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公3000家奴大败察哈尔王（人所不知的周厉王）

一

改革设想中的前景，都是很美好、很辉煌。改革如果能成功，也确实能取得巨大利益。

前途虽然光明，但回到现实，改革过程却是无比枯燥乏味，而且这一路上都布满了荆棘、陷阱，让改革者的前行步伐万般艰难。实行“专利”改革，硬生生把诸侯、卿士们的既得利益强行剥夺，这就像是要从他们身上割肉，怎么可能会一帆风顺？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周人自古以来，就一直在宣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周人在理论上，界定了周王国治下土地的“王室所有权”。分封给诸侯、卿大夫们的土地，只不过是暂时租借给他们，诸侯和卿大夫们只拥有经营权，却无所有权。王室如今面临收入困境，把“国有资产”收回，自己来经营也是理所当然。

早在西周中期，周王国天下的土地就已经高度私有化了。

西周分封出去的土地，按照王室当初定下规矩是“田里不鬻（音玉）”，也就是分封的土地不能随意买卖。但是随着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私田大量涌现，这种“田里不鬻”的规矩慢慢地就被打破了。

从发掘出的西周青铜器中，就可清晰地看到这点。

二

1975年，陕西岐山董家村发掘出著名的“裘卫四器”，包含二鼎、一簋（音诡）、一盉（音禾）。其中，《卫簋》为周穆王时器，《三年卫盉》、《五年卫鼎》、《九年卫鼎》都属周恭王时器。

《卫簋》记载裘卫领受天子赏赐之事。

卫簋

《五年卫鼎》记载了裘卫与邦君厉之间的土地纠纷，大意是裘卫向邢伯、伯邑父、定伯等宰辅告发，邦君厉与他产生了土地纠纷，经过一番讯问后，在邦君厉同意偿付并有誓言的情况下，经三有司（司徒、司马、司空）和内史实地勘察，终于划定地界，割让给裘卫“四田”土地。

五年卫鼎

《三年卫盉》和《九年卫鼎》分别记载裘卫用物品同矩伯交换土地和林场之事。这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三年卫盉》中交换田地之时，裘卫还要向官方报备，官方也派出了三有司参与交接，裘卫拿出了价值“白（百）朋”的物品，换回矩伯“十三田”土地；但是双方在《九年卫鼎》中交换林场之时，裘卫与矩伯只私底下就完成了交易，并未通知官方参与。（《新中国的考古发现和研究•第三章 商周时代》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

卫盉

九年卫鼎

“裘卫四器”的发现，证明早在西周中期，土地已经可以自由交换。

“裘卫四器”的发现，充分证明了周国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到西周中期时，周国土地已经事实上高度私有化。

三

岐山是周族发家之地，是周人贵族聚居区，也是周王畿核心地带。在此处，侵占别人土地会产生法律纠纷，土地、山林资源都可以拿来自由交换、买卖。亚当·斯密说，交换，是人类将彼此极不相似的才能互换来用。才能，不仅是精神财富，也是物质财富。矩伯作为王室分封诸侯，拥有大量山林和土地；裘卫则拥有皮革、玉璋、马匹等等其它物品。二者之间为了互通有无，分别拿自己所拥有的资源进行了多次交换。矩伯的土地既然可用于交换，就证明这些土地确实为矩伯私人所有。

这种交换频繁发生，说明土地私有化的概念，早在西周中期时就已深入人心。

周厉王推行“专利”改革的最大“拦路虎”也正是在此！

拦路虎

西周初年开始的分封，早就把天下土地当作“原始股”，出让给那些功臣以及王公贵戚们了。送给人家一两百年的土地，早就被诸侯和王公大臣们视作私有财产，现在要突然收回，谁会心甘情愿！

这就好比一大家子，父母突然对成年参加工作的儿女们宣布：以前都是你们自己挣钱自己花；现在实施重大改革，所有人挣的钱都得上交家庭后，由父母统筹协调后再进行二次分配！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却还得交给别人来支配，天下有几个儿女能心平气和？儿女们的经济大权从此受制于人，即便主管分配的人是骨肉至亲，儿女们往往也会把家里闹腾个底朝天！

四

利益冲突之下，周王室与诸侯、卿士之间的明暗斗争必然十分激烈。周王室的“封建”，原本就是“封建亲戚，以番屏周”，彼此之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戚。现在，周厉王见面就说“叔，你的土地该上缴了”、“姨，你家湖泊该交公了”、“大舅子，你家山林我要收回了”，长此以往，亲戚之间还怎么处下去？

所以，“专利”改革初期，必然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大道理其实大家都懂。

周王室衰落后，内部诸侯不服，外部异族入侵频繁，导致国内维稳形势日趋恶化，国内经济建设工作长期停滞不前，周王畿内的各家各户都因此而损失惨重。从大局出发，必须得先保证周王室强大起来，组建起强大的武装力量，才能确保周王畿内从上到下各色人等的腰杆能够挺直，不受外人欺负。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周王室这个“大家”都穷得家徒四壁，周王畿内不管是谁，上到诸侯、卿士，下到平民百姓，迟早都会跟着一起倒大霉。

周王室家徒四壁

道理虽如此，可一谈到要放弃切身利益，无论是谁，都立马浑身僵硬、翻脸不认人。

说实话，这也得怪周厉王下手太狠了，把“地主”们的大部分土地都收走，那“地主”们还怎么活？改革大家都没话说，可为什么一改就得让大家把家产都捐出来？大家都纷纷割肉割得鲜血直流，却让周王室吃得肥头肥脑，凭什么？！

各方“地主”们，因此都忿恨不已！他们仗着是功臣之后，又是皇亲国戚，纷纷拒绝配合周王室的改革。周厉王日复一日地劝说大家要有觉悟、要顾全大局、要有奉献精神，却偏偏收效甚微。

“专利”改革遭遇既得利益集团的顽固阻扰，寸步难行，陷入了僵局。

如果周厉王没有铁血手段，那这场改革必将就此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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