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让我们想起童年的回忆(小溪流的歌依然欢畅)
欢庆六一儿童节之际,很多读者都会想起曾在儿童文学园地辛勤耕耘了七十多年,创作出许多脍炙人口的童话寓言,被大家亲切地称为“童话爷爷”的严文井。他虽然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多年了,但他的名字从来没有被遗忘,他的作品如《小溪流的歌》、《“下一次开船”港》等还在影响着广大的读者,在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中间传诵。
给严老当编选者
很荣幸,作为严文井的学生和朋友,我与先生蔡洪声被严老认可而成为《严文井童话选》(严文井 著,叶梅珂、蔡洪声选编,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1983年出版)一书的编选者。
《严文井童话选》入选的篇目主要有:《“下一次开船”港》、《四季的风》、《大雁和鸭子》、《皇帝说的话》、《会摇尾巴的狼》、《蚯蚓和蜜蜂的故事》、《小溪流的歌》、《南风的话》、《浮云》等。严老看后很满意,说我们选得有代表性,是他童话作品中的精华。我写的序言《童话爷爷与他的童话》,也得到了他的首肯。此书被四川少儿出版社评为优秀图书奖。
由于比较全面地阅读了严老的童话作品,我对他的作品有很深刻的体会与丰硕的收获。严老的童话之所以受到广大少年儿童,甚至是大人的喜爱,主要有以下几个特色:
一、故事情节生动有趣,引人入胜。如《“下一次开船”港》,讲一个名叫唐小西的小男孩很贪玩,每次都把事情推到“等会儿做”或“下次做”,把宝贵的时间都白白浪费了,在很多大小读者中产生共鸣。
二、具有浓郁的诗情画意。他笔下的花草鸟虫、雷电风雨都有生命,每一篇童话都很优美,被大家誉为“没有诗形式的诗篇”,“没有画的画帖”。
三、饱含深刻的哲理。严老笔下的形象无论是人物还是动物或自然景物,都寄托了作者的情感,寓含了对世界、对生活的认识。如南风、蜜蜂、蚯蚓、小溪流,都各有很深的哲理性,其中最受小朋友喜爱的《小溪流的歌》中的小溪流就是对积极进取、永不停留前进脚步的精神赞美。
四、语言文字朴实通俗、清新流畅、风趣幽默。他笔下的南风是“无休无止地融化着沿路的积雪与冰块,它用自己的温暖驱散寒冰,为大地召唤生机勃发的春天。”他描绘小溪流:“小溪流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奔流,奔流,渐渐地又有些旁的小溪流来同他汇合在一起,小溪流就长大了。”这样的语言,对于任何年龄段的读者都没有语言障碍,真的就如小溪流一样在读者心里流淌。
爱讲故事的小哥哥
严老为什么能写出这么优美的童话寓言呢?这是源于他喜欢儿童,热爱未来,喜欢小动物,热爱大自然。
这要追溯到严老自己的童年经历。严老本名严文锦,1915年10月出生于长江边的武昌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中学的生物老师,经常失业,家里孩子又多,生活过得很清苦。除了一些书,家里没有什么玩具,严文井便自找乐趣,趴在地上看蚂蚁,听树上的鸟叫,逮蜻蜓玩。这些小动物引发了他的联想,便把它们编成故事讲给弟弟们听。他有七个弟弟,为了哄他们高兴,每天要给他们讲故事,编多了就产生了兴趣,为了把故事串讲得更生动有趣,他开始从父亲的书架上找书看,来补充自己的知识,他对我们谦虚地说自己是“囫囵吞枣”地读了《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还读了表哥送他的英文版的《阿丽思漫游记》,英文看不懂,就看插图。
严文井从湖北省立高级中学毕业后,到北京图书馆工作。1938年5月,他离开日军占领的北平,来到革命圣地延安,先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后转到鲁艺当教员。火热的抗日生活与亲密无间的同志关系,使他常常回忆自己的童年生活,并联想到现在的孩子与未来的孩子,决定为孩子们写童话。
1940年,他一口气写了9篇,他把8篇(有一篇丢失了)编成一本书:《南南与胡子伯伯》,出版后深受孩子们的欢迎。那一年,他25岁,从口头创作童话的小哥哥变成真正成为用笔为孩子们写童话的作家。
严文井到东北任《东北日报》副总编辑后,没忘记孩子们和童话,他又写了《丁丁的一次奇怪的旅行》。1955年,他调到北京,担任中宣部文艺处副处长、中国作家协会党组副书记、《人民文学》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等职务。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笔耕不辍,1954年出版了《蚯蚓与蜜蜂的故事》、《三只骄傲的小猫》;1958年出版了《唐小西与“下一次开船”港》;1959年出版了《小溪流的歌》;1979年出版了《严文井近作》。
严老特别有爱心,他喜欢猫,据说最多时养了七只。去他家拜访时,我们见到他家里有一只肥胖的大白猫,经常围绕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有时会跳上严老的膝上。严老总是一边和我们聊,一边轻轻地爱抚着大白猫。严老性情柔和,所养的猫也非常温顺。
严老容易动情,这也是他创作的动力。我印象最深的是对他的一次采访,那是1981年,严老率作家代表团访问菲律宾归来后,《北京晚报》的资深编辑张沪女士邀我写一篇严老的专访。严老在采访中向我讲述了这样一段见闻,代表团在菲律宾儿童文学协会主席阿巴拉朵夫人的陪同下访问了美丽如画的布锡湖,当地居民为代表团演唱了一首著名民歌《母亲》,其中有几句歌词是:“母亲,如果你的孩子不争气/你就把他扔进水里去吧/可是呀,母亲/你不会忍心看孩子在水里飘流吧/你还是会把他从水里捡回来的吧……”严老对我说:“这首淳朴动人的民歌叩击着我的心灵,它美好的主题,激起我要写一个关于母亲作品的愿望……我要用有生之年歌颂祖国——母亲。”我听后很感动,之后写了《热爱儿童,热爱母亲》的专访文章,登载在《北京晚报》上。
婚礼上的惊喜
说到严老与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谊,不仅仅是师生、作者与责编,他还是我们的证婚人。
起初,严文井是蔡洪声的上级领导。1964年冬至1965年春,严文井作为四清工作团的团长被派往山东曲阜搞“四清”运动,刚从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的蔡洪声是他的秘书,两人相处半年之久,渐渐地从上级与下级变成朋友,回京后蔡洪声经常去他家求教。
一九六六年的早春二月,我与蔡洪声缔结姻缘,他当时所在的单位中国作家协会为我们筹办了一场简朴而又温馨的婚礼。时为中国作协党组副书记的严文井主持婚礼,给了我俩一个大大的惊喜,严老事先也没有跟蔡洪声透露过风声,想必就是要制造这样一个喜剧效果。他的致辞简短而又风趣,赢得嘉宾们一阵阵欢声笑语。对于步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我们能有这么声名显赫的大作家当证婚人实属三生有幸,终生难忘。
婚后,我也时常同蔡洪声一同前往严老家,那时还不兴叫“老师”,而是无论什么资历,都互称为“同志”,我们也叫严文井“文井同志”。严老家最早在东总布胡同60号,小四合院破旧且光线不太好,客厅摆设简单,书房尤其狭窄,但书籍琳琅满目。来访客人众多,都是同事、作者、文学青年。
严老知识面极广,文学哲学、绘画音乐无所不谈,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他的儿童文学创作。我也是那个时候,得知他是如何与儿童文学结缘,终生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原本对儿童文学并不了解的我,也由此产生了浓厚兴趣,我常常思考他的童话寓言为什么会如此广泛地受到少年儿童的欢迎,写了人物采访如《夏夜访严文井》、《一个晚上也不能浪费》等,及为严老的作品写了一些短小的评论,如《南风与浮云》、《读〈严文井近作〉》等。
上世纪80年代,四川少儿出版社要编一套小图书馆丛书,其中自然有严文井童话入选,严老于是推荐我和先生来编选。我当然明白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专业能力达标和我们对儿童文学的喜爱和责任心,最重要的是他提携晚辈。就这样,我们夫妻成了这本《严文井童话选》的责编。
回想起来,我深受严老的泽惠不仅如此,是他引导我、帮助我走上文学创作道路。
和这样的儿童文学大作家交流多了,我从虚心聆听到真诚请教,也热爱上了儿童文学创作,写了《又添了一颗小星星》,小中篇《护花使者》等作品,收录在我后来出的散文集《我心如梅》里。
有一次去严老家,我还带去了十几岁的大女儿蔡越,严老就笑着问孩子:“你看过我的《小溪流的歌》了吗?”女儿回答读过了,并且天真地问:“爷爷,小溪如果不往前就到不了大海吗?”女儿从这篇童话中受到启迪,激发了想象力,后来也创作出了一些儿童文学作品。
在他多次鼓励下,我不断努力创作,从儿童文学拓展到报告文学和影视作品。1992年,经他和草明老师的推荐介绍,我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
仰望星空忆恩师
严老身居高位却不端架子,跻身名流却不附庸风雅,家处闹市却远离尘嚣,淡泊名利,宁静致远,达到了人生最高最美的境界。
可惜严老在晚年因健康原因没有再写作。其实有很多人建议他写回忆录,还有人要帮他代笔写他的口述史,但是,因为严老经历太多,以他一向宽容柔和的处事方式,不愿意再提。甚至有一次他几乎答应了,但还是没有动笔,生活是现实的,他更愿意展示艺术中童话清澈之美。
他在1995年6月17日的一篇短文中写道:“现在我仍然活着,也就是说,仍在路上,仍在摸索。至于能这样走多少天,我心中实在没有数。”他还说:“我仅存一个愿望,我要在达到我的终点前多懂得一点真相,多听见一些真诚的声音。”从这段话,我们读出了晚年的严文井仍然充满睿智,始终不渝地在追求真理,探索生命的真谛。他仍然关心儿童文学事业,担任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尽心尽力,为推动儿童文学创作的繁荣发展作出了杰出贡献。
严老于2005年7月20日凌晨去世,我悲痛万分,立即赶写了《仰望星空忆恩师》刊登在当月的《北京晚报》上。在严老那隆重的告別仪式上,登载《仰望星空忆恩师》的报纸悬挂我敬献的花圈上,表达了我深切的悲痛与怀念之情。
慈祥可爱、风趣幽默的童话爷爷虽然离开我们,渐行渐远了,但我看见他仍然在路上,行走在他所描绘的童话世界中,碧草如茵的原野依然繁花似锦、泉水叮咚,他的小溪流依然欢唱着奔流向前,他慈祥地笑着,一如他在万千读者记忆中的样子。(责编:李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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