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七个人分粥的老故事 我家的人世间故事二姨的竹条

作者：周婧施

繁花四月，伊犁河谷的春天热烈而短促，与家乡有许多的不同，但三月的绵长细雨却像极了家乡四川，让我总是没来由地想回到家乡，望一望山水，忆一忆童年。

我的家乡是坐落在川东地区的一座小城，名曰“大竹”，以竹多、竹大而得名。在我的记忆里，竹子未见有多大，但对竹条却是印象深刻，每每想起，内心不禁有些滚烫发麻。

带给我如此温度的人是二姨，她在我至今30岁的人生中是一个胜似母亲的角色，竹条就是她用来教我规矩，施以惩戒的利器。说是利器自然有厉害之处，肉疼不伤筋骨，留印不留疤，震慑效果佳。

作者周婧施和二姨一家合影。

幼时我有多顽劣？我已记不太清。偶尔听二姨提及，竟有些不可思议。我应该是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类型的，孩子天性爱亲近自然、释放天性，但天性跟野性距离很近，一旦缺乏管教，兽性也出来了。在我们家乡，90后的农村孩子，父母大多追赶经济发展浪潮外出务工，不得已成为留守儿童，基本上由祖辈或亲戚抚养长大。在生活压力不小的偏僻乡村，教育水平不高，大多数家庭依旧将“棍棒底下出孝子”奉为圭臬，打压式教育和应试教育常常让孩子喘不过气，中途辍学的不在少数。二姨深谙其理，所以对我的教育很是在意，道理没少讲，但那时的我爱冒险和自由，不爱读书和规矩，大惩小戒在所难免。邻里乡亲都劝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好下手，二姨心里应该也是打鼓的，好在我不记仇，她也就不心慈手软了。有几次难以忘却的教训，我现在想起，仍觉得后怕。

作者周婧施和二姨、表弟合影。

儿时最是贪玩，要收起童心，端坐学堂是很难的一件事。刚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很反感写作业，一心只想出去玩耍。那时还没有学习意识，常常会因为不愿意写作业被二姨惩罚，道理也听不太懂，只会气呼呼地说：“我去给你写作业！”见识过竹条的威力后，畏畏缩缩地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写，后来才觉得写作业是必须要好好完成的事，而且是自己的事。启蒙教育很重要，一旦没有规矩意识，后面再想追赶就很难。除了学习的规矩，生活的规矩照样没少被教。

大概十来岁时候，在一个夏日炎炎的下午，发小找我去后山“探险”，我们一心想甩掉只有三四岁的表弟，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的功夫，我们从小道上了山。看着表弟没跟来，内心窃喜，终于不用分心照看表弟了，玩儿得很是尽兴。日暮时回到家，才发现表弟丢了，家里人都很着急，开始四处寻找，并扬言要好好罚我。那时，我心里害怕极了，既怕表弟丢，又怕被罚，开始祈祷上天保佑。但上天只保佑了表弟，没保佑我。在找到表弟之前，二姨的竹条已经开始挥舞，她心里气急了，讲道理明显不奏效，我疼得惨叫连连，双手捂着屁股，从院子这头墙角逼到那头。二姨说过不准跑，跑了就不准回家，这个我倒是格外相信，不敢跑，毕竟也是自己闯的祸，得扛。好在表弟只是顺着大路走，也没遇到危险，被熟人带了回来。但我们很是心惊，他那么小，但凡出个意外，我们都无从得知，更没办法跟舅舅交代。从那之后，我对表弟的责任感增强了许多，腿上的红印过了很久才消退。

作者周婧施幼时和二姨合影。

近年来，校园霸凌成为了社会热点和痛点，其实问题一直都在。只不过在以前，有些人没有表达。上小学的时候，班上人数不多，基本都是留守儿童，被欺负是常事，告诉老师和家长也可能解决不了问题。同桌之间最容易起冲突，因为共用一张长条桌，谁多谁少总容易激发那个年纪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女生之间还有美丑比较之类的问题。

我的同桌是个性格懦弱的小女生，她跟着外婆、外公一起生活。我想不起来我们之间是什么冲突，但我就是不喜欢她，没事就掐一掐她，她又惊又怕，我还警告她不准告诉家人。很快，她外婆找了过来，因为发现她身上有淤青，二姨知道后大发雷霆。那一次我被竹条痛吻，蜷缩在角落，不敢动弹。二姨后来告诉我，她妈跟我妈也是同学，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不能互相伤害。事后我很是懊悔，怎么能由自己的喜好去伤害他人，如果没有二姨的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那个女同学会怎样，我会怎样，都不好说。

现在我自己也有了孩子，二姨开玩笑说要给我寄竹条，让我以后也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我说大可不必，毕竟教育水平在提高，我还是有信心可以用更平和的方式教会他好好做人、做事。二姨的竹条没有留存下来，因为竹子很多，不用担心不够用，唯有我们对竹条的记忆被永久保留。于我而言，竹条象征着权威和规矩，蕴藏着二姨育我成才的用心。在少不经事的年纪，竹条让我心生畏惧。如今想来，还好有所畏惧，人总是要有敬畏之心才能学会谦卑，才能明白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周婧施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四师可克达拉市文体广旅局工作人员）

来源：新疆兵团四师可克达拉市融媒体中心

编辑：党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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