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斗篷一起见证梦中的桃花源(夜雨苏发灯守望桃林)
守望桃林
苏发灯
在以桃著称的开州区郭家镇毛成村,一个善良的独居老人,在亲兄弟去世、弟媳改嫁并带走年幼的侄儿后,种植大片桃林,给养女起名“桃花”,用爱心延续着“桃花根”。桃林在,希望就在,桃花在,爱就会一直盛开······
——题记
守全是和娘一起离开毛成村的,那时候他还不满五岁。
临走前,守全拽着自家门前那棵桃树问妈妈,为什么要走呢?
妈妈温和地看了看面前的中年男子,说:“爸爸不在了,咱就要跟新爸爸走。”守全说:“家在啊,我为什么要走呢?”
妈妈顿时不高兴起来,却不时地将温热的眼神递给这个男人。“妈妈要跟新爸爸走了,新爸爸那里就是家。”妈妈说着指了指山外。高个男人也附和地朝守全点了点头。
守全拽着的桃树一米多点,是大伯昨天新栽种的,比守全高不了多少。守全一拽,纷纷欲睡的桃叶无力地翻腾着。
妈妈怕中年男子生气,硬拽着守全往外走。
大伯往守全怀里塞了几个烫热的烧苞谷,轻轻抚摸着守全的头,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已经停止摇晃的桃树,抹着润湿的眼睛哽咽着说:“守全你以后要常回来啊,你的根在这里!”
守全不明白根是什么,但他觉得那棵桃树就是自己,爸爸没了,大伯还在,爸爸和大伯是不是一条根的呢?
大伯是个单身汉,本来是准备将守全留下来自己养的,但他怕弟媳不同意,更怕养不活。年龄大了,糊口都难,以后还拿什么供他读书,给他娶媳妇呢?
守全是大伯唯一的亲人,守全走后,大伯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年,大伯收养了个小女孩,给她取名桃花。
守全走后的每一年里,大伯都要栽种桃树。第一年是一棵,第二年两棵,等门前的桃树数也数不清了,大伯想,守全一定长成个大小伙了。
门前的桃花开得艳艳的,有绯红的,有粉红的,还有白里透红的,像女孩儿张开的小嘴儿,一翘一翘。
大伯怀疑自己老了,不然,数了半天,怎么老是没数清楚呢,桃树到底是八十六棵还是九十七棵,甚至连桃花的颜色也越看越模糊,摸不准到底是哪一种颜色了······
大伯又想,这么多年,守全怎么就没回来过,那个男人,会对守全好吗?守全过得怎样,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念过书吗?
大伯呆坐在桃花林里,想得头疼,大伯最担心的是守全把这里忘了,他还会记得这里,记得他的根吗?
大伯的叶子烟燃了一锅又一锅,家里的炊烟起了一缕又一缕,和村子里的其他炊烟连到一起,和村里的狗叫声、农人们的吆喝声、锄头磕着石头的声音以及锅碗瓢盆的交响连到了一起。
大伯坐不住了,他想,明天一定要到守全的那个新家走一趟。
如果是守全自己故意不回来看看的,就要替他爸好好教训他一顿,骂骂这个不孝儿子。如果是那个男人对他不好,就跟他干一架。
想到这里,大伯咬了咬牙,紧了紧拳头,就像自己才二十岁。
大伯大踏步往屋里走去,女儿桃花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看到老人雄赳赳的举动,桃花有些想笑,她给老人倒了二两烧酒,说喝吧喝吧,喝了全村的牯牛都不是您的对手!
第二天一大早,大伯叮嘱桃花看好桃树,然后霍霍地磨着柴刀。桃花大惊失色,爸爸你要干嘛,当真要去打架?
大伯将磨得飞快的柴刀别到腰上,说小孩子懂什么。
父女俩一阵拉扯,谁也劝不住谁,桃花说这样吧,既然您执意要去,带上我一起去吧。
大伯想想,如果桃花去了,那就只是去看看情况,看到守全就行。万一不妙,赶紧服软。山路不好走,柴刀就砍路。于是同意了。
大伯一切准备就绪,又坐到桃花林里抽烟,眯着眼透过桃花缝往前看。突然,被另一双眼睛挡住了。
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慌乱、急切、落魄。大伯问:“你是谁,你找谁?”
年轻人看着满园桃林,又看了看大伯,满眼忧伤、委屈、欣喜!他哭喊着:“大伯大伯,我是守全啊!”
大伯两眼一热,叶子烟锅掉在了地上。
大伯抱住当年守全拽着的那根桃树,大声喊“守全!守全!”守全扯着大伯的衣袖说:“大伯我在这里呢!”
守全红着脸说:“以后我就在这里,不走了,陪您!”
“当真?”
“当真!”守全指着院子里的桃树,调皮地说我不但不走了,我还要娶桃花为妻!
大伯笑了,咱这满院、满村的女子都叫桃花,你要娶谁?
守全也笑了。
桃花从屋里出来了,喊大伯吃早饭,桃花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桃花儿一样好看。
(作者系开州区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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