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最舍不得的人(杜月笙高明的处世技巧)
时人评价上海滩三大亨:黄金荣爱财,张啸林能打,杜月笙会做人。杜月笙的确有着高明的处世技巧,既能把棘手的事情处理圆满,又能不得罪人。他有一句名言:做事要做到刀切豆腐两面光。他显然不是吹牛。从下面的这个事件中,我们就可以领略到杜月笙的这种高明。
一天,黄金荣得到消息:一个南京大客商从租界买了5000两烟土,分装10大包,打算由龙华周家渡上船,从黄浦江水路偷运到嘉兴去。
这是个好机会,桂生姐当然不会放过,她立即派出以“歪脖子阿光”为首的八人去抢烟土。此时,杜月笙已是抢土大将中的一员。
当晚,阿光率众人埋伏到离周家渡几百米的地方,并把几根烂木头堆在路中央做路障。
不一会儿,运土的马车到了。马车上坐着五个人,一个车夫,四个保镖。看到前面的路障,车夫赶紧停住马车,骂骂咧咧地招呼人下车清除路障。
麻袋抬到大厅后,林桂生让人将麻袋里的烟土取出,一包包放在桌上,让她点数、过目。看到十包烟土丝毫不差,她十分满意,一面招呼大家坐下吃喝,一面挑出一包打开纸包,叫杜月笙切成几份,分给大家。然后对着杜月笙说:“月笙,待会儿把烟土送到我房间里。”
说完,她就上楼去了。
林桂生住二楼,她的房间,除贴身侍女以外,只有杜月笙可以进去。
众人回房休息后,杜月笙将烟土搬进桂生姐房间,锁入大铁箱后,他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离开。
桂生姐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有事儿?”
杜月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快步走到林桂生跟前,把一小包烟土交到桂生姐手里,然后把歪脖子阿光私分烟土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林桂生听了,柳眉倒竖,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拿阿光治罪,但转念又一想:这样岂不是把杜月笙给出卖了?
于是,她忍住怒火,说道:“月笙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明天处理,你不要声张。”
杜月笙下楼,心里长出一口气。
第二天晚上,林桂生与黄金荣并排坐在大厅里,周围站着金九龄、顾掌生、金廷荪、马祥生等几个徒弟。
黄金荣一声令下:“叫歪脖子。”
顾掌生跑到门口一招手,候在门外的歪脖子阿光哆哆嗦嗦地迈进大厅。
黄金荣虎起麻脸,不动声色地问道:“阿光,昨晚抢到了几包烟土?”
阿光一愣,心知事情十有八九是败露了,但他以为黄金荣没有证据,就侥幸地答道:“师父,10包。”
“放屁!”黄金荣勃然大怒,“你这个欺师灭祖的货,都敢骗到老子头上来了。你说抢了10包,可上午巡捕房报案为什么是12包?”
阿光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扑通一声,他跪到地上,紧接着就是砰砰的磕头声:“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师父饶命啊。”
黄金荣完全不理睬他,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吼道:“家有家法,帮有帮规,把这杂种拖出去,晚上扔进黄浦江里喂鱼!”
歪脖子阿光一看求黄老板不管用,就赶紧朝着老板娘林桂生磕头,一面磕一面哀求:“师母救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看在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份上,求师父师母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此时,昨晚参与抢土的其他七人也都赶了过来。众人一块跪下求情。
一直静默不语的桂生姐,此时发话了:“那两包烟土,你藏到哪儿去了?”
歪脖子阿光赶紧说:“小的没有独吞,分给另外七位兄弟了。但是……但是,小的拿了双份。”
“你是领头人,那这主意是你出的吗?”
“是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我对不起师父师母。”
林桂生冷笑一声:“歪脖子,为了这么一点小钱你就敢欺师灭祖,真没出息。”
顿了一下,林桂生看了一眼黄金荣。接着说道:“念你之前一向对师父忠心耿耿,今天就放你一条性命。赶紧滚出上海滩,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阿光像判了死刑的囚犯忽然得了特赦令一样,磕头如捣蒜:“谢谢师母,谢谢师父,我这就滚出上海滩,这就滚。”
歪脖子阿光退下后,林桂生对跪在地上的其他七人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与你们无关,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后,因愤怒而气喘吁吁地黄金荣猛吸了几口吕宋雪茄,对着一旁的顾掌生说:“掌生啊,以后歪脖子管辖的那块活计都由你负责。”
“掌生一直不错,肯定能担当大任。另外,让月笙帮着你干。”林桂生不失时机地补充道。
黄金荣看了看杜月笙,说:“那就这样,月笙也挺能干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众人都要离去。
黄金荣单独把杜月笙留住,告诉他:“歪脖子那狗娘养的,按规矩得挨三刀六洞。但既然你师母发话了,就饶他一命。不过,规矩不能破,这样吧,你去跑一趟,让他留下一个手指头。”
杜月笙一愣,继而小心翼翼地说:“现在,他只怕已离开上海滩了吧?”
杜月笙在巧妙地推辞。他做事向来讲究刀切豆腐两面光,如此明目张胆得罪人的事儿,他不愿意做。
但黄金荣不给他推脱的机会,听到杜月笙的问题后,他胸有成竹地说:“不会,这个婊子养的江苏青浦人,现在末班车早开走了,航船要等到明天。他肯定还在上海,就看你有没有能耐拿回他的手指了。”
杜月笙心中一惊,他费尽心力在老板和老板娘面前建立起的良好形象不能坍塌,他不能让黄金荣认为他是个无能的人。想到这,他当即说道:“师父放心,我这就去。”
黄金荣从边上摸出一把短柄利斧,递给杜月笙,又问道:“你需要带几个人去?”
“不用。我一人就能完成任务。”
说完,杜月笙揣起斧子,匆匆而去。
歪脖子阿光在黄公馆外租了一间小屋,平日没事儿的时候,常邀兄弟们到家里喝酒,杜月笙也去过。
杜月笙想,阿光在上海滩别无去处,应该就在那小屋里。
但这手指头怎么取呢?杜月笙犯了难。硬来肯定是不行的——这不符合杜月笙的做事风格。
想了一会儿,杜月笙成竹在胸。他拐进一家熟食店,买了一些熟食,又去附近的小店里卖了两瓶白酒。提着这些东西,他快步朝阿光的小屋走去。
果然不出杜月笙所料,他赶到时,歪脖子阿光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边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看到杜月笙推门进来,歪脖子阿光霍地跳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他冷冷地问道:“月笙老弟,莫不是老板反悔了,让你来取我性命?”
杜月笙凄然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酒和冷食:“你多想了。兄弟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直到这时,阿光才反应过来:是啊,要来杀他的话,杜月笙就不会拿着酒食,再说,也不会是他一个人。
阿光请杜月笙坐下,然后闩上门。二人打开酒食,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杜月笙摸出几块大洋,递到歪脖子阿光手里,说道:“兄弟一场,如今你落难,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这几块钱你拿着做盘缠吧。”说完后,他眼圈一下子红了。
这让歪脖子阿光大感意外。之前,他与杜月笙的交情也就算是一般,没有特别深。而此刻——自己落难时,曾经的好兄弟没一人前来相送,反而是这个杜月笙……
借着酒劲,阿光大发感慨:“真是难时见真情啊。我阿光虽不说朋友成群,但自以为也交了几个好兄弟,可如今……唉,不说了。兄弟你的情我领了,钱你拿回去。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阿光的地方,肝脑涂地。来,喝酒。”
“兄弟不会是嫌少了吧?”杜月笙问道。
“怎么会呢?”阿光连忙说。
没想到,杜月笙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银元,对歪脖子阿光说:“我这还有几块,但这是我的盘缠,要不兄弟一块拿去吧,我再想办法。”
歪脖子阿光彻底愣住了:“你的盘缠?怎么,兄弟你也要离开上海?”
“不离开不行啊。”杜月笙叹道。
“老板和老板娘都那么器重你,你在黄公馆前途无量啊,为什么要离开?”
杜月笙看火候到了,就把黄金荣给他的那把短柄利斧拽了出来,放到桌子上:“不瞒你说,黄老板命我取你一根手指头,这把斧子,就是他交给我的。”
歪脖子阿光愣在那里。
杜月笙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但咱们是兄弟,我怎么能下得去手呢?可黄老板看不到手指,肯定不会轻饶了我。所以,喝完这顿酒,我也准备逃命了。”
说完,杜月笙撕下一根鸡腿,大口的嚼咽起来。
就在这时,借着酒劲,歪脖子阿光突地抄起斧子,手起斧落。一截血淋淋的指头已经送到了杜月笙面前。
杜月笙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完全还没来得及反应。
歪脖子阿光扯下一块布条包住没了无名指的左手,凄然一笑,说道:“月笙老弟,快拿去交差吧。”
杜月笙热泪纵横,双手抱拳,说道:“杜月笙终生不忘兄弟的恩德,后会有期。”
说罢,他拿起断指,推门而出。
留下满手鲜血的歪脖子阿光,在那里继续猛灌着义气之酒。
路上,手握阿光断指的杜月笙感慨万千。其实,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但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没读过书的杜月笙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他明白这个道理。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得不这么做。“阿光,对不住了。”在心里默念完这句话后,杜月笙长叹一声,大踏步朝黄公馆走去。
回到黄公馆,他不动声色地把断指交给了黄金荣。
黄金荣看到杜月笙的神情,心中一惊:靠一人之力,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而且毫无居功之色,这个杜月笙果然是个人物,日后必成大器。
文丨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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