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弯秧苗不要立马扶正（小苗秧孕育小忙天）

小苗秧孕育小忙天

◎晏济亚

由于杂交水稻的广泛普及，水稻的精细种植已被广大农村普遍接受。其中，水稻两段育秧栽培中的第一次扦插小苗秧，也被勉县农村认为是春夏之交的第一个小忙天。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中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首次研究出杂交水稻，就在汉中盆地进行推广种植了。根据杂交水稻种子分蘖性能强的特点，把水稻的育秧过程分为两段。第一段是将稻谷种子置入温棚中培育，让其催生出一寸左右的叶芽，称为小苗秧。第二段是把这种小苗秧一棵一棵地栽植在秧母田，让其继续长大成为可以在大田中栽植的普通秧苗。这两段工序说起来简单，但具体做起来，却是非常繁杂的。

首先是谷种进温棚阶段。事先要将谷种浸泡在温水中，让其吃透水分。然后在用竹制的篾笆上，铺上浸湿的报纸，再将泡涨后的谷种均匀地撒在上面。将篾笆一层层地叠放在温棚中，通过烧火开始给温棚升温。温棚的温度要保持在25℃至30℃左右，并确保水分充足。为了夜间温度不下滑，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为其供热和补充水分。当芽苗长出，接近快出温棚时，就要定时打开温棚，让其沐浴自然阳光和空气，达到逐渐适应室外温度，为第二次扦插做好准备。

第二段也是最重要的栽植过程。这一段工序的主要任务。具体是要把从温棚里取出的小苗秧，一株株地插在秧母田里。这一个阶段的工序，虽然很简单，只有从温棚到田间这么一步。但此时的新苗小如针芒，嫩如水葱，稍纵即损，大意不得，费时费力，速度缓慢。正因为如此，才孕育出了小忙天的产生。

每年谷雨前后，正是摆插小苗秧的时候。此时，秧母田里的的田畦，早已被做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像绣花针一样细小的小苗秧，因为它们在温室里培育时，种子几乎都在一块儿，培育出来以后，其根系也就盘结在一起了。要把它们分理为一棵一棵的苗株来，稍不注意就会将其撕扯断。主根稍有破损，则一株秧苗的小生命就毁掉了。故而在摆插时，就是要毫发不损地把连结在一起的小秧苗分理开，再把这些像小牙签一样的小苗，小心翼翼地按照一寸见方的株距插入田畦上。摆插好的小苗秧，在田里呈现出横竖有序，间隔相等，鹅黄葱嫩，毛格绒绒的小巨阵，非常漂亮美观。这种摆插过程，被我们勉县当地人称之为在田里绣花，一点也不为过。此时的每一根“针”，就是将来的一株秧苗。这一季要在大田里栽多少株秧苗，现在就要插摆出多少根“针”来。其实，后来的插秧，也就是把现在插摆在田里的小苗秧，按一定比例再进行一次复制和放大而已。按照这个常理说，现在插摆的小苗秧和夏天的大田插秧，其总量是相等的，这一次的小扦插其实就是“夏插”微缩版。

这种既不能快，又不能慢的“细活”，还很受时间限制。小苗秧从温室里出来的当天，最好就要全部扦插在田里。因为，时间长了，小苗秧的根部就会缺乏水分而枯萎死亡。另外，在同一块田里，从扦插小苗秧开始到结束，最长不超过二至三天。因为，刚插上的小苗秧，立即就要进入田管。如果把前面插上的小苗秧添加上水，后面没有插秧的田畦就无法再插秧了。做好的田畦短时间不插秧，也会使表面缺水变硬，甚至干裂而无法再插秧苗的。由于这些多方面因素的构成，小苗秧催生的小忙天时间虽短却很忙。

每年扦插小苗秧，农村当地的中小学，都要特意放假两天，让学生回家，参与插小苗秧的劳作。此时，在城里工作的人，也要回到老家，帮助农村的家人、亲戚或朋友插小苗秧的。过去，农村里有一句俗语说，蚕老麦黄，绣女下床。但现在摆插小苗秧的时候，其全民动员的规模，远远大于蚕老麦黄的季节。因为摆插小苗秧的劳作，轻松细小，大人小孩都可以参与。而且，小年轻人手脚灵巧，往往比成年人来得快，插得好。

摆插小苗秧的季节，正是油菜长角生籽，麦苗孕胞抽穗的时候。此时水田里的温度还很凉的，一般都在10℃至15℃左右。摆插小苗秧，必须得脱了鞋袜，赤着脚板下到田里去。早晨的气温本来很凉，大家来到田头脱掉鞋袜，当第一次把脚伸进水田的那一刹那，确实是一种钻心的拔凉。人们把这种感觉称之为，像把一根火炭伸进了凉水之中。所以又把这种感觉称之为蘸火，说有一种淬火的味道。然而，只要勇敢地将脚伸到秧田的泥浆之中，待不到半个小时，也就不觉着冷了。这可能就是人生存适应能力的一个特点吧。

此时的农村，已基本达到了全民动员的境界，村子里面空空如也，人们全都下到田里去了。但是，由于刚出温室的新苗，必须在短时间插完，这样就不可能每家每户只插自己家的小苗，而是几家人合在一起，集中兵力，打团体战。今天给东家插，明天又给西家插，秧母田中的方块，就这样被一块一块地“吃”掉。这种生产模式，又派生出了主家安排生活的后勤花絮。给东家插小苗秧，东家的主妇必须在家里为其操办三餐。给西家干，也必须如此复制照办。如此以来，虽然田间正在过“忙天”，但餐桌上却形似过节或过年。四品四盘，七碟子八大碗的酒宴，可能都会出现。有的人甚至还直接进城去，从酒店里点些菜品拿回来，摆上自己家的餐桌招待帮忙的人。真可谓忙在其中，乐在其中，享受也在其中。

忙碌一周左右，所有的小苗秧扦插工作都将结束。秧母田里鹅黄嫩绿，毛绒绒的小苗，经过春风拂面，阳光沐浴，很快就会转绿长大。不几天以后，浅绿色的新苗，就会遮盖住田块，变成一片茁壮和葱绿来。

在经过此次扦插小苗秧的小忙天“预热”不久，油菜进入收割时节，小麦即将成熟，一个轰轰烈烈的以“夏收、夏种、夏管”为主题的三夏大忙天就接踵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