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与王耀武纪录片（捷报飞来当纸钱）

作者：常辰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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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红十军团遭受重创，我军最年轻的军团长牺牲

1934年11月4日，红十军团成立。

红十军团是原红七、红十两个军团合编而成，下辖19、20、21三个师，军团长是黄埔一期毕业、苏联伏龙芝留学过的刘畴西，党代表就是大名鼎鼎的方志敏。

红十军团改编不久，先遣第19师赴浙西、皖南游击，尔后军团部率领第20师、第21师也赶到皖南，3个师在黄山东南的汤口合兵一处，直接插到了蒋军的眼皮底下。蒋急令浙江保安司令俞济时，带领第7师、49师、补充第1旅共11个团“围剿”红十军团。

王耀武率领补充1旅6000人，一路急进追击而来。

红十军团见王耀武脱离主力，决定在谭家桥设伏攻击。但由于军团长刘畴西等人的轻敌和指挥不当，原本占尽优势的伏击战，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攻坚战和消耗战，遭王耀武重创，进而演变成后来的惨败，红十军团损失惨重，19师师长寻淮洲等人也壮烈牺牲。

朱德痛心地总结：“不编不散，一编就散。”

牺牲的寻淮洲，原是红七军团军团长，22岁即担任了军团长职务。大部分人普遍以为，林彪是我军史上最年轻的军团长，实际上寻淮洲比24岁担任红1军团军团长的林彪还要年轻。

牺牲后被红军官兵埋葬的寻淮洲，又被蒋军掘墓挖骨，砍下头颅请功。

至此，刚刚成立不到一个月的红十军团陷入了危险境地，只好在十万蒋军中辗转兜圈，今天打这个打不过，明天打那个打不过，濒临崩溃边缘。

1935年1月，红十军团在风雪中走向了浙赣边缘的怀玉山。

（二）成立不到两个月即全军覆没，粟裕在危局之中逃出生天

军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无力挽回。红十军团参谋长建议在敌人封锁线未完全合拢之时大胆突围，撤回到赣东北苏区去。但军事指挥权在军团长刘畴西手中，刘畴西认为部队过于疲劳，需要休息一下。

参谋长坚决反对。僵持之中，为了留下宝贵的重火器，只好带一个无子弹的机枪连，一个无炮弹的迫击炮连等数百人，作为先遣队大胆在敌人的封锁线缝隙中冲了出去，成功到达苏区。

党代表方志敏放心不下，让参谋长带着负伤的政委乐少华和政治部主任刘英先走，自己又返回找大部队。

军团长刘畴西率领的大部队，因为休整了一天，敌人封锁线已经完全合拢了。

此时，红十军团主力仅剩2000余人，被数倍于己的蒋军围困在进十几平方公里的怀玉山区，天寒地冻，风雪交加，蒋军不断搜出打死饥寒交迫的红军官兵，最后甚至放起山火，随火势搜剿。红20师参谋长王如痴，红21师师长胡天桃，原红10军参谋长曹仰山先后被捕牺牲，我军损失了一大批优秀战将。

蒋下令：方志敏在山上，搜到之前凡撤军休整者杀无赦，对红军誓要赶尽杀绝。

1月27日，饿昏在路边的军团长刘畴西被捕。1月29日，党代表方志敏被叛徒出卖而被捕。

刘畴西、方志敏、王如痴

同一天，红一方面军开始了一渡赤水。

刘畴西被押到指挥部，但俞济时连顿饱饭和热水都没给他。后来黄维还奚落俞济时：大家都是同学，你真不地道！

后人或许可以批评刘畴西作为军团长的指挥失误，但他对革命的一腔赤诚，却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坚定的革命者。

21师师长胡天桃对王耀武和俞济时喊出“你把我枪毙了吧”，党代表方志敏写下《可爱的中国》，和军团长刘畴西，20师参谋长王如痴一起痛斥敌人，从容赴死。

参谋长突围后等了4天，仍不见大部队跟上来，身后的枪声渐渐停息，知道战友们已经惨遭覆灭，只好挥泪前行。

这位以大胆战术而突出重围的参谋长，就是后来指挥华野向王耀武复仇的粟大将。

（三）十四年磨一剑，终于向王耀武复仇

1948年9月，粟大将指挥30万华野大军基本夺得了山东战场的主动权，并与华北、中原两大解放区打通了联系。彼时，他刚刚打赢了豫东神仙仗，即率华野主力返回鲁西南，与许世友、谭震林的山东兵团汇合。

许世友从东到西，由南到北横扫胶济路700里、横扫津浦路700里，济南已经成了孤城，与南边徐州和北边华北的蒋军已经断了联系，而率兵十万守城的，正是14年前在谭家桥重创红十军团、搜捕打死了一大批红军官兵的第2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

粟大将向各纵队喊出口号：“打下济南府，活捉王耀武！”

这句口号对于粟大将的意义有多深，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粟大将把华野分为两部分，攻坚和阻击。攻坚集团由许、谭的山东兵团组成，共14万人；阻击集团由他亲自指挥，共18万人。

原计划会有从徐州北上增援济南的邱清泉、李弥、黄百韬兵团出现，又会是一场打援为主的进攻战斗，但蒋军三个兵团行动迟缓、救援不力，粟大将指挥的阻援主力迟迟打不到敌人，整整两个月一枪未放，阻援变成了休整。

许世友率领山东兵团一路顺风顺水，仅用8天就攻克了山东省会济南。

粟大将首开攻克敌10万重兵据守大城市的先河，是我军从农村包围城市到攻克大城市作战方针实现转变的标志性战役，意义极为重大。

美国人评论说：“自今而后，解放军要到何处，就到何处，要攻何城，就攻何城，再没有什么阻挡了。”

而对粟裕本人来说，或许更有意义的是活捉了王耀武。

济南城破之前，王耀武带着4个卫士，通过早已准备好的地道逃出了济南城，随后脱去了军服，换上了百姓的服装，混过了在济南城外的哨兵，企图逃到有美军驻守的青岛。9月28日，王耀武在寿光被民兵抓获。

王耀武本人一直担忧，因早年捕杀方志敏而遭到报复。但他并没有受到当年刘畴西受过的非人待遇，他在“功德林”里接受改造，还得到了特赦。

而蒋军整编74师，前身正是怀玉山攻击红十军团的蒋军主力补充一旅，在一年前的孟良崮战役中被华野以围攻乱殴的方式消灭殆尽。

他的老军长伍中豪（被地方民团袭击牺牲，彭德怀大怒，谭震林亲自操刀将凶手斩首），刘畴西、寻淮洲、方志敏、刘英相继牺牲倒下离他而去。只剩下他一个。

人生中有多少个14年？他终于为他们报了仇。

陈毅的《梅岭三章》或许更写出了许多革命者的心声：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阳光照耀济南府。怀玉山的最后一片雪花，终于在14年后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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