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笙在干啥(孔笙属于一代人的)
作者:宋 爽
由正午阳光出品,孔笙、黄伟联合执导的改革开放40周年献礼剧《大江大河》,自2018年12月18日在东方卫视等平台播出以来,广受观众好评。该剧讲述了1978年到1988年间,以宋运辉、雷东宝、杨巡为代表的改革先行者们在时代浪潮中不断探索、突围的浮沉故事。
电视连续剧《大江大河》 图片来自网络
近日,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侠客岛”联合人民日报文艺部,对导演孔笙进行了专访。
1978年夏的某一天,小说《大江东去》主人公宋运辉沿着空无一人的乡间石板路跑向家中,道旁刚播种的晚稻稀稀拉拉,腾腾热浪与满耳蝉鸣被他甩在身后。
这是恢复高考的次年。初中毕业后便去支农的宋运辉,面颊通红地将一纸高校录取通知书递予父亲,两代人眼泪齐落。与原作稍异,在电视剧《大江大河》中,视觉化了的乡下少年虽考了全县第一,却因家庭成分问题,站在镇革委会大楼前背了两百多遍“指示”,才为求学路挣得了一线生机。
同是在当年高考,导演孔笙说自己其实对宋运辉的姐姐宋运萍更有共鸣感——考试落榜、求学夜大,其后再去选择“更希望做的东西”。
一
孔笙、黄伟联合执导的电视剧《大江大河》开播十余天即成了黄金时段客厅文化的新代表,在不少“剧粉”处,举家刷剧追剧已成常态。
“原本觉得这个题材不是年轻人感兴趣的,起初试图抓住的是他们的父母,捕捉的是回忆往事的心情。”孔笙说。当实际收视成功将下一代人也拉到了父辈身边,以导演视角观之,实质上是“认真把这个故事拍好”的初心带来的意外之喜。
《大江大河》中,宋运辉握住了高考抛来的命运橄榄枝,大学毕业后一心钻研技术改革,成为国营大厂的“一方诸侯”;雷东宝作为农村改革者的代表,在那个年代“拎着脑袋走在政策前面”,于是“联产承包责任制”“包产到户”在小雷家村轰轰烈烈地进行;至于杨巡,挑着担子从乡野走到城镇,生意场上几经周折,最终拥有了自己的产业,成为当时个体经济的典型……
在孔笙看来,3个角色皆是这场变革中极珍贵的力量,也完全吻合导演自身给过去40年提炼的关键词:“变化”
“我们这一代人,改革开放那年正好是要面向社会、走向社会的时候,而社会在变化,国门在打开,大家一下子都很兴奋,都觉得将来和此前的生活会完全不同、”正是基于个体生命轨迹与历史幅面的同步性,孔笙自言是带着一种崇敬的心理做成了《大江大河》,再现“能够切实感受到”的一切。
而《大江大河》所展现的历史也确如其名,汹涌时即浩浩汤汤,同时未能免于一时的险滩、风浪。“事情必然有它另外的一面,但我们总的态度是积极的。”“首先要打开对世界的了解,随后才能认识和意识到问题。”孔笙如是说道。
二
孔笙把这种积极的介入态度概括为“温暖现实主义”。在他执导的一系列影视剧作品中,这种“主义”也带有普适性。“不管是古装、谍战、年代,都想找到一种现实主义的感觉”,而“无论是细小的情节段落,还是总体的故事方向,都希望走得更温暖一些,让人感受到一些美好的东西。”他说。
《大江大河》里,孔笙从未试图给全剧设立某种先验主旨。在文学作品影像化的过程中,“戏剧化冲突不能有意识地太过强化”,因为“冲突越强烈,编造痕迹就越重”。在孔笙看来,有时候“稍微压一压、收一收”,真实性才会更强,这是《大江大河》受到大家喜爱的理由之一。
正剧的名头下,孔笙觉得打动观众的可能是说来也并不复杂的真诚,“真是对那个时代比较喜欢,传递的是真情实感的一些东西”。
《大江大河》中的角色恰如现实中的父辈一般,没有“留白”与“口号”;真正存在且令人着迷的是个体顺从或抗拒历史裹挟时各自留下的细腻繁琐的痕迹。比如宋运辉的父亲选择将儿子留下的“摘帽申请书”烧掉时的悚惧;雷东宝以“想不想吃鱼吃肉”“想不想娶媳妇”等朴素目标动员全村实干……为什么很多人能在其中找到共鸣?故事的讲述牵出的,本就是上一辈的真人实情。
向来以“细节控”出名的孔笙团队,用近乎苛求的服装、道具、制景将真实感最大化。演员王凯前两集身穿的红背心结出大片盐渍;出身不好的宋家的餐桌上,导演亲自撤下的红烧肉……“你们的父辈都知道那个年代是怎么过来的”“把这个做好了,做真实了,做到人心里去,大家才会感动”。
三
1978年,导演孔笙和剧作中的宋家姐弟一起踏入高考考场,此后他做过工人、在夜大念过汉语言文学,当过编辑,最终去了电视台从事摄影。
导演履历中,《生死线》《父母爱情》《温州一家人》《北平无战事》《琅琊榜》等“正剧范儿”的收视担当,也被孔笙视为一种“自然”所得。“电视剧本身不是什么艺术,它是一种靠视觉和听觉来传达讲述的故事”。而谈及这些年在艺术与时代、曲高和寡与大众化间的平衡,孔导认为也是正好“和大众情感吻合”——“我不认为要传递的是塔尖上的阳春白雪,它恰恰是一种在时代发展的特殊时期与大众文化追求吻合的在地情感”。
拍摄完《大江大河》后,孔笙已自称“老同志”,今后步调会放缓些,但原则依旧很清楚——“要么不干,要么就干好”。
《大江大河》中,同窗问宋运辉“你的理想是什么”,沉浸在书本里的宋运辉头也没抬,“下午学完函数的间断点分类”;被追问“长远理想是什么”,他又答,“这个星期学完函数的连续性。”旁人于是笑话宋运辉为“书痴”,但换个角度看,这也是一个时代和那一代人认真而切实的成长逻辑。新一代人“还将善于建设的新世界”中,亦有无数无名者的江河故事汹涌而来。
其中,“提着的那股劲儿,最是珍贵”。
(张少鹏、韩维正对本文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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