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境与世间隔绝(千里迢迢到这里)
去阿里之前,我时常盯着手机里阿里的照片,陷入遐想中。朋友拍的照片里,枯黄的荒原在残阳下无限延伸到遥远的天幕,似乎一切都通往未知。天幕低沉,乌云压顶,一顶白帐篷若有若无地隐匿在天地之间。
青藏高原被称为世界的屋脊,而阿里则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可以想见,在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阿里生存,需要怎样的身体和精神信仰。31万平方公里的高原上只有7个县,6万人口,他们分布在广阔孤寂的草场、戈壁、荒原、湿地中。县与县的距离,近的300多公里,远的500多公里。我们是怎样到达阿里的呢?从拉萨到狮泉河,5天时间跑了3000公里。那一个远啊,不能用“远”来形容,只能用翻过了多少座雪山,呼吸了多少雪风,身体浸润了多少暴雪的冰凉,被多少湖泊的蔚蓝、宝石蓝、墨蓝闪了眼,追赶了多少群藏野驴、藏羚羊、牦牛和绵羊来形容。
德吉拉姆家的牧场
按行程安排,我们走的是阿里南线,也就是沿国道219走撒嘎、仲巴、普兰、札达、噶尔、日土县。途中,领队德拉姆玛璜一再交待我们,4000米以上海拔不能洗澡。开始我们不以为然,可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雪山巍巍,雪风肆虐,两件羽绒服在身上分外妥帖,这样的海拔,晚上进了房间,就是有瑶池仙汤,我们也舍不得脱下衣服,更别说洗澡了。我们去的时候是10月初,到了真正的冬天,高海拔的区域经常是零下二三十度。即使笑靥如花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也舍弃了雪花膏,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是往脸上抹酥油,厚厚的一层上去,才能抵御一天的寒风侵袭。
去日土县的途中,夕阳已经淹没到一条河流里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德吉拉姆一家。在这条翡翠般的河边,德吉拉姆的笑在光晕里闪烁,洁白的羊群在翡翠边漂浮,这一切美得让我眩晕。德吉拉姆的阿妈,煮了酥油茶拉我们进帐篷里喝。我们叫她阿佳,她其实不老,50岁不到,只因高原的雪风吹得她过早长满了皱纹。
白色的帐篷很低矮,我们坐在藏毯上,牛粪饼燃起的炊烟温暖而醇厚,萦绕四周。阿佳将杯子在裙子上擦了又擦,满满地倒上酥油茶,然后满眼含笑看着我们一口气喝下去。这里是他们冬季的牧场,他们的家在几十公里外的村子。德吉拉姆用生涩的普通话与我们交谈,4年前,她从福建读完农校回来,和父母、妹妹在这个水草丰美的河谷养牦牛、养羊。我们就这样在帐篷里,喝着、聊着……朋友照片里令我无限遐想的帐篷,终于在我眼前展示出关于它的人间生活。曾经,也有人告诉我,当地的白帐篷是为年轻女孩招女婿准备的,哪个有情义的年轻男子走进去,也许就有机会成为新主人。无论高原有多高,雪风有多凛冽,这里的一顶顶帐篷,装下人间的冷暖。
德吉拉姆家帐篷里
见到狮泉河,就算见到阿里了。神奇的是,我们到的时候,天上出着太阳,窗外却下着冰雹,糖丸大的冰雹将车窗砸得啪啪直响。从喀喇昆仑和冈底斯山间蜿蜒流淌出的狮泉河碧蓝剔透,在戈壁荒滩中惊艳无比。跟着狮泉河,我们沿219国道翻过加果拉山、雅切拉达坂,全国高海拔高原机场之一——昆莎机场出现了。这个机场为很多想到阿里又视阿里无人区为畏途的人找到了捷径,也为阿里通向外界提供了无尽的可能。
“人间秘境,天上阿里”,到达阿里确实不易。从普兰拐出来104公里,再次经过拉昂错和冈仁波齐一路向西,300多公里皆是满目荒凉,除了戈壁就是荒滩,生命的迹象在冈底斯山脚下寥若晨星。翻越海拔4785米的狮泉河达坂时,狮泉河在旷古的高远中似有似无,火星般的沉寂让整个高原都安静下来。
当阿里地区噶尔县狮泉河镇,出现在我们对面很远很远的高岗上的时候,我竟然生出不真实感——海拔4300米的狮泉河镇似一个音符停驻在喀喇昆仑山的肩上,灵动飘逸。四周云雾翻腾,集镇犹如在天上。住在天上的人,每天不忘把羊群、把牦牛赶到云雾间晒晒太阳,把最美的藏袍当作大地的点缀;天外来的人,一不小心,就分不清天上人间。以至于很多人到了西藏,出现了无数个版本的“来西藏前是这样的,来西藏后是这样的”——他们已完全迷失在西藏的天空下。
来源:作者:刁丽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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