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的记忆默默消失了（小城往事-被遗忘的钢笔刻字人）

兴许是因为旁边有位乞讨的男人

显得卖钢笔的这位老人更可贵

虽然售卖钢笔不像修钢笔凭借手艺

但是售卖钢笔的同时提供刻字

我认为这也就是手艺。

他——手（守）艺人

【壹】

得知他在下关中学门口卖钢笔，是午饭时候看到吃喝宿州粉丝群里，一位学生拍的。

看到照片时颇有几分感慨，已经多年不见这种摆摊卖钢笔还可以刻字的人了。

以前在十二小的天桥下面有不少穿这蓝色布袄的有年人卖钢笔，大约得在十年之前了吧？

那时候还有设计签名的人，写的一手好字，每一种字体都很好看。可后来网络渐渐发达了，很多小网站也都有免费设计签名的了。这些写字好看又不能称为书法家的师傅们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

前段时间看到一篇关于手艺人的文章，写的是北京一位修钢笔老人的故事。

“广义修笔店”，是家只有十平米的小店，位于紧邻王府井的东四街上，有人出价六位数想盘下它，都被一次次拒绝了。

这个倔的老头叫张广义，他修了70年的钢笔，经手四十多万只。几块钱的英雄，到上万的万宝龙，都在他手里活了过来。

上门求租的人都以为老人家嫌租金低，张广义摆摆手说：这不是钱的事，你们不懂。

他是京城最后一位修笔匠▼

当时看完我就想，宿州以前也有很多修钢笔的师傅。在百货大楼一楼，修钟表的同时也修钢笔。穿着蓝色棉布的围裙，金丝边的眼镜总是悬挂在鼻梁半腰，很认真的和工作台上的物件斗争。

现在看到这位卖钢笔的老师傅真的很亲切。可能很多人都不再用钢笔了，但是老爷子却说“写字还得用钢笔，钢笔才能写出来好字”。

群里发了老爷子卖钢笔的照片后，很多人都说要买，让那位学生给带了几个。等到我去的时候只剩了七八个可以刻字的黑色钢笔了。

【贰】

英雄钢笔，记得我小的时候，这个牌子的钢笔有上百块的，当然现在也有。但那时候的一百块可不比现在的一百块钱，那时候的一百放现在可能够买一整套办公用品了。

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家里被闯空门，很多值钱的钢笔都被洗劫走了。后来外地的公安局抓到了小偷，可是认领丢失东西的时候，钢笔已经不是丢掉的钢笔了。

英雄的美工钢笔是十五元，是绘图和书法用的弯尖钢笔。普通的钢笔是十三元。这个价格，大家可以跟网上自行对比，只便宜不贵。老年人卖东西很朴实，不会抬高价格，也不会因为要手工刻字而加费用。

很多人说现在都是电脑工作、学习，根本不用手写，就算写字也会用水性笔，不会用到钢笔，因为钢笔很难维护，还要加墨水，写字时间久了笔尖还有裂开、断裂、磨损的可能。

但也有人说，用钢笔写字是很情怀的事情。

就像木心《从前慢》写到的：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钢笔就是这样“慢”的东西，需要你认真对待。

你可以奋笔疾书，但是无法对待自己书写的内容发脾气，墨水重了、轻了、淡了、深了，都不好看。写了很久正在兴头上忽然发现没有墨水，正好停一下笔，灌一些墨，休息一下，兴许方才的小憩给你更多的灵感。

也有很多年轻孩子们喜欢现在盛行的，很文艺的彩墨。如果你也喜欢彩墨，那不妨在街上买上一两支这样有年人售卖的钢笔回去书写。

【叁】

今天没有出太阳，有些许雾霾。吃完午饭，碗都没来得及刷就来了下关中学门口，正好看到两个年轻人也在买钢笔。

中午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暖和，徐徐阵阵的风在这个冬季让人不禁竖起衣领将手作一团。

老爷子刻字很好看，苍劲有力。在我前面的一个姑娘买完钢笔，老爷子还很热情的说，我写的字送你吧。姑娘很开心的接受下来。这样一来一往，让仿佛忘记了冬季的寒冷，剩下的只是温暖……

老爷子的年纪大了，你如果买钢笔的话，记得声音稍稍大一些。但是在他认真刻字的时候，你可别和他说太多，老爷子太认真工作，可是听不到咱们说话声。

我一直看着他刻字，买了七支钢笔，都刻上了字：自己五支，帮朋友带了两支。朋友后来在微信上说还想刻一只，可今天老爷子的生意很好，能刻字的钢笔都售卖一空了。

刻字的时候，老爷子低着头，帽檐下的眼神似乎会发光，晶晶亮又炯炯有神。

手里的刻刀在钢笔上走动着，稍作停顿时，发现他的手均匀的颤抖，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会因为年龄或身体原因导致手抖。但是在下刀刻字的时候，老爷子的手却异常的稳准，也许在克制着自己，也许因为特别专注，下刀又准又漂亮。

他不带老花眼镜，却能在一支小小的钢笔上不偏不斜的刻下那么漂亮的字。

【肆】

老爷子的手指上有些许墨水，粗糙又让人钦佩。安享晚年的年纪，也许他出门售卖钢笔并不是为了谋生，或许他只想让更多人知道，钢笔写出来的字才能更好看、更传神。

我问他，如果我告诉朋友你家钢笔很好用，朋友也想买，去哪里找你。

他说平时自己在新一中新二中门口卖，不一定。但是他儿媳妇在下关对面卖烤肠，大家如果也想买钢笔，可以到他儿媳妇这里联系。

可能你用心去找这样售卖钢笔的人反而找不到，如果你无心路过哪个中学门口遇到他，可以买只钢笔让他刻上你的姓名。买一瓶英雄墨水，记一记你匆忙的人生……

【伍】

后记：

做这样的内容，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注意。但是在风中工作的老人，盘着腿坐在学校外的街边则触动很多人内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

我们在生活中越走越快，工作、家庭、各种琐碎的事情不能停歇。在网上购买着塑料扫把、甩水拖布、塑料收纳筐，偶然看到手编藤筐的时候异常惊艳又很是怀念。

街边巷口有很多手艺人，他们拥有不了城市中房租上天的门面，挑着担子或者拎着袋子，在街上卖一卖。人们太过匆忙，总是路过，他们生意袅袅却依然会坚持下去。

而这些人多数是已经上了年纪的人。手工做事情，很费力、很吃苦、需要投入很多精力，价格却又不能太贵，如今的年轻人很多已不愿意去做。

前两天看到植觉先生的书，里面提到了棕的扫把，惊觉上次见到这种笤帚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这两天在东仙桥、西昌路找了找，竟然没有记忆中小时候那种手工做的，扎的紧紧密密的笤帚了，即使有棕做的，看起来也很粗糙和简陋……

这次遇到了这位卖钢笔的老人，可能很多人的眼里他单单只是售货而已。但是在我眼里他认真刻字的样子和他对文字的坚守，他就是手艺人。可能很多人说老人的字并不好看，可能很多人说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但是做一行，爱一行，做了大半辈子。他是手艺人，也是守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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