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梦到娘家十多年前的苹果园（又梦见老家那树樱桃李）

又是一年清明至，无雨，阳光微热，事发突然，今年给祖母扫墓的事只好做罢。

祖母去世已经17年，那密密麻麻，绵绵软软的万般思恋，却仍如蚕食般吞噬着我，一切都恍昨如新。

01

• 小时候，最常做的事就是偷香窃果。每年三四月间，屋门前菜园子里的果树开花了，仿佛一夜之间就竞相怒放。

• 红的似火、粉的如樱、白的像云……层层叠叠熙熙攘攘，大家你争我赶的，加上嗡嗡采蜜的小蜜蜂，场面甚是热闹。

• 每到这时候，三五小伙伴一约，捉迷藏的、爬树的、荡秋千的……最后排成一排站在树下，安排一个人使劲摇树，看落在谁头上的花最少谁便倒霉，请其他小伙伴吃小零食。

• 但如果运气不好，恰逢我母亲做事归来，看到满地的姹紫嫣红，她便会气急拿着柳条请我吃竹笋炒肉。

• 02

• 花祸害的太多，果子肯定就没有往年的多，特别是祖母爱吃的那树樱桃李，酸酸甜甜的，甚是开胃。母亲本就伺候的格外用心！

• 现在看到我们如此糟蹋，恼怒异常，只是小孩善跑，我跑的实在太快，她撵不上我，便只好做罢，但如果你放松警惕，没事儿回家，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 所以那一晚，我不敢回家，偷偷爬到李子树的树杈上，闻着满树芬芳，梦着微红发亮的樱桃李，我睡得口水四溅，人事不知！

• 第二天，我从祖母床上起来，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但我知道，危机已解除，于是大声的喊道：“姆妈，姆妈。”

• 祖母应声而到，然后故意用生气的声音说：“你这个娇娃子，谁要你跑到李子树上去睡的，摔下来可怎好，还好是你爸小时候种的，枝丫子算大……”

• 祖母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委屈的红了眼，她叹了口气，立马用手摸住我的手，轻轻摩挲着。然后轻轻的说：“以后不准那么晚跑出去，直接到姆妈这里来。”
• 说完，她起身去打开了放东西的箱笼（我们的百宝箱）拿出一大块席子糖（其实就是红糖）给我，我欢快的像小鸟一样立马接住，那一点的不开心早已到了九霄云外。

03

• 想不到那一年的樱桃李，竟然大丰收，李子树都被压弯了腰，我们这群捣乱的小孩儿闻风而动，摘着还没完全成熟的李子打群架，这一次，祖母没管我，晚上，被母亲瓮中捉鳖狠狠修理了一顿。

• 后来，年华逝水般溜走，我变成了大姑娘，村里边也有了大变样，开始修马路，桃树梨树椿树四季春……都被砍了，樱桃李被祖母极力留住，只是给移了地方！

可能新地方不得樱桃李的芳心，每一年的果子越结越少，但祖母倒是到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时刻坚守在李子树下，和那些皮小孩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说：“乖崽，现在果子还是青的，不能摘，等果子红了，到时到康姆妈家来吃李子。”

04

• 后来，读书离家，家里的樱桃李就吃的少了，但祖母总会给我留着，等着我回去，在一旁一脸慈祥的看着我一口气吃上好多颗。
• 但慢慢的，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祖母也开始记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记不起每天是否吃饭、开始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甚至不记得每个人的脸……

• 但还记得让我同在一个学校的学妹给我传话，说今年的樱桃李又大又甜，要我记得回去吃李子。

• 那一年我正在为我人生的第一次选择拼尽全力，我疏忽了，导致祖母的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抱憾至今！

• 那一年的高考之后，我跌跌撞撞赶回了家，但还是迟了，我的祖母从此与我天各一方，我再也不能听到：“我哩满崽慢点吃，姆妈这里还有呢？”

• 再也不会有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摩挲着我那胖胖的手，极温柔的对我说：“我哩满崽的手肉很多，以后是个大福气之人，姆妈以后可享福了。”

• 一切都没有了，我的心空落落的，脚像踩着一团棉花，喝醉了酒似的东一脚西一脚，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祖母的卧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大箱笼，无意识地把盖子一打开。
• 瞬间我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我哭的撕心裂肺，我死命的喊着：“姆妈，姆妈。”却再也没有人回答，只有箱子里好多又大又红的樱桃李，静静的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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