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很多人断供吗(我所经历的断供危机)
掏空积蓄买到的房子,却因种种原因停工烂尾。房子的交付遥遥无期,但银行的还款通知如期而至,无数业主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痛苦不堪却无法逃脱。而“断供”或许是走投无路前的最后一条道路……
· 本文由作者覃月采写,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人间故事铺
storyte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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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年中,各大房地产企业还处在蓬勃发展的高光时刻,愿意花大价钱招揽优质人才。我所在的猎头公司也收获颇丰,早早就发了半年度的“伯乐奖”。
当时我工作刚满4年,存够了毕业后的第一个30万。只比我大两岁的表姐妮妮在医美公司做销售,刚入行时收入就比我高出几倍,因为工作繁忙,还一直单身。妮妮总说:“这个年头,女生早就该考虑先立业再成家,才能找个优质男。”她很早就看中了一个楼盘的楼王栋,等着年底开盘立马入手买进。在她的怂恿下,我也开始考虑要做“独立女性”,想着不如先买一套小户型,哪怕以后和另一半吵架,也有个去处。
我和妮妮一起去不同营销中心转了几次,最终还是决定和妮妮买同一个小区,方便日后有个照应。但我的资金实力远不如做医美行业的妮妮,她攒足了五成的首付款,规划着年底去买总价超百万的大户型住宅,而我算来算去也只够买一套60平的公寓。
好在我的置业顾问当时承诺:“虽然是公寓,但是后期会按‘民水民电’收费,(和住宅一样的水电费标准),实际上和住宅也没什么分别,单价却比住宅低了1千多块,还是很划算的。虽然只有40年产权,可是40年后哪有人会来拆你的房子呢?而且美女你想想,40年过后,哪怕你出租这个房子,成本也早就赚回来啦。”
置业顾问反复给我洗脑:“咱们小区由两个开发商合作承建,一方是湖南本地的房企,老板方总在长沙做建材生意起家,实力非常雄厚;一方是近几年发展迅速的闽系房企,早在2010年就成功上市,项目遍布全国主要省会城市。可以说这个项目既有本地丰富的建设资源,又有大型房企优秀的产品底蕴,一旦开盘后肯定非常火爆,后期升值空间也大。”
在置业顾问的巧言说服之下,我最终购置了一套60平米的公寓,总价66万元,首付4成,贷款15年。银行卡20多万元的首付刷出去,自此,我背上了每个月三千多元的房贷,正式成为有了婚前财产的“房奴”一枚。
爸妈早在知道我有购房意向后,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更希望我能把钱存着,作为出嫁的嫁妆,与未来夫家合力购买更高大上的婚房。但买房这件事我并未央求父母帮忙,妮妮也常帮着劝服我爸妈:“女孩婚前有房,就是给自己上了一层保险。”他们也就不再提出更多反对意见。
18年11月,妮妮心仪许久的“楼王栋”提前入市,她也顺利买到了自己喜欢的户型。
按合同约定,我和妮妮的房子将会在20年的12月交付,我们姐妹俩都满心盼望着那一天早点到来,甚至开始提前接触家装公司,在网上看各种装修指南,规划着新房到手后的装修、采买家具等等一切事宜。
我们美好的“新房梦”很快就被打破了。
19年2月,我们所在的业主群内突然有人发布了工地停工的照片。很快,比我们更早买入,合同约定19年底即将交房的一期业主们围攻了早先人气爆棚的营销中心。
置业顾问只是回复:“目前开发商和总包有点小的商务纠纷,下个月就能解决,然后会正式复工。”让我们尽快选出五位业主代表,并承诺每周都会告知业主代表两方的谈判进度,由他们转达给每一位业主,让大家放心,一定会按时交付。
一向在群里特别活跃的老赵挺身而出,成了业主代表之一。
老赵今年40出头,是一家新式湘菜餐厅的合伙人之一。来自湘西的他性格冲动,文着两只大花臂,人高马大,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个混过黑道的社会大哥。老赵讲话也带着一身匪气,可在业主圈层内,特别受欢迎。也许是大家在这种时刻,需要这样的人成为主心骨去做一些激进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2个月,虽然老赵和其他几位业主代表们认真负责地组织着每一次谈判和维权,可工地依旧属于停工状态。一位有政法系统资源的业主,突然在群里发布了最新消息:停工背后的真相是楼盘的本土开发商那一边的大老板方总已经卷钱跑路,项目另一方的上市房企也不敢继续往里面投钱了。
霎时间,业主群炸锅了。
有人开始积极张罗着维权,规划拉横幅、上访、冲击营销中心、找媒体曝光等等各种行动计划;有人开始利用个人关系,深挖两家公司的合作比重和目前进了政府资金监管户的资金情况、项目建设进度等等;也有业主完全崩溃,商量着该找谁退房;也有人开始人肉跑路的方总是什么背景。
维权现场拉起的横幅 | 作者供图
我拨通妮妮的电话,她也慌了神:“咱们先参加一次业主维权,找开发商了解情况再说。”
后来我和未来的邻居们锲而不舍地拉着横幅,喊着口号,要求尽快复工。我们穿着白底T恤,上面印着“黑心开发商,还我血汗钱”等等的黑色大字,也有一部分业主举着大喇叭,拉着同样白底黑字的横幅,营销中心宛若葬礼现场。
可隔三差五的维权行动结束,并没有给小区的开发建设推进带来实际效果。
大家只是进一步了解到了停工的真相:上市房企把该付的款项早就打到了项目公司账户,可方总的另一个投资项目急需资金周转,就挪用了几千万原本该支付给总包的工程进度款,导致总包下面的分包有了最直接的反馈:“不给钱,就不开工。”
一个环节资金周转的问题,导致了整个项目停摆,形成恶性循环。有业主带人想去围堵方总及其家人,可发现方总早已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而他本人带着老婆孩子和钱躲了起来,已经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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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我和妮妮几乎每周都会去营销中心问最新的进度,业主们开始寄希望于项目投资方之一的上市房企能够全盘接手,可最终等来的只有政府调节后的官方回复:因合作方资金问题,此项目风险极高,上市房企并未出现任何违约情况,也不愿再投入更多资金进行开发建设,该项目只能进入法拍程序,寻找另一方合作方进入后再启动。
至于法拍的那一半是否由上市房企继续接手,那就只能等对方财务团队进行资产评估后再议了。业主们也希望能够出现新的“金主爸爸”,把项目盘活。
但业主们臆想里的“接盘侠”并未出现。
经历了漫长的维权过程,以老赵为首,前期一直在有组织、有纪律规律维权的业主代表们,也开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妮妮偷偷告诉我,她准备退房了,这时距离她交完首付还不到半年。因为之前房子一直没有进网签阶段,她通过工作时认识的一位富家太太,打通了某个政府领导的关系,他们帮忙找到了开发商的负责人“打了招呼”,对方当然愿意卖个人情,同意把妮妮的这套房清退出来给她。
对接妮妮的销售主管回复她:退房流程比较复杂,合作方又成了老赖,公司需要走繁琐冗长的退房流程和特批申请,需要几个月时间。妮妮想了想,项目开工还遥遥无期,她完全可以拿到退出来的首付款去买别的楼盘,于是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20年初,随着新冠的爆发,我们被迫开始居家办公,大多数人才都一心求稳,不再考虑跳槽,那段时间公司几乎没有任何猎头“开单”。
我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存款,抛开日常基础生活成本,如果没有奖金,能够坚持还多久的房贷。
妮妮也和我差不多,疫情时代下,医美行业并不像网上段子那样:“大家趁着居家办公,赶紧各种微整形做起来,一开工就变美。”大家反而对手头上存款的支出格外谨慎起来,“变美”这种可有可无的花销大部分都被后置了。时隔几个月,妮妮开始着急,她砸进去的首付款一直没有退出来,但购房合同已经被公司回收了,她手上只剩一张首付款的收据。
虽然当时我还有着基本的底薪,加上账户里剩余的几万元存款,勉强能应对房贷,可每每提起遥遥无期的新房,都忍不住暗自神伤。房子不可能按合同约定的日子交付了,房贷却必须要继续还下去。
业主群里依旧热闹非凡,之前总跟着老赵冲锋陷阵的小超在某天晚上突然咨询大家:“烂尾房还要继续还房贷么?不还会怎么样?”
其实我看着“日渐消瘦”的银行卡存款,也有了断供的念头,毕竟房子拿不到,还要还贷款,仿佛是在填补一个无底洞。
已经沉默了一阵子的老赵突然现身回复了句:“弟弟妹妹们,听我一句劝,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坚持还房贷。”
群内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询问起老赵,在他陆陆续续的回复中,才了解到,原来老赵就吃过“断供”的亏。
老赵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做餐饮生意了,从成本不高的炸串店慢慢做起,连续摸爬滚打了几年,赚足了买房的钱。老赵和妻子在市中心全款买了一套150平的大房子。11年的时候,老赵琢磨着想拓宽自己的生意,在朋友的怂恿下,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贷了款,在步行街最火爆的地段,租了一套几百平的大铺子,新开了一家当时非常流行的火锅店。生意倒是不错,可问题就出在了店面租约上。
原本的店铺是个转让店,老赵接收时合同上还有一年多就到期,房租在当时不算高。老赵看有得赚就接下来了。房东后来得知他们生意非常好,合同即将到期前,立马狮子大开口,要求涨房租,涨幅还不小,如果老赵选择签约,还要接受每年逐步递增房租的苛刻条件。餐厅装修花了近百万还没回本,人力成本也付出去了几十万,老赵和家人一起算了账,如果同意房东的涨价条款,那挣的钱大部分都得交房租,远不如之前小店面挣得多。妻子也开始因为此事和他频频吵架,面对房东的无理要求,老赵毫无办法,谁让他在签合同时不够严谨,直接和转让人签约,没有和房主本人签。
也许是时运不济,老赵还在犹豫是否续签的时候,隔壁十几米远的铺子,另一家火锅店也突然宣布开业,严重打压了老赵的店铺。他无奈,只好选择退店,这么一折腾,原先赚的钱全部打了水漂。
老赵心态上倒还算坚强,想着大不了靠炸串店再东山再起,可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闭店不久后的一个夜晚,老赵外出和朋友们吃夜宵,有人醉驾,撞伤了老赵的腰椎,虽然不至于残废,可必须卧床休整几个月,妻子微薄的薪水,只能满足家里的日常基本开销。
很快老赵就发现,他在家停摆的几个月,家里没有任何进账,已经无法按时偿还银行的贷款了。断供一个月时,银行只是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催促他下个月按时还款;连续三个月没有还贷后,银行和律师开始发函、上门催收;连续半年多都没有还贷,在多方的催收下,老赵知道,房子怕是保不住了。
那时,有亲戚给老赵支招:“你受着伤,只要自己住在房子里面,谁来都不搬,银行就拿你没辙。”还有亲戚附和道:“找朋友随便签个租房协议,15或者20年期的,法律规定了,买卖不破租赁,有租约在身,你就能占着房子,不管谁拍下了这套房,上门就直接赶人。”
起初的时候,作为弱势群体,银行来的人确实拿老赵没辙。但房子还是正常进入了法拍流程,有意竞买的人也来过几波,想要查看房屋情况,都被老赵故作凶狠地赶走了。
老赵的无赖行为直接造成了房子一拍的流拍,原本可以按市场评估价的八折出售,可流拍后银行并不会就此放弃。房子立马进入二拍,在原本拍卖的价格基础上,再打折出售,这个时候,房子入市总价基本就是之前的六折了。超低的价格,意味着买家可以争取到巨大的差价及利润空间,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老赵再凶恶,利润面前,还是有了更凶悍的买家现身。
他连买家的面都没见几次,对方就请了资深律师,证明这是恶意租赁合同,起诉到法院予以解除。又隔三差五找些小混混上门用油漆写大字,还买通物业时不时断水断电,老赵一家苟延残喘了几个月,最终还是受不住对方有意无意的骚扰,选择举家搬离。
等房子法拍彻底结束,拿到清单的老赵后悔了。
除去欠银行的本金和利息,他还需要承担罚息、案件受理费、律师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先前缴纳的契税、维修基金等等杂费也都打了水漂。老赵咨询了银行的业务经理,他还算好的,房子买得早,又位于城中心,单价一直在涨。就算总价打了折,法拍的成交价格还是覆盖了大部分的欠款。
业务经理安慰老赵:“我手上的一个房主,买了某某雅苑小区,谁知道才交房没多久,政府调规,小区边上突然搭建了高架桥,房价降了大几千。二手房成交量几乎是零,走法拍时拍不出价,不但房子没了,还倒欠银行一大笔钱。”
后来,老赵认命,租了房子重新做起小本生意,慢慢还清了剩余欠款,等了五年,终于把自己的名字从征信黑名单上清除,这才又能贷款买新房子安家。
后知后觉的老赵打听到,原来有好几个专业团队,只收有历史遗留问题房子。他们由身经百战的律师团队、带有恶势力背景的搬家公司、专业开锁匠和几个老弱病残的“买家”组成。这样的一堆人,会在法律程序走完后直接进场收房。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拼不过这些手段狠辣、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恶人。
老赵在群里反复告诫大家,银行是不会管房子有没有烂尾的。他们只要钱,不要房子。谁不还房贷,上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后续还会有更大的麻烦。说完又安慰起大家:“咱们小区也不一定会烂尾,位置好,还有存货没卖,应该会有企业接手的。没准大家坚持坚持,就复工了呢。”
在老赵的劝说下,我和小超,还有其他考虑断供的业主们大多都暂停了不还房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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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疫情不断反复,部分行业萧条态势初现,5月,迫于压力,项目开发商之一的闽系房企还是调拨了少量资金过来,把进度接近完工的几栋楼重新开工建设,然后交付给了一期的部分业主,老赵就幸运地在其中。
但其他原本进度缓慢的楼栋依旧停工,大部分业主们几乎用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办法,继续走法律途径、信访、媒体曝光、开发商约谈等等,始终没有等来更好的消息。
维权现场 | 作者供图
2020年7月,一则突发消息再次给了所有业主致命一击。
我们寄托厚望的上市房企突然暴雷,未能及时兑付旗下某笔中期票据,而被深交所询问,股价也开始下跌。财经媒体已经开始预判,这家公司即将进入高负债、出售资产求生、大批量裁员等等的至暗时刻。
我陪着妮妮上门催要首付款的时候才发现,公司已经空了一大半,当初接待我们的销售主管也早已离职。妮妮无奈留下相关信息,加了新的营销经理微信,对方讲得很直接:“目前您的这种情况,已经变为了我司的债权人,公司有可能破产重组,也会优先偿还大额债务,您要做好过个两三年才能拿回首付款的准备了。而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合作项目,我们肯定会先保证独立操盘项目的交楼,才会去考虑处置合作项目。”
妮妮咨询了做律师的朋友,给出的建议也是只能耐心等待,妮妮无奈把事情告知了姑妈、姑父,好在老两口经济实力不错,马上又给妮妮转入了一笔钱,让她趁着房价还没大涨,通过正规机构去入手一套二手房现房,再也不要吃期房的亏了。
后来有了妮妮做“负面案例”,那些经常在群里闹着要退房退钱的业主们,也不再敢贸然行动,怕开发商给不出钱,房子也没了。
而我家原本就不如表姑家有钱,母亲只是宽慰我:“这么多业主不可能都没有办法的,等等看吧。”
2021年起,公司原本签约的房企合作伙伴,基本都叫停了猎头服务,我的顶头上司也建议我尽快开拓其他领域的业务,试着储备些医药、金融人才。每个月我仍然偿还三千多的房贷,虽然有一定压力,但相比买了大户型,每月需要还六七千房贷的业主来说,我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老赵虽然拿到了房子,但依旧热心地组织大家时不时去上访,寄希望于政府尽快推动法拍流程,毕竟一个小区将近三分之二都还是未交付的工地,对已经入住的业主来说,舒适度完全打了折。老赵开玩笑道:“虽然我们拿到了房子,可每次看到其他完工一半的楼栋无人问津,像住进了都是鬼屋的小区。”
我跟着老赵参加了一次社区恳谈会,虽然知道并不会有实质性的突破,但也算求个心安。突然发现,维权团队里不见了小超的身影,我问老赵:“之前小超不是每次都参加吗?人呢?”老赵无奈地回复:“你没发现他都退群了吗。”
我这才得知,小超还是走上了断供的路。
三年前,小超作为首批业主买入首开时的一套大户型房屋,每月有近六千多元的房贷,原本计划是用来做婚房。谁想到三年过去,小超一直没有等来交付,却等来了女朋友主动提出分手。小超大学毕业后就进入某线上辅导机构,从助教做到金牌奥数讲师,收入一直不错。但21年7月起,双减政策正式拉开大幕,小超也成为了无数教培大军里被优化一员。
几十万的首付掏空了小超的积蓄,偏偏21年8月,在小超被优化的第二个月,他的母亲被确诊为尿毒症。每周两三次血液透析,每次500多元的费用,虽然医保能报销一部分,但还是让小超的生活雪上加霜。短期内,他要照顾母亲,陪伴老人适应抗击病症的过程,长期来看,他暂时没办法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去维持生活的收支平衡。
小超作为大学生,早就通过网络搜索和咨询律师得知了断供的后果。也在线上得知了无数河北燕郊业主们断供后的故事,经历过房价的大起大伏后,有人甚至还在打“房子免费送,只要继续还月供”的广告,用放弃前期已支付的首付和贷款为代价,换取自己从燕郊脱身。
也有很多来自郑州的业主,因为疫情和暴雨,面对并未按“市场规律”涨起来的房价,选择躺平断供。他们大多数都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不能有任何高消费行为,也无法乘坐飞机、列车软卧,更没有希望去办理新的贷款、信用卡。
小超和无数失业人员一样,也曾尝试做过外卖小哥,也跑过滴滴,但时差颠倒,无法按时用餐、休息的生活,很快击垮了他,慢性胃病再次袭来,他只好暂停了所有的“自救”,也无奈暂停了月供。
他很快退出了业主群,只和老赵保持着偶尔联系。老赵也常常劝他,趁着还没有被拉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拼一拼还几个月房贷,或者跟银行申请延长房贷年限,降低每个月的偿还比例,但小超到底有没有听老赵的话,试着拼一把,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到21年年底,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老赵从街道办领导那里打听到了小道消息,某国资背景的房企有意全盘接手项目,延期交付的赔付款,也会按原有合同赔付给大家,这个消息让所有业主们再次雀跃起来。可资产的清算、拍卖流程的繁冗注定近千户业主除了耐心等待,别无他法。
在三年维权路上,我的邻居们似乎习惯了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日子,也铸就了超强的心脏。很多人通过买房弄明白了一个现实:个人和企业一样,没有足够的固定本金千万别投机买房。过去有个词叫德不配位,现在则是贷不配房。
阿里法拍平台上的法拍房数量一直在逐年递增,光21年一年,已经超过了170多万。法拍的流程都差不多,背后的却有着不同的原因:民间借贷纠纷、赌博、债务担保、断供、司法没收等等。确实有很多老百姓憎恨的炒房客、投资客栽在了断供里,不值得被同情,但也有很多普通家庭因为疫情、疾病、失业不得不走上断供的路。
有人说,买房只会给人带来短暂的欢愉,随着日子的起起伏伏,一步不慎,剩下的全是压力、焦虑和负担。
断供,是人生的另一种剧痛。
题图 | 图片来自《相亲相爱》
配图 | 文中配图若无标注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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