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重生(重生言情单推老天让咱重生)
《重生之异能王妃》作者:十七纬
一根铁索,一碗毒药,她被最亲近的人联手逼入惨烈地狱。再次睁眼,她誓要将仇人踩在脚下!嫡姐恶毒,继母阴险,还有一窝牛鬼蛇神的姑妈表妹不安好心,连亲爹都是一肚子坏水……没关系,人丑家贫没势力,翻身嫡女也一样把歌唱!谁叫咱有最大的靠山呢?——老天让咱重生,怎么着也不会轻易让咱挂掉不是?
第1章 叛逆“轰隆——”
黑压压的天空传来一声闷响,银亮的闪电削透一层层乌云,将这半壁京都照得通亮。皇宫南角一座冷清残破的宫殿,在这雨夜本不该有人打扰,可此时却意外的灯火通明。
“妹妹,趁着本宫还肯叫你一声妹妹,你还是识趣一些,乖乖将藏宝图交出来吧。”
宫殿之内,一行人将两个瘦小的人团团围住,领头一个身穿华服,头上的九珠凤冠昭示着她皇后的贵重身份。她身后跟着的人也是一身华服,容色艳丽,只是凤眸中饱含幸灾乐祸和强烈的妒忌,让她的面容丑陋而扭曲。
傅容月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她们,这是她的姐姐、如今贵为皇后的傅家嫡女傅容芩,傅容芩身后跟着的人是她的嫡妹、如今的赵王妃傅容慧。
呸,什么嫡女,不过都是一窝狼心狗肺之徒罢了!
傅容月眼中陡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可她很快压住了,努力让自己用最淡然的语气说:“我没有藏宝图。”
说话间,更是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的人儿。
“没有?”傅容芩的声音蓦然变得尖刻起来:“那个老东西死的时候,明明跟下人说过,藏宝图就在你手里。傅容月,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给本宫仔仔细细的搜她的身,一根头发丝也不许放过!”
她一声令下,立即有侍女上前来,在傅容月的屋子里四处乱翻。
更有两个婢女二话不说,一把将傅容月怀里的人儿扯了出去,嫌弃一般的一下扔在了地上:“一团死尸,也抱得那么紧,晦气!”
婢女跨前一步,不偏不倚,正踩在那一团小被子上。
傅容月的眸子猛地一缩,本就千疮百孔的心顿时被人生生拧了一个重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将婢女推了开去。她大步上前,将地上散落出来的小小身躯重新抱了回去,搂在怀中,双眸血红像要吃人一样:“滚开,不准碰我的锦儿!”
“什么锦儿!不过是一个杂种罢了!陛下亲手捏死了他,也算是给他面子!”傅容芩冷冷一笑:“你莫非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这杂种还活着吧?”
这话无疑是在傅容月的心上再扎一刀,前天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
“陛下,臣妾求您,放过梅家吧,他们是被冤枉的!”她披头散发,脱簪待罪,跪在光明殿上不断的磕头,泪眼滂沱中,饱含祈求的双眸紧紧的锁着高高在上的帝王魏明钰——那人是她的夫君,曾在她家门口跪地求娶,当着天下百姓指天发誓,此生只爱她一人,绝不反悔!
“臣妾?”魏明钰抬起眼来,眉目间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冷酷,他问身后的内监:“朕不是传旨昭示六宫,废傅氏皇后之位,贬为庶人了吗?”
废后,贬为庶人!
她恍然抬眼,吃惊之下,连眼泪都暂且忘了,喃喃自语:“陛下……你要废了我?”
“梅家谋反,妄图弑君篡逆,你作为中宫皇后,事先得知了消息却不告知于朕,说你不是梅家的同党,你以为朕信吗?”魏明钰冷哼。
傅容月大急,膝行几步上前,正要开口,便听魏明钰又是重重的呵斥了一声:“再则,梅家叛逆已成事实,昨日便已在午门外满门抄斩,可你到现在还在质疑朕的决定,口口声声为叛逆说情。傅氏,朕岂容你放肆?”
他猛地一拍案牍,巨响震动,也震碎了傅容月的心。
昨日,满门抄斩……
傅容月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是她晚了吗?
比她生父更疼爱她的干爹,永远温和儒雅、对她好看的笑着的阮仪哥哥,调皮捣蛋的清谷弟弟,还有直脾气的阑珊姐姐,梅家那些亲人一样的奴仆们,再也回不来了吗?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凭着一封真假莫变的告密信,凭着几个低等下人含混不清的供词,凭着不到一天走过场都走不完的审判,梅家就真的成了叛党谋逆,坐实了这滔天大罪了吗?
她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陌生中更带来几分彻骨的寒意,她不蠢,恍然间便明白了几分。
梅家是绝不会叛逆的,魏明钰容不下梅家,正如前朝那些容不下功臣的君主一样,不过是忌惮罢了。
飞鸟尽,良弓藏……
那她呢?她是什么?
她嘴角扯出一抹凄然苦笑,她不过是那投石问路的棋子罢了!
因母亲与梅家牵扯不开的关系,自打她回京,便被梅家认作了干女儿。天下谁人不知,“得了傅家女,便得梅家情”,而得了梅家的情,对他们这些皇子而言,就是如虎添翼。梅家作为大魏最大的氏族,必定会倾尽全力辅佐他登上帝位。
就在她这一发呆间,婢女梅琳抱着锦儿等在外殿,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吓,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就算是要死,也轮不上这来路不明的野种哭丧!”魏明钰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非但没有像从前一样心软上前轻声细语的哄孩子,反而眉目阴沉,漫过一丝杀气。
来路不明?野种?
傅容月豁然抬头,唇上的血色悄无声息的褪去,唇瓣颤动,好半天才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陛……陛下,你胡说什么?”
“难道陛下还说错了不成?”光明殿巨大的屏风后,这时奕奕然的走出一个女人,唇角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扫过她的目光却格外狠辣,语气更是愤然:“梅阮仪自己都招了,说那是他跟你的私生子,你又何苦再瞒着陛下?妹妹难道还嫌陛下头上的帽子还没被你染得更绿?妹妹,姐姐真是瞎了眼,没及早看出你跟那梅阮仪的J情,眼睁睁看你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一往情深!”
“我没有……没有!我跟阮仪哥是清白的!”傅容月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傅容芩体贴的走到魏明钰身边,轻柔的帮他捏肩膀。
不等魏明钰说话,傅容芩便嘲讽的一笑:“一口一个阮仪哥,叫得那么亲热,说你们之间没有苟且,谁信呐?陛下,你信吗?”
魏明钰扭头回以一笑,再转头面对她时,又变成了深深的厌恶:“朕可怜你毁了容貌,又是不洁之身,无人问津,才勉强娶你为妻。你倒好,竟生生给朕弄出个野种来,让全天下都来看朕的笑话!”
可怜……不洁之身……勉强娶你为妻……
这些词语像砖块一样狠狠砸在傅容月的心头,她面色苍白,整个人如同微风中的白纸一般摇摇欲坠,只得用力握紧拳头,勉力支撑着不到下去。
她的锦儿还在外殿一个劲儿的哭,她的心也跟着这哭声被人勒得紧紧的,有心让梅琳抱着孩子走开,别触了魏明钰的霉头,可还没张嘴,就听见魏明钰冷漠的命令道:“把那孩子抱上来。”
内监立即快步出去,不多时,便听见殿外梅琳急切的喊:“你干什么!小心些,弄疼殿下了!”
锦儿哭得更大声了些,仿佛在向傅容月哭诉他的痛苦,可比他更疼的却是梅琳的一声惨叫,“啊——”随即,这声音飞快的咽了下去。
傅容月的心立即提了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蔓延开来。
内监抱着锦儿进殿,将孩子交到魏明钰手上,嘴角极为不齿的扯开:“陛下,那婢女胆大妄为,竟想抗旨。跟奴才推攘间,不小心撞在侍卫的刀口上,死了……”
“贱婢而已,死了就死了吧。”傅容芩淡淡一笑,挑衅的看向傅容月。
梅琳死了!
傅容月顿觉天旋地转,抬起的眼全无光泽,只剩下一团黑黢黢的光泽。梅琳是她的丫头,对她而言,梅琳意味着什么,魏明钰比什么都清楚。可现在,他竟放任内监杀了梅琳!什么推攘间不小心撞在刀口上,她一个字也不信!
傅容月霍地站了起来,抬手指向那内监,几乎咬碎了银牙:“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内监哼了一声,没说话。
魏明钰抬起的眼眯成一条缝,专注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忽然对身后的傅容芩说:“梅阮仪到死还挂念着这个孩子,朕跟他也算是半个兄弟,不如成全了他?”
“陛下大仁大义,如此甚好!”傅容芩福了福身,笑道。
傅容月浑身抖成一团:“你……你要干什么?”
魏明钰不答,只是慢慢将手掌移到了襁褓中的孩子的脖子上。傅容月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那许多,几乎是冲上去,想从魏明钰的手里夺下孩子。可是已经晚了,耳边只听得一声清浅的咔嚓声,孩子的哭声顿时消弭无形……
后来的事情,傅容月怎么也想不清楚了。
模糊的记得自己疯了一样的从魏明钰的怀里夺过孩子,孩子好乖,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她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耳边听得魏明钰说了什么“藏宝图”,自己便被人架了起来,等再清醒时,已是在这冷宫之中了。
而傅容芩,已是皇后的傅容芩今日来这里,便是为了魏明钰心心念念的、传说中的藏宝图了。
第2章 死不瞑目
当年高祖一统天下,收南楚、并北燕,将西赵作为附属国,改国号为大魏,开创了宏伟祖业。高祖一生唯娶一商女慕氏,元后慕氏乃是传奇墨门的矩子令,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早已亡国几百年的赵国皇族留下的巨大宝藏,本打算以此助高祖一统,然而天命使然,最终并未用上那宝藏。此后大魏年年兴盛,这宝藏便一代代的搁置下来。
能寻得这宝藏的藏宝图本是珍藏宫中,没想到到了熙帝年间,竟被江湖大盗偷出了宫去。藏宝图辗转流落,最终落入了梅家的手中。
当然,这是传言,是否真是这样,外人却不得而知。
但显然,魏明钰和傅容芩都深信不疑,梅家定是被他们翻了个遍,却没找到,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之所以还留着她,便是为了这藏宝图!
傅容月闭了闭眼,心如死灰,只抱紧了怀中锦儿的尸身一言不发。
“姐姐,看样子,那藏宝图真的在她身上。”一直紧跟着傅容芩的傅容慧这时忽然插嘴,扭曲着的俏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憎恶,要不是这个傅容月,她怎么可能嫁不成自己的心上人,反而被嫁给了暴虐的赵王?这一切,都是傅容月造成的!
一个丑女,凭什么就能牢牢的占据着梅阮仪的心,让梅阮仪对美貌的她视若无睹?
她一边笑着一边打量着傅容月,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她既然不肯说,也别怪咱们用些手段啦。姐姐,虽说她长得丑,可我听说这宫里宫外的很多男人,却还是想她想得紧呢!”
“说得有道理。”傅容芩一愣,随机明白过来,也笑了起来。
傅容月左脸颊上天生就带了青绿色的胎记,像藤蔓一样爬了半张脸,丑自然是极丑,可细细看去,她的五官却让人忍不住妒忌。
她便不止一次的听侍卫们夸赞傅容月,说她要是没有那些胎记,当真无愧是大魏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
就凭那丑陋的面容,如何比得上她傅容芩的千娇百媚?
每每听到这些,傅容芩就恨得厉害,傅容慧的提议正中她的下怀,她冷冷一笑,命令身边的丫头:“去叫些侍卫来。”
“不用啦。”傅容慧诡异的笑了:“妹妹入宫来便想着姐姐兴许用得着,已从宫外招了合适的人来,就在外围候旨。”
一看到傅容慧宣进来的人,傅容月便觉得浑身汗毛倒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傅容慧指着那些形容丑陋、面容猥琐的男人笑着对傅容芩说:“傅容月这种贱蹄子,找侍卫也是抬举了她。依妹妹所见,她只配跟她一样卑贱的人。姐姐,这些不是乞丐,就是地痞,是不是跟她格外相配?”
傅容芩眉目间闪过浓浓的厌弃,陛下都没找到藏宝图,她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能找到不过想着要是找到了就是奇功一件,顺便来看看这个贱婢的下场,顺顺心意。
傅容慧的话深得她的心,她看向傅容月,见她怕得连连往后缩,更是得意:“也罢,就依你的意思吧。”
“姐姐,这女人凶悍,又是山野丫头,力气可大了。不如锁了她的双脚,再喂她些药,死了活的反正也无所谓。”傅容慧阴险的笑着,让婢女端上了一碗黑色的药汁,强行灌给了傅容月。
那药一入口,傅容月顿觉胃里一阵搅动,几欲呕吐,伏在地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婢女们纷纷褪去,傅容芩走到傅容月身边,迫她抬起眼来看向自己:“你要是现在改变主意,将那藏宝图的下落告诉我,我或许还能饶你……”
可是,傅容月哪里知道什么藏宝图?
眼睁睁看着傅容芩等人退到殿外,反锁了房门,七八个猥琐的男人将她包围了起来,傅容月已是怕得手脚酸软,面无人色。
锦儿被人抢了去,这些男人猥琐向她扑了过去,大力的撕扯她的衣服。傅容月惊声尖叫,仓促的护住自己,可一抬手,就被人狠狠的按在了地上。男人们放荡而兴奋的喘气声、殿外傅容芩、傅容慧等人得意的笑声一声声传进傅容月的耳朵里,傅容月双眼通红,被人逼到了绝境,竟生出无限的勇气,一把夺过了手中的烛台,混乱之中,尖尖的烛台不知插进了谁的身体里,空气中弥漫出血腥气。
依稀见听得殿外有人嚷着说“皇上来了——”屋子里的几个男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地上已倒了两个人……
傅容月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浴血,好似来自地狱的厉鬼:“来啊,你们都来啊!”
几个男人使了个颜色,便从几面包抄过来,不准她逃出去。
殿外的魏明钰、傅容芩等人透过镂花窗户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看傅容月像无家可归的老鼠在饿猫跟前挣扎,最终反而被撕成碎片,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傅容月一手握着烛台,一手抱起刚刚被人丢在地上的锦儿,目中露出一抹决然。
她豁出去了!
她看着窗外的傅容芩等人,眸中露出彻骨的恨意,忽然,她计上心头,不顾包围上来的暴徒,扬起声音叫道:“我说,藏宝图在哪里,我说!”
魏明钰脸上露出惊喜:“你果然知道在哪里,快说!”
“宝藏在那里,我只能说给你和皇后听,其他人决不允许听到哪怕一个字。”傅容月收起痛恶,飞快的说:“陛下和皇后要听不听,要听就进来,否则,我宁愿死,也半个字都不会说!”
魏明钰追寻宝藏已八年有余,乍然间听到傅容月果然知道,哪里会不听?
他拉着傅容芩的手,让丫头们拆了锁,快步走了进来。
傅容月的双手紧紧握着烛台,兴奋的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她站立的位置,正是门帘旁边,而那里,另一只烛台上正点着燃得旺盛的烛火。
傅容月忍着痛恨,等两人慢慢的走进了、很近了,她才喊着笑,轻声说:“宝藏,干爹说就在……”
“在哪里?”魏明钰和傅容芩都没听清,不由自主凑近了些。
“就在……”傅容月再次重复了一遍,忽然,她的眼睛蓦然睁大,手中的烛台再不犹豫,一下子刺向了魏明钰。魏明钰兴奋之余,却没失了理智,见她神色陡然不对,下意识的推了一把傅容芩。
傅容芩“啊”的一声痛呼,那烛台已深深刺入小腹之中,顿时倒在了魏明钰的怀里,哪里还活得成?
魏明钰却已趁着傅容月这一分神的功夫,捞着傅容芩跳了出去。
“哈哈哈哈——”
傅容月眼见着魏明钰逃了出去,心痛的抱紧了傅容芩几乎痛哭失声,内心涌起一股畅快之意。傅容慧也被这变故弄得一愣神,竟忘了离开,傅容月再不迟疑,一把将她捞进了屋子里。丫头们都被她疯狂的样子惊吓,忙逃了开去,哪里还顾得上傅容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傅容慧被傅容月紧紧扣住,顿时大慌,将那些大汉还在目瞪口呆的观望,忍不住破口大骂:“一群废物,对付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那些暴徒愣了愣,终于慢慢回了神,一步步向傅容月走来。
傅容月脸上挂着凄惨的笑意,冷冰冰的声音在傅容慧耳朵边响了起来:“傅容芩,傅容慧,你们便陪我死了吧。”
她随手一挥,身后点着烛火的烛台顿时倒下,立即点燃了帷幔。春日干燥,这火势马上蔓延开来,眨眼间便爬满了屋子。
让火烧得再快一些,火势再凶猛一些吧!最好能烧死这些恶人,烧尽这人世间的一切罪恶!
傅容月眼神被火光印得灼灼发亮,状若疯狂的笑声弥漫在密闭的空间,透着凄厉和诡异。
傅容慧吓得尖叫着喊救命,那些大汉们也都傻了,谁都忘了欲念,只想着找路逃出去。
可是窗户早已被从外反锁,大门也打不开,丫头们记挂着傅容慧的生死想上来来开门,却被一股浓烟呛得连连后退。想着赵王平日里也不怎么上心这个王妃,陛下也无命令,便都珍爱生命远远跑开了。
屋外,雷雨阵阵;屋内,烈火滚滚!
傅容月抱着锦儿的尸身,一手死死的扣着傅容慧,透过雕花窗户看着外面那一对狗男女,终于厉声说出了埋在心底、让她死不瞑目的话:“魏明钰,我生生世世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生生世世,你不得好死!”
傅容慧在她身边缓缓倒下,那些大汉们东奔西跑,慌乱的寻找出路,不自不觉中也吸入了过多的浓烟一个个倒地不起。
她的身上也舔满了火苗,她闻到皮肤焦灼的气味,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了!
她怀抱着锦儿靠着滚烫的柱子,不甘的双眸始终大睁,仿佛如此,就能看到魏明钰的下场……
可是嘴角的那一抹恨意却不能因此而削减!
她听见自己心底泣血的恳求:“不管是神佛,还是魔鬼,只要能让我傅容月报了此仇,就算让我永坠阿鼻地狱也好,魂飞魄散也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我傅容月报仇……我,都愿意!”
梅家上下三百二十七口人命,梅琳的命,锦儿的命……她,必要这些人百十倍的偿还!
来生,上天,求你许我来生吧!
第3章 重生灵魂飘飘荡荡,不知将去往哪里。迷茫之中,傅容月如在云端,周围是一片苍茫的白。她下意识的搂紧怀中的孩子,却只搂到一片空气。
还来不及惊讶,便听见虚空之中,传来缥缈如仙音的乐曲,伴着这乐曲,说话声送入耳际:“傅容月,你屈死成鬼,死前立誓,无论神佛还是魔鬼,只要能让你报了此仇,你愿付出任何代价。此话可当真?”
过往种种在眼前一闪而过,寒透了的心肠毫不犹豫的吐出几个字:“百死不悔!”
“很好!”那声音似轻笑了一声:“那你去吧!”
说话间,她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手推了一把,一下子从云端跌了下去。
那声音一直随着她下坠:“傅容月,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的命是我的。待你事成之日,我会再来索取我的回报!望你言而有信,绝不相负!”
“负”字终于化作余音,渺渺消逝,傅容月也彻底的坠下了云端,重重的不知砸到了哪里。
疼……
浑身都疼!
尤其是手臂,已痛到几乎没有知觉。傅容月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昏黑的梁木,茅草的影子在暗夜里瞧得并不十分分明。屋外稀里哗啦,似乎正在下雨,一道斜劈而下的闪电立即就证实了这一点。
傅容月微微转动眼珠,立即就看到了梁木上挂着的风干的红辣椒,还有一盏桐油灯,灯芯上的火苗子被风吹得忽左忽右,一不留神就要灭掉一样。
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像她乡下的家里?
她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脚,想伸手去摸一摸身边最近的一口瓷杯,没想到这一抬手,立即感觉到身边还有人。
是傅容慧、还是傅容芩?
彻骨仇恨立即在眼眸中聚集,她几乎是用力的转过头,然而,触目却是一张上了年纪仍不掩美貌的面容。
娘?怎么会是娘!
难道她真的死了,到了地下,跟最爱她的娘亲重逢团聚了吗?
傅容月焦急地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娘亲的脸,刚刚举起手来,立即就盯着自己的手,差点惊呼出声。细细的、小小的,右手中指上还缠着面布,痛感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但最要紧的是,这明显是一双小女孩的手!
傅容月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纤细洁白的手腕上,分明带着一对碧珠玉貔貅手串,黄豆大小的颗颗碧绿色珠子,正是油灯下散着淡淡光辉……
她记得这对手串,是自她懂事起就一直戴在身上的,娘说,不到紧要关头,绝不准离身!
可是,这对手串自从回了京城那座浩大的忠肃侯府,便被傅容慧抢了去,怎么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想着,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身边的娘亲身上。
娘亲苏绾未出嫁前是京都极负盛名的大家闺秀,就算后来贫困潦倒,粗布罗裙仍能穿得别有风味。此刻,娘便穿着一身青色布裙,肩头破了个洞,手巧的娘亲用黑线绣了几朵别致的牡丹,反而让这青布衣更显风韵。
是娘,真的是娘活过来了!
她看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中指,回忆一下子冒了出来。
十四岁的夏天,暴雨过后,她跟着村里的哥哥们上山去踩鸡汤菇,想给生病的娘亲补补,不小心从斜坡上滚了下来,手指被尖利的时候划伤了。娘看到后,一边责怪她,一边用棉布小心的给她包扎……
也是在那天夜里,娘的病更严重了,整个人烧得稀里糊涂,说了一夜的梦话。熬到第二天半夜,便撒手人寰了……
她没有死,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夏天?回到了乡下的家里?
傅容月捂住嘴巴,眼泪扑簌簌地落,环顾了一下四周,回忆一下子冒了出来。
墙脚搁着一副新水桶,那是村西的大牛哥刚给她们家做好的,还没来得及用上一次;窗棂上耷拉着一张被大风刮掉了一半的油纸,油纸是隔壁马叔今早帮忙新糊上去的;还有木床旁边的小桌上,略有些破烂的瓷碗里装了大半碗肉汤,是疼爱她的王婶婶做了让她给娘亲补补的……
补补,好一个补补!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终于惊醒了傅容月。
她冷冷一笑,抬手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一掐,入骨的疼痛,像她证明了这并不是一场梦。
那个藏在雾气里不知是神是鬼的人并没有骗她,她真的重生了!
她终于有机会,来报前世的血海深仇了!
她重生了,回到了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夏夜!那时候,她只是个乡野丫头,不是什么可笑的忠肃侯府二小姐,更不是可笑的陵王的未婚妻!
对了!那个一直下着暴雨的夏夜,她清楚的记得,母亲就是在那一夜离世,而傅家的人,也是在那一天夜里到的这村子!她们一进门就忙着跟她攀亲戚、亲热的拉着她好孩子长好孩子短的夸赞,最后,那所谓的姐姐还假装肚子痛,诳着她带去村头的老中医处看了看病。等她们回来时,娘已魂归地府,她竟连娘的遗言都没听到……
算算时间,那些人也差不多要来了!
傅容月猛地惊醒,赶紧伸出手去,用力地推了推昏迷中的苏绾:“娘,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月儿啊!”
摇了好几下,才见苏绾睁开眼睛,毫无焦距的目光转了一圈,终于认出了她来:“月儿,我的好月儿!你没事太好了!”说着,眼角便滚下两滴灼热的泪珠,“娘梦见她们把你抢了过去,折磨得我的月儿生不如死,幸好……是梦……”
苏绾说着,常常吸了一口气,不等傅容月说话,便急急扯着傅容月的袖子,拼了全力说:“好月儿,接下来娘要说的话非常重要,你一定要仔细的记着……”
傅容月哭着连连点头,苏绾便接着说:“咱们家在后山有一片果园,树干中间有碗口大小的疤的那棵桃子树下,青石压着的地方,埋着一个楠木箱子。箱子里有些东西,对娘、对你、还有一些你不认识的人都非常重要。娘去了以后,你要小心着,不要让人将那东西带走,记住了吗?”
“娘,我都记下了!”傅容月忙答应着。
苏绾挣扎着半坐起来,靠着她的肩膀,用力大口大口的喘气,闭了闭眼睛,终于攒够了力气,才说:“孩子,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亲近的人,越要提防着,别着了别人的道。”
她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可就放心不下女儿,用力拽着女儿的手,憋足了最后一口气,终于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傅家要接你回去,你……不可跟……她们走……傅家……绝不能信……任何人……”
说罢,脑袋一歪,就此绝气。
“娘——”
傅容月缓了一缓,终于痛哭出声。她紧紧搂着怀中苏绾尚且温软的身子,很多前世想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子涌上了心底。
前世她陪着傅容芩看完郎中回来,母亲的双眸大睁,一副死不瞑目、犹带恨意的样子。娘亲一定是想等到自己回来,没想到自己反而被人诳走了,而那个卑劣的所谓傅夫人,那个口口声声喊娘亲为姐姐的毒妇,一定在娘耳边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前世,娘是被人活生生气死的!
这一世,她没有走开,提前叫醒了娘,娘交代了所有的事,终于安心的离开了人事!
傅容月抱着苏绾,眼泪滚滚而下,但她很快就擦干了脸颊上的眼泪,坚强的将苏绾放平,拉过薄被轻轻为苏绾盖上。
再过一刻钟左右,雨就会变小,打更的敲到三更时,傅家那些人就要来了!
这一世,她们休想再算计她傅容月!
桃树下有什么东西,倒一时片刻不着急,反正她们是不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一个小果园的。就算知道有个果园,也未必会想着去翻,她还有时间。
黑暗中,傅容月的眼珠子渐渐亮了起来,一个胆大的主意在她心里悄悄成型……
她拉开门,穿上蓑衣,带上帽子,拿了小篮子,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苏绾,暗暗咬了下唇:“娘,你放心,这一世,女儿绝不让任何人欺辱女儿一丝一毫!”
傅容月快步走到村西的大牛哥家,用力的拍了拍门。
“谁啊?”屋子里悉悉率率一阵响动,两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里面嘀嘀咕咕:“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出了什么事啊?”
傅容月听见了,忙扯开了声音回答:“展叔,展婶,我是小月!”
“小月?”展婶吃了一惊,忙问身边的老头:“莫非是她娘……”
苏绾病重已有些时日,老一辈的看着那病容,纷纷猜测也就这一两日的好活了,所以夜里都不怎么睡踏实,总留心听着傅容月家的动静。
展叔开了门,怜爱的将傅容月拉进去,免得她淋更多的雨,一边拉还一边疼惜的数落:“小月,怎么这时候过来,是不是你娘她……”
“展叔,展婶,我娘刚刚醒了,说肚子饿,偏巧今天下雨,家里的柴火用完了,我没办法烧饭。就想着展叔展婶这里最亲,所以,小月就厚着脸皮过来,想跟叔叔婶婶借些剩饭剩菜先给娘吃着,明天就还叔叔婶婶!”傅容月忍住眼窝里的泪意,努力让自己含着开心的笑说出这些话。
第4章 请君入瓮
殊不知她越是这般强颜欢笑,在两位长辈眼中更显得懂事乖巧,展婶心疼得眼眶也湿了,拉着她的手宽慰道:“傻孩子,说什么还不还的,不是见外吗?”
说着,忙亲自拿了她的小篮子,到伙房去装了满满一大碗荞面疙瘩,又想着傅容月孝顺,忙着照顾苏绾,多半也没吃什么,又多拿了两个红薯,将傍晚吃剩下的一盘子炒老腊肉都放进了篮子里。
拎出来时,傅容月忙推辞:“婶婶,给我点荞面疙瘩和红薯就好啦,这些肉就不要啦。你们白天辛苦,要多点油腥才能有力气干活。”
她的体贴更是让展家二老心中暖暖的,展婶硬要塞给她,说道:“快拿着吧。你大牛哥会打猎,我们也不缺这一口肉。倒是孩子你呀,本来就瘦,这几天更是瘦成骨头啦!明天来家里吃饭,就这么说啦,我让大牛去接你。”
说曹操,曹操到!
展婶话音刚落,隔壁房间里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便揉着眼睛进来了,一见是傅容月,略有些黝黑的脸不易觉察的有些微红,忙转到房间穿了身外裳出来。
“大牛醒了?正好,下这么大的雨,路又这么滑,你送小月回去。你婶婶醒了,你再帮忙看看要不要叫郎中过来瞧瞧,小月怕是走不开身的。”展叔说着,又转头对傅容月说:“你快回去吧,晚了,怕是苏婶婶要担心了。”
傅容月来的目的正是让展大牛去她家里,如此正中下怀,千恩万谢了展家二老,便拎着篮子同展大牛一起回去。
越是靠近家门,心中越是燃起熊熊的恨意,待看到窗户上人影憧憧时,料想傅家人已到,这恨意便染上了双眸!
来了,终于来了,来得正好!
“咦,怎么这么多人?”展大牛也吃了一惊,拎着食篮大步上前,当先走了进去。
傅容月故意落后他一步,躲在他的背后,透着他手臂间的间隙,快速的扫了一圈。
跟前世一样,果然还是这些人……
一身华服的是傅夫人白亚茹,她是个长得面善内心狠辣的人,仔细一看,眸子里总带着一股不怀好意;她身边跟着一个个子娇小,面容秀美娇嫩得随时都能滴出水来的,正是傅容芩。白亚茹带了两个婆子,傅容芩身边跟着个丫头,另外,两人身后还站了四个彪形大汉。
她知道她们为什么带了几个男人来!
跟前世一样,傅家人是来接她回忠肃侯府的,然而却不是如她们所说那样,侯爷不忍自己的骨肉流落乡间受苦,接她回京都享福。她们之所以来接她入京,不过是因为一封圣旨,一封为傅容芩赐婚的圣旨!
当今陛下一共有十一个儿子,其中六个都是他最为宠爱的惠妃所生,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惠妃所生的六个儿子中,三个早早夭折,两个战死沙场,只剩下唯一一个九皇子,偏偏又是个残废。陛下封了这九皇子为陵王后,就想为陵王寻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听说忠肃侯府几位小姐都是明眸善睐之人,便一道圣旨,将忠肃侯府的嫡小姐许婚给了陵王。
可是,那陵王是什么人?
是最得陛下宠爱的,这话不错,可明眼人都知道,将来帝位绝无他这个残废一分可能。而他本人呢,又是一个残暴、嗜血、阴晴不定的魔鬼!
傅容芩可是傅家人的掌中宝、心头肉,傅侯爷和傅夫人舍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渣,思来想去,总算逮着了圣旨里的一处漏洞。
圣旨只说是要嫡小姐,可众所周知,如今的傅夫人乃是妾室扶正,傅侯爷多年前有位正妻,育有一个女儿,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嫡小姐呢……
这就有了这一出千里寻女的“感人事迹”!
若只是让她代傅容芩嫁给陵王,那也还罢了,可这些丧心病狂之徒,又怕她嫁过去会得了陵王的宠爱,竟一路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费尽心机要毁了她的清白。前世若非展大牛拼死相救,她便真正糟了歹人暗算。
饶是如此,这些巧言令色之人仍能掀起风浪,她并未失身,却在还没到京都之时,便满城谣言,说她是个荡妇,在乡野里便勾三搭四,不成体统……
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是不怀好意!
傅容月眸中狠狠闪过一丝彻骨的憎恶,庆幸自己此刻是站在展大牛身后,才能将这一番表情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否则,她真怕自己会立即冲上去,将这些人一口口咬成碎片,吞噬入腹,方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身后又有响动声,村妇豪迈的声音在傅容月耳边响了起来:“小月,你回来了?快来看看,这些人可都是你的亲戚呢!”
说话间,一只粗糙的手拉住了她,将她从展大牛的身后拖了出来。
傅容月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此人是谁,这正是那“好心的”隔壁王婶。
前世,傅容芩跟她吵架时说出来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你真以为你娘是偶感风寒才一病不起的?哼,那是因为你们那好王婶,收了我娘的钱财,就总是时不时的在你娘平日里喝的养生药里加点东西……你娘生病时,她也经常给你娘送些补汤吧?也不想想,什么补汤会越补,气色越差?哈哈,一家子的蠢。货,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多好的邻居呢!”
那些尖利之极的话语,几乎将她的耳膜撕破,此刻再见杀母仇人,如何不眼红?
可傅容月死死忍住了,她面带疑惑的上前,一副天真无知的表情:“亲戚?这么多年来,王婶见我家有哪门子亲戚来过?”
展大牛也将手中的食篮放在桌上,疑惑的看着这伙人。
说是亲戚,怎么穿得这么富贵,从没听苏婶婶提过,说城里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啊?再则,既然是亲戚,怎的这些人脸上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找不到?
王婶给傅容月的话堵得讪讪的,忙转移了话题:“小月,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啊?也不跟婶婶说一声,你娘也没人管,你这孩子……”
“娘,月儿去大牛哥家里拿了饭回来,你不是说饿吗?快起来吃几口!”傅容月不理她,径直走到苏绾床边,弯下腰去跟苏绾说话。
苏绾早已断气一刻钟有余,自然回答不了她,傅容月呆了一呆,立即伸手搀扶。
展大牛见她力气小,也赶紧上前帮衬。可一触到苏绾的手,他便觉得有些不对,有些颤抖的抬起手放在了苏绾的鼻子下。气息全无,他吃了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喊道:“小……小月,你娘去了!”
傅容月愣了愣,也跟着抬起手,探了下苏绾的鼻息。
“娘——”
一声凄厉的哭喊,终于从傅容月的喉间溢了出来。随着这一声动容的嚎哭,她一下子趴到苏绾的身上,将重生以来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展大牛乍然间知道苏绾离世,怎么也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木了,扶着傅容月的肩膀,更是说不出一个宽慰的字来。
傅容月哭了片刻,忽而抬头紧紧拽着他的手,泪眼朦胧的说:“大牛哥,小月怎么喊,娘都不理小月,你快帮我喊喊啊!呜呜呜……”她将头半依靠在展大牛的臂弯中,哭得肝肠寸断。
上辈子,展大牛为了救她惨死,她甚至没能见到展大牛的遗体。
对不起,大牛哥,对不起,这一世,我傅容月绝不会让你再孤零零的死去,绝不!
那些伤害你的人,很快就会付出代价的!
傅夫人见傅容月哭个不停,似乎苏绾已死,心中不由暗喜。这下好了,如此一来,更有理由以亲戚的身份接管这个丫头,也不必费事了。小丫头片子一个,好好哄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带走?
她仔细的打量傅容月,个子倒是高挑,比她家容芩还高了将近一个脑袋。皮肤和五官传承了苏绾那贱人的美貌,倒是长得很是玲珑——只可惜,左边脸颊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胎记,像藤蔓一样,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长成这样更好,既能搪塞了圣命,又不担心这人得宠,会威胁到她们傅家。
傅夫人点点头,抬起眼来,悄悄的向旁边略有些不安的王婶打了个眼色。
王婶顿时会意,上前来从展大牛手中扶起傅容月,想要将人带过来。哪知道平日里跟她极为亲近的傅容月理也不理她,只是死死拽住了展大牛的胳膊。
她既不肯,展大牛这头犟牛更不会让王婶将人夺了去,也顾不得避嫌了,一手揽住了傅容月,横道:“王婶,你有什么话就说嘛,干嘛动手!”
他只觉得这波人不是什么好人,看王婶跟这些人亲近,自然就带了几分怒火。
傅容月被他护着,心中更是暖暖的。
前世的她单纯糊涂,又听信了王婶的话,一直觉得展大牛是故意处心积虑的想拉拢自己,行那龌蹉的事。苏绾去世那一夜他过来看望自己,她一直冷着脸没什么好眼色,让展大牛心里很是不好过。
见王婶拉不动人,傅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颇为严厉的瞪了王婶一眼。
王婶心中也奇怪着呢,平日里小月除了苏绾就最听她的话,今天是怎么了?不过,她拿了傅夫人的钱,心中又怕傅夫人,还是忍着疑惑开了口:“小月,你别忙着哭,你娘刚刚过世,你年纪还小,刚好你家亲戚又正巧来了,这身后事,还是让她们帮忙张罗操办吧?”
第5章 一斗傅家人傅夫人也赶紧帮着搭腔:“是啊,这屋子里多乱啊,让二娘帮着拾掇拾掇吧?你娘的一些遗物,也该整理整理了。”
让傅家人帮着张罗操办?
傅容月垂下眼眸,掩盖住那一抹浓重的嘲讽。
前世她六神无主,答应了王婶的提议。没想到傅家人根本不关心娘的丧事,草草掩埋了娘亲后,就在她的家里四处翻找,只差没掘地三尺,将这屋子里倒转过来!
以前,她并不知道傅家人要什么,但听了娘的遗嘱后,她便明白了,这些人来接她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多半还是为了娘手里的那件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这般重要,让这些人不顾脸皮的争夺?
傅容月打定主意,等娘的丧事过后,她要尽快去把东西挖出来,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决不能让这些人拿到。
雨渐渐小了,停了,凤溪村里的人听到了屋子里的哭声,都猜想怕是苏绾去了,此时便都陆陆续续的赶来。
最先来的自然是展叔展婶,傅容月走后,夫妇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病得那么重的人,怎么突然就能起身说要吃饭?暗暗一思忖,都觉得许是回光返照,也顾不得睡觉了,都穿戴整齐忐忑不安的躺在床上商量,要真是苏婶婶今夜走了,得为傅容月做些什么……一听到哭声,两人便立即起身,领着乡亲们往这屋子里赶。
傅容月没回答王婶的话,她一直在等,直到看到展叔那消瘦的身子和展婶略有些肥胖的身躯进了门,才哇地一声撇开展大牛的手,扑进了展婶的怀里:“展婶,我娘……我娘走了!小月什么都不懂,娘的身后事可怎么办才好?”
她这明着是询问,言下之意,已是将苏绾的身后事交托给展叔展婶了。
满屋子的乡亲眼圈都红了,苏娘子走了,以后便只剩下傅容月一个人,她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以后可怎么生活?
傅夫人听到傅容月这般说,显然不接受傅家人安排苏绾身后事的提议,眸中闪过几丝恼怒,又瞪了王婶一眼,才说:“小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家人在这里,你怎么好劳烦外人?”
她一说话,迟钝的乡亲们才发现,这屋子里竟还有这么多外人。自家人?莫非是小月家的什么亲戚?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们是谁?”展叔问王婶。
王婶正要说话,就见……
“展叔展婶,还有乡亲们不是外人!”傅容月噙着眼泪,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娘还在的时候总说,她和小月能活下来,全靠乡亲们帮扶。远亲——不如近邻,让小月长大了要对乡亲们很好很好!”
众人一听,眼窝都湿了,眼泪浅的已是泣不成声。
苏娘子来到凤溪村十一年,平日里对乡亲们本就极好,没想到临走了,还嘱咐小月要好好对乡亲们。这孩子啊,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
大家嘴里不说,心里已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吃的,就决不能让小月饿着,一定会把孩子照顾好……
王婶已是整个人都傻了,几乎听不懂傅容月在说什么。
展大牛就站在一边,此刻听自家爹问起,不由自主的冷哼了一声:“什么亲戚,一进来就坐在一边,连苏婶婶什么时候去的都不知道,若不是我们回来得及时,小月叫苏婶婶起来吃饭,我们还不知道婶婶已经走了呢!爹,这些人压根儿不是小月的亲戚,哪有这样的亲戚,张嘴就说是小月的二娘,可一不关心苏婶婶,二也不关心小月,只想着帮小月收拾苏婶婶的遗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亲戚?怕是张罗是假,谋财是真吧!”
展大牛这话点醒了村里人,村里人看傅家人的眼色就变了。
苏绾平日里打扮是很简朴,可她刚来凤溪村时,那一身的打扮可不像是穷人家里长大的。大家都记得,那时候村里想修个学堂,让小孩子们都来读书识字,可是学堂盖好了,却请不起先生。苏绾听说后,就拿了自己一对耳坠子,交给了展叔去变卖。光是那一对耳坠子,便卖了好多银子,给了先生好几年的工钱呢!
家底嘛,苏绾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的,这些人捡着这时候来,怕是不怀好意啊……
一听这些乡野粗人说自己竟是来谋财的,傅夫人和傅容芩都气不打一出来。她们堂堂侯府的家眷,还看得上苏绾那点破烂吗?笑话!
傅容芩一脸倨傲地站了出来,抬着下巴斜睨傅容月,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展大牛:“说出来怕吓着你们,我爹乃是忠肃侯,平日里我们什么金银珠宝没见过,犯得着偷些破铜烂铁吗?也将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拿一堆过时货当珍宝。哼,别说谋划,就算说送我,我也要思量思量,值不值得弯个腰呢!”
一席话,几乎将凤溪村的人活活气死。
人人脸色铁青,他们不怕被这些城里人羞辱,可苏娘子那么好的人,凭什么在死了还被人如此作贱?
展叔气极反笑:“这位小姐既然这么有身份,咱们凤溪村的人对苏娘子和小月是知根知底的,她们可一定攀不上你们这些贵人。这样说起来,亲戚一说,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小月家新丧,不宜留客,各位太太小姐的,还是滚吧,有多远,你们就滚多远!”
展叔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了一片响应:“滚吧,滚出我们凤溪村,小月家不欢迎你们!”
“就是,什么亲戚,分明是一群不安好心的东西,想趁着小月孤苦伶仃欺负她,你先问问我们这些乡亲们答不答应!”
有些泼辣的妇女,竟已冲到门口拿了扫帚和木棍,一副傅家人再不走就跟她们拼命的形容。
傅家人哪里会料到事情演变成了这样,措手不及之下,都吓白了脸色。
还是傅夫人沉得住气,狠狠的瞪了一眼傅容芩,埋怨道:“添什么乱!”
傅容芩是她捧在手心里疼了好些年的,凭着傅容芩在京都的美貌名声,将来一定能嫁个了不得的夫婿,让忠肃侯府更加飞黄腾达。她就算心中对女儿有气,可一来觉得女儿说得很对,二来又实在是怕这些粗鄙的下等人真打人,忙将女儿护着了身后,陪着笑脸说道:“各位……”
她本想学着傅容月说一声乡亲,可看着这些穿着简陋甚至说肮脏的人,这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含糊带过:“各位真是误会了。我们真是小月的亲人啊!我们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就是听说苏妹妹病重,怕是好不了了,小月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孤单单的,才赶着过来接她去京都享福的!”
但愤怒的人们哪里听得进去,尤其是展大牛,他刚刚陪着小月进来时,这些人那一脸的冷漠差点没气死他……
展大牛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道:“说得好听,接小月去享福?我呸,你们不害小月就算不错了!还有,什么叫怕是好不了了,你们要是不来,说不定苏婶婶还活得好好的!”
“滚!”
“滚出去!”
“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顿时,愤怒的骂声响成一片,人人面红耳赤,再也容不得傅家人在此多呆一刻。
王婶见傅家人讨不了好,再这样下去,小月是肯定不会跟她们走的,那自己的银子可不就没了着落了吗?
想到这里,她忙悄悄的拉了拉傅夫人的衣袖,小声劝导:“夫人,要不然,你们还是先离开吧。小月这丫头我了解,她现在就是悲伤过度,等缓过劲儿,好好说说她一定会听的。小丫头没见过什么钱,一听要去享福,哪有不动心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婶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内疚——她还觉得自己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呢!
傅夫人本不想走,转念一想,这会儿人多,她们讨不了好,可这些人总不致于一晚上都呆在傅容月身边吧?
她便点了点头:“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王婶大喜,忙说:“夫人先到我屋子里去歇歇脚吧,我早知道夫人们要来,被子褥子都是新洗过的,干净着呢。”
说话间,巴结之意格外浓厚。
傅容月早将王婶的一切丑态看在眼里,略微低垂的眼眸深处带着无尽冷意:她说过,前世欺辱过她的,她一定要让她们血债血偿!王婶,杀死娘亲的凶手,今生也别想逃。在报仇之前,她还要先讨回一点利息……
展大牛的话深得傅容月的心,就让这些人这么走了,未免太便宜了她们……
看着这些人就要走出去,傅容月抱着展婶的胳膊,哇地一声,放开嗓子嚎啕痛哭:“我出门的时候娘明明还是好好的,还拉着我的手说饿,气色都好了很多,怎么我一回来,娘就没了?大牛哥说得对,会不会……会不会,娘根本就是给人害死的?”
她这么一提,展大牛也觉得可疑,忙转身对乡亲们说:“小月说得对。我们回来时,这些人全都一脸尴尬的坐着,谁也不敢碰床上的苏婶婶。要不是心中有鬼,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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