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陈嵩一计除两霸（渑池故事苏秦村）

文章来源：V观渑池

渑池故事

渑池故事之苏秦村

三计难除霸 党为民做主

渑池县苏秦村是中国传统古村、河南省历史文化名村。相传，这里是战国时期著名合纵家、曾佩六国相印，更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锥刺股”的主人公——苏秦的故里。村中世代流传着关于苏秦的各种传说，有关苏秦的武安阁（又称苏秦书院）、五女坟等古迹也不少。今天村口的过街楼和李氏祠堂已经完成整修，青砖蓝瓦，古色古香，村中的明清老宅也修复了不少院落，一座朴素的古村吸引了远近的游客。近年来，已经成为渑池县乡村游最新的打卡地了。最让我们史志人感兴趣的却是村中的革命遗址和历史文化。

村干部帮我们召集到熟悉村历史的七八个老人，他们大都思维清晰、身体健康，大家围坐在石沿上，给我们讲起苏秦村的故事，从苏秦的一个个传说到群众帮助解放军救治伤员的情节。张同年老人还带着我们查看了苏秦村中1947年解放军后方医院的一座座院落。虽然这次因为知情老人到海南过冬，有一处烈士墓的准确地点和史实无法确认，但是村民团结一心、三计除霸——肖占胜的故事把我们深深吸引。回到单位后，整理一下采访记录，还有很多的详细时间待确认，情节也不太完整，我和杜建成联系了县公安局，调阅了肖占胜的口供档案，看到清清楚楚有时间、有地点，十几页的口供，才知道他的罪恶远不是老百姓听说的那些。结合村民的回忆资料，我们还原了这一段历史，今天就给大家讲讲这个真实的生动的渑池故事：

鱼肉乡邻 犯众怒

1914年，肖占胜出生在苏秦村，那时候叫秦村，他家有4口人，土地50亩，房屋6间，算是一个殷实的家庭，但他不爱学习，仅上了一年私塾，就回家务农。他回家后，并不甘于做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民，总想着啥时候能发财。1929年10月，16岁的肖占胜投靠到土匪头子杨生云的部下，当了杆匪，他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多次参与去寺庄坪村抢粮食、劫财物，又四出劫路，还绑了槐树洼村董清彦的肉票，为逼要钱物，打伤了董的胳膊。也就是从16岁开始，肖占胜就开启了他罪恶而短暂的一生。1930年3月，该土匪队伍被国民党西北军游击司令李耀堂（英豪大王庄村人）收编，肖不服收编，总想逃跑。同年10月，肖占胜离开游击司令部，参加了国民党二十路军七十六师，升了班长、排长，1934年在鲁山打仗负伤后回到苏秦村。回家后，他匪性不改，多次聚集三四十人在苏秦村和附近的河南庄等村大量偷盗、损坏群众的玉米、西瓜和树木。他们抢过的田地，寸草不留，而且还毒打老瓜农，无恶不作。1936年2月，他又加入国民党新八师当兵，因受不了约束，4月就开小差回家。回家后，又伙同李济民（李耀堂的侄子）在黄门开煤窑，当起了老板，他不仅压榨剥削工人，还因为一点小矛盾残忍杀害料坡村一家11口人，烧房6间，仅有母子二人逃出，后这个母亲被惊吓得病死去，只留下7岁孩童，成了一个孤儿。1939年4月，他们开的煤窑被国民党并入陇海铁路局，肖占胜才又回到苏秦村。回村后，他不甘于赋闲在家，在利益驱动下，肖占胜不顾之前的背叛，先是和李济民结为拜把兄弟，又通过他投靠了大恶霸李耀堂。1942年，李耀堂扶持他当上了秦村的甲长。他本性不改，和李耀堂狼狈为奸，鱼肉乡邻，假公济私，凭借手中的权利，大肆侵吞兵款、粮食，还帮助李耀堂放高利货，群众借一斗粮，要还三斗半小麦。肖占胜性情暴烈，加上有大恶霸李耀堂作靠山，说话气粗，出口伤人，多次乘人之危，贪污勒索群众的钱财，霸占土地，还毒打报复以前和他家有过节的村民，竟然连族叔都不放过，强制霸占其土地17亩，成了秦村的恶霸，全村几乎家家都受过他的欺负，村里的群众恨透了肖占胜，却敢怒不敢言。

1944年春，日寇进攻中原，国民党军队闻风溃逃，5月12日渑池沦陷。国民党守河部队败退时，一路丢盔卸甲，有被土匪抢了枪的、有自己扔了枪支被老百姓拣去的，民间的枪支多起来。肖占胜借机组织起了游击队，他任分队副兼保队副，不仅搜刮到秦村全村的所有枪枝20多支，还为了扩充势力，继续向本保群众摊派买枪款，征缴粮食，并在一次集会上发出狂言：“要是摊派不了枪款，把我一家人用一口棺材抬出去！”为勒索枪款，他逼走了佃户董九全一家；吊打了群众赵双泉、赵荣林，逼他两家买枪一支。群众李友都种了8亩西瓜，肖占胜不仅随意吃瓜，还砍坏了地里的生瓜。为此，李友都和肖占胜发生了口角，肖就强迫他买一支手枪，结果李花了五十万元（旧币），才算了事。肖的父亲和兄弟也借助肖的势力，不守村规、欺负乡邻，肖占胜一家的恶行引起了公愤，村民们各个摩拳擦掌，想除掉这一害。

一计除霸杀父弟

群众对肖占胜的所作所为痛恨到了极点，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密谋杀死肖占胜。但是仅靠几个村民的力量是不行的，他们想借庙道会的力量。庙道会组织的人对肖摊派粮款也很不满，因此他们就打起了抗粮、抗丁的口号，以李更润、李进喜、李遂虎等人为领导，组织了群众50多人，做了严密的规划，找机会下手。1944年农历6月30日晚，肖占胜正在秦村东头的阁楼上开会起枪（摊派买枪款），期间，两派势力冲突不断，吵吵闹闹，眼看就要打起来。密谋好的村民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兵分两路，一路包围了肖占胜家，一路持利刃杀入阁楼，将肖占胜摔倒，搏斗中砍了肖24刀。但受伤的肖占胜因为身高力大，又反动经验丰富，并不畏惧。他伺机打灭灯火，钻到桌案下，趁人不注意，跳窗而逃。他一路向北跑，等村民从阁楼跑下来追击，已经不见肖占胜的踪迹。他们往西追了一会，不见人影，就集中到肖占胜家，50多人冲入肖家，没有找到肖占胜，刀劈了肖的父亲肖荣太，枪杀其弟肖小丑。肖逃跑途中，因失血过多，体力渐渐不支，回头看看没有人追来，就藏到路边的杨树林中，等恢复体力后才跑到其舅家——杜家村地霸杨丙申家养伤。

二计除霸伤无辜

这次袭击后，虽然没有杀死肖占胜，但灭了他的威风，让他的狂言兑现了：他的父亲和弟弟装了棺材。他从此不敢回苏秦村居住，还托人说和，立下了不报复的字据，让村里暂时平静下来。但是肖占胜这个人不讲江湖义气，不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走到那里，就祸害到那里。在舅家养好伤后，就不安分了。1945年正月15日，肖占胜带土匪10多名到杜家村李新木和其弟弟家，硬说他家有4支手枪，把李新木吊起来，打得鮮血直流，断气数次，最后，经人说情，勒索现洋35000元，才算了事。接着又抓了村民李金科，勒索现洋2400元。杜家村民惧怕杨丙申，默默地承受着压榨和迫害。秦村群众听到这个消息后，决定根除后患，他们就出钱雇了杨村的“黑枪手”董启文，预谋枪杀肖占胜。1945年农历2月26日杜家村集会，唱大戏。当天下午，肖占胜背着其幼子在戏台下看戏，董启文悄悄溜进人群，但是现场人太多，怕伤到别人，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等傍晚散戏时，肖要回家时，董启文眼看机会不多，就在背后连开两枪，一枪打中肖背上6岁的幼子，一枪击中了旁边看戏回家肖的表嫂，肖占胜不顾从背上滑落的儿子，拨开路人，往前飞奔，又一次逃脱了。

三计被骗遭报复

为了彻底铲除肖占胜，村民李银峰、聂方周等想到了以恶制恶的办法，他们托人找到陕县的大土匪魏十五，想通过他除掉肖占胜，韦提出要先拿二十石麦子，村民们就集了麦子送到陕县。几天后，魏十五派人说已经将肖占胜打死，放在河里，叫李银峰去看。李银峰跳到河里摸了个遍，也没有摸到死人。魏十五在河边看着哈哈大笑，李银峰才意识到上当，等他爬上河岸，魏十五已经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村民拿这个土匪一点办法也没有，白白赔了二十石麦子。事后才知道，魏十五根本就没有动肖占胜，只是为了讹诈粮食。

1945年，肖占胜听到风声，知道在杜家呆着不太安全，就投靠了渑池大匪首上官子平，此后就当上了渑池县国民兵预备总队第三中队分队长，肖占胜随上官子平地方部队投降了八路军，被派到共产党办的黄门（应为mai）煤矿，主任是黄亚谟（共产党干部），肖当了黄的通讯兵。后又调到陕渑独立大队三中队任分队长，袁绍祖是中队长、段炳章是中队副、陆献书是第三分队长。上官子平叛变革命后，5月28日（农历4月17日）肖占胜等3人听从袁绍祖的指令劫持八路军工作人员黄亚谟、李念兴、李指导员、任指导员等4人。肖请求保恩人黄亚谟的命，被袁绍祖责骂一通，并下令段炳章立即枪杀黄亚谟，又打死了李指导员，肖占胜打死了中队副李念兴，陆献书打死了任指导员。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4个匪徒没有敢回渑池，投靠到陕县硖石的日伪头子秦生富部下，肖占胜当了传令兵，因为阴险毒辣、杀八路军有功，很快升为秦的特务大队长。后又充特务连长，有步枪98支、轻机枪8挺、重机枪2挺、手枪25支，官兵237名。当了连长后，他有了调兵遣将的权利，肖占胜想到的第一个事就是要回老家去报仇。7月7日晚，肖占胜带了一个连的兵力，以剿共的名义包围了苏秦村，对苏秦村曾经联合除霸的群众展开了疯狂的报复。8日拂晓，进村抓了群众李进喜、李炳林、上官学光等人，把李进喜活活打死在村当中，用谷草焚烧其尸体；李炳林被肖用刀砍去两膀，然后拉到肖父坟上活祭，最后用机枪打死；上官学光死的更惨，肖占胜用铁丝穿透他的锁骨，带到观音堂附近的段岩村，先将他的舌头割掉、眼挖去之后，再将上官活埋。村民听到枪响，半夜都起来逃难，才免遭杀戮。肖占胜这次回村报复，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让附近的群众谈肖色变。

人民政府为民除害

虽然苏秦村的百姓为除恶霸，三次谋划，群众的精神可嘉，但是没有正确思想的引领，仅仅是为了报仇，三次都没有将狡猾的肖占胜杀死，让他一次次逃脱。还遭到他疯狂的报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全村人为此整天提心吊胆。只有党和人民政府的强大力量才真正制服了肖占胜，最终为民除害，让苏秦村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

1945年5月底至6月，中共豫西二地委和二军分区为了扭转时局，进行了平叛斗争，三战三捷，狠狠打击了豫西一代的土匪势力。在观音堂歼灭了秦生富的日伪游击队500多人，却让肖占胜和秦生富逃跑了。日本投降后，肖占胜集合散兵游勇，继续与人民为敌，在秦生富部下坏事干绝。1945年9月，肖带卫士队抢劫陕县税局，还讹诈陕县韩岩段老三伪钞14万元，交给秦生富6万，其他分赃；又绑了村民李士生，没有讹到钱财，开枪将其打死。1947年，肖在观音堂镇公所，用极为残酷的方式审问被俘的我陕县公安队队长、武委会主任兰兆斌。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妄图迫使兰自首，都被严词拒绝。肖恼羞成怒，用铁丝穿过兰兆斌的鼻子，把他拉上刑场，乱枪打死。1948年3月，卫士队抓到一名解放军，肖将人枪杀在硖石街东头；肖还在陕县及观音堂、甘壕、张茅一带以驻防、查案为名抢劫红糖、私盐、粮食等财物，收受钱、毒品等贿赂。肖占胜还和我解放军以及渑池、陕县县区武装多次交战，负隅顽抗。1948年8月，肖占胜随升任国民党十一区保安团副司令的秦生富在陕县城内及南关活动。名为保安，实为横行霸道。我豫西一分区获悉后，决定打一场运动歼灭战。8月29日，人民武装发起攻击，击溃秦生富部一个保安团及新兵训练队。我解放军撤离后，肖占胜又和秦生富带领保安团耀武扬威地进驻了陕州城。1949年5月20日，陕州军分区地方武装和陕县县大队，突然将在陕州城内的国民党第十一区保安一团包围，歼敌大部，俘敌165名，缴获重型机枪2挺等，陕州城获得彻底解放。虽然保安一团被歼灭，肖占胜和秦生富却成了漏网之鱼，他们一路逃到陕西，混入一家宝鸡的石灰窑当工人。

渑池解放后，为了清除残匪，镇压恶霸，巩固新生政权，组织干部深入全县农村，发动群众检举揭发土匪恶霸的行踪，根据线索派出飞行组捉拿归案。1949年10月29日，肖占胜被渑池县英豪区飞行组在宝鸡捕获，落入法网。1950年3月，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严厉镇压反革命分子活动的指示》，镇压反革命运动在全国展开。苏秦村村民纷纷上告，列举肖占胜的罪恶事实，请求人民政府为民伸冤，镇压肖占胜。1951年2月21日，中央人民政府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按照条例规定，3月29日，县人民政府在姜王庄村召开公审大会，将血债累累、恶贯满盈、民愤极大的肖占胜判处死刑，执行枪决，为民除了一大害。苏秦村民奔走相告、拍手称快、扬眉吐气，他们再也不受恶霸的压榨，终于当家做了主人。

说明：该文根据肖占胜口供资料和苏秦村调访资料整理，还参考了赵恒久《肖占胜恶行记略》。文中基本尊重历史事实，恶霸和受害人为真名，其他人做了化名处理，因为时间久远，村民记忆会有出入，希望知情人继续提供线索，还原历史真貌，文字内容如有不当请指正。

上官丛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