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紫荆树(小学的梧桐树)

路边满是杨树,却很少有梧桐树,直到昨天我偶然在路边看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阳光从鸭蹼似的叶子间穿过,微风袭来,枝叶扭动,阳光也摇曳,于是我就回想起许多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天。

学校的紫荆树(小学的梧桐树)(1)

我是在村里的小学读的书。学校的学制包括一至六年级,额外加上育红班。育红班类似现在的幼儿园大班,平时只是玩,并不仔细学些东西,但是需读了育红班才能上一年级。

学校的面积不大,教室是一排排的平房,好似一个一个养鸡养鸭的大棚,上课读书时也像吃食的鸡鸭般叽叽喳喳地吵闹。南侧从东到西是一到四年级,北侧则是五六年级。五六年级教室与老师的办公室又被学校的大门隔开。而紧挨着办公室的则是育红班。

我在读一年级的时候就常常看到育红班学生四处乱跑,无论上课还是下课,跑到办公室哭闹,原因不是张三打哭了李四,就是李四惹哭了张三,老师们不胜其烦。无怪乎有次我在大门前罚站,我把耳朵紧贴着办公室一侧的墙,里面校长和老师的谈话被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正激烈的讨论是不是要把办公室移到南侧。有女老师提出了反对意见,因为南侧紧邻厕所,夏天满是绿头苍蝇乱飞,而且屎尿味很大。几个老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校长到底是有些气魄和远识,他一拍桌子,这是我想象的,因为在我看的电影里的情节,那些大人物做些重大决定,便要拍桌子,然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是的,我猜我的校长也是这样说的,他声音本来就很低沉。他肯定也是将所剩不多的头发,从左拨到右,亦或者是从右拨到左侧。斩钉截铁地下决定:“不搬!育红班的小娃娃们岁数都小,我们便要多照看些哩!”

我曾洋洋得意,老师们肯定没想到过隔墙有耳。这是我百无聊赖的罚站时间中,唯二的乐趣了。另一个乐趣,是有条件限制的,不一定有好运气赶上。每周四,是我们村固定的集,集市很长,从村主路的东头一直摆到西头,我们学校处在路的中间,于是罚站的时候,便能透过破烂的铁栅栏门看人来人往,看卖烧饼的,看蘸大串的,只是我最喜欢的卖牛的市场看不到,牛市在村东树林子下,满是黄牛、白牛、黑牛。一大群人围着“斤斤”讨论。“斤斤”是贩卖牛羊的商人。通常是买家将手伸进“斤斤”的袖口里,两个人用手一阵捣鼓讨价还价,于是就能决定一头牛的归属了,我爷爷说,学会了以后便是能做大买卖的大官儿,但我私下同“斤斤”讨教过,他并未教过我,因此每次都骂他小气,可能那时候他便觉得我以后做不成买卖。

我们班有个孩子,瘦黑,脸很方,他是唯一一个几乎每周罚站都能赶上的幸运儿,但老师说这是颇为丢人的事情。我的数学兼语文老师---何老师,曾揪着调皮学生的面皮,生气地说到,“今天赶大集,叫社员同志们都看看,臊臊你!”被揪住的学生立即露出一脸哀愁苦恼来,投来哀求的目光,但这却是在老师面前,我们都知道,等老师从校门走开,他便兴高采烈的将半个身子从铁栅栏校门中探出来,四处张望。一次,他甚至侧着身子从校门中穿了出去,跑到斜对面的小铺(我们称小杂货铺为小铺)买了几个泡泡糖,在我们班级的吵闹声,他却悠然的吹着泡泡,在校门口晃来晃去。

学校的夏天几乎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因为夏天日头长,课间休息时间也很长,直到现在我也分不清课间有多长时间,一方面是我记性不好,另一方面便是要怪我们校长了。我们教室不曾有过表,自然也没有电子铃,上课时间全凭一口生锈的破钟,而掌握着时间的烛龙似的敲钟人便是我们的校长。夏天,总是让人瞌睡,我每次上课听着吊扇在头顶嗡嗡地转,头便晕晕的,仿佛被吸进了漩涡之中,我们校长也是。因此他总是弄错了上下课的时间,常常是我们玩很长时间,发觉不曾听见上课钟声,大家都知道校长睡觉忘记了,便欢喜地接着玩。当然也遇到过特殊状况,我那罚站的方脸同学,一次踮着脚去拽钟绳,然后心满意足的“当当当”地敲了数下,闻声从办公室出来的校长立马制住了他,像拎小鸡仔,把他抓进办公室。他为什么胆大到去敲钟,我疑心是过于无趣,我们学校里并没有什么娱乐器材玩耍,唯一的滑梯只允许育红班的孩子玩。而我们高年级的学生就只能到学校东边的几棵大梧桐树下。梧桐的叶子很大,和夏天的太阳一样大,因此能将夏日大部分阳光遮挡住,我们躲在树下打闹嬉戏。有时候从树上会垂下来蜘蛛或者绿色的小虫儿,我后来在读了关于崇祯煤山自缢的描述后,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从梧桐树下那些悬下的小虫儿了,只是这小虫在夏日燥热的风中,荡来荡去,我并不觉得可怕,倒是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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