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先生称赞一首诗(如何理解闻一多先生诗歌口供中)

闻一多先生称赞一首诗(如何理解闻一多先生诗歌口供中)(1)

绝大多数学生是通过《最后一次讲演》知道闻一多先生的,演讲当天被特务杀害。还有他的《七子之歌—澳门》:“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以及臧克家先生的《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人家说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说”,“人家说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说”。

闻一多是新月派诗歌的主将、文艺理论家,是新格律诗的倡导者,主张诗歌“三美”: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对新诗的多样性发展,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口供》是闻一多先生创作于于1927年的短诗:

我不骗你,我不是什么诗人,

纵然我爱的是白石的坚贞,

青松和大海,鸦背驮著夕阳,

黄昏里织满了蝙蝠的翅膀。

你知道我爱英雄,还爱高山,

我爱一幅国旗在风中招展,

自从鹅黄到古铜色的菊花。

记著我的粮食是一壶苦茶!

可是还有一个我,你怕不怕──

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

如何理解最后一段“可是还有一个我,你怕不怕──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很多文学评论家会提到奥古斯丁的《忏悔录》,以及卢梭的同名书《忏悔录》,认为是对自我的严肃反省和深入剖析。通过自我忏悔,努力去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有人甚至把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请出来, 用“本我”、“自我”和“超我”去分析诗人。还有人认为是受法国波德莱尔《恶之花》的影响,是诗歌艺术上的突破。

例如刘殿祥老师《从<女神>和<死水>的艺术结构看诗集序诗的功能意逋》的解读:法律上,“口供”是认罪伏法的表现,闻一多用之于诗题并用之于诗集《死水》的序诗, 表明诗人将毫无保留地把内心所想现出来, “毫不隐晦、不加掩饰, 展示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充满矛盾、思想复杂的诗人形象”、“体现出一种‘犯罪感’支配下的强烈的内哲意识和忏悔意识”。

抛开时代背景,就诗论诗,从纯艺术的角度来说,以上的解读非常好。但是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与闻一多先生的思想发展经历来分析,我们会不会过分解读了,甚至误读了?

多年前我与同事们坐大巴去郊游,路上谈笑风生。几个年长一点的老师夸奖一位刚入职的年轻教师,说她讲课好,对学生好,从来不发脾气,为人实在,从来不谈论别人是非。这位老师谦虚地说:“其实你们不知道,有时候我脑子里也有龌龊想法的。”哄堂大笑。其实这位老师所说的“龌龊”,指的是背后八卦,摆弄是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等等不良思想“嗜好”,并非龌龊的“龌龊”。

我认为《口供》中“苍蝇似的思想”,是指当时反动统治者所厌恶的各种救国思潮,苍蝇一样让他们心烦。

从宗教角度解读《口供》,非常片面。虽然闻一多先生短暂信奉过基督教,1922年赴美留学,当年就宣布“退群”,宣称自己转向了儒家思想,这应该跟他在美国亲身经历种族歧视有关。解读此诗,必须要了解其创作的时代背景和他的思想变化历程。

闻一多先生虽然是新月派的主要成员,但是他却不同于徐志摩、胡适、梁实秋等新月派诗人。熊佛西先生在《悼闻一多先生》中说:“有些人仅将你看成一位‘新月派’的诗人,那就无异说,你是一位专咏风花雪月,而不管人民现实痛苦躲在象牙之塔里的诗人。这我要为你抗议。我认为这是不正确的。你比新月派的诗人伟大,你比他们更爱国,更爱人民,更了解人民。……与其说你是新月派的诗人,毋宁说你是爱国派的诗人。”

《口供》的创作是1927年,是1928年出版的诗集《死水》的序诗。1927年被称为中国现代历史的分水岭,发生了很多大事。武汉和上海的工人运动鼓舞了闻一多,到武汉参加讨伐军阀政权的国民革命军政治部工作, “标志着他前期国家主义政治活动的终”。然而“ 四一二” 反革命事变后,闻一多对大革命后中国政局的困惑与失望。他书画界的朋友季小波回忆: “ 北伐以后, 他对蒋政权不满, 常常在朋友中口吐愤葱。有一次在茶馆里, 他竟高声痛骂当局, 语多带刺, 引得周围茶客为之侧目。当时正值‘四一二’,不久, 到处白色恐怖。朋友们赶紧拉他离开茶馆, 他还不大以为然”。当年李大钊同志惨遭反动军阀绞杀。蒋政权也倒行逆施,背叛革命,在宣传“爱国”的同时,到处抓铺、杀害我党同志、工人领袖和爱国青年,制造白色恐怖,禁止“苍蝇一样的思想”。

正好这几天在《九叶集》上读到了辛笛的诗歌《“逻辑”——敬悼闻一多先生》:

对有武器的人说

放下你的武器学做良民

因为我要和平

对有思想的人说

丢掉你的思想像倒垃圾

否则我有武器……

闻一多先生称赞一首诗(如何理解闻一多先生诗歌口供中)(2)

1946年7月15日,最为民主战士枪闻一多先生被害,辛笛先生怀着悲愤之情写下了这首诗歌。反动派对有武器的人说,放下武器做良民,要和平;对有思想的人说,“丢掉你的思想像倒垃圾”,否则掉脑袋。“丢掉你的思想像倒垃圾”,正是对《口供》中“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的呼应,也是一种解读。我认为辛笛先生的解读是非常切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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