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力的女人要如何自立(不懂得自立的意义)
一个女人获得幸福的根本,永远不是因为她得以遇到了一个完美的男人,而是自己脚踏实地的自立自强@四好读书笔记
《红粉》是苏童的中篇小说,1995年被李少红导演搬上银幕。同名电影由倪震、李少红和苏童编剧,王姬、王志文和何赛飞共同出演。影片获得第45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提名,和第三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小说讲述了1950年初苏州某地喜红楼里两位青楼女子与一位嫖客的故事。解放后,在苏州妓女改造运动之初,妓女秋仪拒绝劳动改造中途跳车逃跑,投奔了她的旧情人老蒲,不久,因为老蒲是富家公子被迫于家庭压力和利益不得已让秋仪离开,秋仪本想回家,可是路过家门又想起往事,如果家能容下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于是走投无路当了尼姑。
好姐妹小萼则被迫接受了改造,不想又跟秋仪最爱的男人老蒲结成了连理,闺蜜和爱人的双双背叛,让孤独无助的秋仪痛彻心扉,从尼姑庵回到家中却不被姑姑和表弟接受,绝望中嫁给了鸡胸驼背的冯老五。贪图享受的小萼把好逸恶劳的老蒲逼上了绝路,他贪污了巨额的公款被执行了枪决。小萼再次失去了依靠,她把孩子送给秋仪,然后跟着一个北方男人上了火车。
秋仪拒绝了改造,小萼被迫接受了改造,但她们最后谁都没能摆脱继续依附于男人的命运。解放了,天亮了,曾经压迫人民的地主和老鸨都被打倒了,可是秋仪和小萼却没能获得真正的新生。今天我这篇文章就来分析一下她们为何获得救赎却没能得到解脱以及影片为我们展现的现实意义,在我看来,她们的遭遇可以分为自身和社会两个方面的原因来分析。
在我看来,造成秋仪和小萼们悲剧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封建思想和旧社会的迫害是主要的一方面,但她们在新时代到来的时候仍然难以走出泥沼的原因,首当其冲跟她们自身的局限性脱不了干系。
①化入骨子里的依附意识,导致了一些列灾难性的后果
- 首先,自我轻贱
在劳动训练营里,小萼因无法完成每天缝三十只麻袋的任务,而想上吊自杀。第二天就有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干部来找小萼谈话。她们的主要目的一方面想要弄清小萼要自杀的真相,另一方面她们也想帮助她真正脱胎换骨,小萼的落后和逃避,还使她自然地成为了显而易见的改造典型。女干部主观臆测觉得小萼是因为对旧社会、旧势力苦大仇深又无力反抗,极端害怕才想要寻死。
可是惊恐万状的小萼对一切都很懵懂、迷茫。出乎人们的意料,小萼十六岁爹死娘嫁人,然后她主动走上这条路,她本可以像其他姐妹一样选择去螺丝厂,可是她怕吃苦;在妓院里她没有挨打也没有挨骂,因为妓院里的一切生活她都适应地很好,老鸨的剥削和压迫,男人的虚情假意,姐妹的争风吃醋,一切的一切她都顾不得深思,她只知道这里的生活吃穿不愁,工作简单。小萼最后哭着地总结说,自己天生是个贱货。
听着的人无不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可是却一时找不到这悲哀的真正来处。小萼就像一只不能自立的藤蔓,她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得以生存,而这几乎成为一种本能,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无意识的天性。并且这种天性和本能也让她们自己深深地迷信他人和男人,同时轻视自己,她们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除非依靠、借助外在和男人的力量,否则靠着自己是永远难以存活下去的。
- 其次,同性之间互相竞争和摧残
同时,这种依附的天性,还自然地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因为她们认为必须依靠男人才能良好地生存下去,男人之于她们就像水,就像空气一般,是基本的“生活资料”,所以人人都渴望得到和占有更多,这种女人间的相互争夺让男人们闻之窃喜,更让女人们彼此成为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毕竟生死攸关,其他的比如姐妹情谊在这种竞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我们才看到在秋仪当了尼姑之后,老蒲和小萼几乎是同流合污地背叛了秋仪。秋仪刚当了尼姑后,老蒲去劳动训练营找小萼,老蒲借着想让小萼去劝说秋仪回头的幌子,让自己在秋仪那里伤了面子的心渐渐渐得以转移。从训练营出来后,小萼也借着让老蒲带她去看秋仪的机会,让自己那空空荡荡的心被另一个不恰当的男人填满。最后小萼没有去劝说秋仪回头,老蒲也没有带小萼去看望秋仪。当小萼一面跟打肿脸充胖子的老蒲去吃西餐,一面以正义的化身讨伐老蒲说他薄情寡义秋仪才会被逼当了姑子时,老蒲摊摊手说她恨我我恨谁?我现在也很苦,配不上她了。
至此老蒲和小萼算是达成了某种潜在的默契,老蒲的借口便也是小萼的借口,现在非常时期大家谁也顾不上谁,只好暂且顾自己吧。他们都急于找到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以此让自己的内心可以免于自责。小萼没有忘记,即使在秋仪跳车逃跑之后,秋仪还托老蒲给在劳动训练营里独自挣扎的小萼带去一包东西,香皂、雪花膏、丝袜和太妃糖,那时她还肯定地想,“茫茫世界变幻无常,而秋仪和小萼的姐妹情谊是难以改变的”。可现在,她觉得忘不忘也就是那么回事,如今那都是她想要暂且抛诸脑后的旧事了。
- 最后,难以自力更生
秋仪和小萼心中无形又无所不在的依附意识,还让她们终于难以升起勇气自力更生。秋仪发现汽车即将载着她们出城去做苦工,她几乎想都没想就选择跳了下去。她才不要去做苦工,她想到的第一条出路就是要去投奔她的老情人老蒲,那个她精挑细选的有钱又英俊的富家公子,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贞操献给了他,所以在秋仪的心中老蒲永远跟普通的嫖客是不同的,因为老蒲身上寄托了一份也许妓女本来就不该有的痴情。
可是这份情并没有秋仪理想中的那样深厚,从老蒲家出来路过尼姑庵她就赌气当了姑子。当老尼姑发现秋仪的正真身份时,觉得她玷污了佛门圣地,便狠心把她赶走了。回到家瞎子老父亲已经死了,姑姑和表弟都觉得她是个碍眼又多余的浪荡女人,姑姑怕她为这个家招来邻里的闲言碎语,表弟则直接怪她让他没有房子结婚。秋仪东躲西藏,如今反而觉得当初还不如跟小萼一起去接受改造做苦工,也许还不至于这样的走投无路,随后她破罐子破摔似的很快把自己嫁给了同村鸡胸驼背的冯老五。
小萼虽说迷迷糊糊地通过了改造,可是她也没有能比秋仪更好。小萼一路走来都在寻找新的依赖对象。即使政府帮着她找到了新工作,也宁可辞职在家靠老蒲养着。小萼根本不愿意自力更生,也从没想过妇女还可以自力更生,没有依靠她觉得自己不行,真的活不下去。可是平淡清苦的生活她又觉得没意思,好吃懒做又爱慕虚荣让她又不知不觉将老蒲逼上了绝路。失去了唯一的老蒲,她独自拖着一个孩子,就更觉得活不下去了。她背着孩子重新回到工厂上工,可是她那弱不禁风的决心很快被这种无望的生活打败,终于她还是将孩子送给了秋仪,自己跟一个收瓶子的北方男人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②对知识、新文化和新事物的淡漠、排斥和拒绝,让她们潜在拒绝了那条最踏实的出路
- 秋仪干脆拒绝,也因此错过了真正的出路
也许从秋仪跳下汽车拒绝改变开始,她就已经冥冥中拒绝了她本来可以遇到的那条最踏实的出路。秋仪起初觉得,她不相信男人会不喜欢逛窑子,也不相信世界会因为把她们这些人撵散而变得更干净。但她没有弄清楚一点,男人也许永远都有逛窑子的心,可是靠男人谋生的女人永远是被动而悲哀的。最后她终于后悔了。嫁给鸡胸驼背但老实本分的冯老五,总算是悲剧中的唯一一点幸事。从小跟瞎子父亲相依为命的秋仪,从没有机会接受过恰当的教育,她对这个世界来不及认识,来不及深入了解,就匆忙走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路。
临被赶上车还能从容地吃下烧饼的妓女恐怕也只有秋仪了,她也只能凭着自身性格中的善良、坚强和泼辣,一路护持自己走到现在。但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她不关注,也不想关注。解放了,政府要带她们投入改造,可是她因为自己对新世界的无知和排斥而错过了。当人们纷纷向新世界涌去,她偏偏逆着人潮的方向想走过去的老路,也是她认知里觉得最可能行得通的路。结果只是兜兜转转走到走投无路。没有人能够拒绝时代的大潮,拒绝变化、进步和学习的人终会被时代狠狠地抛下。
- 小萼被迫接受,但内心始终无动于衷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劳动改造行将完成的时候,女干部问小萼未来想做什么工作,她们会被介绍到工厂,很多工厂都在招工。小萼浑浑噩噩,建设祖国的伟大理想离她太远了,总算混到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对于干什么,她还是无所谓,她淡漠地说,只要不太累干什么都行。“妇女干部叹了口气说,看来你们这些人的思想是改造不好的,那么你就去玻璃瓶加工厂吧,你这人好吃懒做,就去拣拣玻璃瓶吧。”
来到玻璃瓶加工厂,简单重复的劳动小萼又觉得无聊,还嫌弃工资低,觉得一个月十四块什么都干不了。女厂长教育她这当然比不上你从前的收入,可是这钱来得干净,用得踏实。可是她不愿意听这带刺的话语,反过来就骂人家。最后靠上老蒲她就迫不及待地跟老蒲说她早就不想去玻璃厂做工了,她心里美滋滋地甘愿让老蒲养着她,同时也为自己靠着自己的聪明和美貌终于找到了靠山而自得。
小萼,跟秋仪有着差不多的出身,家庭和父母无法庇护她,她便出来自己讨生活。只是她比秋仪更软弱更依赖,更懵懂无知。她倒是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来到了新世界,但折腾一圈,只是新瓶装旧酒,她的本质一点没变。如果不是士兵及时朝天开了一枪,三十条麻袋就逼得她上吊死了。依靠自己的力量她总觉得活不下去,即使拥有了赖以维持生存的工作,她的内心仍然感到无所依傍。她必须依靠秋仪,或者老蒲,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才能拥有活下去的勇气。
一方面,几千年的封建思想不只刻在男人们心里,更早已融入进很多女人们的骨血,男尊女卑,男强女弱,男主女从,重男轻女,包括她们自己的窑姐生活,她们从来不去想为什么,到底是谁迫害了她们。只是去自动地传承它顺从它。另一方面她们又没有学会独立思考,接受新事物,学习新文化。先拒绝了思考自身悲剧的原因,进而浑然忘记自己的悲哀,然后又拒绝了进步和改变,她们被封建思想愚弄着,同时又深陷自我愚弄,这是她们走不出悲剧命运的内在因素。
一种观念的浸入不是一朝一夕的,同样要改变人们已经默认的观念也注定是一项持久战,不论对于被改造者还是广大的旁观者。
①改造了她们的外在生活状态,却难以改变她们的思想和心理状态
小萼,被带走检查了身体,剪短了头发,改变了装扮,学会了劳动,拥有了一份可以糊口的正当工作。可是她与从前的生活相比较,既嫌弃工作累,又嫌弃这份工作赚钱少。两年的改造只改变了她的外表,根本没能触及她冥顽不灵的内心,她还是要继续依附于人,拒绝独立。从前在妓院,她的主心骨是秋仪,在劳教所里她失去秋仪这棵大树,渐渐又依附上秋仪的老相好老蒲,老蒲被她逼得走投无路,自身也软弱好逸恶劳难以适应全新的生活,于是偷拿公款,最后被枪毙。即使这样小萼仍然本性难移,又靠上说评弹的房东,被房东太太用惊堂木打出家门,最后孩子也送给秋仪,靠上了收瓶子的北方汉子。
小萼最后说,我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了,她本来下决心不再嫁人独自带大孩子,可是仅仅当了一年的寡妇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在秋仪送她上火车的站台上,她甚至回头遥望着翠云坊的牌楼,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最怀念那个地方。也许在目力所不及的某些地方,有些东西被污染了是轻易难以洗白的,人一旦跌入某种可怕的境地,即使获得救赎之后她的心理也很难迅速被改变,一路走来她好像每一步都在犯错,又好像每一步都是无可奈何的命运使然,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无奈。
②改造了她们,却改变不了深入人们骨髓里的偏见和歧视
城市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项妓女改造运动,也参加或者听闻了对老鸨的控诉会,女干部曾对小萼说错不在她们,因为她们中有很多都是被迫卖身的。但这场对旧社会老鸨的控诉会真的能改变什么吗?它能洗清她们过去的历史吗?它又能改变所有人心中的偏见吗?
秋仪,从始至终,不被她身边的人所接受。老蒲有身份有地位母亲蒲太太如此,尼姑庵号称以慈悲为怀的老尼姑如此,回到家的亲人姑姑和表弟如此,不相干的街坊邻居亦如此,持枪而立的士兵也会在她逃跑后咬牙切齿地骂一句操不死的臭婊子,即使是街上游行的工人兄弟姐妹也要踮起脚朝拉着翠云坊姐妹的汽车吐上一口唾沫。但她一开始不是自甘堕落的,跟瞎眼的父亲相依为命,长到16岁生活难以为继,被迫走上这条道路。
小萼呢,怕吃苦才自愿进了喜红楼。在劳动训练营因为上吊事件被当成阶级斗争的工具和典型人物,“稍微夸张点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到对旧社会的控诉会上发言。进入工厂使小性子逼急了女厂长还是要揭她的老底骂她下面脏出了蛆。即使跟了老蒲过日子,也被老蒲提防着怕她犯了老毛病。
对人们思想上的改革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论是对被旧世界压榨、践踏和愚弄而不自知的秋仪和小萼来说,还是对所有的其他人。秋仪和小萼们一方面因为错误的认知而沉迷在泥沼中不愿离开,短暂的改造跟本难以触及她们的灵魂、转变她们的认知,另一方面人们深深的偏见也让她们在找寻其他出路的过程中阻力重重。这便是她们难以走出悲剧命运的外在因素。
故事的结尾,不知道是该替秋仪和小萼感到幸运还是不幸,她们还是分别找到了可以暂时依靠的男人,秋仪有了老实本分的冯老五,小萼有了又黑又壮的北方汉子。但不论如何都好像仍要为她们捏把汗似的,总觉得这种内心完全依赖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幸福好像空中楼阁一般,因为即便搭建得再高根基终归是不安稳的。
古榕先生导演的电影《红尘》也许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想象空间,故事也是讲解放后妓女的故事。德子娶了一个相貌姣好的女人,在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底细的时候老实的德子不知招来了邻里多少人的羡慕,他自己也整日用洋车拉着媳妇儿笑得合不拢嘴。但当阿德嫂不小心说出自己以前做妓女的历史时,所有人都变换了一副嘴脸,处处避之不及。连老实的德子也变了,他一开始就知道阿德嫂的经历,那时觉得并不介意,可现在却整日摔摔打打、骂骂咧咧,最后索性抛下阿德嫂子自己离开了,阿德嫂最后在绝望中喝了安眠药。其实,男人能挣钱也好,还是老实本分可靠也罢,都不是可以保证一个女人获得幸福生活的根本。
一个女人如果学不会自立,不懂得自立的重要性,就永远难以获得真正简单而踏实的幸福,只能整日寄望于男人的良心,因为一个女人幸福的根本,从来不在她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而在于她自己是否拥有独自创造幸福生活的能力。而且人性也很有趣,那些越是有能力独立幸福生活的女人,男人们反而越舍不得离开她们。可是即使在故事的结尾,秋仪和小萼也没能懂得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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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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