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戏经典艺术(黄梅戏表达的新范式)
(谢思琴在黄梅戏《天仙配》中饰七仙女。)
湖北省黄梅戏剧院青年演员谢思琴,以清丽俊俏的扮相,清亮圆润的嗓音,清新大气的表演备受观众瞩目。本文试图从以下几方面,再论谢思琴的黄梅戏表演艺术风格。
“新”与“故”的文化传承
作为普通观众,对于原创现代黄梅戏剧目《槐花谣》《大别山母亲》可能不甚了解,但对经典黄梅戏剧目《天仙配》《女驸马》却能如数家珍,传统剧目的传播力、市场知名度可见一斑。
经典剧目作为受众对戏曲的认知启蒙,是总结戏曲艺术风格和特征的基石。创新从经典剧目入手,发挥经典剧目的余热,融合当代审美元素,使其重新焕发生机,是戏曲传承的可行路径。
文艺的一切创新,归根到底都直接或间接来源于人民。在当下,寻求传统戏曲传承发展的新路径,谢思琴不仅注重观众所期待的对传统剧目的传承,更注重结合当代文艺发展的趋势和审美,对现代剧目的创作生产和打磨。
二十多年来,从安徽省枞阳县黄梅戏剧团、安庆市再芬黄梅艺术剧院到湖北省黄梅戏剧院,在谢思琴的艺术生涯中,演绎了不少传统黄梅戏剧目,如《天仙配》中的七仙女,《女驸马》中的公主,《五女拜寿》中的杨三春,《红丝错》中的章榴月,《打豆腐》中的小六妻,《打猪草》中的陶金花,《哭战袍》中的大乔,《戏牡丹》中的白牡丹等,都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为黄梅戏的传承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为她的艺术创新夯实了深厚的根基。2008年,谢思琴成为湖北省黄梅戏剧院院长、中国黄梅戏第一小生、“鄂派”黄梅戏的领军人物张辉的黄金搭档,先后主演了黄梅戏《李四光》《东坡》《李时珍》《活字毕昇》《天仙配》《双下山》《大别山母亲》《槐花谣》《美人》《铸魂天山》等10多部原创和改编大戏,让传统戏曲绽放出时代光华。
党的十八大以来,谢思琴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在现代戏的演绎中融合民族声乐与传统戏曲声腔艺术,不断拓宽戏路,表演得到了精进和提升,尤其是在现代黄梅戏《大别山母亲》《槐花谣》《美人》《铸魂天山》的创排中收获了全新的体悟,构建了“鄂派”黄梅戏表达的新范式。
“真”与“幻”的文本重塑
艺术作品承载着一个时代的历史,体现着一个时代的社会意识。作为演员,了解一个角色、塑造一个角色都需从文本开始。只有通过研读剧本、史料,了解人物所处的文化场域和时代背景,才能通过艺术手法进行二度创作,使文本的魅力在舞台上得到生动彰显和延伸。
《美人》中谢思琴所饰演的貂蝉,周旋于吕布、董卓以及其义父王允之间,在欺骗、背叛、抉择中以自我毁容的悲剧完成了对真与爱的诠释。貂蝉的生存场域充满了桎梏,这种桎梏从行动和思想上将其重重包裹且与外界隔绝,尤其在情感上更是克制隐忍,使得她的人物特征和行动,本质上像是一场自我救赎。
《槐花谣》中谢思琴饰演的槐花更像是一场与命运的和解。该剧基于鄂东麻城乘马岗的一段革命传奇故事,槐花则是典型的革命老区大别山地区草根百姓、家乡父老的缩影。这也使槐花以名节性命救春牛与其母于危难,在郑守仁的追逼下纵身跳崖,最终大梦初醒、成全春牛具有合理性,并且生出强烈的宿命感。剧中真实的历史背景和如梦如幻的情节,构成了一个圆满的戏剧世界,谢思琴的表演与创作亦由此迈上新起点。
《铸魂天山》再现中共一大代表、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无产阶级革命家陈潭秋的光辉形象,谢思琴在剧中扮演陈潭秋妻子王韵雪。在该剧正式排练前,主创人员用三个月的时间进行史料学习和阅读,并多次赴陈潭秋纪念馆参观体验。在“坐排”过程中,谢思琴与其他主创深入研读剧本,对剧中每句念白和唱词的情绪细细揣度,为靠近角色奠定情感基础。基于对剧本和史料的细致研读,对真实的历史和虚构的情节的准确把握,谢思琴成功塑造了王韵雪的艺术形象。
“藏”与“露”的身体表达
现实世界由身体赋予活力。从身体美学的视角关照戏曲表演,任何戏剧形象的塑造都要通过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的神态动作完成。谢思琴通过黄梅戏表演的身体语言,生动呈现了黄冈文化名人系列大型原创黄梅戏各类女性形象。尤其是以《槐花谣》中的槐花、《铸魂天山》的王韵雪为代表的女性形象深入人心,得益于其身心合一,即面部的表情、身段的传情的身体语言的完美表达。
面部表情是文本叙事的线索。曲胜过直,忍胜过躁。在黄梅戏《槐花谣》的表演中,谢思琴基于对人物的把握,并付诸于自然精细的表演,展现出鲜活的人物特征和丰富的思想内涵。尤其在演绎不同时期的槐花,形象和情绪变化上更显层次。演绎两小无猜时突出活泼俏皮单纯的特质,舞台动作展现得充分、跳跃、利落且收放自如;而在表现历经世事后,体现的则是饱含无奈与深情的复杂情感,舞台表现低沉且含蓄收敛,面部表情变得沉稳内敛,对“藏”与“露”作了全新的注解。
在黄梅戏《铸魂天山》的表演中,王韵雪是陈潭秋的革命伙伴,更是他同甘共苦的妻子。作为人妻的她,对于爱人的情感表达贴近大众的现实生活,具有较强的代入感。黄梅戏表演风格轻快活泼,律动感强,而在红色题材的剧目表演中,呈现出黄梅戏艺术的不同形态。谢思琴深谙戏曲表演技巧,在对王韵雪的人物塑造上,用层层递进的表演集中展现了王韵雪的成长经历和过程,既有观众期待中的革命女性形象的刚毅,又多了一份柔情,相较于以往的革命者形象有新的突破。
《美人》讲述貂蝉与吕布、董卓以及其义父王允之间的爱恨情仇。故事以“美”为线索,王允想要利用义女貂蝉的美貌离间董卓和吕布,布下陷阱,用“仇恨”与“美貌”杀人,而最终四人不得善终,酿成一场悲剧。谢思琴一人分饰“貂蝉”和“女巫”两个角色,仿佛人性的两面,在矛盾和挣扎中升华了主题。剧中谢思琴的演唱与身体舞蹈表现与之前截然不同,融进西方歌剧的色彩,在展现人物婀娜多姿、明艳动人的特征之外,给予观众不同的审美体验。
“巧”与“拙”的抒情唱腔
抒情性是黄梅戏唱腔的审美特征。现代黄梅戏《铸魂天山》,最大限度地体现了唱词与黄梅戏曲调的和谐共生。该剧唱词整体以展现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及以陈潭秋为代表的共产党人不屈不挠的精神为中心,相较传统黄梅戏更突显出宏大的历史背景和特殊的时代感,其唱腔在黄梅戏以明快抒情见长的基础上,巧妙地增强了强劲感和顿挫感,融合了湖北特色的民间小调等音乐元素,将黄梅戏的柔美抒情与剧中人物的刚毅不屈自然地结合在一起。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传统观念中,“巧”是对艺术形式的雕琢,是技艺的体现,而“拙”则是对艺术内在的观照,是一种天真自在、物我两忘的境界,是“巧”的最高表达。正如谢思琴饰演的槐花,她的隐忍不能依靠生活化的拉扯、怒吼的直白表演方式,只能暗含在念白唱词、舞台调度的节奏和起伏之中,通过舞台行动表现一种含蓄又内敛的美感。而王韵雪的不舍,只能通过唱腔的婉转悠长、一步三回头的呼唤和不愿分离的拥抱,融情于景,大巧若拙,以拙见巧,使其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秉承着服务人民群众、反映时代生活、讲好中国故事、弘扬中国精神的初心,湖北黄梅戏无论从表演形式、舞台呈现及受众接受都有广阔的发展前景。期待以谢思琴为代表的“鄂派”黄梅戏演员创作出更多反映时代、服务人民的精品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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