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高铁买不到卫生巾(高铁不卖卫生巾)

高铁上能不能售卖卫生巾?

这个问题近日上了热搜。起因是一位女乘客在乘坐高铁时突逢生理期,想在列车上购买卫生巾,但乘务员说从来没卖过。于是她建议,高铁上能否也卖卫生巾?

女生高铁买不到卫生巾(高铁不卖卫生巾)(1)

图据 ICphoto

此事在网络上引起了大范围的讨论。一部分网友认为,卫生巾属于私人用品,不应该由社会买单;另一部分的网友则指出,卫生巾作为数量庞大的人群的必备生理物品,已不再属于“私人问题”,而是应该上升为“社会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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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高铁的女乘客在社交平台上发文/图据网络

人民网对此评论称:一个现代文明社会,在一步步满足人群的基本需求时,女性的这一基本需求,也需要被看到。

其实,没有被“看到”的,不仅仅是卫生巾,还有很多方面,在整个世界范围,女性的一些需求不被“看见”。这也是英国作家卡罗琳·克里亚多·佩雷斯新出版的《看不见的女性》所强调的:“这些问题如此重要,触及我们生活的几乎每一个部分,从公共交通到政治,从工作场所到医院手术,影响我们方方面面的体验。但是男人忘记了这些问题,因为男人并不拥有女人的身体。”

在这本书里,如同“看不见的卫生巾需求”一样,卡罗琳将要探讨一个“关于女性缺席的故事”,她力图揭示一个巨大但少有人提及的真相——我们的世界由男性设计,为男性设计。在这本书里,没有无端咆哮,只有事实、数字与理性分析,用以向读者展示女性正在面临的诸多困境:当社会理所当然地把男性当成默认值,会在真实世界里有多么严重地影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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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女性》封面/图据出版社

消失的“她”

在这本书中,卡洛琳用海量的数据和事例讲述了女性被系统性忽略的事实:在大量“性别中立”的规则背后,男性往往被视为默认选项,女性则被视而不见。

比如,女性除了上班之外,往往需要承担更多且无偿的家庭责任,她们平均每日需要花上3~6小时照顾丈夫、老人、孩子,且被认作理所当然,而男性每日花在家庭照护上的时间往往只有30分钟~2小时;

打开电视,在25439个儿童电视角色中,女性人类角色只有32%。男性不仅拥有更多角色,出现在银幕上的时间也是女性的2倍,台词也是女性的2倍;

打开游戏,在2016年游戏博览会重点推介的游戏中,却只有3.3%由女性担任主角……

这便是卡洛琳在书中指出的“性别数据缺口”——男性的生活被用来代表全体人类的生活。而在谈及另一半人类,即女性的生活时,通常只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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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卡罗琳·克里亚多·佩雷斯/图据出版社

如果你对以上内容仍然存疑,那么可以再注意到这个细节:以上的每一个例子使用的都是“她”“她们”,而非“他”“他们”。也就是说,不知何时何因,在我们默认的思维习惯中,如果指代的全都是女性,我们会用“她”“她们”;但若其中加入一名男性,我们就会用“他们”来指代,否则就会判定为用词错误。英语、德语和法语中都有类似的表达,阴性词只能指代女人,但只要“她们”中间掺杂了一位男性,就会换成阳性词语。

在这样约定俗成的语言习惯中,很少会有人问这样一个重要问题——为什么“他”可以指代所有人,而“她”只能指代女性呢?

卡洛琳在书中提到了这种语言习惯中的偏见:男人的存在变得理所当然,“他们”亦或其他语言的阳性词让人更容易想起群体是男人而不是女人,也更容易产生一个由男性主导的社会,这一刻,“她”便从“他们”中消失不见。

在“他”社会中,“她们”如何生存?

“男性的就是普遍的”这种假设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占全球人口一半的女性因为不被看到,所以也就不被记住;她们被被定义为少数群体,她们的共同需求被认为是“不应该占用公共资源的私人问题”——就像是近期关于“高铁上能否售卖卫生巾”的讨论一样。

从公共交通到公共场所,从日常用品到医院手术,世界对女性忽视造成的不便与威胁,存在于每一趟日常公交,每一间公共厕所,每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存在于你我生活的每一处隐秘角落:

女性生理构造不同,所需的如厕时间是男性的2.3倍,且男厕因有小便池而能容纳更多人。但是,男女厕普遍被设计成相同大小,看似“公平”的设计却带来了新的性别不平等:在商场、学校等公共场所,女厕门外经常排长队,男厕却基本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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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爱情公寓》中对男女厕所排队情况的调侃

疫情期间,许多女性医护人员穿上肥大的白色防护服,被亲切地称为“大白”,事实上,这是因为她们不太容易找到合身的防护服——中国女性平均身高155.8厘米,但大部分防护服是以男性标准设计,最小码为身高160厘米;

人们热衷于嘲讽“女司机”,称她们是“马路杀手”,但实则男性比女性更容易发生车祸。但女性遭遇车祸受轻伤的可能性比男性高71%,重伤可能性高47%,死亡率高17%——这是因为汽车是根据男性身材设计,碰撞测试假人几十年来都以男性为基准,即使近年采用女性假人测试,也未考虑女性的肌肉质量分布与骨密度等生理差异;

同样的药物,女性服用后效果远不如男性,也是因为相当多的药物实验未将女性纳入研究,90%的药理学论文只描述雄性动物的研究,男性身体被用来代表全人类……

在近年里,有越来越多的女性意识到,自己的需求正习以为常般地被这个社会所忽视。在综艺节目《脱口秀大会》中,选手颜怡颜悦就调侃道:“女生夏天的衣服,是没有口袋的,就算有口袋,也是假口袋,把口袋给你缝死了,或者干脆画一个口袋……因为有口袋就破坏曲线,但男人觉得,有曲线才有吸引力……男生不仅有口袋,口袋还特别大……可以装下两部手机、三台游戏机和四双联名球鞋,但他们还是要来问我,你带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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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秀大会》选手颜怡、颜悦对女性服装的调侃

重要的是,现实却的确如此。一位外国男士误买了同款女士牛仔裤后,特意在社交平台上录制“对全世界女性的道歉视频”,他发现,女装裤兜的设计太不合理:穿上女士牛仔裤,前裤兜紧得连塞一张银行卡都费劲,当他试图装下一部Iphone X手机的时候,大半个机身都还露在外面。而当他穿上同款男裤之后,却发现男款的裤兜里能同时装得下一部Iphone X、运动摄像机、无线耳机、太阳镜,甚至一瓶葡萄酒……

比起部分观众觉得奇怪的“为什么女性裤子口袋小,也要扯上男女性别问题”,更应该觉得荒谬的是,为什么同样需要出门带钥匙、手机、钱包等物品的女性,设计师却从不考虑为女性衣服设计大口袋?进一步说,就像在这之前没有人意识到“高铁上没有卫生巾”是一个问题一样,这些以男性视角设计出来的生活及公共用品,为什么我们会觉得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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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外国男子展示男性牛仔裤口袋的大小,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瓶葡萄酒/图据网络

女性问题,不仅仅是“她”问题

卡洛琳说,迫切需要解决女性目前“被忽视”的问题,带来的不仅仅是社会性别问题的改善,也能够带来巨大的经济效应:“在南非的卡雅利沙,只有5600个厕所供240万人使用,每年有635起性侵案件,造成4000万美元的损失。但若花费1200万美元,将厕所数量增至11300个,女性去厕所的平均距离缩短近一半,性侵犯案件会减少30%,社会和治安成本大大减少。去除建厕所的成本后,能为当地省出500万美元。”

此外,女性缺席的背后,也是巨大的市场空白。就如同“高铁上不售卖卫生巾”一样,女性经期的记录APP之前也不被人们所重视:最初的经期记录app非常初级,基本上就是一个能数数的日历,完全不考虑女性的实际情况与需要。但是,2012年,最早一批月经跟踪app之一的CLUE上架后,如今在180个国家拥有1300万用户。

社会上对于女性的问题的解决虽不能一蹴而就,但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站出来为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平事情发声时,社会性别问题也许就能逐步被人们发现且重视。就如卡洛琳所说,《看不见的女性》所表达的其实是一种希望:“因为当女性能够带着她们的声音和身体走出阴影时,事情就会开始改变。缺口就会缩小。因此,从根本上说,《看不见的女性》也是对改变的呼唤。长久以来,我们将女性定位为偏离标准的人类,也因此任由女性销声匿迹。是时候改变视角了。是时候让女性被看见了。”

红星新闻记者 曾琦 实习记者 毛渝川 实习编辑 毛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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