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清泉石上流)
唐代诗人王维工诗善画,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山水诗派的代表人物。我一向喜欢他的山水诗,尤其是《山居秋暝》,一直刻意去追寻“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美妙意境。但是,走过那么多的山山水水,始终没有哪一处能真实地再现诗人笔下的场景。
这个夏天,我来到了紫云谷,在那里,我似乎找到了那种感觉。所不同的是,诗人所描写的季节是秋天,时间节点是在月光如水、雨后初霁的晚上。
紫云谷偏于一隅,往来需借助于舟楫。端州自古以产砚享誉中外,此地乃砚材采掘之处,至今留有砚坑遗址。幽深的自然环境,造就了这里的秀水,其清澈度之高,足以媲美九寨沟。若冠以“广东小九寨”,恐怕没有谁会提出异议。
进门不远,就是一个湖,湖水清澈见底,游鱼历历可数。湖就依在翠峰的脚下,四周青葱的树木把湖水映衬得绿莹莹的。适逢天朗气清,湖中的倒影处于绝佳状态。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得叫你惊诧。再往前行,远远看见一座小水坝,清澈的溪水哗哗地奔涌而下。坝上有一座别致的风雨桥,连接风雨桥的又是一泓碧水。这个石潭略小,但潭水更清,更绿。水边,长满杂草灌木野花,绿意盎然,潭水恰如一张铺开的碧绿织锦。游人至此,无不驻足,无不惊叹,无不细细观赏,每个位置,每个角度都那么美,个个都像着了魔似的拍个没完没了。真的不想就此离去,不走出户外,还真不知外面的世界竟如此的美丽。而且,美丽就在你的身边。
如此清澈的溪水正是源自一条山溪。我们溯流而上,走入林间,找寻它的芳踪。
这真是一条绿野仙踪。一条石头砌成的小路,沿山势而行,随山脚而筑,山势不陡,稍稍有些落差,溪水便顺山势而下。我们沿着山路前行,小溪一路相随。山路是从密林里辟出来的,茂密的枝叶完全遮住了阳光,你可以不再戴太阳帽,更无需打伞。空气中弥漫着湿润,丝丝清凉不时扑面而来。能在炎炎夏日里,感受到秋日的清凉,心里涌起的是无尽的快意。
走近溪流,走近诗人王维所营造的意境。
小小溪流藏身于树荫下,有时很安静,看不到碧波荡漾;有时很欢快,只见它奔跑跳跃。
溪水并不深,深处不盈尺,浅处也只是没过脚跟,这正适合小朋友戏水。他们或独自玩耍或三五成群结伴游戏,水花乱溅间,看到的是一张张稚气而欢笑的脸。久居室内的孩子终于可以在这里释放出所有的压抑,童真、童趣,在这里表露无遗。年轻的父母,有的与孩子一起戏水,有的在岸上观望,一家人其乐融融。
溪中遍布石头,小的鹅卵石铺在溪底,它静静地躺着,接受溪水经年累月的爱抚。有淙淙流水的冲刷,它通体洁净光滑;有清凉的溪水浸淫,它竟不知四时之更替。大的石头突兀在水中,它们试图阻遏流水,但流水只会笑它太痴。遇石而阻的流水,顺势一拐,遽然变得湍急,变得更富有动感。溪两旁的石头,在翠竹绿树荫庇之下,在潺潺流水滋润之中,身披一身的绿装。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投在石头上,投在流水上,跳跃着,斑斑光影,影影绰绰,迷离了你的双眼。在一片乱石中,总有一棵树顽强地屹立在那里,它的根完全暴露在水面上,它的躯干不再笔直,不再像一个伟丈夫,却似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流水唱着歌从它身边走过,它总是会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沿溪行一段路,会有一个小石潭,潭水很深,正适合大人们在此游泳。潭水冰冷,非体质好者,还不敢下水。那些肥硕壮实的身体,完全裸裎于碧水之上,彰显出一个男人的阳刚之气。那些身着艳丽泳装的美人儿,大多徘徊在水边,她们并不急于游向深处,只在浅水处轻踩莲步,摆出各种姿态拍泳装大片,尽显万种风情。刚与柔,力与美,在这里得以完美的展现。
水,是紫云谷的魂。此生寻寻觅觅的意境,终于找到了。王维笔下的清泉也不过如此,诗人在月下独步所看到的景象也许就和眼前的惊人相似了吧?我坐在溪边,那潺潺的流水,在我眼前缓缓流淌。我觉得自己已完全进入了诗人的那种境界,“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清清的流水,带着我的心在流动。
我放下了行囊,像个孩子似的在乱石中行走,追寻阳光的足印;我掬起一把清流,清流在我的指缝间轻轻滑过,如同滑过一支优美的曲子;我在清流中濯足,清清的流水,吻住了我脚上的每一根神经;我仰天躺在清流的怀抱,圣洁的清流渐渐漫过我的身体,我沐浴在一个清爽的世界。如丝如缕的清流在我身边奔涌,牵动着我的裙裾像流苏一般在水中飞扬,分不清哪是流苏哪是流水。我在都市里奔波劳碌匆匆行走所留下的尘垢,在这一刻被荡涤得一丝不存。眼前的世界,不再有燥热,不再有污浊,不再有龌龊,不再有繁嚣和喧闹。我愿意就这样长久地躺在清流的怀抱,仰面可观那一片蓝天,抬手可摘下那一朵白云,张开双臂可以拥抱这一片森林。
流水潺潺,清流柔柔,时光在流水中变得无比温柔。
时光清浅,岁月嫣然。清泉石上流,清泉心上留。
图1来自网络,其它自拍,未经本人许可,恕不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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