝,嵇璜就是不依:“打死你这个小奴才,你让我怎生向和大人交待!”

和珅只好上前扯住嵇璜衣袖道:“算了,算了,不要再打骂他了。这楹联之事,以后再说罢。”

嵇璜这才道:“该死的奴才,还不快快谢过和大人!”

书僮赶忙给和珅磕头。和珅与众翰林甚觉没趣,起身告辞。

待和珅及诸翰林走后,嵇璜急忙抱起书僮问道:“打痛了没有?”

原来,嵇璜题联,书僮泼墨,乃是上演的一出“双簧”──嵇璜本来就不想给和珅写楹联,但他又要让和珅亲眼看到:不是自己不想写,而是想写没写成。这个大学士为达到既不得罪和珅又不给和珅写楹联之目的,竟然想出了如此高明的鬼主意!

因此,这位“中堂大人”之中堂,一直没有楹联。

3、和府门前“君臣对”

在和珅家庙的正房前,曾经挂有一幅黑匾金字联,做工极为精细,光彩夺目,字体隽秀,系和珅亲笔所书,选能工巧匠做成。此牌匾为弧形,正好挂在正房两边的大红圆柱上,与正房风格浑为一体。细看对联文字,对仗工整,无可挑剔;可对联内容,却与这家庙毫不相干。与家庙毫不相干的对联,怎么挂到这家庙的正房门前来了呢?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哩。

乾隆六次南巡时,与和珅微服游玩。游过镇江金山,意犹未尽,又信步来到街头,逛起大街来。正走着,乾隆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家“通州茶店”,想起直隶也有一个“通州”,于是随口说出一上联: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说罢,却怎么也对不出下联。

和珅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打圆场,使劲地吹捧起来:

“皇上这上联出得真绝!既有地名,又有方位,地名中取一‘通’字,连接地名和方位,犹为难对。绝对呀!千古绝对呀!”

他口里连说“绝对”,是有他独特用心的:一是吹捧乾隆。二是想把台搭高一点,如乾隆对出,更有吹捧的题材;如自己对得上,又显示自己比皇上高出一筹,是一个能对出连皇上都对不出的“绝对”的旷世奇才。可他搜索枯肠,怎么也想不出下联。他身上的汗都急出来了。忽然,他看见前面一间房屋山墙上写有一个硕大的“当”字,联想自己开的那几十家专门当东西的当铺,于是便想好了下联,他不禁得意起来。但他还是谦恭地对乾隆说道:“皇上,奴才试着对一下联,可好?”

“你且说来听听。”乾隆说道。

和珅指着前面的当铺对道:“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好,好,对得好!”乾隆大加赞赏。

于是和珅就把这副对联精心制作之后,挂在了正房门前。对联内容虽与家庙毫无联系,可此联横额和珅题为:“君臣对”。这一幅楹联挂在正房门前,既能显示和珅与皇上密切的关系,又能显示和珅是吟诗答对的奇才。这真是:

和府门前“君臣对”,

一箭双雕苦用心!

古今多少奸佞相,

阿谀奉承数和珅!

4、四 喜 临 门

和珅家庙建好之后,大门檐下描什么彩绘呢?工匠们讨论了几天,订了好多种方案:有孔雀牡丹──喻大富大贵;有峡江扬帆──喻一帆风顺;有柴门敞院──喻财门大开;有喜鹊登梅,有松鹤红日,有垂柳飞燕,有碧荷翠鸟,有鹦鹉玉兰……名堂可多了!工匠们的手艺虽巧,但谁人能作得了和珅的主?于是工匠头儿拿着这些方案去找大总管刘全裁定。

刘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真是花中选花,越选越差。他根据自己的爱好,选了一幅仙山琼阁图,要工匠们描绘在家庙的大门檐下。

工匠头儿见大总管表了态,就把这活派给画工刘百能。这刘百能那可真是个百能人啊,画什么象什么,画的花儿引蝶舞,画的娃儿逗人爱,画的鸟儿陪鸟唱,画的树儿招风来。这刘百能接了这活儿,便搭起架梯,调好颜色,拿起画笔,成天蹲着腿儿,弯着腰儿,仰着头儿,眯着眼儿,细细地画啊,轻轻地描啊。那仙山画得层峦迭翠,白云缭绕;那琼楼玉宇色彩绚丽,虚无漂渺……引得行人驻足,啧啧称赞不已。

工匠头儿十分满意,他连忙去找刘大总管,想请刘全来看一看,刘全认可了,就算验收合格了。哪知刘全没找到,和珅却不请自来了。他要亲自看一看施工的进度,督一督工程的质量。

和珅来到家庙门前,看见刘百能还在那架梯上画着。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下,连声喊道:“画画的,下来,下来!”

刘百能一见和珅来了,赶忙爬下架梯,跪下磕头道:“不知相爷驾到,多有得罪!”

和珅道:“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刘百能答道:“仙山琼阁呀,相爷,不象吗?”

“还象?越象越要挨打!来人,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刘百能大喊:“冤枉啊,相爷为何无端责打小人哪?”

和珅道:“老爷打你,是告诉你乖!你在这大门口画这种东西,辱骂于我,不打你打谁?”

家人们的手下得很重,只打得刘百能皮开肉绽。待那工匠头儿找到刘全来时,板子打完了,刘百能趴在地下也动弹不得了。

和珅见刘全来了,道:“你来得正好,给我好好盯着这些人做事。不要让他们骂我,损我!”

刘全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相爷,怎么啦?”

“还怎么啦?你看,他画的什么东西呀?”和珅道。

“这不是仙山琼阁吗?”刘全说。

“我还没有到上仙山的时候!”和珅气愤地说。

刘全这才明白了:和珅以为画这画是咒他快死,才发这么大的火。幸亏自己晚来一步,要不然,这板子还不打到自己的屁股上了?刘全想,这门前画什么我可不敢定了,还是请示他吧,他说画什么就画什么,免得受些冤枉气。于是刘全问道:

“相爷,那就改画一幅吧,可画什么样的画好呢?”

和珅想了想说:“府上近日有何大事啊?”

刘全急忙说道:“大事?皇上招公子为附额是大事,又是喜事;皇上让相爷“兼步军统领、充崇文门税务监督、总领行营事务”是大事,也是喜事;夫人又要过生日,这家庙又完工……这不都是大事、喜事吗?”

和珅笑道:“那就画幅‘喜气盈门’图吧。”

刘全来劲了,用脚踢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刘百能说:“百能啊,起来,起来,装什么熊啊!快画,按相爷的意思,画‘喜气盈门’图!”

刘百能满肚子冤屈,说给谁听啊?他强忍着疼痛,爬起来问道:“这回可要先说好,‘喜气盈门’图不好画。画四只喜鹊,取‘四喜临门’之意,行不行?”

和珅点了点头。刘全忙道:“相爷点头了,快画吧。四只喜鹊,四喜临门,这回可不能画错了啊!”

刘百能艰难地爬上架梯,调好颜色,作起画来。他把满腔怒火压在心底,把对和珅的诅咒凝聚在笔端,草草勾上几笔,就勾出四只各具情态的喜鹊来。只不过那喜鹊缺少了往日笔下那种活蹦乱跳的灵气,一只只呆头呆脑,木然地立在那树枝上。过路的人们都不相信,这会是刘百能作的画;也有人纳闷:原来那仙山琼阁画得多好啊,怎么改成这个样子?刘全完全不懂绘画艺术,见画的是四只喜鹊,也就说:“行了,行了,这回过关了。”

有谁知道,刘百能在他的画上做了手脚。他在每一只喜鹊的身上都隐密地写着一句话,这四句话合起来也是“四喜临门”,是诅咒和珅──

在家宫人喜,

在朝家人喜,

活着鬼喜,

死了人喜。

5、摇钱树与聚宝盆

在柳荫街24号院的小花园中,有一株参天大古树,这棵树有三百多年了,现在还长得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只可惜的是,这树原有的三根树枝不知什么时候被锯掉了一根,留下了一个短短的木桩桩。和珅当年建这座家庙的时候,这棵树就有一百多年历史了。这棵树怎么到了和珅家庙的院子里呢?这棵树为什么有锯掉一根枝丫后留下的木桩桩呢?这话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哩。

原来这棵树叫榆树,又叫榆钱树,人们都称之为“摇钱树”。和珅在府邸造好之后,在院子里栽种一些“摇钱树”,可那小树一时半会也长不大,一来经不住摇,二来也摇不下“钱”来。他见院子外头有这么大一棵百年老榆树,就把家庙的地址选定在这里了。他要工匠们设计来设计去,正好把这棵大树包在小花园的围墙之中。他想,皇上老爷子就象这棵大树一样,不但可以为我遮风挡雨,还是我的一棵大“摇钱树”,我要让这“摇钱树”上的钱都落到我的院子里,要让天下的财富都归我一人所有!──这就是和珅把这棵大树圈在院子里原因。

摇钱树的叶子就象那铜钱一样,纷纷扬扬落下一地,和珅见了好不高兴!可这树上有三根树丫,两根在院内,有一根伸到了墙外,那叶子都落到外面去了。和珅一看,可来气了:

“来人哪,给我把这根树枝锯掉!”

家人们七手八脚,搭好了梯子,正准备锯树之时,他的兄弟和琳来了,忙问:

“哥呀,这棵大树长得好好的,锯它干嘛呀?”

和珅却道:“兄弟呀,我看了风水,这根树枝非锯不可!一是遮住了院子里的阳光;二是多余的──你看,我们家族好比这棵大树,你我兄弟二人,就象是这树上分出来的两根枝丫,锯掉这根多余的树枝之后,留下的这两根树枝不是会越长越旺吗?”当然,这也是一个由头,而锯树更深奥的原因,和珅却没有对他的兄弟说实话。

和琳道:“哥呀,你对风水有研究,你说要锯,那就锯吧。”

于是,这棵原本有三根树丫的榆树就只剩下两根树丫了。现在,这棵树上还有那锯掉的树丫桩桩呢。

锯掉了那根伸出墙外的树枝之后,树上的叶子都落到院子里了,和珅这下可满意了。他时常在这里看榆树落叶,有时候还抱着这棵树使劲地摇。他看哪,摇啊,又想了一桩心事。他把工匠找来,按他的意思,在这树下建了一个水池。这个水池建得怪模怪样,细看整个形状,却象一只巨大的蝙蝠──两边是翅膀,中间是身子。和珅把这个池子命名为“蝠池”。

为什么建这么个水池?谁也不知道。

有一天,和珅带着他的妻子冯氏来这个院子里,看到那水池,冯氏问起缘由,和珅说道:“下有蝠池,上有榆树──蝠榆──“富余”──“富富有余”之寓也!”

冯氏似乎还不太明白。和珅又道:

“此乃我和珅摇钱树和聚宝盆哪。你想,我们一生为什么这么富有?就是因为我在这个小花园中建有这样一座‘蝠池’。你看这‘摇钱树’,树的叶子多么象铜钱,和风一吹,或是我抱着这树杆一摇,树叶就会纷纷下落,正好落到蝠池里。这不是说天底下所有的钱都要落下来,全落到我和珅的蝠池里,归你我所有吗?”

一番话说得冯氏频频点头。修建这水池的原因,除了和珅之外,就只有和珅的妻子冯氏知道了。她也与和珅一样,以为是有了摇钱树,又建了聚宝盆,才给和珅带来了财运,使他成为世上最为富有之人。

6、垂花门檐板上的金珠

和珅家庙的前后两座垂花门真是气派极了──红漆大门,白玉狮子,万字椽头,寿头青瓦,彩绘垂花,五颜六色。更有那檩头两侧大红色的檐板上,镶嵌着黄橙橙的金珠花,每门每边六簇,朝迎彩霞,晚映落日,金光闪耀,真乃富丽堂皇之极也!为何要在这檐板上安这金珠花?这金珠花有多少粒?说起来还有段故事哩。

那是乾隆皇帝六下江南之前,朝中大臣们忙作一团,江南各府各县也忙作一团──他们都在为皇帝老爷子南巡作准备哩。上上下下,忙忙碌碌的目的只有一个:为钱!朝臣们都想跟着皇上下江南去,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有机会跟着皇上下江南游一游“天堂”,既是人生之快事,又可趁机捞上一把;江南府县的老爷们也想趁机讨好皇上,巴结朝臣,以得升迁,更发大财。

和珅也很忙。他天天下朝之后,就忙于跟着皇上屁股后面转。一会儿说个笑话,一会儿变个戏法,一会儿给皇上梳梳头,一会儿为皇上揉揉脚,一会儿给皇上捶捶背,千方百计讨皇上喜欢,把个老皇帝侍候得舒舒服服。皇上高兴了,就说:“和爱卿,你回去作作准备,这次就随朕下江南去吧。”

“喳!”和珅好不惬意呀!随王伴驾下江南,这可是朝中诸多大臣做梦都想的好事啊!今天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和珅遵旨回到家里作准备。他有什么好准备的呢?只要开一下口,下人们还不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他无所事事,平日里天天跟着皇上惯了,一旦离开皇上,自己反倒不知该做什么好了。他想,这次离家时间长,初一十五祭祖不能参加了,今天有此闲暇,不妨去家庙祭祭祖吧。想到此,他转身来到家庙。

在家庙祖宗牌位前烧过香纸,他又抱起了签筒。和珅忒喜抽签问卦,每次出门,每办一事,他都要抽上一签,问上一卦。因而他特意在这庙堂中设有此物。他抱着签筒,闭上眼睛,摇啊摇啊,摇出一支,落在地上。他拾起一看,却是一个上头无点的“富”字。

面对这个无点的“富”字,和珅犯难了:这是神灵示我和珅“富贵无顶”呢?还是祖宗告诫我要“为富加点”呢?一向自诩有满腹文才的和珅,一时也不得其解。他想:要是寓我一生“富贵无顶”,那此签当为上上签!如果是祖宗明示要我“为富加点”,那可不能含糊,宜立马加上去。说不定神灵祖宗是同时告诉我:只有“为富加点”方能“富贵无顶”哩!想到这里,和珅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立即开始思考把这一“点”加到什么地方去。

他拿这支签看着,又沿着这庙堂转着,看了半个时辰,转了半个时辰,还是想不出这一“点”应该加在什么地方。他又开始揣摩这个“富”字:“宀”为家,家中有“人口”、有“田地”谓之“富”;“家”之“宀”当为屋顶了,这屋顶少一“点”,未必是要我在屋顶上加“点”什么东西?他转身朝门外望去,目光正好落在垂花门。这垂花门屋顶上,什么也不缺呀!他快步走到垂花门前,围着垂花门,东边看看,西边瞧瞧,发现东西两面只有两块大红檐板,那檐板上似乎缺少点装饰画之类的东西。未必是要在这里加上一“点”?和珅来劲了。加“点”,加“点”,加别的东西肯定不行,只有加“点”才合适。

他口里念着,手里比划着,突然他灵机一动,何不用黄金珠子在这里缀上几簇花?黄金珠子象“点”,也只有这黄金珠子才能配得上这么富贵的屋顶。于是他计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一百多粒黄金珠子。他立即绘了张图样,就忙叫管家找来工匠,按他画的图样,把这些黄金珠子镶嵌上去。

按照和珅的安排,家庙的前后两座垂花门檩头两侧的大红檐板上,都镶嵌上了黄橙橙的金珠花。这个花费可不小!“相爷为什么突发奇想,要花费这么多的黄金嵌到这屋檐上去呢?”和珅随乾隆下江南去了,他把这个谜留给了家里的人。

家里人谁也不敢马虎,日夜派人守护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被人偷去一粒可不得了。他们天天数那金珠。白天数,晚上也数。数的次数多了,却发现了一个费解的问题:每簇为什么是七粒而不是八粒金珠?家人们大惑不解:相爷对“八”可是情有独钟啊,常把“要得发,不离八”挂在嘴边上。是忽略?还是吝啬?怎地把这每簇金花少安了一粒金珠?和府上下人等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住在后院东厢房的卿怜聪明。卿怜是和珅的小妾,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她就前面看哪,后面数啊,把老爷近日要做的事联系起来想啊,终于发现了老爷的秘密──原来,这前垂花门檐每边六簇,每簇七粒,六七四十二,一座垂花门八十四粒,前后两座垂花门加起来正好是一百六十八粒。这不正寓老爷随皇上下江南要“一路发”吗?

等到和珅从江南回来之时,庙堂中的家人们倾巢出动,拉着、挑着、抬着、扛着那一车车、一箱箱、一盒盒、一串串的金银财宝、珊瑚玛瑙,放进这庙堂地下宝库的时候,他们才明白:相爷真是“一路发”了!

7、地板上镶嵌的大铜钱

和珅在建家庙的时候,他想了四句话,要建筑工匠们把这意思融合进建筑里面去。这四话就是:

和府建家庙,

八方财源到,

天上往下掉,

地下往上冒。

这可难坏了那些能工巧匠们。这不是简单地写个“四季发财”、“财源滚滚”就能对付得了主子啊!

难归难,工匠们为了生活,还是动起了脑筋。你出一个主意,他想一个办法,终于统一了思想:用方砖刻成铜钱状,镶嵌在四合院四面屋脊的山墙上——这样既装饰了单调的山墙,又能使屋顶通风透气,更重要的是寓意着“四面八方来财”,真是一举三得,三全齐美!

房子建好了,山墙上的铜钱状花眼砖也嵌上去了。这块花眼砖真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使整个墙体的建筑风格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工匠们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欣赏,催着工匠头儿把刘全请来验收。谁知这刘全看了,把个头摇了又摇,连说:“不行,不行,相爷四句诗的意思你们没有读懂!你们在东西南北墙上嵌了四块铜钱花眼砖,才搞了个‘四方来财’,连相爷第一句话的要求也没有达到。还有‘天上往下掉,地下往上冒’呢?再想再想!”

工匠们交不了差,又只好凑在一起当“诸葛亮”。他们说,山墙上的花眼砖如论如何也是不能改了,只能在“天上往下掉,地下往上冒”两句上作作文章。议论来,议论去,最后决定在天井上方嵌四块对称的铜钱状花眼砖,应“下上往下掉”这句话的意思;在地板上也嵌四块花眼砖,应“地下往上冒”的意思。嵌好之后,又把刘全请来验收。

刘全一来,还是摇头,说:“相爷要‘八方来财’,你们做的总是只有四方。”

工匠头儿说:“这已经有了八方了。你看,东、西、南、北,这有四方;你站在这里,前方、后方、上方、下方,这又是四方,不正好是八方吗?”

刘全一想,任何方形的东西都只有六方六面,找不出八方来,他们这样解释“八方”也说得过去了。但自己头已经摇了,说了不行,就不能马上改口说行,要不然以后说话还有谁听?总还是得找点岔子,让他们再费点事。于是他低着头想找点什么事,突然看到嵌在地上的铜钱花眼砖,那几个花眼特别深,特别明显,马上就找到了理由:“我说呀,你们真不会办事,这花眼砖嵌在这里既不好看,时间长了又容易塞住花眼,那还不和普通地板砖一样了?再换再换!”

工匠头儿没法,又召集大伙儿想办法。有的说用木头雕花,有的说用石头凿眼,有的说用铁水浇铸。工匠头儿综合了大家伙儿的建议说:“木头容易朽,石头难得凿,铁的容易锈,还是用铜的吧。”

大伙儿一听,一致赞成:“好!铜钱铜钱,理当是铜的最好!”

于是,在那四处嵌花眼砖的地方,都换上了真正的大铜钱。现在,这四枚大铜钱还嵌在家庙的通道上。两百多年的人来人往,已把这大铜钱磨擦得象金子一样发亮了。

8、地下宫殿里的皇帝梦

古时候,人们形容那些贪心之人,往往说:“人心不满百,做了皇帝想外国。”此话可真应在和珅身上了。

和珅穷的时候,只想有点钱过日子;卖田卖地有了点钱,就想上官学读书;读了书,就想做官;做了小官,就想当大官;当了大官,就想当宰相。嘿,你别看他不是科班出身,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可他能千方百计地讨好皇上,虽几经周折,还真的当上了宰相。

官居首辅,声威显赫。讲富有,成天纸醉金迷、酒池肉林;讲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照理说,和珅应该满足了吧?可他对这种生活并不感到十分满足。他虽然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但他毕竟是臣属,与皇宫内廷的生活相比,还嫌不够气派,还有很多皇帝能享用的东西他不能享用。如果要用,那就是违制,罪名就是图谋不轨,后果就是脑袋搬家,满门抄斩。对这一点,和珅真是不甘心哪。当官已经当到了宰相,与皇帝就只差一步之遥了,他何尚不想跨越这一步呢?

他连皇帝的衣冠都偷偷地拿回家来了。每到更深夜静时分,和珅就躲进一间小密室,穿戴起皇帝的龙袍、皇冠,把窃取来的朝珠悬挂在脖了上,燃起一对大灯笼,对着一面大镜子,往来踱步,边走边对着镜子说话、微笑、发怒。但声音都很低,生怕被人听见。但没人听见,没人看见,也就没人捧场,做这种“孤家寡人”,实在不过瘾!没办法,假皇帝就是假皇帝,不过瘾也得把衣冠、朝珠卸下来!此情此景还是有人看见了,要不然,后来嘉庆皇帝怎么能罗列出和珅“私藏皇上才能服用的正珠朝珠一挂,往往于灯下无人时私自悬挂,临镜徘徊,对影谈笑,大罪二十一”这条罪状呢?此是后话,当时看见了的人也不敢说,是在和府被抄家时才被迫说出来的。

和珅对于躲在小密室里干那“灯下无人私自当皇帝”的勾当很不满足,他想建一座隐秘的宫殿,天天下朝,回来就“上朝”,在里面自由自在地做皇帝。这座宫殿建在什么地方呢?建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来去不方便。建在城里,这地安门一带到处都住的是朝臣,与已为敌者大有人在,要是有人知道了,参上一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建在地面上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建在地下了,想到此,和珅决定建一座地下宫殿。

可这地下宫殿又建在什么地方呢?建在和府下面,不好,人多眼杂;建在花园里面,也不好,有时皇上要来游园,他要进去看一看,谁拦得住?想来想去,他把建地下宫殿的地点定在了家庙。这家庙,实际上就是自家的祠堂,一般人不会到这里来;这里离住所最近,往来方便,也不引人注目。于是,和珅悄悄地开始了这里的地下工程,家庙里不久便有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地下室。

地下室宽敞极了,有一亩三分地大,分前室后室,前后都有通向地面的通道,大室中还辟有几间更为隐秘的小室。前后室以中间一条狭长风道和两门八扇板门隔开。中间又设一条隐秘通道,可自上而下分别通向前室和后室。关闭中间的隔门,前室与后室各自成为独立的地下室,隔音保密。和珅把前室定名“地下宝库”,他要在这里收藏金银财宝;把后室定名“地下宫殿”, 他要在这里仿效皇帝歌舞饮宴、恣意享乐。

建好了地下室之后,和珅还不放心,他怕有人听到地下室里的声响。到了晚上,他要家人在地下室里擂鼓奏乐,他一个人走出地下室,在这家庙的前前后后转了三圈,在家庙两边的街道上走了两遭,见确实听不到一点儿动静,他才放下心来。他叫人锁上通道的门,把钥匙交给爱妾吴卿怜保管。他要卿怜住在这家庙的后院里,管理地下金库的账务和地下宫殿。

卿怜按照和珅的安排,精心地布置了地下室。这里的陈设和皇上的金銮宝殿差不多,凡皇上有的,这里也一定会有,甚至皇上没有的,这里也会有。在这地下宫殿的汉白玉立柱上,燃起宫灯,整个地下宫殿有如白昼一般。正北宫殿中央,高悬着“正大光明”匾,匾下横排着七十二龙红木屏,红木屏前摆着与金銮宝殿上一模一样的“御座”和“御案”,为掩人耳目和珅改称为“宝座”和“龙书案”。

龙书案上摆放着“玉玺”和宝剑,同样被和珅改称为“官印”和“尚方宝剑”。大殿正中宽阔的大厅,是歌妓名伶们献艺的舞台,也是和珅的“文武百官”朝王拜驾的“金殿”。东西两侧摆放着条几矮凳,那是“文武百官”饮宴的地方。整个殿堂有如朝堂,只不过在“宝座”的两边,多了四个侧座,那是和珅的“正宫、东宫、西宫和爱妃”们的座位,她们也能时常与和珅一道在这里做做“皇后”美梦。

地下室通道有专人把守,能进出这地下宫殿的,除了和珅的美妾娈童之外,也只有总管家刘全等少数几个心腹家人。关闭地下通道的各道门,地下宫殿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极乐世界”。和珅与他的妻妾们在这里恣意享乐,不分白天和黑夜。这种享受,有物资的,也有精神的,更多的是精神的。自从有了这座宽敞豪华的地下宫殿,和珅再也不必一个人躲在小密室里,穿着皇帝的衣服低声说话,生怕被人看见、被人听见了。他在这里可以痛痛快快地欣赏音乐歌舞,为所欲为地玩弄女人,肆无忌惮地喊叫施威,他可算真的是过足皇帝瘾了。

和珅府中那几个忠心的奴才们,为了讨得主子的欢心,时常在这里扮演各种角色,演绎着朝中的许多故事。和珅要是在朝中受了谁的气,回来就要家人扮演谁,然后自己对那些“死对头”任意处置。有一天,他在朝中看着刘墉不顺眼,奚落了两句,谁知得到了刘墉的一阵不软不硬的抢白。和珅好不气恼,回家就跑到地下宫殿,叫人掀开管家刘全的衣服,在他背上塞了个大枕头,要他扮作个大砣子,然后高喊:“来人,刘罗锅忤逆犯上,推出午门,斩!”刘全故意高呼:“皇上饶命哪!不要斩奴才的脑袋呀!脑袋有用啊!”和珅问:“脑袋有什么用啊?”刘全说:“脑袋还要留着吃饭的呀!”和珅问道:“那你的什么东西没用?”刘全一边磕头,一边指着背上隆起的地方说:“这个砣子没用,要斩就斩这个砣子吧!”说得满屋子人大笑起来,和珅的满脸怒气也烟消云散。

和珅要是一时高兴,就会任意给他那些忠心的奴才们一些封号,有的还给予奖赏。这奖赏,有金钱,有物资,还有女人或是男人。那天,他带着几个最喜爱的娈童和最娇宠的小妾,在这地下宫殿里肆意玩乐,他见自己的爱妾卿怜对与她玩过的一个娈童很有好感,一时心血来潮,竟赐名这个娈童“女喜神”,允许这个“女喜神”和他的女人们恣意寻欢作乐。“女喜神”连忙拉着卿怜,双双跪下,叩头谢恩,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和珅把这座家庙地下室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地下宫殿”。 他在朝中当臣子当得太窝囊了,他的性格被乾隆扭曲了——他溜须拍马,曲意迎奉,满足皇上一切需要,甚至从一开始就给皇上当娈童,虽然得到了人所不及的恩宠与迁升,但却丧失了起码的人格与尊严。他要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他也要做皇上,也要有自己的臣子,也要有妃子,也要有娈童,也要有皇上所有的一切,也要享受皇帝享受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在地下宫殿里才能享受到。

家人们私下议论说,相爷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下人,出门进门、屋里外头都是奴才,一天到晚总是一张奴才脸;可相爷就不同了,在朝中是奴才,要做出奴才的嘴脸;在家里是皇上,要有皇上的威严。他这张脸是个两面脸,脸难变,人也真难做呀!有人干脆编着歌唱道:

我朝有个阴阳人,

在家是君在朝臣,

宫中伴着君王睡,

回家摇身变男人。

是女人,是男人,

要了女人要男人,

还为爱妾找喜神。

要问此人是哪个,

就是宰相叫和珅!

9、换来换去的地板砖

在地下宫殿的宝座下面,和珅踏脚的地方,原来有一块镌刻着花纹的地板砖。和珅坐在“龙椅”上,两脚正好落在这块地板砖上。他悠闲自得的时候,双脚总是和着音乐节奏不停地敲着那块地板砖;他兴高采烈的时候,双脚会毫无节奏地在那地板砖上乱蹦乱跳;他生气发怒的时候,双脚总是使劲地跺那地板砖。久而久之,那块地板砖的花纹磨平了,砖也松了,破了,碎了。

因那地方是和珅放“宝座”的地方,谁也不敢去,这地板砖破了也就没人知道;再说就是知道了,相爷没说叫换,谁敢换哪!

这天,和珅从朝中回来,又要在家里“上朝”了,他每天都要在这地下宫殿里过一过皇帝瘾。他脸上今天是“阴天”,走路的步子听起来也象有气一般,只见他“登登登”地走下地下通道,径直向他的宝座走去。他把手里的笏板往那“龙书案”上一扔,转过身去往那“龙椅”上一坐,一双手使劲往那书案上一捶,双脚拼命地往地板砖上一跺——好,糟了,破碎的地板砖碴飞了起来,飞得到处都是,有一块竟飞到了“龙椅”上,和珅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屁股狠狠地坐了下去,正好坐到了那块砖碴上,他“啊呀”一声,象触了电一样又站了起来。他口里骂道:“狗东西,你想整老子,老子整死你!”说着,拾起那块砖碴,扔到地下,又使劲地跺了几脚。

跟着和珅走下地下宫殿的几个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倒是小妾豆蔻聪明,她走向前来,跪倒在地,说道:“万岁龙颜息怒,该整之人,定惩不敕!但请皇上开个金口,不知要整谁人,怎么个整法?”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跪下,七嘴八舌地说道:“皇上龙体要紧,要整由我等去动手就行了!”

和珅拿眼睛扫了一下他的“臣子”,这可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之人哪,有这么些“忠臣”,自己也应该能得到点安慰了。想到这里,他的气消了一些。但要他的这些“忠臣”们上阵,去整朝中那些与自己为敌的大臣,那可就太难为他们了,那些人的头难剃得很,还得自己想办法一个一个去对付!给家里人发火是没用的,要不然,今天一天又快活不成了,还不如就事论事,踩破了一块地板砖,叫人换上一块得了。想到此,和珅说道:“大胆刘全,你知罪吗?”

刘全说:“小人知罪!”

和珅道:“你倒说说,是什么罪?”

刘全跟了和珅多年,也学会了滑稽逗趣的那一套。他哼哼唧唧,似唱似念道:“只怪我刘全有点憨,没有发现那里破了一块地板砖,搅得圣驾心不安,臣子个个会吓瘫,愁得皇后娘娘们团团转,急得我刘全地下无眼钻,皇上先打刘全二十板,再下圣旨罢奴才的官!”

刘全这一番说道,象演戏的小丑一般,不仅把几个女人逗得掩面吃吃笑个不停,就连和珅也忍不住笑道:“好你一张利嘴,今天暂且不打你的板子,也不拿你的帽子,倒要狠狠地惩罚于你!命你从速刻几块地板砖来!”

“喳!”刘全口里答应着,却仍跪在地下没有动。他接受的任务还不明白,到底要几块砖?砖上刻什么花纹?相爷都没有交待清楚。

和珅见刘全没动,知道他想什么,但自己又不便于给他说穿,于是也哼哼唧唧、似唱似念地说道:“我看你还真是有点憨,未必事事都要我说穿?刻什么花?刻几块砖?你自己去动心肝!”

刘全这家伙号称是和珅肚子里的蛔虫,和珅有时候把要办的事故意不说明白,让他去揣摩。他东想西想,有时候也能与和珅的心思对上个八九不离十。他一边走出地下宫殿,一边揣摩和珅的心思。他想,朝中能和相爷作对的就只有阿桂、刘墉、王杰三人,相爷老想着把这三个人踩下去,今天肯定是这三个中的那一个又触犯相爷了,要不然他能发这么大的火?他要刻地板砖,肯定是要刻这三个人,把他们踩在脚下。他的脑子开窍了,把要刻的花纹也想好了,不一会儿,他就抱着刻好的三块方砖回来了。

几个女人一看,都不满意:“这刻的是什么花呀?丑死了!”和珅凑近前一看,只见一块上刻了一棵桂树,一块刻了一口锅,一块上刻的是一顶娃娃戴的猫帽,猫的鼻梁上有一个“王”字。和珅满意地笑了。他想,这刘全也有宰相之才呀,我和珅在朝中还不是天天在揣摩皇上吗?还不是一样要让皇上满意,把他侍侯得舒舒服服吗?应该对刘全会动脑筋给予奖赏。于是喊道:“管家刘全听封!朕封你为内务大总管,钦此。”

刘全“谢恩”之后问道:“启禀皇上,今天换哪一块地板砖?”

和珅道:“就是这个猫脑壳!”

“喳!”刘全应道,同时也明白了,今天相爷的火是这个“猫王”引发的。他把这块地板砖嵌在了宝座下,高喊:“奏乐!”一时间音乐声大作,和珅踏着音乐的节奏,在那块地板砖上狂蹦乱跳起来。

从此,和珅只要在朝中回来,无论是高兴不高兴,都要换块地板砖。要是受了谁的气,就把谁踩在脚下,可以出出气;要是今天把谁整了一下子,他也要把谁放到脚下,体味体味胜利者的喜悦。总之,那三块地板砖总在换来换去,他要轮番地把他的死对头踩在脚下,叫他们不得翻身。

据说,文化大革命期间代总参谋长杨成武住在这里,红卫兵抄家来到地下室,看到了这块换来换去的地板砖,受到了启发,于是创造了一个流行全国的口号:“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10、庙堂怎没有继母牌位

庙堂建好了,和珅叮嘱管家刘全请人做家祖的牌位,要赶在初一之前做好。和珅知道,刘全给自己管家多年了,家中大事小事无不知晓,做祖宗牌位这样的事那就勿需多加交待了。

刘全日夜督阵,提前做好了牌位,按序排列;又摆好了香案,只等老爷前来过目,初一清早全家人就可来祭祖了。

和珅来到庙堂看了一遍,对刘全的布置安排很满意。当审视那一块一块祖宗牌位,看到父母亲牌位旁边还有一块继母的牌位时,他的眉头皱起来了。刘全一看不对劲,以为是把他母亲与继母的牌位摆错位了,正准备上前调整,和珅却说话了:“刘全,你真是少记性!”

刘全道:“记得呀,她不是相爷的继母吗?”

和珅道:“你这奴才,真是少记性!”说完,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刘全看着和珅走出门去,他还没有品出老爷话中的味来。他取下这块牌子,用衣袖擦拭着。为做这些牌位,他也够尽心尽力的了。先把和珅的祖宗一个一个地记下来,请专人对那些什么“考”啊、“妣”呀进行过琢磨,并天天监督着工匠们做活,这灵牌子一个个黑底金字,油光净亮,做得精致极了!“怎么还说我少记性,我还把什么事忘记了?”刘全使劲地想啊想啊,他看着手中这块牌子,眼前浮现出这个性情乖戾的女人来。

那还是和珅很小的时候,他母亲生下弟弟和琳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和珅的父亲常保是一等云骑尉兼任福建都统,常年在外,为抚育和珅兄弟,就娶过了这个继母。继母来到常保家,没能生得一男半女,因面对和珅和琳也毫无感情。

常保中正平和,为官清廉,在京极少,很少顾家,家中亦无什基业。乾隆二十五年,常保病逝于福建,家境更加窘迫。继母苦于生计,对小兄弟俩更是刻薄。和珅兄弟如寒泽孤雁,披风沐雨,甚为凄苦。幸得刘全多方奔走照应,方使和珅兄弟二人进入咸安宫官学读书。

咸安宫官学本不收学费,然生活费用怎能缺少?和珅就叫刘全找他继母,继母却道:“饭都没得吃了,哪有钱给他们念书?不让他们放牛就算他祖上积了阴德了!”

和珅很想到这所学堂去读书,一定要刘全设法筹资。刘全无赖,只得赶着车,拉着兄弟二人去找人借支。谁知在舅舅家遭到冷遇,去表兄家又看了白眼。他们只好去找父亲的故交,不曾想到,那家竟放出恶狗来……

和珅只好把祖父留下的十五顷官封地卖了,筹足了两年的生活费用。继母得知此事,大骂:“败家子!丧门星!”把他兄弟俩按在地上,举起一根木棍就打。刘全连忙上前解劝,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棍子。

想到这里,刘全觉得自己的屁股又疼起来了──这个狠毒的女人,打老子几棍子,打得好疼哪!老子死都记得的!刚才老爷还说我少记性,这些事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一想到这里,刘全如大梦初醒,哦?老爷方才说我“少记性”,不正是明明骂我把这些事忘记了!他拍打着脑袋,连声说:“少记性,该打!少记性,该打!”

于是,继母的那块灵牌子就从庙堂中消失了。

11、家庙中水井的来由

这家庙里是有一口水井的,现在看不到了。这口井到底在哪个地方呢?又是为什么开挖的呢?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哩。

在家庙建成之后,和珅就与和琳商定,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祭祖,还要请广济寺的和尚来念经。刘全找到广济寺的长老,说明了相爷的意思。长老一想,广济寺离相爷家庙不远,和尚们走着去很方便;再说到宰相家庙里做法事,有吃有喝,和尚们也愿意。长老便一口应承下来。谁知刘全提出,每次要去八八六十四个和尚,在前院中排成八排,念经要念一整天。

这可难住了这位长老,广济寺的大小和尚不少,但是会念经的哪有六十四个?能念经念一整天的就更少了。可答应了不好收回,要是收回岂不有损本寺的声誉!长老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反正当和尚的都有坐功,坐一天问题不大。要统一念经,就念那句“那摩阿弥陀佛”,那调子虽然很长,绝大多数都会,就是有几个滥竽充数的,也无关紧要。于是在八月初一这天,广济寺的六十四个和尚,排成两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和珅的家庙。

这是家庙建成后第一次做法事,和府上下十分重视,大家心里都在想,不知这法事是如何做法?到时倒要看个明白。和珅及族人家人均候在庙中,有的是想来听听念经,多数是来看看热闹。

擂鼓撞钟敲罄已毕,长老登坛开讲,其声音宏亮,有顿挫抑扬,但行腔怪诞,语句生僻,艰涩难懂。大意是:释迦演法,圣道弘传。白马西来,圣教绵延。清凉圣境,五顶翠岩,文殊示迹,金色昂然!般若开启智慧,大悲煅培心田。千年圣山古刹,盛世古貌新颜,释迦佛弟,遑敢偷闲。发心立誓坚愿,为祈国泰民安!讲的人讲得声嘶力竭,听的人如坠五里云中。和珅也不好说听不懂,闭着双眼,随着那长老抑扬顿挫的声调在那里摇头晃脑,故作领悟。大伙儿看相爷听得津津有味,自己虽然听不懂,也不好明说,更不能走开,只坐在那里捱时光。

长老讲罢,该六十四个和尚诵经了。只听一声钟鼓之后,那和尚们一齐唱了起来。唱的什么呢?听了好几句,才听出唱的总是一句词——“那摩阿弥陀佛”。只不过有高有低,有长有短,有强有弱,有快有慢,每一个乐句的旋律不一样罢了。唱得怎么样呢?就是不通音律的人,一听也能听出来,唱得不整齐,不和谐,不好听!这“合唱队伍”里面除了有不少的“南郭先生”之外,还有几个五音不全者,那嗓门真是油菜开花——黄又黄!几颗老鼠屎,搅坏了一锅粥,越往后唱,越是难听,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和珅听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了;又听了一会儿,他终于坐不住了,慢慢站起身,悄悄地从侧门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看相爷走了,也一个一个溜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六十四个和尚了,中午连饭也没有人管了。

那长老见白天在和府丢了丑,晚上,就把那几个最笨的和尚找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找了个会唱的和尚教了一会,见这几个笨和尚一下子难以学会,就写了个曲谱,让他们去背。为了不吵别人,限定他们当晚坐在寺门口背,一定得背会,不背会不准睡觉。

几个笨和尚拿着那曲谱来到寺门口,使劲地背呀记呀,就是记不住。因为那曲谱是“工尺谱”,不是现在的简谱,更不是五线谱,那音高音低很难掌握,这几个人又都是五音不全的,嗓子本来就是个直的,不会拐弯;加上这几个人又天生得特别笨,那“工尺六,上四火”之类的乐句他们怎么也唱不好。

背了一会儿,有一个聪明点的找了个诀窍,他宣布:“你们背吧,我今天可以睡觉了!”几个师兄弟连忙拉住他请教。他说:“你们看,这几句还是好记的。我念给你们听:‘六尺六,做衣袖,五尺五,打钉补,火食常,上火食,无火食,常失火’。”

那几个笨和尚一听,哎,不错,是好记多了!前面四句是说做衣服要布料,后面四句是说火食要好,不给我们上火食,就让他常失火!于是,这几个笨和尚如获至宝,在寺门口使劲地叫喊起来:“六尺六,做衣袖,五尺五,打钉补,火食常,上火食,无火食,常失火”!

哪知和珅那晚上也没有睡觉,他总想着白天那和尚们念经的事,本来他对和尚们很不满意,但因顺治皇帝出过家,对佛教中人,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自己也不便说三道四。但他们念经到底念的什么,自己也没有完全听懂,要是他们骂我,我也还不知道哩。他把刘全找来,要刘全去广济寺里打听打听,听听这些和尚究竟念的是什么经。

刘全当晚来到广济寺,一到寺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念经,那声调尽管象是在唱荒年歌,但却比白天唱得整齐了些。他细听了一会,终于弄明白了这“经文”的意思:和尚们念的哪是什么“经”哪,实际上是讨米“经”!不过是向东家要衣穿,要饭吃罢了!

他折身回去向和珅回复道:“相爷,他们好象是说我们没有给他们打发布料,没有给他们安排伙食。”

和珅道:“他们到底怎么说的?”

刘全摸着脑袋说:“好象说‘六尺六,做衣袖,五尺五,打钉补’,意思是最少要打发他一丈布吧。”

和珅想了一下说:“好,下次十五的来,给他们每人施舍一丈布,把他们的那僧袍都换一换。这也是我和珅的功德嘛!——说,还有什么?”

刘全想了半天道:“好象是还有两句,说什么‘无火食,常失火’。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管他们的伙食,他们咒我们要常失火呀!”和珅一听,毛发一竖,这可是个大事,我这庙修起来不容易,要是刚刚落成就失火了,那岂不是让人笑话!连忙嘱咐刘全:“以后和尚们来了,一定要管他们一顿斋饭。另外,这家庙里一定要派人日夜巡查,谨防火烛。你明天就请人来,在这院子里挖一口井,以备急用。”

于是,这家庙前院里,就有了一口水井。

现在有了自来水,水井没用了,但这井还在。井在哪里呢?前院西南侧有一块大铁板,铁板上放了一盆大盆景的地方就是。

12、来不及定名的“相帅街”

柳荫街,这是一条自中段分岔的街。在和珅来这里造府之前,原本没有街,而是一片低洼的沼泽地──南面连着什刹海,北面连着后海。倒是后海附近有一座桥,因曾是明太监李公公所修,故曰“李公桥”,后人们也就把这一带称为李公桥或李公街。

乾隆四十一年,和珅已经青云直上,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皇帝”,又被抬入正黄旗;和珅的弟弟和琳也由他一手提拔起来了。乾隆赐给他一块地,划定在德胜门内什刹海附近,由他新造府邸。这片地冬季干涸无水,夏季雨水多时一片汪洋。

和珅有了封地,就带着和琳与管家去视察了一番。他对这一大片土地十分满意。于是对在哪里建房子、哪里造花园、哪里建祠堂、何处修道路,都作了详细的规划。

他从后海边上起,顺着那高低不平的地势,让家人用石灰往南划了一条路,他指着路东边的一大片土地对管家刘全说:“这一大片,南边建房子,北边造花园。”

和琳说:“哥啊,你划掉了,这路西边还有一片哩。”

和珅道:“这一片另有用场咧。”

说着,他又带人往西,走到封地边界上,叫家人用石灰沿着封地边界往北划,一直划到中间地段与刚才划定的路线交界处,便支开家人,对和琳说道:

“这是一条岔路,自北向南在这中间分出两条路来。你站在这里往北看──这路好比是我们家族这棵大树;再往南看──自中间分出你我两个分支。这岔道中间,建一祠堂或是家庙,这意味着你我和氏家族,树大根深,香火旺盛,子孙繁衍,富贵连绵。”

和琳不得不被哥哥精通风水、攻于心计所折服。他不住地点头称是。想了想,和琳又说道:“那我们还得给这条路取个名字啊。”

和珅道:“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叫‘相帅街’。这是你我兄弟二人终生的愿望,只不过目前要铲除朝中那些与我为敌者,我要成为名副其实的‘相’;同时,我也要尽力扶持于你,让你早日执掌帅印。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立起一块路碑或是牌坊──相帅街!你我兄弟二人必能流芳千古,你看如何?”

和珅一番话,引得和琳连声说:“好!好!”

和珅又道:“这路边要栽上两排树,你说说,栽什么树好?”

和琳吟道:“和风引得垂柳舞,紫燕飞入相帅家!”

和珅双手一拍道:“好,就依你,柳树!”二人好不惬意,开怀大笑起来。

很快,不到两年时间,道路修通了,柳树栽活了,府院造好了,家庙也落成了。这条街可真是气派得很哪!可下人们总觉得这街道没个名字,很不方便,别人问起:你住在哪条街?总叫人难以回答。有时没办法,实在要告诉别人确切的地址,就说:“在什刹海北边、后海南边的一条中间分了岔的街上。”唉,象画地图一样。刘全把要为街道取个名字的意思转弯摸角地告诉了和珅。

和珅一听,说道:“这事不用你操心,等着,老爷自有安排。”

刘全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等哪!他等哪,等哪,一等就等了二十年──当乾隆退位当太上皇、嘉庆刚刚坐位根基还不稳的时候,大将福康安病死了,和珅极力保举和琳执掌了帅印。至此,和珅兄弟一相一将,天下侧目。这天,和珅把刘全找来说:“你不早就说要为这条街取个名字吗?现在就去刻块石碑。”

刘全还是不明白:“刻什么字呢?”

“真是蠢材!一个街名,想了二十年,还想不出来!你想想府上近日大事就明白了哪。”

刘全终于脑子开了一点窍:“二老爷拜了将,相爷又是相,叫‘将相街’,好不好?”

和珅不语,刘全知他不甚满意,想了想又说:“二老爷前程无量,还要挂帅的,取名‘相帅街’,行不行?”

“行不行你都说了,老爷我说什么呢?”

刘全知说到和珅心上了。于是乐颠颠地去找石匠,定刻一块“相帅街”的石碑。准备和琳班师回朝之日,就把这块碑立到街头,把街名正式定为“相帅街”。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和珅的小儿子夭折了,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真是祸不单行哪,还没等全家人从悲痛中缓过来,和琳又病死在军中了,悲痛又重新笼罩着和府。刘全只好把刚刚刻好的石碑,草草地立在街头了。石碑立好没几天,还没有几个人看到,乾隆老爷子驾崩了,和珅立即被嘉庆关进牢里绞死了,和府家被抄了,立在街边的石碑也被锤碎了。

这条街也就再没有人来命名了。住在这里的人也就“李公桥”、李公街“的这么乱叫着。

一九四九年解放后,几位功勋卓著、德高望重的开国元帅和将军们带着部队住到了这条街上。当时就有人提出把这条街命名为“元帅街”,可老帅们都不同意。直到一九六一年,北京市政府才根据这条街“柳树成荫”之特点,定名为“柳荫街”。现在这条街上,在和珅原来立碑的地方立起了几块大碑:街道南边街口两旁一边立一大碑,上镌张爱萍将军一九八六年夏题写的“柳荫文明道,军民情意浓”十个大字;街道中间分岔地段上,矗立着一块大石牌,石牌上刻着徐向前元帅一九八三年三月题写的“柳荫军民文明街”七个大字。

这真是:

昔日岔道喻“相帅”,

今日两路喻“军民”;

“相帅”贪心终不善,

“军民”协力国家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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