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说母亲(南怀瑾先生做个好母亲)
中国历代都有好的主妇,所以讲到中国的教育,齐家之道,母教最重要,有个好的女性很重要。像影响我很大的是我的祖母和我的妈妈,当然父亲影响也大,但是不及我的祖母跟母亲。现代女性教育很普及,可是女性反而很难做好贤妻良母,将来就更难了。所以我在《原本大学微言》中,把历史上这些王朝以及家庭大概拿来批判一番,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母教的重要,女性的重要。
——《廿一世纪初的前言后语》
大家都知道,孟子的一生,除了他天生本质具有圣人之资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助力,那便是一位贤母的教导。孟子不但在幼年时期、少壮时期,接受了母亲严谨的教育,即如这一次与齐宣王话不投机,决心要去齐的时候,又是接受孟母的鼓励,使他去志更加坚定。如《孟子外书》所载的母教,也正是他们母子俩在这个时期的故事。
孟子处齐为客卿,居常有忧色,拥楹而叹。
孟母见曰:子拥楹而叹,若有忧色。何也?
对曰:轲闻之,君子称身而正位,不为苟得而受赏,不贪荣禄。今道不用于齐,愿行,而母老,是以忧色。孟母曰:妇女之礼,精五饭(稻、黍、稷、麦、菽五种饭类),幂酒浆,缝衣裳而已。故有阃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无攸遂,在中馈。”《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擅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
故幼则从乎父母,嫁则从乎夫,夫死则从乎子,礼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义,吾行乎吾礼。子何忧也。
孟子和齐宣王最后几次谈话,齐宣王在礼貌上虽然还相当尊敬孟子,但实际上已大有貌合神离的味道。孟子觉得不须再留下去了,心里很不自在。心有所思,容貌上不免略现愁苦之色。有一天,手搭着前门的柱头发呆,轻轻地叹息。
孟母早就看在眼里,心里有数。再次看到这种情形,就不得不问他了。
儿啊!你为什么在这儿唉声叹气的,愁眉不展呢?
孟子听到母亲在问话,不免自悔失态,但又不能欺瞒母亲,因此便答道:
儿子认为一个君子,应该知道进退之方。一个人的立身出处,必须名正而言顺,有为有守,不可以苟且求取荣誉与俸禄,贪受不义而不应该的赏赐。如今我和齐宣王话不投机,看来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王道政治思想,自然就无法在齐国实行仁政了。在这种情形之下,儿子觉得再不能待下去,但是想到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更不宜远游,使您老人家受苦,所以左右为难,决定不下。
孟母听了孟子的对话,又是一本正经地说:
一个妇道人家,只要安安分分地烧饭、煮菜、酿酒、缝衣裳,那是应守的本分。妇女的德行是专重家务的操持,不应该多管外务才对。《易经》家人卦的六二爻辞说:“无攸遂,在中馈。”家庭主妇没有向外发展的必要,只需管理家务,主持中馈便好了。《诗经·小雅·鸿雁篇·斯干章》上也说:“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一个贤良的主妇,平日不说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是是非非,只要把家务和全家饮食起居料理妥当就好。这些上古的名言,都是讲到妇人不该弄权,不要对外务擅作主张的意思。
况且自古以来的传统,妇人有三从之德:一、在幼年的时代,要依从父母。二、在婚嫁以后,就要顺从丈夫。三、如果丈夫去世了,儿子已是一家之主了,就要以儿子的前途为中心,加以辅助。
这是合情合理的事。而今你已长大成人,我也垂垂老矣,你不但已是一家之主,而且你走的是顶天立地大丈夫应走的仁义之路,我当然跟着你、赞同你。即使在生活上清苦一点,也是我应该分担的分内之事。你不必为了我而迟疑不决,果敢地决定你的方针吧!
我们读了这一节书,可以推测,孟子听了他母亲的这番话之后,宽心大放,去志更坚。
——《孟子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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