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诚家哪年生人(袁诚心中的故乡)
在各种表格上填籍贯的时候总感到为难。有时想,应该以我出生时为准,属于寿光,但有时又想,这样填了,在现今的寿光区划上找不到,因为大家洼街道现在划到了寒亭。如实是“原属寿光,今属寒亭”之类。生于斯、长于斯,填写籍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都答得如此暧昧不清,更何况远在外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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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知道李白的家乡在哪里?但这首诗一背,大家都成了殷切的思乡者。一个作客他乡的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感觉:白天倒还罢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思乡的情绪,就难免一阵阵地在心头泛起波澜;更何况是明月如霜的秋夜!故乡是用来怀念的,尤其对于那些远离故土,身处异乡的人们来说,尽管前方的路程繁花似锦,风光明媚,可是他们老是禁不住以同一个姿态去回望,回望那段或许青涩晦暗或许甜蜜忧伤的路程,回望那段魂牵梦萦却永远回不去的时光,那家乡的父老兄弟、亲朋好友,那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那逝去的年华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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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个故乡的背影,或远或近,或浓或淡,不经意地,总是会牵扯出许多情怀。说到故乡,不得不说到童年。故乡,永远与童年相连,而童年永远是我们回不去,却一直都在的那份情怀,而时间会将这种情怀拉长。儿时的那片土地和岁月,给了我们最初的成长,给了生命最初的疼痛与忧伤。我出生在周家疃,贫困是我小时候的经历,贫困到哪家吃饭时孩子不小心打破一个白瓷碗就会引来父母的责骂,而人们都觉得这种责骂理所当然。那个时候,乡村童年自娱自乐的游戏很多。现在想来,我对“打耳”记忆尤为深刻。将一段四指长、比拇指稍粗的木棍两头削尖就是一只“耳”。一根结实的半米长的木棍儿或是木板儿就是一根“打耳棒”。打耳的方法也比较简单,攻、守方是由各方派出的代表出耳的远近来确定。守方击耳手用木刀将耳剁起再用木刀迅速将耳击向远方。如果耳被对方接住这场比赛就输掉了。当然还有踢毽子、跳房子、打弹珠、丢沙包、打纸宝、削水片,还有老鹰捉小鸡、冬天溜冰等等。简单的游戏伴着我的成长和伙伴的长大,我的快乐也在童年的游戏里。初中结束便离开老家到外地读书,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故乡,一眨眼到了中年。我所生活的这座小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家离我工作地方的不到50里路,回家却已是物是人非。童年的伙伴抱膝静坐已不可能,只能用童年的眼晴去仰望,去搜寻这漫漫星空中属于自己的,那束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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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的这联诗,道出了人们思念故乡,思念亲人的深沉执着而又殷切之情。对于远行他方的人来说,故乡永远是记忆深处藏得最深的那个词,无论它曾经的面目如何,我们的骨子总是打着它的铬印,不管愿意与否,它总是挥之不去,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静静燃烧与沸腾。苏东坡流放到海南岛时已六十多岁,原先他总以为贬谪到远离京城、远离故乡的广东惠州也就完了,辛辛苦苦在那里造了一栋房,把儿孙一一接过来聚居,刚喘一口气,又一声令下要他渡海。“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苏东坡只用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年老生病的窘态描绘了出来。白发苍苍、满目凄然、一头霜风。可后两句却选择了一件富有情趣的生活小事加以点染,“朱颜”是“酒红”。让人对这位老先生忍不住从心里既敬佩又怜惜,敬佩他坚强性格、乐观的生活态度,怜惜他在人生暮年,离家万里,归期漫漫。好在苏东坡在海南岛居留三年后遇赦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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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思的愿望在现实中难以实现,而在梦中却很容易实现,“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任何一个早年离乡游子在思念家乡时都会有一种两重性:他心中的家乡既具体又不具体。冰心老人写过一篇短小散文《我的家在哪里》。这位世纪老人最早也是以一个远行者的形象受到广大读者关注的,她周游世界,曾在许多不同国家不同城市居住,最后在北京定居,可真正称得上一个“不知何处是他乡”的放达之人了。但是,老人在梦中常常不经意地出现回家的情节,回哪里的家呢?照理,一个女性在自己成了家庭主妇、有了完整的家庭意识后的家才是真正的家,冰心老人在梦中完全应该回到成年后安家的任何一个门庭,不管它在哪座城市;然而奇怪的是,她在梦中每次遇到要回家的场合总是少女时代的那个家。一个走了整整一个世纪的圈子终于回到了原地,白发老人与天真少女融成了一体。世纪老人有艺术家的良好感觉,人生旅程的大结构真是被他们概括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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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家乡恰恰是为了回家,从一个有自己家的异乡,到一个没有自己家的家乡,人生旅行,怎么会变得如此怪诞?“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回乡偶书》的作者——贺知章从小离家,老了才回到故乡会稽。这一别就是将近半个世纪,真的令人唏嘘。然而,值得庆幸的是,诗人一生仕途顺遂。告老还乡时,虽然已经84岁了,但唐玄宗亲自作诗送行,还将镜湖赐给他居住,就连太子和百官也为他钱别,真算是“衣锦荣归”了。因此,这首诗虽对人事变迁不无感慨,却绝非宋之问在《渡汉江》中所写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那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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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躯壳不能再回故土,也要让灵魂以另一种方式宿归,这或许就是中国人自古以来根深蒂固的乡土情结最好的佐证。《乡愁》是现代诗人余光中于1972年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歌。诗中通过“小时候”“长大后”“后来啊”“而现在”这几个时序语贯串全诗,借邮票、船票、坟墓、海峡这些实物,把抽象的乡愁具体化,概括了诗人漫长的生活历程和对祖国的绵绵怀念,流露出诗人深沉的历史感。而实际上,许多更强烈的漂泊感受和思乡情结是难于言表的,只能靠一颗小小的心脏去满满地体验,当这颗心脏停止跳动,这一切也就杳不可寻。这是一首无言的史诗,你看现在中国各地哪怕是再僻远角落,也会有远道赶来的白发华侨怆然饮泣,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不会不来又不会把家搬回来,他们不说理由也不向自己追问理由,抹干眼泪又须发飘飘地走向远方。我有一个在台湾的本家大伯,早年当兵潦草地踏上了背井离乡的长途,两岸开放后回到家乡,看到家乡翻天覆地的变化由衷惊叹,但事实上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弥补,面对在家守寡多年的大娘无言已对,唯有乡愁在心中。大伯在台湾早已成家生子,尽管开放后回家乡多次,如今人已作古,骨灰葬在台湾。在台湾,不少老兵到死没回过祖国大陆。他们有的是因为经济原因,没钱回来,有的是因为在家乡已经找不到亲人了。对他们来说,家乡,竟成了真正难于抵达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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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乡愁就是记住祖宗,记住乡愁就是记住根本。一个人漂流四方,总会想起自己的家乡,因为那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更因为那里埋葬着他的祖先。中国历史上每一次大的社会变动都会带来许多人的迁徙和远行,或义无反顾,或无可奈何,但最终都会进入这首无言的史诗,哽哽咽咽又回肠荡气。寻根问祖,认祖归宗,是这几年人们经常听到、看到的词汇。袁氏是中华民族大姓之一,最早的发祥地在今河南。隋唐以前,袁姓就出现在江南地区,明清之际,已遍布全国。山东袁氏村庄众多。我的老家周家疃,立庄于忽必烈建元后20年,至今已有700多年历史,当时为周、陈、侯三姓聚居地。公元1368年,朱元璋灭元改明。由于多年战乱加之黄蝗二灾,致使中原一带人烟稀少,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朱元璋开始向中原移民,周疃袁姓先祖袁彭友率家小离开山西平阳府到洪洞县广济寺大槐树下集合后,跟随移民督军袁征奔赴山东曹州,然后被遣散到寿光北洛村,不久又迁移到烟墩村暂住,最后袁彭友全家定居周疃,给大户周家当佃农。袁彭友来周疃定居,是周疃袁氏始祖。自袁氏进住周疃后人丁兴旺,自强不息,繁衍至今,而周家却日见绝后,陈侯两姓也分别迁走,周家疃实际成为袁家疃,但仍按习惯称之周家疃,简称周疃。近几年,村中年长的文化人开始袁氏寻祖。“水有源,树有根,落叶要归根”,有血缘的本族人,会有一种强烈的寻根意识,让家族拥有更加强大的凝聚力和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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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异乡的体验非常独特。异乡的山水更会让人联想到自己生命的起点,因此越是置身异乡越会勾起浓浓的乡愁。乡愁越浓越不敢回去,越不敢回去越愿意把自己和故乡连在一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一切远行者的出发点总是与妈妈告别,走得再远也一直心存一个妈妈,而他们的终点则是衰老,不管是否落脚于真正的故乡。暮年的老者呼喊妈妈是不能不让人动容的,一生呼喊道尽了回归也道尽了漂泊。漫漫思乡路,愁断离人肠。邱浚是明代大学者,琼山人,科举高中,仕途顺达,直至礼部尚书、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不仅学问渊博,而且政绩卓著。特别是他官做得越大越思念家乡,晚年一再要求辞官回乡,写了大量的思乡诗。这位早年意欲指点中原江山的高官,到头来只想辞官回归故乡。邱浚最终死于北京,回海南家乡的只是他的灵柩。邱浚的后人一代代住在他生前天天想念的下田村,他的曾孙邱郊结识了一个在学问上很用功的朋友海瑞。海瑞对家乡也是情深意笃:罢了官,就回家乡安静住着,复了职,到了那儿都要踮脚南望。海瑞最后也像邱浚一样死于任上,灵柩回乡抬到琼山县滨涯村时缆绳突然神秘地绷断,于是就地安葬。邱浚和海瑞这两位名人到老都对故乡有一种深刻的依恋感。
在一般意义上,家是一种生活;在深刻意义上,家是一种思念。乡愁,就是你离开家乡就会想念她。只有远行者才有对家的殷切思念,因此只有远行者才有深刻意义上的家。很多游子是不大愿意回乡的,即使偶尔回去一下也会很快出走,走在外面又没完没了地思念,结果终于傻傻地问自己家乡究竟在哪里。于是在席慕蓉的诗中,我总是能读到一股淡淡的乡愁,或许是山岗上的那轮明月,或许是那清远的笛音,或许是那暮色里的野风。也许苍桑了容颜,苍老了心情,可是对故土的守望与眷恋,一直都在,从未抹去。只是,平日里我们从不轻易触碰,怕一碰就会伤怀,一碰就会让记忆的碎片倾刻分解离散,成为散发着原始气息的一缕尘末,再也无法复原。
故乡,不仅仅是个地址和空间,她是有容颜和记忆能量、有年轮和乡村故事的,她需要视觉凭证,需要细节支撑,哪怕蛛丝马迹,哪怕一井一石一树……对于故乡的深深绻缱,并愿意将其诉诸笔端,应该是缘于生命中最初的感受与美好。就像飘零的落叶,徐徐的降落,优雅的回旋,安静的回归,以更美的姿态去守望,那块属于心灵的土地,让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鲜血直流的肌肤不再那么疼痛,让冰凉坚硬的外衣有了那么片刻的温度和柔软。在时间的经纬线中,在每一次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在每一个即将迷失的瞬间,每一次的回望与凝视故乡,都会坚定即将启程的步履,奔赴前方。
我们的故乡,不管是空间上的故乡还是时间上的故乡,每个人都想留住故乡的美好记忆,或者说想把心中的故乡表达得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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