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理解打油诗(说一说什么是打油诗)
大雅清风
2014-1-16 19:42
有很多朋友经常写一些不合格律、浅白如水、俗不可耐、佶屈聱牙、味同嚼蜡的东西,而且还故作风雅地标上“五律”“七律”和词牌子,当别人指出错误的时候,就便“谦虚”地说是“打油诗”,其实,这些人是曲解了打油诗,为自己的浅见陋识、不懂装懂、不学无术、假斯文遮丑,下台阶。打油诗,不在于是否符合格律,很多打油诗完全中规中矩,符合格律,主要在于它的幽默、风趣、诙谐,引人发笑、寓道理于幽默中,也就是说,打油诗的主要特点是内容与风格。可以说,打油诗从外在上、体裁上、形式上属于文学,从内容上、内在上、效果上属于曲艺范畴。写打油诗,首先要精通格律,更要有深入浅出、化繁为简、简精扼要、言简意赅的功夫。
打油诗,是通俗、诙谐、不拘一格的旧体诗。究竟为什么叫做打油诗呢?据说,唐朝有一个叫张打油的人善作通俗、诙谐、不拘一格的顺口溜,在民间流传最广而最有代表性的要算他的《咏雪诗》“天下一笼统,井口大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了。
传说当时有一位参政,在下大雪时到衙门里去,路上发现有人在洁白的粉墙上写了一首诗:“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皆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参政看到洁白的粉墙被胡乱涂鸦,大发雷霆,立即命令手下人缉拿写诗者治罪。结果把张打油抓来了。参政问他会不会作诗,回答说会。参政听了不相信,决定当场考考他。要他以南阳陷于敌军重围,请求派兵支援为题作诗答对。张打油思索片刻后便吟诗一首:“贼兵百万下南阳,也无救援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诗的格调同前一首一样诙谐幽默。参政听了捧腹大笑,不但没有给他治罪,反而把他放走了。从此张打油也就出名了。渐而渐之。后来的人们便把像张打油写的那样通俗、诙谐、幽默的诗叫“打油诗”。
野史记载,宋真宗时有一个名叫杨朴的隐士,能诗善文,很有才华,但不愿出来当官。宋真宗求贤,派官兵把他请去,到了朝堂,真宗问他是否会作诗,他说不会;又问他,临行时是否有人赠诗于他,杨朴说只有老妻赠诗一首:“且休落拓贪酒杯,更莫猖狂爱吟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真宗听罢大笑,随即就放杨朴还乡了。
“六尺巷”的来历很多人都知道。清朝高官张英(康雍年间名臣张廷玉的父亲),其老家宅前有块空地,与吴姓为邻。吴家盖房越界侵占时,家人驰书到京城,想让张英出面干预。可是这位“宰相肚里能撑船”,写了四句中规中矩的打油诗寄回。诗云:“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见诗,遂拟让三尺。吴氏感其义,亦退让三尺。 留下的这六尺地,后人称之为“六尺巷”,至今犹存,传为美谈。
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在挤公交车时写下的打油诗《鹧鸪天》:“这次来车更可愁,窗中人比站前稠。台阶一露刚伸腿,车门双关已碰头。长叹息,小勾留,他车未卜此车休。明朝誓练飞毛腿,纸马风轮任我游”。语句幽默,格律正确。
作家聂绀弩是古典诗词大师。他在受迫害劳改期间,田间拾稻穗,写出“不用镰锄铲镢锹,无须掘割捆抬挑。一丘田有几遗穗,五合米需千折腰……才因拾得台身起,忽见身边又一条”,在厕所掏粪时写出“高低深浅两双手,香臭稀稠一把瓢”的打油诗。他的旧体诗古色古香,又幽默凄楚,是含着泪水的幽默。
历代不少名人都偶有打油之作。古代通俗小说《今古奇观》里有一篇《苏小妹三难新郎》,里边有一段苏东坡与苏小妹“兄妹斗诗”的故事。相传苏轼脸有些长,苏小妹的额头有些高,两人曾互作打油诗戏谑对方。苏轼首先发难:
前脚未出闺房内,额头已触画堂前。
苏小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
去年一点相思泪,今日方流到嘴边。
把两个人的诗句连起来,正好是一首七绝。
明代的唐伯虎生性孤傲,不愿贪图宝贵,写了一首打油诗挂在自己书房里表明心志:
不炼金丹不坐禅,桃花庵里酒中仙。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打油诗多用来嘲讽、戏弄别人。相传纪晓岚为某官母亲写寿联时,提笔即写:太老夫人不是人。某官脸上不觉青筋暴露,面色铁青。纪不慌不忙续道:九天仙女下凡尘。该官员转怒为喜,连叹精妙。不料纪大笔一挥,却是:养儿偏惯去为贼。该官员当即昏蹶在地。手下来弄醒他时,纪又续上一句:偷来幡桃敬母亲。再回头看那官员时,面色灰白,大汗淋漓,狼狈不堪,恰似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同样的例子还有一个。古代某书生为一陶姓人家祝寿,献一打油诗道:
奈何奈何又奈何,奈何今日雨滂沱。滂沱雨夜祝陶寿,寿比滂沱雨更多。
诗的前三句把主家气得暴跳如雷,结句异峰突起,神来一笔,使祝寿诗满篇生辉,足见书生运思之妙。
前清才子李调元也是位打油的高手。据云,李在任两江主考期间,众士子不服,与李吟诗联对。比到最后以麻雀为题,各人吟一首诗。李不假思索,吟出二首打油诗。其一云:
一窝一窝又一窝,三四五六七八窝。食尽皇王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
其二云:
一个一个又一个,个个毛浅嘴又尖。毛浅欲飞飞不远,嘴尖欲唱唱不圆。莫笑大鹏声寂寂,展翅长鸣上九天。
众士子先是哈哈大笑,继而看出来,这是讽刺他们呢。个个哭笑不得,呆如木鸡。
皇帝也写打油诗。相传清代乾隆皇帝有一次出游,来到河南某一帝陵。问一路跟随的某翰林,陵前两侧的石人石马叫什么。其实,乾隆知道,叫“翁仲”。可那位翰林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说,好像叫仲翁。乾隆不悦,写下一首绝句:
翁仲如何作仲翁,十年寒下少夫功。而今不许为林翰,贬去江南作判通。
乾隆以“毒”攻“毒”,用的是翰林的颠倒话,故意将“功夫”、“翰林”、“通判”写作“夫功”、“林翰”、“判通”,把这位学问不扎实的翰林,贬到江南做了个通判。
有一首讽刺一些所谓的假斯文诗人的打油诗:生平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八长。不是诗人长丈八,如何放屁在高墙?
此诗语言粗俗,讥诮诙谐,令人捧腹,足以令那些“诗人”们无地自容。
打油诗也常用于吹牛。古代一干清朝著名大文豪王尔烈是东北辽阳人,有“压倒三江王尔烈”之雅称。据说,有次王尔烈去江南主考。江南士子多有不平、不屑与不服,便放话曰:天下文章数三江。言外之意是,江南是人文渊薮,你个东北大汉有什么水平敢来文化之乡主考?王尔烈便写了一首打油诗,诗云:
天下文章数三江,三江文章数吾乡。吾乡文章数吾弟,吾为吾弟改文章。
此诗一出,三江书生再无话说。
还有一种打油诗,俗称为“三句半”,这里也有一个故事。相传古时有一书生,自视甚高,恃才放旷,常自诩自己出口成章,可惜在实际写作中,就是一首绝句,也常常在念最后一句时卡了壳,只得匆匆用二个字结束,于是获得了“三句半”的雅号。有一次,“三句半”在野外碰到一农家姑娘,诗兴大发,出口吟道:
夕阳照山庄,走来一姑娘。金莲只三寸,横量。
那农家姑娘一听,气得花容变色,叫来家人把“三句半”扭送到公堂,一上公堂,“三句半”一看县官是姓王的,不觉脱口而出:
县官本姓王,一心当皇上。咔嚓只一声,命丧。
综上所述,打油诗用是俚俗的语言,但是,却彰显出深厚的文学修养和功底,言简意深、化雅为俗、点铁成金的高超水平与功夫。绝不是不懂格律、胡说八道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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