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突闻林彪死后的反应及历史原因(蒋介石突闻林彪死后的反应及历史原因)
文/散 木
笔者曾在媒体上获悉:1971年九一三事件之后,消息传到台湾,当得知林彪已死,蒋介石竟流露出些许遗憾的意思。此说究竟如何,又从何说起,当时均不得而知。后来,笔者偶然阅读了 《胡宗南先生日记》,又想起上述的传闻,于是勾勒相应的史实,以为读史的参照。
胡宗南与林彪的会晤《胡宗南先生日记》记述林彪由莫斯科回国而来访一事,发生在1942年1月,再至同年9月的再次相会,以及翌年7月又有会晤,则时间集中在抗战相持阶段的1942年至1943年之间。其时抗战形势已恶化,国共关系也因皖南事变趋于恶化,迹近破裂。为维护大局,弥合裂痕,两党采取了谈判的措施。上述林彪的出现,就是在此背景之下。
原来,皖南事变之后,国共关系行将破裂,但随之而来的二战局势使得双方不得不再度调整各自的政策,国际反法西斯同盟的建立也使得国共两党必须采取同盟的关系,为此必须相互妥协、容忍。另外,在国际背景上,受到德国进攻的苏联要避免“两面作战”的危险,则中国战场须国民党蒋介石有所作为。于是,在苏联养伤的林彪于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突然经新疆回国。当时,中共方面毛泽东也曾提出自己去拜会蒋介石的方案,后因党内的反对,改为由从苏联回国的林彪去拜会蒋介石(后又有林伯渠等)。至于国民党方面,蒋介石敏感地捕捉到上述的信息,遂通令国民党兰州、西安党、政、军各方,对林彪在严密监视下不得留难。
1942年1月5日,林彪飞抵兰州,朱绍良等国民党官员予以款待。1月16日,林彪抵达西安,胡宗南则专程从前方赶来,迎接这位也是出身黄埔军校的“校友”。此前的几日,据《胡宗南先生日记》,胡宗南在1942年1月14日记有:“胡公冕先生自甘来陕,谈林彪为小资产阶级色彩极浓之人,可以分化。”
胡公冕是胡宗南的浙江同乡,早年有恩于胡宗南,且是黄埔军校初期开办时的要员(曾任卫兵司令、教导二团一营党代表、二营营长、前卫司令、政治科大队长等),当年曾对作为学员的胡宗南多有照拂和举荐,堪称胡宗南的“老师”和“恩人”。胡公冕曾是中共党员(后脱党),后奉命在胡宗南处开展秘密工作,抗战时曾以胡宗南高级参谋和秘书的身份率团访问和视察延安,解放战争中会同中共中央社会部对胡宗南秘密进行劝降任务。
1942年1月,胡公冕时隔多年后初到胡宗南处,显然,两人谈到了黄埔军校,也谈到了林彪的即将来访。不知何故,胡公冕竟称林彪是“小资产阶级色彩极浓之人”,并说林彪是“可以分化”的人,如果不是胡宗南在日记中故意扭曲,则胡公冕此言显然是其作为“谋士”的一种进言,抑或是一种故意试探。此前,胡公冕与林彪没有任何私交。
1942年1月31日,《胡宗南先生日记》记载:“林彪来访,谈话四小时,中有转告校长,林彪不是并无希望之人。而对毛泽东、朱德,则直呼其名,并有訾议之处。林盖初自国外归来,思想似乎有转变之势。”这段记录,似乎坐实了上述胡公冕对林彪的认识,以及又加深了胡宗南对林彪的印象。
其实,这应该是胡宗南对当时林彪一番客套话语和寒暄的误解与扭曲。据杨奎松《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记载,当时林彪的言论,“大谈国共合作,乃至共同建国的必要性”,并称“只要求得抗战胜利,不再内战,而采取各国新机器与技师,建立非帝非社之三民主义国家,则不出数十年,不但能由半殖民地而一跃为独立国,且可成为世界上头等强国”。这是刚刚回国的林彪一番过于热情和乐观的话语,客套和敷衍的成分极大,当然,也是不切实际的浪言。但林彪的上述讲话,引起胡宗南的频频首肯,并以为是彼的“新言论”,遂自称愿意重新调整与边区的关系,可以考虑给八路军补充武器,以及给予中共干部医疗的方便等。胡宗南甚至还亲自押运送给林彪大批军事书籍的军车。
胡宗南的此番举动,当然不是没来由的,其貌似投桃报李,却暗含心机,即借林彪的“转变之势”,冀有意外的收获。
此次林彪在西安,除与胡宗南会晤之外,据称还曾与戴笠有所谓“秘密谈话”,以及与郑介民也有会晤,这些都是笔者无法核实的了。戴、郑也都曾是黄埔学生。
蒋介石与林彪的会晤1942年8月2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派林彪赴西安会见蒋介石,为毛泽东是否会见蒋介石试探可行的条件。(毛泽东的此行打算,后因党内周恩来等反对,毛泽东同意暂不见蒋,即以身体不适为由,暂缓此事。) 9月14日,林彪由国民党驻延安联络参谋周励武陪同,启程前往西安,至17日抵达时,蒋介石已返回重庆。林彪遂先与胡宗南、李宗仁、范汉杰、谷正鼎、张治中等进行接触和洽谈。据 《胡宗南先生日记》记载:是年9月22日,“上午接见林彪,林彪所谈与前次似有差别”(“似有差别”四字,大可玩味)。23日,“上午接见林彪,并与畅谈军队政工之重要,下午3时在总部茶会,招待林彪,并到(曾)扩情、(梁)干乔等。5时送往八路军办事处”。
10月7日,林彪又遵照蒋介石的意见,飞抵重庆与之会见,周恩来陪同,谈话内容则围绕于抗战建国、团结统一等话题。会谈中,林彪还转述了毛泽东的意见,即希望国共两党今后“应彼此接近,彼此相同,彼此打成一片”。据《周恩来年谱》记载:“林彪于七日到达重庆,本日见蒋介石。蒋对林的谈话开始时还有兴趣听,但一听提到内战危险,便不耐烦,频看手表,遂约林走之前再谈。”
10月13日,蒋介石在重庆曾家岩官邸会见林彪,张治中作陪,会晤时长约为45分钟。此次会晤的具体谈话内容,国民党方面留存有近5000字的会谈记录,其过程基本上是林彪在汇报,蒋介石仅有3次发言。据该会谈记录,林彪的汇报大致谈了这么几个主要问题:
1.从国际格局分析抗战为何必胜。
2.谈及抗战胜利后“要建设何种之国家”,林的答案是:“无疑的,乃是要建设一三民主义之国家”;至于“苏俄式国家”,因“我国条件之不如人,时机尚未成熟”。
3.关于两党合作,以及如何处理党义上的分歧,林谈道:“我党名称虽为共产党,实际即为救国之党”;“我党共产主义之目的,在救中国,与三民主义为救国主义,理论上毫无二致”。林还声称:“现在许多青年学生之要求加入共党,其根本动机,亦复如是(救国)。此辈皆系知识分子,并非无产阶级——中国现在尚无大规模之工厂,纯粹之无产阶级尚不多见——即不能以无产阶级革命党目之。”
又述及所谓社会主义,林彪也请蒋介石不必担忧,理由是:第一,孙中山曾说过,“民生主义,即社会主义”;第二,中国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救国,没有发生社会革命的土壤,“倘在此时一味效仿苏联,实行共产主义,则必归于失败”。此外,目前有发生内战的危险,为救国不能内战。
上述林彪的谈话,可谓深中肯綮,完全符合中共在抗战期间的政治路线和政治方针。
此后,据 《周恩来年谱》:“十六日,周恩来应约同林彪晤张治中。林彪提出‘三停三发两编’(即国民党停止全国军事进攻、停止全国政治压迫、停止对《新华日报》的压迫;释放新四军被俘人员,发饷,发弹;允许中共军队编两个集团军),张将话头打断,建议林彪先同各方面多谈,然后再同他谈。以后周恩来和林彪同刘为章会谈,刘表示一切都可谈,但要周恩来、林彪同张治中谈。”
上述中共提出的要求,蒋介石给予的回应是:1.统一团结问题,国民党也是有诚意的。2.“只要他(指蒋介石)一天活着,解决问题与问题解决后,总会更合乎公道的,不让我们吃亏的,他死了就管不了。中共是爱国的,有思想的,是国家的人才,国家是爱惜人才的,不会偏私的,一视同仁的。”3.答应发给药品。
根据形势的发展,周恩来向毛泽东提议在再次见蒋介石时不提全部要求,或只谈原则;对张治中则除要求停打之外,还要谈防地,说明愿听调遣,但须解决困难。如此,“林此来可完成两个任务,一是缓和双方表面关系,二是重开谈判之门”。周恩来还认为:“林在此亦不能太等久了,恐夜长梦多,反为不好。”对此,毛泽东复电表示同意,并要“林在二次见蒋后即回延”。
事后,蒋介石在日记中如此描述其与林彪会谈的感受:“林彪奉其共党之命来见,幼稚可叹。”显然,这与胡宗南稍早的判断已有较大的差别了。
林彪此次在重庆时期,还先后会见了几乎所有在重庆的国民党军政要员,以及众多的黄埔校友。他还与周恩来一起会见了美国大使馆的谢伟思、文森特等,以及新西兰的路易·艾黎。此外,他还与黄炎培等民主人士有广泛的接触。显然,此时的林彪不仅是中共的一员骁将,也是中共的重要政治人士和社会活动家。
12月16日,蒋介石再次会见林彪。据《周恩来年谱》:会晤中“林彪表示拥护国民党十中全会宣言和决议的新精神。谈到两党关系时,要求彻底实行‘三停三发两编’。蒋介石表示,国民党对统一团结问题不是政治手段,希望‘大家在政令下工作’,还说各政治团体要集中起来。希望问题很快解决。答应发给药品,但不许再提新四军事,说承认新四军,等于不承认政府。谈话后林彪将情况电告中共中央,建议加以研究后给以指示”。
12月24日,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提出编军、办党、边区改行政区、黄河以南部队的调离等四个要求),周恩来和林彪再次与国民党代表张治中谈判,最终国民党方面没有接受中共的要求,而张治中在会谈中竟提出“中共放弃军队”的主张,林彪最终“无功而返”。
到了1943年6月7日,周恩来与林彪在会见蒋介石时提出两人返回延安,蒋予以同意。6月28日,为参加中共七大的筹备和整风学习,周恩来、林彪、邓颖超、方方、孔原、高文华、伍云甫等百余人乘坐卡车离开重庆,返回延安。其时,西北的胡宗南则正在利用共产国际解散的时机,准备“闪击”延安。
此次周恩来、林彪在谈判中,根据延安的指示,还曾提出释放新疆被捕同志(陈潭秋等140余人)的要求。
胡宗南与林彪的再次会晤1943年7月,林彪在返回延安的途中,在西安与胡宗南再次会晤,并与周恩来等一起分别会见了熊斌、邓宝珊、孙蔚如、彭昭贤等人。
7月9日,胡宗南在日记中记载:“周恩来、邓颖超、林彪到西安。”7月10日,他在日记中记载:“在小雁塔茶会,欢迎周恩来、林彪等,并在东仓门晚餐。”7月11日,他在日记中记载:“上午9时在东仓门与周恩来、林彪谈话,至12时完毕。谈话除对边区表示无动作外,并建议如异党军校交诸黄埔学生,则互信建立似不成问题。”
三天的接触和迎迓,胡宗南行“东道主”,并极尽“友善”之意。又据经盛鸿的文章,胡宗南对黄埔军校的老师周恩来和同学林彪,其感情是异常复杂的。此次周恩来和林彪两人的来访,正是国共关系紧张和敏感的时刻,胡宗南尤为重视,“他指定政治部主任王超凡在小雁塔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部安排酒会,招待周恩来、邓颖超夫妇,从在西安的黄埔六期以上将级军官中选三十人左右,各偕夫人出席作陪,对周以师礼相待,制造友好气氛,多敬酒,最好把周灌醉”。至于林彪,《胡宗南先生日记》1943年7月12日记载:“与林彪在东仓门谈话,渠对重庆孙夫人、孙科、冯玉祥等似有好感。国际方面,美对共党甚同情,而对国民党颇有问题,对何应钦有攻讦之词,当予以解释。”以及“熊斌欢宴周恩来等,余在座”,等等。
林彪在谈话中称道宋庆龄、孙科、冯玉祥等,因为这些人皆是对苏联和中共友好的人士,反之则是何应钦等。林彪还谈到当时美国对中国内部的观察和看法,这都反映出此次他们的会晤是直接的、直率的。
7月13日,胡宗南与周恩来谈话,其在日记中说:“渠对国际现势颇多阐发,对国民党亦认为气度不够,在野小党不必打击太甚。”可见,此次会晤也是直率的。随即,“9时周恩来、林彪、邓颖超等赴陕北,到车站欢送”。
此次西安一行,根据周恩来和林彪的观察,他们认为国民党将再次发动反共高潮,但胡宗南部尚未进入实行进攻的阶段,于是建议延安予以戒备是有必要的,但召开民众大会通电则“刺激太甚”,即反应过度。随即,他们将意见电告毛泽东。
7月16日,周恩来和林彪等回到延安,毛泽东等亲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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