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不悔改到时候和魔鬼一同灭亡(如果我死时让我留一句话)
国家需要
就是我的志愿
1938年7月,樊锦诗出生于北平
后来全家搬到了上海定居
并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大学
从小钟爱历史的她
选择了考古系
谁都知道,考古是野外作业
风餐露宿是常态
许多人都受不了其中的苦
可樊锦诗
却是“什么都不怕”
“努力使自己成为国家需要的人才”
是她刻苦学习的动力
更是她的梦想
很快,她的考验就来了
1962年,樊锦诗成为去敦煌实习的一员
得知这个消息,她兴奋得睡不着
因为在她心里
早就种下了一个“敦煌梦”
小时候,她曾跟父亲在博物馆
看到了敦煌壁画的美术展览
“一睹敦煌真面目”
成了她心中的梦
而现在,这个梦就要实现了
当她终于踏上敦煌这片土地
那些千变万化的壁画
那洞窟里云蒸霞蔚的佛国世界
让她既满足又震撼
“灿烂的阳光
照耀在色彩绚丽的壁画和彩塑上
金碧辉煌,闪烁夺目
像一幅镶满珠宝玉翠的巨大锦屏
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初见敦煌,惊艳无比
只是真正留在这里才知道
洞内是神仙世界、艺术殿堂
洞外却是飞沙走石、黄土漫天
敦煌的美震撼人心
敦煌的苦同样令人心惊
身在大漠戈壁,整日都是风沙漫天
张口说一句话
都能不小心吸一嘴沙子
住的地方土炕土凳土桌子
简直像“住在土里”
水又咸又苦,还没有电
洗澡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没有商店、收音机搜不到台
就像和人间断了联系......
衣食住行苦,实习工作更苦
每天进洞去做研究
都要跟先生们爬“蜈蚣梯”
在大城市长大的樊锦诗
哪里见过“蜈蚣梯”啊
在悬崖上,一根绳子直上直下吊着
沿绳一左一右插着脚蹬子
每次爬“蜈蚣梯”,樊锦诗都心惊胆战
在梯子上左摇右晃
有一次她半夜想上厕所
刚出门
就看到两只绿绿的大眼睛正瞪着她
她吓坏了,以为是只“狼”
赶紧关上房门
胆战心惊等天亮
第二天开门一看
才发现原来那不是狼,而是头驴
敦煌的风沙天气
最令她不敢相信的是
有人已经在这种条件下
工作生活了十年、二十年
樊锦诗深受触动,她也想咬牙坚持下来
可因为身体实在太过瘦弱
终因水土不服
提前结束实习回了学校
离开了敦煌
她也曾想着,再也不要回去了
然而世事弄人
1963年她大学毕业时
敦煌研究所向学校提出
让此前实习表现优秀的樊锦诗
再去敦煌工作
樊锦诗的父亲知道后
担心身体羸弱的女儿
便写了份信恳请学校
不要让女儿去那么艰苦地方工作
可这封信,被她悄悄扣了下来
曾经不想回去敦煌的她
这一次却下定了决心
“报效祖国、服从分配
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我选择去敦煌
因为国家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
而她“舍弃”的
何止是留在北京上海的安稳
更有她的恋人彭金章
最好的爱情
樊锦诗刚到北大时
闹出不少笑话
洗的衣服晾在外面忘了收
甚至连被子也不知去哪儿了
父亲给她写信打趣
再丢就该把你自己给丢了吧
然而,这个粗心大意的“笨姑娘”
已然悄悄走进另一个人的心房
他叫彭金章,来自河北农村
同样是考古专业
还是班上的生活委员
彭金章经常在图书馆给樊锦诗
占一个位子
彭金章为人淳朴实在
又细致入微地体贴樊锦诗
慢慢地,一颗爱情的种子
在两个人心里发芽
然而,大学毕业时
这对恩爱的恋人却不得不天各一方
彭金章被分配到了武汉大学
樊锦诗也服从分配去往敦煌
尽管千里相隔,可时间空间
根本不能成为他们的阻隔
一封封滚烫的信件
从武汉送到敦煌
毕业时他们约定
樊锦诗在敦煌守三年
三年后就申请调到武汉工作
可彭锦章左等右等了四年之久
迟迟不见樊锦诗调动
彭金章就奔来西北大漠看她
没想到
那个昔日在未名湖畔读书散步的女子
如今在漫天黄沙中变得灰头土脸
哪还有一点记忆中的娇俏模样
而当彭金章看过莫高窟后
他已然懂得她为何不舍离开
他爱她的这个人,也爱她的这份执着
彭金章毫不犹豫:“我们结婚吧。”
1967年趁着樊锦诗的假期
他们在彭金章武汉大学的宿舍
举行了简单婚礼
这之后他们
一个在武汉,一个在敦煌
他们说好的夫妻相聚
从三年变成五年
变成十年
变成遥遥无期......
从满头青丝到年过七旬
她痴守敦煌守白了头
然而,真正成为敦煌人
樊锦诗才知道
当初实习所吃的苦不过九牛一毛
十年二十年的风沙
不是谁都能经得起吹打
住土房,睡土炕,吃杂粮
喝宕泉河水
这些咬咬牙也就挺过了
可那夜晚的黑
让她一个20来岁的小姑娘头皮发紧
没有电
莫高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煤油灯豆大点光亮
厕所离宿舍有五六分钟的路
她不敢自己去
晚上不敢多喝水??
一个女子
在漫天风沙中工作生存本就不易
更何况是做了母亲的女子
1968年11月
樊锦诗与彭金章的第一个孩子
在敦煌出生
樊锦诗生产前
还在棉花地里劳作
生产时,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在生着煤炉
布满烟尘的简陋病房里
她生下了大儿子
孩子未满月
樊锦诗就上班了
可孩子那么小又没人带怎么办?
她一狠心,只好把他锁在宿舍
趁工作间隙回去喂奶
不知道有多少次
她回去看到孩子
已从床上摔下来
趴在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鼻涕眼泪弄得满身都是
衣服被扯开了,小手小脚冻得紫青
终于挨到孩子4个月大时
彭金章将孩子接回了老家
1973年,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被彭金章接回武汉
樊锦诗工作忙
一年的假期少得可怜
因为长时间不见
儿子都不认识她了......
樊锦诗两个可爱的孩子
1977年
樊锦诗被任命为敦煌文物研究所副所长
为了成全妻子的事业
1986年
彭金章放弃了在武汉大学的事业
来到敦煌
在结婚19年后
他们一家终于在敦煌团聚
那时樊锦诗都快50岁了
每天仍忙碌不休
“我们发现100多年间莫高窟变化很大
现在的壁画很模糊,颜色也在逐渐退去”
樊锦诗瞅着日益消逝的壁画、塑像
无比焦虑寝食难安
她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保护上
1998年樊锦诗出任敦煌研究院院长
此时,西部旅游发展如火如荼
莫高窟的游客数量也与日俱增
从1979年只有1万人,增加到了20万人
1998年5月,樊锦诗(左四)与美国盖蒂基金会、澳大利亚世界遗产保护委员会工作人员考察莫高窟,探讨壁画修复方案
樊锦诗为此十分头疼
游客多了
莫高窟的温度湿度都会发生变化
而这会加速壁画的退化
于是她开始顶着压力控制游客数量
可更令她担忧的事发生了
为发展地方经济
相关部门计划将敦煌与旅游公司捆绑上市
全面商业化的操作让她忧心忡忡:
“一旦完全商业化
惊艳千年的艺术瑰宝
便成了赚钱机器
哪里还会想到保护?”
她为此寝食难安
“莫高窟是人类的无价之宝
我心想一定要保护好
万一有闪失,我就是罪人”
为此,樊锦诗跑遍了相关部门
向人们讲解敦煌石窟脆弱的现状
反复强调保护的重要性
“敦煌壁画这么漂亮
它是拿什么做的?
泥巴、草、木材,你一弄就坏了!
这是国家的财产
人类的财产,决不能拿去做买卖
全世界再没有第二个莫高窟了!”
上市的事被叫停了
可每天仍有大量游客慕名而来
怎么才能永远留住这一人类的瑰宝?
一个偶然机会
樊锦诗接触到了“数字化”
数字化永久保存敦煌的信息
60岁的她,产生一个大胆的构想
要为每一个洞窟、每一幅壁画
每一尊彩塑建立数字档案
利用数字技术让莫高窟“容颜永驻”
经过不懈努力
2016年4月“数字敦煌”上线
高清数字化内容向全球发布
游客在电脑前
就可以看到莫高窟清晰全景
就宛若在石窟中游览一般
而在这项巨大工程落地的时候
樊锦诗已经78岁了
“我无愧于敦煌!”
为敦煌贡献巨大的樊锦诗
生活中最大的特点是“抠门”
出差点菜标准是“光盘”
决不允许剩菜
同事孙志军苦笑着说
“和樊院长共餐两三次
没有一次吃饱过”
樊锦诗的儿子曾说
“一次我去机场送妈妈
看着她瘦小的身躯拖着个行李
一个人孤单单地远去的背影
我心里难过得不行”
考虑到樊锦诗年事已高
孩子们都希望她能回上海
但樊锦诗不愿意
她说:“(敦煌)你想看洞可以看洞
你在上海待着干什么?看房子?”
2017年
樊锦诗参加了文化节目《朗读者》
在此之前,节目组邀请樊锦诗好几次
都遭到拒绝
有一天樊锦诗却突然提出要来
后来得知
是因为丈夫彭金章喜欢看《朗读者》
樊锦诗笑着说
“他在电视里看见我,他可能高兴”
遗憾的是,节目播出后不久
2017年7月29日,彭金章就离世了
2018年春节,樊锦诗一个人在敦煌过
她把丈夫的照片放在餐桌前
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
虽然丈夫已经去世
但樊锦诗却觉得爱人一直在身边
轻轻地走路、关门,怕影响丈夫睡觉
彭金章安葬在上海
樊锦诗说,这是暂时的
将来,他们两口子要一直留在敦煌
就像彭金章曾形容的那样
相恋在未名湖
相爱在珞珈山
相守在莫高窟
樊锦诗说:“我走到人生的最后
也是要永远在敦煌的
我们两个人嘛,既然是两口子
意思就是永远的两口子”
劳累奔波半个多世纪
樊锦诗用尽一生守望着莫高窟
在她瘦弱并不伟岸的身躯里
其实包裹着一颗高贵倔强的灵魂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樊锦诗用一生的痴守
诠释了她这一代人为国家担负的使命
她曾说
“如果我死时让我留一句话
我就留这句:我为敦煌尽力了”
鞠躬尽瘁,无怨无悔
从满头青丝待到一头白发
樊锦诗将自己的生命融进敦煌
那里苍凉,那里静寂
可她一腔赤诚热血从未凉下来
她将自己生命中最美的时光
全都埋在那漫天黄沙里
她也许有愧于家庭
有愧于孩子,也怠慢了自己
却用半个多世纪的守望告诉世人:
我,无愧于敦煌!
来源:共青团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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