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广东但我不想在广东呆了 我湖北人羊城追梦

我叫肖秀荣，在老家医院工作，和在国企上班的老公小东喜结良缘。可随着时代经济发展，老公下岗失业，我们也曾在老家小城努力过，可终究向生活低头。只好外出打工，好在我们有基础，能找到份像样的工作，养家糊口。如今，儿子学业有成，有自己的事业，虽说遇到暂时的困难，但也自保没问题，期盼他早日成家。面对年老力不从心的父母，“养儿防老”成了句空话，只能暂时拜托兄弟姐妹负重尽孝。我们这一代人，停不住的城市“流浪人”，回不去的乡愁。

01

1972年，我出生在湖北襄樊市农村，家里兄弟姐妹三个，我是老二。上面有个大姐，下面有个小弟。

爸妈原先是地道的农民，种水田和蔬菜。在我读初二的时候，家里供我姐弟三人上学确实很困难，就跟着堂伯父去省城武汉当钢筋工。

钢筋工虽说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但是来钱快，每月工资都可以到帐。相比较原来种田地要强多了，奋斗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维持一家五口人生活开支和我姐弟三学杂费都很紧张。

爸爸外出打工后，一家人的重担全压在妈妈身上。我和姐姐也会力所能及帮妈妈分担些农活，可我们是女孩子，有些活有心无力，弟弟那时太小，想想那是我家最煎熬的日子吧。

1988年，我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卫校。远在武汉工地上的老爸也很开心，二妮子将来有“铁饭碗”了，不用像我们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那会儿，听到家人喜悦的话，我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可后来的现实，打破这“美丽的神话”。

大姐开心的把我送到学校，帮我缴纳好学费，安排宿舍就回家了。瘦小的我第一次出门独立生活，我知道家人的不易，在校认真学习，谈不上学习成绩最优秀，也是名列前茅。

02

1991年，我中专毕业，我回原籍所在县中医院成了一名护士，那年19岁。

可惜工资不高，但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需要爸妈再负担，还可以赚钱贴补家用。

护士的工作很繁忙，我认为年轻就是资本。我努力向科室里各位前辈和小姐姐学习。学校里学的是理论知识，除了实习，现在工作才是掌握经验的最佳机会。

我诚实认真的工作，也得同事和领导的肯定。生活慢慢向前走，我也时不时被评为优秀员工。

惊风飘⽩⽇，光景西驰流。

1992年春节，在舅舅家吃拜年饭，认识了表哥的同学胡小东，他中专毕业在一家国企工作。

相差无几的年龄，相同的学识，我们聊天很愉快。舅妈也有意撮合我俩，开口就说“你们是天生的一对”。这么直白的话，让我俏脸通红，怪难为情的。

小东倒是很会来事，从那以后有事没事就往我们医院跑，等我下班。每次来带点糖果给我吃，美其名曰地说：“单位发的福利”，我也不去戳穿他的小把戏。

后来的结婚纪念日我就总取笑他：“你单位福利不是很好吗？那糖果给我来一些呗，现在咋没有一点动静。”

“都老黄历了，当初为了追你，我的那点工资全部在你面前献殷勤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这句话一点都没错，要不我咋就成了你老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在追你，你会不知道？装糊涂呗！”

现在想想当年的恋爱历历在目，我们认识一年，就举行了朴素热闹的婚礼。

舅妈打趣说：“我今天是你俩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当媒人的，你们俩也得意思意思。”

我：“房间里的糖果任吃。”

“诶，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刚刚进了别人家的门，就把我这舅妈丢到脑后了。”

小东还真屁颠屁颠的去给舅妈一个红包，表示下感谢。

“我就是给你们俩开个玩笑，一个是我的外甥女，一个是我的外甥女婿。我只希望你好好照顾我的外甥女，我就满足了，红包肯定是不会收你们的。”

新婚是喜悦快乐的，我在医院上着班，老公小东在国企工作。小夫妻二人经营着这个温馨的小家，我的工作总是要忙碌些或不定时些，小东就会去接我下班或给我送爱心餐。

1995年，我和老公小东的爱情结晶出生，是个男孩，叫陈志斌。我们夫妻俩都要上班，老妈只好过来帮忙带小孩。

可好景不长，随着经济发展，国企一系列改革。小东的工厂倒闭，他只好帮别人去开车拉货，我在医院的工作还是那么无精打采。两个人的工资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支是没问题，可将来要买房，儿子的教育金，爸妈的养老，就是个完不成的任务。

小东也厌倦了那不定时的送货工作，谈不上多么辛苦，但也不易。几年颠倒黑白的生活，也对身体影响很大。我们夫妻商量，还不如趁年轻到外去闯荡。

说干就干，老公小东在广州某大学找到份后勤工作，五险一金，工资待遇也可以。

2003年，我把儿子托母亲照顾，辞掉那“鸡翅”收入的工作，来广州和分别一年半的老公团聚。游玩了一段时间，在一个老乡的介绍下，我去了校医院应聘护士，他们托老康复中心缺一名二十四小时在岗护士。

很幸运，我通过考核，成为校医院一名合同聘任制护士。五险一金，比老家护士的工资高了几倍。我也不想背井离乡，可生存决定了出路。

康复中心护士工作，二十四小时待命，每天工作八小时，休息两天。医院给我提供一间独立的内外间，这样也方便老公过来住宿。

我和老公小东的工作，我包吃，老公在学校食堂吃，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们积攒的钱，不但可以存起来买房，给孩子当教育金，还能逢年过节孝敬父母，只是不能和他们相伴。

最愧疚的是儿子，小时候和我们一起生活。可现在只能和我们两地分居，成为留守儿童中的一员。

有老家的朋友说，你咋不儿子带到身边上学？既可以家人团聚，又能督促儿子的学习。

我何尝不想为之，像我们这种没户口的上公立学校，一年的赞助费都要十几万。上私立学校，教学质量不咋样，儿子来了还得租房住，一地鸡毛。

好在儿子乖巧，学习尚且还可以，也听爷爷奶奶的话。每年暑假就是和我们团聚的日子，有几个老乡在，有的负责带来，有的负责暑假末送回去，大家伦流来，暑假还能一起学习交流，聚餐。

儿子每次都是高高兴兴来，依依不舍的回去。每年暑假我是喜一场，哭一场。

老公打趣：“以前没见你的表情这么丰富，现在这眼泪说来就来，比那些明星演员还准时。”

有次把我给气急了，我当场就发飙了。一下子把他给吓傻眼，拼命的安慰我，讨好我。改天我对他说“儿子回去，我本来就伤心。你还在那里取笑，就是自讨苦吃，傻不拉几一个。”

“我本来想逗你开心，没想到这次就失灵了。失算了，抱歉。”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2013年，来广州的第十个年头，儿子超常发挥，考上了武汉一所一本大学。我高兴得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等着儿子来广州和我们再次团聚。

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儿子想去那玩，就带去玩，想吃啥买啥。连他向往已久的乔丹篮球鞋，这次也不带眨眼的送他一双。

“妈，都有点飘了，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妈？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省吃俭用，不允许乱花钱。这次任我“挥霍”，太不真实了。”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读书要花钱，家里谁要是有个头痛脑热也得花钱。如果不节制一下，遇到事咋办？”

“我就给你开个玩笑，你咋跟我爸一样，给我上起政治课。”

其实，有儿子在身边斗斗嘴，开开玩笑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惜我陪伴他在身边的时间太少。

2017年，儿子大学毕业，非要和几个同学开网店，我和老公担心不已。既担心他没经验，又怕他亏本。

老公跑到他的网店去看了一下，看起来像模像样， 小心翼翼的给了10万支援。这可是我和他爸多年的心血，虽说不是全部，也是一笔一笔攒下来的。

几年过去，儿子合伙的网店也升级成小网红公司，我们也为他们感到庆幸。

现在，儿子已经把自己的同学兼合作伙伴小新熬成了女朋友。他们都27岁了，催促他们俩结婚，他们一句话就把我顶回来。

“现在疫情时代，我们的公司要熬过这严寒的冬天，没时间和精力结婚。”

老公以送夜宵的名义偷偷的去儿子的公司看过，还算不太差，营业利润比原先下降不少，但还在盈余中。

我只希望疫情快点结束，儿子早日成家，生个可爱的第三代。

儿子这里不用太操心，操心也帮不上忙。可家中年事已高的公婆有些力不从心，倒是话语间希望我们回家。

我们何偿不想回去，但在外多年社保也购买近二十年，现在放弃真舍不得。回到家工作没有着落，原来的关系也疏远了。在广东吃惯了清淡的广州菜，回到家吃重口味的饮食也不习惯，春节回家偿偿鲜还好。

对父母的养老，我们也只能暂时说声抱歉，多出点钱让兄妹代替尽孝。

大城市的房我们买不起，老家小城的房爸妈不愿住，习惯了乡下的生活。小城的房子成了每年我们回家的“旅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我们退休，大概率也会回到老家小城。只怕“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这一代人，停不住的城市“流浪人”，回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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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人：肖秀荣

撰文、编辑：废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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