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相思两处忧愁(一点相思几时觉)

那一年,夏末游园,园里展眼看去都是绿。这园不及苏州的园林多矣,但仍惹人眷恋,就像北京上海的大观园,明知是假,爱着《红楼梦》的人还是要进去看看。

这树静静的陪他一起老了,这水还青碧着,仿佛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的倩影。我滞留沈园,不为亭台楼阁之胜,为的是那份千年清殇。

不禁想,若当日两人放舟江湖,南山携隐又如何?没有牛郎织女式的离散,不要这千古传唱的《钗头凤》,这要他们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游《钗头凤》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一点相思两处忧愁(一点相思几时觉)(1)

得到这样兰心蕙质的妻,谁舍得只顾追名逐利,冷落了你?何况我屡试不第,是因为性情耿直而得最权贵,是血脉里流淌着诗人的梦魂,不是你的过错。

谁说世代望族子弟就必得做官才不堕家风,才对的起祖先?若不是生逢乱世,谁不想效仿李太白在山水之间,读书泼墨,琴瑟相和?

两个人的婚姻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式婚姻,仿佛这一切是命运安排好的情节。唐陆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且都酷爱文学,擅长诗词。常借诗词倾诉衷肠,花前月下,二人吟诗作对,眉目中洋溢着幸福和谐。

一点相思两处忧愁(一点相思几时觉)(2)

不料却热闹了母亲,一来唐婉不能生育,二一点来是陆游沉溺儿女情长,有耽误功名的嫌疑。陆游是陆游啊,被给予愿望的男子,只可以做国家的栋梁,从科甲正途入仕,不可以做那被溺爱的儿女情长的贾宝玉。

但好景不长,陆游的母亲本是这场婚姻的主导者,可是,在唐婉过门不到三年,唐氏就对自己的侄女唐婉厌恶不已。唐婉怎么做也“不获上意”,丈夫又是事母至孝的人,便种下了悲剧的种子。就像焦仲卿的母亲一样,媳妇怎么做也讨不得婆婆的欢心。

也可能因为爱儿子吧,为了他的功名前程计,更为了死心里那一点不可明言的“恋子情结”。因为我的儿子太爱你了,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致使陆母强逼着儿子把唐婉赶走。

陆游原不是一个软弱怯儒的男子。可是,在母亲面前,在最爱的女人面前,他都做了儒弱的人。

在母亲与爱人之间选择,就是那道难倒所有男人的选择题。当母亲与女朋友同时掉到河里应该先救谁,陆游选择了母亲。

我们不能指责陆游,他不能不孝,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人,礼教驯养出来的标准好男儿,如孙悟空挣不脱那个紧箍咒。所以只能一次次地哀求,最后低头,休了自己至爱的妻。

原本属于两人的情爱中,添入了太多的情感纠葛。纠葛是沉重的,繁杂的,无法使人释然。

于是,在陆母的破坏与当时的社会势力下,二人终不能成眷属。后来陆游被迫另娶王氏淑女,而唐婉也被迫嫁。

时间慢慢地流过去了,那些曾经鲜活的人,他们血流成河的哀伤,渐渐变成了戏文里的皮囊,单单的,薄薄的,哪个人都可以套到身上来演;书页之间的黑白文字,轻薄,谁都可以谈起。他们成了故事,成了神话。

时间就这么过着,这世间无论发生什么,时间老人依旧慢慢的走着,就这样十年过去了。

公元 1155年,礼部会议失利后陆游回到沈园。应是心底的一缕难解的情愫引领他去的。那是他青春岁月是他多年来藏在心里的秘密花园,秘而不宣。

他在沈园凭吊,大宋江山如是,自己的爱情亦是。转身之间却又遇见她了,曾经与他十指相扣,而今你有妻,我有夫。

为何相遇呢?可能两人心都不甘这样错过一生。

此诗唐婉已由家人改嫁名士赵士程,夫妇二人相携来到沈园。看到他,很爱,也可能很恨的人。十年,这个数字仿佛一个魔咒,让人把时间当作坟墓,把什么都埋在里面。

她遣人送来黄藤酒一杯。红酥手,黄藤酒,请君满饮此杯。这或许是你我最亲密的接触了。

想起来了陈奕迅的《十年》。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是啊我们最终沦为了朋友。

她只送过一杯酒。以妾红酥手,赠君黄藤酒。相逢无语君应笑,各自春风慰寂寥。

曾以为,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在墙上题下了一阕”钗头凤”。之后便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精忠报国,悲伤抗金。一年后,唐婉重游沈园,看都粉笔字迹犹新的词,恰如看见两人心血斑斑。

春如旧,人空瘦。你何必再题什么《钗头凤》?桃花落,闲池阁。你我别后,已是武陵胜景又一春,何必再叹什么“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不久,唐婉便因悲痛过度,抑郁而死。她对得起陆游了,却唯一辜负的是赵士程吧?

她别去,用死亡在两个爱她的男人中间划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银河。没有鹊桥暗渡,此生此世不再见。死亡有时反而是最轻易的割舍。

这一切的哀迅陆游并不知道。他刻意地远走他乡,忙于他的抗金大业。人生如白驹过隙,一蹉跎,便是两鬓苍苍。

直到四十年后,陆游重回沈园,才看到唐婉的和词。可是,伊人何在?他们错过了四十年!本该厮守却仳离的四十年.......

自此之后,“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那时,垂垂老矣的陆游,总是老泪纵横,苦不堪言。一次次的重游沈园,哪怕是梦游,他也有诗做。

周国平曾说,未经失恋的人不懂爱情,为曾失意的人不懂人生。可是,以失去换来懂得,算不算卖椟还珠;太过精明,是不是就能拥有一切?或许有的人就甘愿以懵懂的姿态,过一种随心的生活。如今陆游经历了风雨,也失去了爱人。蓦然回首的一瞬间,他后悔了。

今我来时,杨柳依依,沈园里,不见宋时明月宋时人。影壁上后人刻的两阙词,遥遥相看,黑色的碑,白色的字,叫人凄然。心意相通却无缘牵手。

山长水阔,梦魂杳杳,再相逢,唯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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