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小港湾在哪里（私人海岛路在何方）

投射着人类欲望的三角洲岛，

它的未来有两个，

一是岛主的信心，

二是岛主的沮丧。

它没有自我决断的第三条路。

开发岛屿早已不是新鲜事。四年前据《纽约时报》报道，一群热衷于“玩岛”的中国新富阶层成立了中国岛主联盟，有空时就去南太平洋的几个热带小岛转转，喜欢就买下来。富人买岛主要有两种用途，一是彰显自己身份或者纯粹怡情养性，二是发掘岛屿资源、开展新一轮的投资。从价格和程序看，买岛行为很简单，在运营层面考虑，如何让小岛可持续地、有效地发展，并不是一件易事。

在广东惠州巽寮湾的正南面，有一座小岛就特别引人注意。由于它是中国第一个拥有合法产权的私人岛屿，因此，它会如何被开发、它能否为中国未来的海岛旅游提供新思路就成为了社会关注的焦点。

巽寮湾三角洲岛 © anxinpiao

它叫三角洲岛，又名三角岛。可查阅的资料并没有提及它的私人买家是谁，它的神秘背景只能从一名导游之口探知一二：岛主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 500 万价格购入此岛，后来又将小岛转手给一个香港人，十年内岛的价格番了十倍；岛上没有淡水，一切都靠运输船解决。三角洲岛按照马尔代夫的模式开发，主要经营水上运动、休闲度假和房地产——这些确定的信息来自于三角洲海岛俱乐部，它由国家体育总局和深圳市国际弄潮儿有限公司合作成立，目前是这片“度假胜地”的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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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理环境看，三角洲岛确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虽然面积只有 16 公顷，可它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阳光充足、气候温和，靠近广州和深圳。而和很多曲径通幽的海岛不同，前往三角洲岛，从巽寮湾坐快艇只需 15 分钟。更重要的是，三角洲岛地处的大亚湾属于大陆内湾，海面平静，非常适合风帆、游艇、香蕉船、肥仔艇等海上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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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岛原来是分成两部分的无人居住的荒岛，在‘岛主’的经营下，用海滩和石头等将它们连到一起，并搞成一个长长的海滩。”俱乐部官网这样介绍自己的产品。在岛上，俱乐部建有别墅、会员会所、会议中心、中西餐厅、海水浴场等场所，同时也经营着沙滩足球和潜水项目。

根据 2012 年 8 月的新闻，俱乐部曾与安麓（北京）酒店管理有限公司在深圳签署协议，称安麓酒店将进驻三角洲岛管理。作为安麓酒店首个海岛度假村项目，当时宣城 “巽寮湾·安麓酒店”总建筑面积约为 1 万 5 千平方米，有 100 间全海景客房和别墅套房，以及带包房的高品质中餐厅、全日餐厅、沙滩吧、图书馆、安麓 SPA、太极教练馆等精选设施，将为您提供最精致高端的个人定制服务。可之后这一合作项目便也无疾而终。三角洲岛俱乐部现在简陋的订房网站上只有这样四点温馨提示：俱乐部不能接待外宾、俱乐部不能刷卡结账、俱乐部没有停车场、上岛须交纳上岛费（每人 100 元）。显然也缺少了高端酒店资本与基础设施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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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冰冷的姿态容易让中产阶级感受到自身的尊贵，但也容易让普通民众感觉不适。旅游论坛上，很多游客称其“水清、石奇、沙幼”冠绝南海，与世隔绝、环境舒适，可也有不少游客对岛上管理多有抱怨。

“要游泳的话租柜子要 20，洗澡另收 30，上厕所 2 块一个人、纸还要另买……”

“三角洲仅有一家海上餐厅，价格贵得离谱，10 块小玉米要 38 元……”

和中国很多旅游目的地乱象一样，三角洲岛同样展现出“风景优美但秩序混乱”的特点。由于私人垄断经营，三角洲岛所受的管理约束较小。从好的方面看，它能充分发挥市场优势、做出特色品牌，从不好的方面看，三角洲岛的兴亡就会完全被投资者的经济实力和投资兴趣捆绑。

2004 年温州女商人陈晓娴的故事就说明了这一点。那年三月，她承包了温州市洞头县附近海域的无人岛竹屿岛。她通过收取门票的方式获利，可是很快蜂拥而至的游客就打破了竹屿岛脆弱的生态。陈晓娴的项目被迫叫停。在五年的开发中，她累计投资超过三百万，最终几无盈利。在获得县政府 100 万元的补偿款后，她永久性地退出了这个项目。

过去二三十年，不少沿海省份都开始尝试无人海岛的开发。2011 年国家海洋局就曾公布过首批可开发利用的海岛名录，海南、浙江、江苏 8 个省区、176 个无人岛位列其中。而另一方面，海岛旅游方兴未艾，去国外海岛度假正成为中国游客的重要休闲方式。这些外因让无人岛开发的思路主要集中在了旅游娱乐业上，因此“中国马尔代夫”“东方夏威夷”这些概念横空出世。很多“岛主”认为拥有了自然赐予的碧海蓝天就能拥有吸引力。就比如三角洲岛，为了保持海岛风貌，使每幢别墅每套房间都能看到海，就将楼房依势建在山坡上，并将之介绍为“采用‘马尔代夫式’低楼建筑形式”。十几年前，出境游尚未成为大趋势前，这种移植还能奏效，可随着出国旅行的门槛越来越低，众多游客都可以亲临马尔代夫，那么“中国马尔代夫“的核心竞争力需要如何挖掘？

海岛度假，游客在意的往往是海水的质量、活动的丰富度、酒店的服务水平，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座海岛能否给予游客放松的心态。如果把一座岛的景色和对海洋的体验，完全变成消费产品而忽视共享精神，那么这座汲汲于索取的岛又期待能得到怎样的回馈呢？中国的新富阶层迅速积累了财富，迫切需要新投资来彰显社会身份。他们投入看似一本万利的旅游业，但其实这个行业需要的不仅是资本的注入，更有对生活方式的理解——这种理解会直接反映到小岛的气质上。它是紧张的还是舒展的？它是淡泊的还是逐利的？它是人云亦云的还是有自我特色的？

马尔代夫有 26 组自然环礁、1192 个珊瑚岛。它们分布在 9 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内，一岛一酒店，每一个都有自己主打的风格。白金岛环绕在茂密的棕榈树中，以能看到不同种类的热带动物与植物而闻名；索尼娃富士岛拥有当地第一个星象观测台和第一家露天影院，每周放映两部好莱坞经典作品；瓦宾法鲁岛则强调平静地和大自然共处，它建立了繁育小海龟的海洋实验室，每周都有关于海洋生态的免费讲座……这种特色带来了马尔代夫度假除了碧海蓝天以外的独特体验，也使它在全球目的地中脱颖而出。

三角洲岛的国际知名度和生态环境无法和马尔代夫匹敌，但它也拥有三个晶莹洁白的沙滩、一个新月形的内海湾和一个天然石雕公园。天气晴好时，陆地上黛青色的小山和蓝色的大海也是一派天高地阔、值得赞美的风光。只是学马尔代夫，不能只是从表面的建筑形态和口号下手，更需要从精神内核层面探索出一条适合中国海岛度假的开发路径。三角洲岛作为中国第一个拥有合法产权的私人岛屿，一开场就被赋予了创新的命运。现在这个使命尚未完成，它还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这是对先行者的期待，也是后来者冒险时的灯塔。

撰文 / 镜子

编辑 / 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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