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过年有马蹄吃（南方朋友寄来的马蹄）

今天，收到南方朋友寄来的两箱马蹄，外面是广东地方特产专用的包装，侧面并有关于马蹄的介绍，说它不仅是一种营养丰富的蔬菜，还是一种食用药用价值很高的中药。

马蹄又称“荸荠”，是荸荠的俗称，在重庆等地又叫“地雷子”，它自古就有“地下雪梨”的美誉，在南方更有“江南人参”之称。马蹄可生吃，亦可煮着吃，因为产在南方的水田里，表面有细菌和寄生虫，最好是煮熟后再吃，还可以做成各种粥类，营养真的非常丰富。

《本草纲目》中记载：“马蹄能清热消渴，治脾热，湿中益气，开胃下食，清心明目，解热杀菌，清黄疸，降血压，治疗多种疾病。”马蹄可以入药，其历史悠久，很多资料里都有记载和描述。

在新疆各地，很多人都没吃过马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如今只有在超市里能看见马蹄的影子，出生在新疆的年轻人，不知道马蹄是什么，几乎不去买，那些老家在南方的市民，总会买上一些回家生吃。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马蹄叫荸荠。因为上个世纪70年代末，豫东平原还是比较贫穷的，每逢过年前后，总会有货郎挑着担子走家串户卖东西，记忆最犹新的就是荸荠和菱角。相比之下，我喜欢吃荸荠，它有一种清香的味道，而且爽口脆甜，水分饱满，吃到嘴里没有一点渣，觉得那是世上最美的美味。

那时，我不明白荸荠为什么会在春节前后有卖的呢？荸荠究竟产在哪里？又生长在哪里呢？关于荸荠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问起大人们，他们都说是南方的水果，我心里想，水果有煮着吃的吗？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荸荠是生长在南方水田里的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是在北方的冬天时才成熟，恰好在过年的一段时间，可以吃上从南方贩运过来的荸荠。

那个年代，农村极少有自行车，我也不知道货郎是从哪里批发的荸荠，只知道货郎都是徒步挑着担子，一个村子挨着一个村子地叫卖：“卖荸荠啰、卖菱角啰！”这种声音能从村西头传到村东头，并一直荡漾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听到货郎的叫卖声，我和小伙伴们便一哄而上，围住了货郎的担子。记得一分钱可买两个荸荠，一毛钱可以买十几个荸荠。我们买了荸荠后，就迫不及待地用右手拿着送到嘴边，再用牙齿把荸荠的外皮一片一片地剃掉，然后一口一个荸荠，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那种爽口脆甜的感觉至今难以忘怀。

小时候，虽然家里很穷，但总是能想办法换来荸荠，比如从家里偷出来鸡蛋或饭票，拿去跟货郎交换荸荠。父母知道后，气得追着我们的屁股打，偶尔被父母逮住了，屁股上难免留下黑紫黑紫的印痕。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哪怕挨打到身上，也不会忘却想吃的东西。

七八十年代，小孩子就天天盼望过年，那样可以有压岁钱，可以买好吃的，也可以买鞭炮，过年还可以天天有白面馒头有肉吃。在小孩子的眼里，过年就是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也是一年里最美好的梦想。

记得上小学四年级那年，既是同村又是同班同学的大怪（小名），一次课间休息，他悄悄地对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说，昨天他在麦地里割草捡了十块钱，可以到商店去买荸荠罐头，大家一起分着吃。我一听，要买荸荠罐头，便来了劲头，立即喊着“好啊，好啊，赶紧去商店买荸荠罐头吃！”

当时，我们都很好奇，大怪怎么会在麦地里捡到钱呢？是不是麦地里还有钱可以捡呢？于是，我们就嚷嚷着让大怪带着伙伴们去割草，然后能意外地捡到钱买荸荠罐头吃。大怪红着脸坏坏地笑着说：“没啦，俺都找了一遍，就捡到了十块钱。”现在想来，我们真的很傻，麦地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有钱可以去捡，不会想到这个家伙从家里偷钱呢。

回忆我们几个同学偷偷地吃荸荠罐头，那时好像一瓶荸荠罐头是两块多钱，我记得一连吃了好几天，都是躲到没人的地方去享受美味的荸荠罐头。罐头的名字，应该叫糖水荸荠，吃到嘴里很甜很脆，四五个伙伴分着吃，总感觉吃得不过瘾。

眼看大怪捡的钱花光了，令人惊喜的是，他对我们说又捡到了十块钱，是在上学的路上不小心捡到的。我们都羡慕地骂他说：“奶奶的熊，恁的运气咋这么好啊，俺们都捡不到一分钱。”

这时，有个同学问他：“恁的钱不是从家里偷的吧？小心被抓住挨打啊，一旦被恁爸妈知道了，千万别说俺们也吃了恁买的罐头，不然俺们可没钱给恁啊。”

“靠！看恁说的啥话，俺哪能偷钱啊，再说俺也不知道家里的钱放在哪里了，偷也偷不到啊。”大怪哄我们说。

接下来几天，我们天天买荸荠和橘子罐头，每次悄悄地躲到教室后面的旮旯里，吃完罐头后撒腿就往教室跑。那个年代，小孩子嘴馋，在大人眼里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如果偷家里的钱就成了大事。要是被父母逮住了，不被打得死去活来，那就不会罢休，所以我们从不敢干这样偷钱的事。

终于有一天，大怪偷钱的事暴露了。

刚开始，他的父母问他家里丢钱的事，他死活不承认偷拿了家里的钱。父母气得发疯，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打得他浑身是血印子，最终经不起严刑逼供，他就全部招供了，并把我们每个吃罐头的同学都抖了出来。

大怪的母亲气得跑到学校找到了我们几个，说是每人要赔给他家两块五毛钱，否则就去谁家告状去。我们吓得不行，就当即答应了赔钱的事。但去哪里找钱，这成了我们心里的最大的难题。

无奈之下，一天早上起床后，我就背着书包跑到后院的二哥房前使劲敲门。那时，二哥和二嫂结婚还没多久，他们被我敲醒之后，二哥气呼呼地问我：“七，恁要干啥嘞，大清早敲门？”我说：“二哥，给俺两块五毛钱，俺要买东西呢。”二哥生气地说：“没钱，跟咱妈要去！”

我呆在门外面，二哥气得蒙头不吭声了。我心想，不给钱我就不走，并一边敲门，不让二哥二嫂睡觉。终于敲门敲得二嫂心烦了，她就对二哥说：“去去去，赶紧拿三块钱，让七赶紧上学去。”

二哥还是听二嫂的话，给我拿了钱，我从二哥手里拿起钱就跑，嘴里还说：“别给咱妈说啊，不然大清早还敲恁的门。”二哥气得直摇头，使劲关上门，又继续睡觉去了。

来到学校，我找到大怪说：“给，还恁钱，恁这家伙太不仁义了，要是让我爸知道了，俺挨打要比恁重多了，俺看恁是挨打挨的轻，以后离俺们远点，不然俺们几个再揍恁一顿。”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吃别人买的东西，生怕被人家再赖上了，说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挨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上初中后，过年再也没有卖荸荠的了，走家串户的货郎也不见了。

后来，我到新疆入伍当兵，十多年来再也没有吃过荸荠，毕竟新疆不产荸荠，那就自然再也想不起来吃荸荠了。从部队转业后，一天，我在阿克苏一家超市里见到了久违的荸荠，当即就买了几公斤，回到房子后就煮着吃了好几天。

荸荠的味道还是儿时的味道，只是吃起来，感觉没有那个年代的荸荠香甜。说起儿时最美好的记忆，朋友说是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吃什么都没小时候的味道了。其实，我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小时候吃什么都香，那是因为生活条件差，能吃上一顿白面馍馍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如今，当再次品尝到荸荠时，我知道荸荠来自南方，是一种具有食疗效果的美食，心里就想起童年的时光。因为荸荠的香味，一直贯穿了童年最快乐最幸福的岁月，让我至今难以忘怀，就像一瓶珍藏了百年的白酒，时间越久越有浓浓的醇香。

打开面前的纸箱，看着眼前的荸荠又大又圆，我感觉到了这位南方朋友的心意和真情。我取出一些荸荠放进铝盆里，一连洗了十几遍，终于把上面带着清香的泥土清洗干净，然后放进锅里煮，还放了一些冰糖，史料上说，煮好的荸荠水，有清热润肺，降气止咳，化湿祛痰的功效。

说实话，我要感谢南方的朋友，让我勾起了童年的味道，也让我想起了童年过年的幸福和快乐，这一生，荸荠是我最美好的记忆，贯穿了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