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意见到失踪20年的爷爷(老汉花大半生寻找失踪78年的爷爷)
在星火燎原的革命年代,多少仁人义士前仆后继以高昂的热情投入到革命当中。而因革命任务的特殊性和隐蔽性,他们中的很多人不得不改名换姓,隐姓埋名,甚至对家人都避而不谈,瞒着家人秘密进行革命活动。
以至于在他们光荣牺牲后,家人搜寻不到他们的尸骨,甚至对他们的革命身份无从知晓。他们如同无名英雄一般在历史的进程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又默默无声地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今天故事的主角连光荣的爷爷连德生就是一位革命烈士。他也和其他革命英雄一样在革命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最后不幸被残忍杀害。而自他早年投奔革命后,家人们便对他的踪迹一无所知,失踪长达78年。直到2009年,退休的孙子连光荣无意中上网才发现爷爷是红色特工,因此揭开了尘封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之谜。
反叛意识觉醒1893年,连德生出生于浙江上虞。那时正值战乱频繁,社会动荡不安,人民群众的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因谋生艰难,母亲带着连德生逃难至上海,期盼在这里谋得一条出路。在外漂泊,连德生没有孤独之感,反而锻炼了他坚强的意志。
为了维持生计,尚且年幼的连德生也不得不到一家店里当学徒,他聪明好学、踏实肯干,很快在店里站稳了脚跟。成年后,连德生转而到一家电车公司当售票员。也正是在这里,他感受到了阶级的压迫和剥削,反叛意识迅速觉醒。
因为出色的领导才能和坚强果敢的闯劲,连德生很快在一大批同僚当中树立了威望和口碑。当时工人群体常常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工资被拖欠、工作时长无故延长等等问题接踵而至,大大刺激了工人们的反抗情绪,连德生首当其冲领导他们参与五卅大罢工。
后来,连德生还参加了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并担任上海公共租界电车总工会一分会会长。1925年,连德生毅然决然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革命之路。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连德生被党组织派往苏联莫斯科学习,可见党组织对他的器重。
也是在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共中央在上海成立了“中共中央特科”情报组,方便搜集情报,有利于革命活动的隐秘开展。连德生从苏联回国后,因其思维敏捷、头脑灵活、善于观察,就被调到该情报组,成为由陈赓领导的“特二科”十六名成员中的其中一员,进行情报搜集工作。而大名鼎鼎的赵一曼等人,也是这十六人中的一员。
作为情报人员,连德生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获取敌人的行动机密,并使这些情报为自己所用,以达到破坏敌人行动的目的,或者保护我方行动顺利实施,他担任中央行动队红色保卫队副队长,简称“红队”。
当时国民党中统特务组织驻上海特派员杨登瀛已秘密投奔共产党,替党组织效力。为了搭建杨登瀛和党组织联络的桥梁,也是出于对连德生的充分信任,组织任命他担任杨登瀛的保镖。表面上是杨登瀛的保镖,实际上他是党组织和杨登瀛的“传声筒”,其职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担任杨登瀛保镖期间,连德生出色的完成了任务。除了本职工作,他还意外收集了各类有价值情报,帮助解救了一大批被困同志,受到了党组织的高度认可。
顾顺章
因为一直担任上海工人运动领导人之一,连德生和工人武装纠察队总指挥顾顺章交往甚密。1931年,顾顺章被逮捕,架不住威逼利诱,他很快选择了投敌叛党。甚至为了取得敌人信任,毫无保留地提供了党组织机密。正是这一无耻行径,直接导致我党八百多名同志被捕,还使得党组织建立的诸多联络网和地下组织被破坏。
作为与顾顺章联络密切的同志,连德生的处境极其危险。为了不使连德生的身份暴露,保护他的生命安全,党组织将其秘密转移至香港。而对这一安排,连德生显然无法对家人如实相告,也正是这一契机,使连德生与家人永远分离,失踪长达78年。
销声匿迹,淹没人海1931年4月,连德生离开了已经生活二十几年的上海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永远地消失在家人的视野中。随后,家人们只收到一份来自香港的家书,信中写道:“请家里放心,去了别的地方。”从那以后,连德生就如人间蒸发一般。而这份家书,成为连德生给家人留下的最后念想。
到香港后,连德生又辗转去了苏区,到达了革命的最前线。到江西根据地后,他先是担任医院管理员,后又成为中央政府办事处交通科科长(当时办事处主任是陈毅),中央军区司令部交通科科长。
中央红军主力长征后,连德生接受上级命令留守中央苏区,跟随项英,陈毅等同志坚持斗争。1935年3月6日,连德生在随赣南军区的突围行动中,被敌人逮捕。1935年3月21日,连德生被杀害于江西大余县。
陈毅
孙子大半生追寻爷爷足迹连德生的后人从未放弃寻找他的下落,但直至抗战胜利,依然杳无音讯,这一事情,也成为了整个家族的隐痛。作为连德生的孙子,连光荣的体会更深。
自记事起,连光荣就是被奶奶带大的,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家中也没有任何爷爷留下的痕迹,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找不到。小时候出于好奇心连光荣会问奶奶:“爷爷去哪儿了,是做什么的?”但奶奶只说爷爷是地下党,便闭口不言。
每次提到爷爷,奶奶就沉默寡言,内心刺痛难忍。连光荣知道,爷爷是奶奶心里解不开的结,是奶奶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人。直到1969年奶奶去世,爷爷都没有任何消息,奶奶带着毕生的遗憾离开了人世。在奶奶弥留之间,她提出了一个小小心愿,希望连光荣能够打听爷爷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也能够让她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几十年间,爷爷的下落一直是连光荣心里的谜团。他想亲自揭开这个谜,想知道爷爷是谁,至今还在不在人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和家里联系,种种疑问在他的心里打转。解开这个谜团,不仅能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也是给逝去的奶奶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连光荣从未放弃追寻爷爷的下落,也走访了各类相关人士,但由于时间相隔太久,很多人和事都被冲散了,哪怕有一丁点消息也都无从考证,石沉大海,没有人能告诉他有价值的信息。即便如此,连德生也没有打消寻找爷爷的念头。
2009年,退休在家的连光荣学会了上网,这一下子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知受什么念头驱使,灵机一动之下,连光荣在搜索框里输入了爷爷的名字“连德生”,但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一开始浏览了很多网页都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篇有关历史纪实的文章中看到了“连德生”这三个字。
文章中提到:
“上海中共秘密组织的成员,为了凑钱买武器,去搞了个大户。”
不仅如此,最令连光荣欣喜若狂的是,这篇文章还提到;“连德生,上海英商电车公司售票员”。看到这里,连光荣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名字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有了这一进展,连光荣便停不下来了,他马不停蹄寻找各类资料,在另一篇文章当中,连光荣看到了“连得胜”这个名字,并写道“他”是在1935年3月21日江西赣州国民党杀害。而这篇文章,还随附了“连得胜”的照片。当这张照片印入眼帘,连光荣再也坐不住了,这个人和自己长得太像了。他有一个预感,这就是自己的爷爷。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连光荣快马加鞭来到江西赣州,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终于证实文中提到的“连得胜”就是“连德生”,那个照片中高大魁梧的人,就是自己的爷爷。欣喜之余,连德生也充满伤感。原来,早在1935年,爷爷就离开了人世,那时他才四十二岁。
有了这些信息,连光荣眼里爷爷的面目越来越清晰了。他不再是奶奶口中的一个名字,而是一个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原来,爷爷不是无名氏,而是一位民族英雄,是红色特工,是追随党的领导者们浴血奋战的革命者。连光荣内心深受震撼,并为有这样的爷爷而感到骄傲。
从奶奶去世到现在,连光荣第一次感受到安慰。这个分崩离析的家庭,终于等来了它失散了七十八年的亲人。连光荣心里知道,奶奶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了。
帮助周恩来化险为夷经过多方的走访,连光荣了解到了很多爷爷的光辉事迹,并打心眼里深深敬佩,敬佩像爷爷一样伟大的革命者们。起初,连光荣以为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革命者,但了解后,他才知道,爷爷是和周恩来打过交道的人,甚至曾帮助对方脱险,对爷爷的敬佩之情更深了。
1929年,法租界巡捕房开展逮捕彭湃、杨殷、颜昌颐等革命同志的专项行动。当时连德生还是杨登瀛的联络员。出于情报人员的高度敏感度,他从杨登瀛那里打听到这是共产党员白鑫叛变后向敌人透露的线索。当即,连德生便向周恩来汇报了这一情报。
白鑫
当时,白鑫自知叛变事实败露,决定铤而走险逃亡海外。党组织为了替死去的同志们报仇,准备杀掉白鑫,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连德生负责勘察白鑫的行动轨迹并向上级汇报,为了更早地除掉白鑫,以绝后患,他向陈赓提出白鑫由自己解决。但陈赓立马制止他的想法,并告诉他:“你是情报人员,最重要的任务是掩护好自己的身份,收集情报,这些事不是你该做的。”
而陈赓也给连德生布置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找到一把美国柯尔特左轮手枪。一次跟随杨登瀛接待客人的机会,连德生注意到随从中有一个人腰间别着一把美国柯尔特左轮手枪。他便想出计策将那人骗到车里,并成功夺得手枪,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1929年11月11日,组织派人在连德生提供的白鑫住所处将其铲除。
周恩来
1930年9月,连德生掌握了叛徒出卖周恩来的情报,帮助周恩来逃过一劫。
宁死不屈,壮烈牺牲在爷爷众多的事迹中,连光荣对一件事耿耿于怀,那就是爷爷是什么时候牺牲的?是怎么牺牲的?而在知道了爷爷的死亡真相后,连光荣悲痛之余,又被爷爷的所言所行深深震撼。
1935年3月4日,刘伯坚率相关人员和一部分军队突围到达信丰、大庾境内的马岭附近,并遭到国民党军队的层层狙击。这时候,连德生挺身而出,带领同志们奋力厮杀,突出重围,冲破了敌人的连环进攻。
刘伯坚
3月6日,大部队在信丰、会昌交界的金沙、罗坑、石寮、鸭婆坑一带又被敌人围追堵截,因为人员数量悬殊,我方体力消耗严重,终究寡不敌众,大部分同志壮烈牺牲,奉献了宝贵的生命,而连德生、刘伯坚等人被俘。
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之下,连德生并没有屈服,而是守住了共产党人的底线。他和刘伯坚,装作不认识一起被俘的另一位同志,帮助对方洗脱了嫌疑,得以释放,免遭杀害。
从入党的第一天起,连德生就做好了光荣牺牲的准备,绝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出卖组织。敌人想从他的嘴里套出党组织在江西等地的活动情况,威逼利诱,重金诱惑,并承诺给他高官厚禄,但连德生均不为所动。虽然遭受了肉体的折磨,但精神却没有被击垮。在口供中,连德生更是慷慨激昂地写道:“我加入中国共产党,一切听从党支配。”
敌人对连德生的顽固不化气急败坏,将他残忍杀害。1935年3月21日,连德生和刘伯坚等人被推上刑车,结束了宝贵的生命。在英勇就义时,连德生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至死,他都没有丢掉一个共产党人的气节。
英雄回家
因为连光荣的四处走访,追踪调查,连德生的事迹得以重见天日、浮出水面,人们才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位英雄人物,承受家庭分崩离析的悲苦,毅然决然追随革命,用智慧和坚韧照亮了革命之路,在严刑拷打之下仍然不改英雄本色,奉献了全部的赤诚和热血,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相别七十八年后,连德生不再是无名氏,最终魂归故里,“回到”了阔别七十八年的家中。尽管他已经魂归天国,但还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2010年,连德生被民政部追认为“革命烈士”,他所为之奋斗一生的组织也没有忘记他。
连德生烈士墓揭碑仪式
时势造英雄,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涌现了很多无名英雄。在革命中,他们可能没有姓名,没有被历史记载。他们可能不是身处高位的要人,而仅仅是无名小卒。他们可能没有和亲人好好告别,在投入革命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客死他乡、与家人诀别的准备,以至于他们的亲人一辈子生活在遗憾和悲哀当中。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他们的伟大。活着的人会记住他们,历史会以另一种方式镌刻他们的贡献。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也不会忘记美好的今天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只有记着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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