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

在我们的印象当中,王安石是个不苟言笑,没什么情趣的人,也是一个思虑深刻,整天思考国家大事的人,还是个沉重的人。难道,他真的就是这样一个刚毅不肯妥协的人吗?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吗?在日常生活中,王安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1)

人都有两面性。生活中的王安石其实是个非常天真的人,常常被朋友们取笑,而他自己往往还会当真。

王安石变法旨在改变积贫积弱的局面,发展生产。有个小人就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说,梁山泊有八百里的湖面,可以将这八百里的水都抽干,这样我们就有了八百里的良田。那粮食还愁不够吃吗?王安石一听,非常高兴,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味儿来了,慢慢地说:不对呀,梁山泊的水抽干了,可是这八百里的水放到哪儿去呢?这时候刘贡父正好也在座,顺口就说:那还不简单,就在梁山泊这八百里良田旁边,再挖一个八百里的梁山泊,把水放进去不就好了?王安石一听,哈哈大笑,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儿犯傻。

王安石第二次被罢相之后,退居江宁。他常常外出闲逛,特别喜欢到村子里转转。其中有一位姓张的老人,跟他关系特别好。每次到老张家门口,他就敲门,大声叫:张公在不在呀?老张就应声答道:是相公吧?这个相公,在古代,既是妻子对丈夫的称呼,也是对读书人的称呼,也可以指宰相。老张称呼王安石为相公,其实就是称呼他为宰相。王安石一听乐了,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说:唉!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宰相,原来只跟你差了一个字。你叫做张公,我叫做相公。

王安石天真,可爱,同时,也很率性,不愿意受束缚,所以在生活上很邋遢,很不讲究,有时甚至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王安石性不善缘饰,很长时间都不洗澡,衣服脏了,破了,旧了,亦不浣濯。当他在京城任群牧司判官时,他的好朋友吴充、韩维都在京城做官。他们知道王安石的这个毛病,就约好,每一两个月,即相约到定力院洗沐,每家轮流拿出新衣服,给他替换,号称是“拆洗王安石”。而王安石每次洗完澡出来后,见到新衣服拿来就穿上,也不问是哪儿来的。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2)

与王安石相似,另一位天才爱因斯坦在生活中上也是出了名的不拘小节。爱因斯坦不喜欢穿袜子,喜欢穿脱方便、透气舒适的鞋子,玛丽珍鞋、凉鞋、毛拖鞋都是他的心头好。

有一次上朝,一只虱子在王安石的胡子上爬来爬去。宋神宗看到后笑了起来,王安石也不知怎么回事。退朝以后,王安石问一同上朝的宰相王珪:“皇上为什么笑啊?”王珪告诉他原因后,王安石赶忙让随从给他把虱子拿下来。王珪说:“未可轻去,当献一言颂虱之功。”于是说:“屡游相鬓,曾经御览。”意思是,这只虱子真的很厉害,曾经在宰相的鬓角畅游,也曾经接受过皇帝的检阅。王安石听后不禁大笑。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3)

宋神宗赵顼

还有一次,一个朋友的母亲去世了,王安石乘船到朋友家中去吊唁。坐上船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腰上是一条红色的腰带,这可怎么办?正好看到边上有个随从,腰上有一条黑色的腰带,就将那条黑腰带解下来,自己系上。等吊唁完毕之后,又将自己的红腰带换了回来。

看了王安石这么多逸闻趣事,我们会发现一点,大多这种不同凡响的人物,对生活的细节都不大关注。为什么不大关注?因为他不是按照生活的规则来做事的,而是按照自己的性格来做事的,这跟普通人是一个很大的区别。我们一般人都喜欢遵循生活既有的规则和原则,这些规则和原则有时候跟自己的本性不大符合,所以有时候做事,会觉得很压抑,或者总觉得做完了以后,自己心里不畅快。但是像王安石这样的人不是,他天真,他率直,他直接,他不假饰,这其实跟他在搞改革变法的时候那种强硬的性格是一以贯之的。

大家可能会问,这么不修边幅,不爱洗澡的一个人,他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忽略某些事情,就必然会专注另外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些他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

王安石酷爱读书,经常手不释卷。在常州做知州的时候,宴客时会组织一些娱乐活动,比如看戏。而王安石看戏时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别人在旁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他却总是没反应。但是有一次大会宾客,同样是来了一个戏班子当场表演。就在大家都在安安静静看戏的时候,王安石却突然放声大笑,把大家吓了一大跳!于是管事的把演戏的人叫到跟前,说:“你的表演竟然能使太守开怀大笑,应该重重有赏。”旁边有人觉得不大对劲儿,觉得王安石好像不是被戏班子逗笑的,于是问王安石为什么笑。王安石说:“我是想到一本书上的两句话,此前我一直对这两句话百思不得其解,当时突然豁然开朗,所以特别高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王安石就是这样的人,他对于自己关注的事情是倾力关注,对不关注的事情则熟视无睹。

还有一次,有人说王安石特别喜欢吃獐脯。王夫人听说后很是怀疑: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了,没听说他是一个挑食的人,怎么会单单喜欢吃这个菜呢?于是派人问当时在左右伺候的人:“你们怎么知道王先生喜欢吃獐脯呢?”他们回答说:“王先生每次吃饭时不吃其他的菜,唯独将獐脯吃得精光,由此知道他喜欢吃这个。”王夫人又问那道菜是放在桌子的什么位置。他们说是“在近筷子处”。王夫人一听就全明白了,说道:下回吃饭时,你们别把这道獐脯放他跟前,而是放一道别的菜,看看会是什么情况。下次吃饭时,仆人按照王夫人说的,将獐脯放在了远离王安石手边的地方,而是换上了另一道菜,结果王安石将那道菜吃了个精光,獐脯却一口也没有吃。这说明什么呢?对于王安石来说,哪个菜离得近,他就吃哪个,而且他未必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也许他以为吃的还是獐脯呢。

王安石就是这样一个专注的人。他始终在考虑他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跟他率真的性格是联系在一起的。很率真、很真实的人,往往非常直接。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不那么复杂,所以他容易深入到事物的本质,一下就能抓住,一抓住就不松手,所以他会表现得非常执着,并且不隐藏自己真实的个性,非常坚持自己的一套原则。

例如王安石在群牧司做判官的时候,顶头上司是我们大家都熟悉的包拯,当时司马光也在群牧司工作。一次包拯宴请同僚,有宴请就必然要喝酒。司马光不爱喝酒,也不擅长饮酒,但是当着上司包拯,也还是喝了。王安石却不为所动。据司马光回忆,从头到尾,在座的不管能不能喝酒,会不会喝酒,喜欢不喜欢喝酒的人都喝了,只有王安石一个人,始终没有喝一口酒。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4)

[宋]赵佶《文会图》(局部)

可能有人会说王安石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其实这恰好反映了他的性格。他很执拗,他坚持原则,决不肯随波逐流。像王安石这样率真的人,天真的人,特别简单的人,对原则问题认识得特别透彻,跟他讲多少道理都没用,因为他就只认一个理。

不过,讲究原则的人,对别人讲原则,对自己也很苛刻。

有一次,刘贡父去王安石家找他聊天谈事,当时王安石正在吃饭,便让人将刘贡父带到书房稍等。刘贡父看到砚台底下压了一摞书稿,是王安石写的。拿起来一看,是论兵的。刘贡父是个好开玩笑的人,而且又聪明,记忆力超强,把文章看了一遍,就背下来了,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书稿压回到砚台底下,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王安石吃完饭回来,两人坐下聊天。王安石问,你最近都干吗呢?写了什么文章?刘贡父说也没什么,我最近对于论兵的事比较感兴趣,写了一篇论兵的文章,不过还没有写完。王安石因为自己正在写这方面的东西,一听很感兴趣,忙问刘贡父是怎么写的,主要观点是什么。刘贡父一面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面一二三四五地把王安石书稿的内容都背了出来。王安石一听,有点傻眼了:自己写的东西不都是人家写过的了吗?那还有什么意义呢?等刘贡父走了,王安石从砚台底下把文章拿出来,嚓嚓嚓嚓,全撕了。

这说明什么?王安石这个人好发不同寻常之论,尤其看不起流俗之见。如果一个人没有自己的新见,根本不能引起王安石的关注。他对一般人是这样,对自己更是这样。我们现在有个词儿叫“撞衫”,如果发现自己跟人家“撞衫”了,会觉得自己很丢脸。而王安石这叫“撞文”,他以为自己跟刘贡父撞到一块儿了,于是索性把自己的文章给撕掉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王安石不只是对别人苛刻,对自己更苛刻,用完美主义者的眼光来要求自己。这同样是很天真、率直的人对于世界本质的一种把握方式。在他眼里,要存在的必须是完美的,如果不完美,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这种性格特点在王安石的诗歌欣赏和创作上也有表现。宋代人喜欢议论唐诗,李贺有两句特别有名的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威武雄壮,色彩斑斓。历来都被认为是好诗。可王安石却很看不上,都已经黑云压城城欲摧了,怎么可能还有甲光向日金鳞开呢?太阳在哪儿呢?王安石就是这样,总有自己一套独特的看法,并且能敏锐地发现别人的问题所在。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5)

王安石评诗很严格,自己写起诗来要求更严格。他的一首诗,千古名作,叫《泊船瓜洲》: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这首诗在当时就非常有名,有人还把他的草稿给收藏了。草稿上画得一塌糊涂,最开始是“又到江南岸”,圈去“到”字,注曰“不好”——太直接,太生硬,太书面化;改为“过”,“过”有一晃而过的意思,即有“走”的意思,也不妥;又圈去而改为“入”,“入”虽然解决了春风深入江南的问题,但是说春风“入”江南,这个词不太恰当,也比较抽象;再改为“满”,春风“满”江南,也显得不够含蓄。如是十许字,最后定为“绿”字,形容词活用为动词,既有动作,又有颜色,又有诗意,将以上那些词的涵义都包含在颜色里了。这种诗对王安石来说不过是首小诗,尚且如此改动,耗费心思,若是要正儿八经写点东西,不晓得还得怎么改呢。

对于这么一个个性鲜明、既简单又执着、率真得有点天真的人来说,依附权贵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王安石考中进士时,当朝宰相是晏殊。他也是一代文宗,范仲淹、欧阳修都曾经得到他的提拔和重用。晏殊与王安石是老乡,都是江西抚州人。因此,当王安石与其他几位新科进士一起去拜见晏殊时,晏殊将王安石单独留下来,称赞他品行端正,学问优秀;又说,同乡中有你这样杰出的青年,真是我莫大的光荣啊!王安石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礼貌地表示感谢。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6)

位于南昌进贤县的晏殊故里

不久后晏殊又请王安石吃饭,对他特别礼遇,并且语重心长地说:“日后你必定也能坐到我这个位置。现在我有两句话送给你,只要你能宽容别人,别人也就能宽容你。”这样的语气,明摆着不是王安石在巴结晏殊,而是晏殊这个同乡前辈在主动地跟他套近乎。换作一般的年轻人,还不得感激涕零、马上拍着胸脯表忠心吗?而王安石听了晏殊这么有分量的话语,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承着。等回到旅馆,才叹口气说:“晏殊作为朝廷大臣,怎么能够教给年轻人这些东西,做人未免太浅薄了!”

当然,从一般人的眼光来看,晏殊的这番话肯定是出于鼓励提携年轻人的好意,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了解了王安石心心念念之事,就会明白其中的原因。对于王安石而言,考科举、做官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做更大的官,而是要做大事,是要实现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以这样的标准来衡量晏殊的言论,王安石自然觉得他有点儿肤浅了。因此,王安石这样的反应,也不能说是不识抬举,而是他有着更高的期待值。这也进一步说明,王安石不是一个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他始终有自己的定见。一个没有主见和定力的人,不可能主持这么大型的变法的。

王安石追求的并不是做大官,而是要做大事,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原则,所以他对于权力、名位等看得极淡。王安石刚做宰相的时候,家里来了好多人给他祝贺,对此王安石很不喜欢。当时有个官员叫魏泰,跟他关系挺好,王安石就从旁边取了一张纸,写了一首诗给魏泰,其中有两句是这么说的:

霜筠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

(宋·魏泰《临汉隐居诗话》)

意思是说,江宁(今南京)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把竹子都遮住了。在这样一个夜晚,听到钟山的寺庙里的钟被悠悠地敲响,听着这样的钟声,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是我将来终老和归隐的真正地方。至于这个京城、这个地位对我来讲,都只不过是为了完成我的一桩心愿和志向。也就是说:“我真正的志向是要归隐江宁,归隐钟山。”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7)

位于南京的王安石故居

后来王安石不做宰相了,回到钟山,魏泰前去看望他,两个人闲聊,说起了当时王安石的这首诗。王安石看着魏泰,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有是哉”,意思是“看看吧,我讲得并不错”。

事实上,王安石从开始考科举,到后来做宰相,推行变法,他的人生价值观一直都是非常明确的,做人的原则也是很清晰的。他不为功名利禄而做官,只为做事而做官。所以当他做了宰相,别人都在为他祝贺的时候,他心里边想的却是将来要归隐钟山,是要享受那样一种不同寻常的人生境界。

现在我们已经了解王安石天真率直、既讲原则又充满执着的性格特点。个性既是长处,也是短处。像王安石这样,太过追求完美,太过讲求原则,所以有时候难免有点儿不近人情,也不大能够很好地反省自己。

比如王安石退居南京时,家里有一名老兵,天天负责打扫卫生,非常周到,扫地、擦桌子、擦窗户……王安石对他赞不绝口。然而有一天,老兵擦灯的时候,一不留神把灯给砸了,结果王安石勃然大怒,认为他办事不力,立刻把他赶走了。当时旁边正好坐了个客人,客人后来对别人说:“王安石在喜怒之间就将家里的老兵辞退,那么他在朝廷里因为自己的喜怒而进退一个大臣也很容易啊。”从对家中小事的态度可以折射出对朝廷大事的处理。这也说明王安石性格里的确有缺陷。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8)

位于南京的王安石故居

王安石的另一个缺点就是过于执着。俗话说叫一根筋。执着是王安石一个突出的优点,可以让他不受干扰,一直坚持下去。然而当执着变成“过于执着”时,就会产生反作用。人有时候是要受一点“干扰”的,有些“干扰”实际上是不同角度的意见,尤其在这“一根筋”的方向已经发生偏差的时候,适当地接受“干扰”可以让人不犯错误,起码能少犯错误。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一根筋”一定是正确的。

王安石的“一根筋”非常明显地体现在变法过程中。新法推行得很艰难,宋神宗有一次对王安石说:“我听说对于这新法,老百姓挺烦的,抱怨很多,是不是可以考虑撤点儿新法?将那些不合适的撤掉一部分?”然而王安石的回答是:“老百姓的抱怨算什么?天上打雷下雨,老百姓还抱怨呢。”神宗听了当然不高兴:“如果我们能让人家打雷下雨的时候也不抱怨,岂不是更好吗?何必非得让百姓抱怨呢?”

王安石本来是忧心民间疾苦的,要不也不会想要改革变法。但这话说得却不够周到。因为他就是一根筋,老想的是怎么将这个变法完成了,实现富国强兵的宏大愿望。所以在变法过程当中,顾不上考虑这些伤及民生的问题。他的观念是:“不要管老百姓现在埋怨什么,因为他们什么事都会有埋怨,我们只要把事情做好了,真正实现富国强兵了,百姓也就不埋怨了。”但是这番言论只冲着遥远的理想结果,而忽视了眼前现实的问题,反而给反对派落下了话柄。这也是“一根筋”带来的后果。

过于执着就意味着不太接受别人的意见,不易改过。王安石跟曾巩私交不错。有一次神宗问曾巩:“听说你跟王安石很早就认识,你说说王安石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曾巩说:“我这朋友吧,要说论才情、论学问、论文学,跟汉代的扬雄比也不差。可是他这个人很吝啬。”神宗觉得奇怪,王安石是一个富贵尚且不能动摇的人,从来不贪恋富贵,怎么会吝啬呢?曾巩回答道:“我说的吝啬是指王安石这个人‘勇于有为,吝于改过’。他勇于做事,可是在改正自己缺点的时候特别吝啬。他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不好。”听了曾巩这番议论,神宗也不由得点头表示赞成。

王安石生活(王安石穿着随便)(9)

曾巩像

透过这许多精彩活现的逸闻趣事,我们对王安石也就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他不只是历史教科书里推行熙丰新法的冷面宰相,而是这么一个丰富的人。他天真,率直,讲原则,重事实,有时倔得可爱,有时又让人生畏,他对理想的执着让人热血沸腾,而过分“一根筋”又让人惋惜不已。如此分明的个性,既是优点也是缺点。然而唯有这样优点与缺点并存,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千古名相。

◎本文转载自“中华书局”,文章节选自《康震讲王安石·第十六讲 多面宰相的情趣风采》,图源网络,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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