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濮之战晋文公性格（城濮胜重耳却心忧）

《史记·晋世家》记载，城濮之战后，晋军焚烧楚军尸体，几天大火都不息。

此时，晋文公完全不见大胜后的欣喜，反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长吁短叹不已。左右见此场景，都非常奇怪：“打败了楚国，国君却仍然忧心不已，所为何事？”

晋文公长叹一声，答道：“我听说只有圣人才能在战胜后安之若素，（我非圣人），所以才恐惧。况且楚国子玉还在，怎么能欢喜！”

数日后，子玉率领残兵败将回到楚国，气头上的楚成王立刻逼他自杀，说：“大夫如果回国，如何面对申、息二邑的父老呢？”子玉听了，羞愧不已，在楚地连谷上吊自杀了。

晋文公听说子玉已死，居然喜形于色：“没人能危害晋国了。蒍吕臣将作楚国令尹，他只会保全自己，不会为百姓和国家着想了！”

子玉死后，晋文公居然会如此把持不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事实上，正在兴头上的晋文公却犯了一些小错：在子玉死后，楚成王并没有让蒍吕臣作楚国令尹，而是让城濮之战中楚国的右军主帅斗勃当了令尹。

楚人尚左，城濮之战中左军主帅是斗宜申。楚成王没让斗宜申作令尹，却提拔了斗勃，不是楚成王不信任斗宜申，而是别有缘故。

早年，楚国范邑的巫师矞似曾经预言，楚成王、令尹子玉（即成得臣）、司马子西（即斗宜申）三人，“三君皆将强死”。意思是，楚成王、楚国令尹成得臣、司马斗宜申三人，都会死于意外！晋文公虽然对楚国情报密切关注，但他却不知这一预言；子玉之死，已经让晋文公喜形于色，如果他再知道矞似的这一预言，他会不会高兴得设宴大势庆贺三天？

城濮之战后，虽然气头上的楚成王对子玉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但冷静下来后，楚成王又想起了矞似这一预言，赶忙令人前往连谷，阻止子玉等人自杀。

可当救命使者赶到之时，已经晚了，子玉早已自缢身亡。可是，司马斗宜申却因上吊的绳子断了，得以逃过一劫，被及时救了下来。因为城濮之败，又有矞似这一预言，楚成王觉得不宜让斗宜申再当令尹，而是让他做了商密（河南淅川西南）的地方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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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之死，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楚国因此而失去一员猛将，楚成王事后想起，也常常痛惜不已。所以让斗宜申作商公，也是楚成王对跟随自己多年下属的一种保护。如果楚国之王、令尹、司马死于非命，应了巫师预言，那楚国可就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然而，注定的命运，似乎总难以逃脱。

斗宜申刚当了商公不久，就私自从商密回到了楚国都城郢（湖北江陵北）。斗宜申不听楚王之命，私自回到国都，所为何事？

可就在他快要进入城之时，却不幸被楚成王看到了。楚成王立刻出宫，前来见斗宜申。斗宜申惊惧不已，急忙解释：“当初臣免于死，可现在有谗言，说臣将逃跑，所以这次臣是向司败投案自首来了！”“司败”，即他国的“司寇”，是楚国掌管刑罚之官。

斗宜申虽然人在商密，但别人却对他忌心重重，还四处造谣说他即将逃亡。为自明心迹，斗宜申就想偷偷跑回郢，希望能当面向楚成王证明自己的忠心。却没想到，刚入郢，就先被楚成王给发现了。

看着当初曾经跟随自己纵横天下的大臣，现在却整天战战兢兢地活着，如同惊弓之鸟，楚成王也是感慨良多。于是，他改命斗宜申为楚国工尹，掌管楚国百工。

斗宜申两次都逃过了罪责，看来善终已经是命中注定。矞似之语全然是捕风捉影，当不得真。

可是，公元前626年，楚穆王弑父继位，却让受楚成王恩惠甚多的斗宜申极为不满。于是，他与大夫仲归阴谋杀死楚穆王，替楚成王报仇。但是，当了那么多年的楚国司马，斗宜申行事却极为不慎。很快，他的阴谋就泄露出去，被楚穆王知道了。

公元前617年5月，凶狠更胜其父的楚穆王，毫不怜悯地杀死了斗宜申和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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矞似预言，斗宜申不过最后一个验证的。在他之前，楚成王已经先行验证了这一预言。

楚成王之死，就更加不幸，却是亲生儿子所害。

城濮之战后，楚成王已年近五十，已知天命。他深知人生无常，要及时为楚国定下继承人。楚成王所看重的太子，正是长子商臣。为此，他特地向新任令尹斗勃咨询商臣的为人。斗勃却显得不太赞同：“君王年纪尚早，宠爱的儿子又多。万一反悔，废黜太子就易生乱。楚国国君，常常少者得立。商臣为人，眼如蜂、声如豺，生性残忍，不可立他为太子。”

听令尹如此贬低儿子，楚成王听下去了，坚持要立商臣为太子。

可过了不久，楚成王就后悔了。果然，他又想废黜商臣而立王子职。

更要命的是，楚成王的想法被商臣知道了。商臣为人，正如斗勃所言。公元前627年，因为听说令尹斗勃对自己评价不高，商臣就污蔑泓水之战中斗勃私通晋国，结果让斗勃被楚成王冤杀。斗勃之死，证明了商臣为人凶残，为达目的会不择一切手段。楚成王想更换太子的风声泄漏，他岂会善罢甘休？

听闻父亲想废黜太子的风声，商臣极为紧张，马上与老师潘崇商量：“这该如何是好？”潘崇思索了半天，回答：“去请你姑姑江芈吃饭却对她不敬，激她说出实话。”

江芈，是楚成王妹妹，嫁入了江国。江国为嬴姓国，是中原势力在淮河流域唯一幸存的国家。江国能幸存这么久而不被楚国消灭，就是与楚国联姻了。江芈嫁到了江国后，还能常回家看望兄长，一方面是说明江国与楚国关系密切，另一方面也说明楚成王对这个妹妹感情极深。所以，很多事楚成王儿子都不一定知道，江芈这一妹妹却能知晓。

与潘崇商议之后，商臣立即如法炮制。结果，江芈果然上当，当面气得破口大骂：“呸！贱奴才！怪不得君王要杀你而立王子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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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芈一怒，楚成王的机密就泄漏了：楚成王不但是想废黜商臣，更想要杀了他！这对商臣来说，可是最大的坏消息！

心急如焚的商臣立刻找来潘崇，再次与他商议：“消息确凿了！”潘崇看着商臣，幽幽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能侍奉他吗？”

商臣如此凶蛮之人，怎么可能甘居人下：“不能！”

潘崇心里有数了，紧接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能逃走吗？”

“不能！”

潘崇又问出关键性的第三个问题：“能举大事吗？”

商臣最期待的就是这一问题，答案其实双方心里都有数：“能！”

楚国太子，原本就掌握着一支军队，称之为“太子宫甲”或“东宫之甲”。城濮之战时，这支军队就作为楚军主力，跟随令尹子玉征战。可见，太子宫甲是一支精锐之师，战斗力不可小视！公元前626年10月，趁楚成王不备，商臣就率领这支军队包围了楚成王。

惊愕万分的楚成王，看着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一生，刚继位时就被叔叔子元所辖制；临到老，居然又被儿子辖制了！子元当年，不过是要楚国之权；眼下儿子，却是要他性命！

回过神来的楚成王，不甘心地向儿子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哀求吃一碗熊掌再走。熊掌，即便在春秋时代，都是一种珍贵食材。虽然好吃，但却难熟：烹饪时需要小火慢炖半天。楚成王此时提要吃熊掌，也是希望能拖延时间，等来外部的救兵。

这么简单的伎俩，当然被商臣一眼识破：他残忍地拒绝了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项要求。

楚成王无可奈何，只得在儿子严密监视之下，上吊自杀了——正和当年城濮之战后子玉的死法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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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楚成王的尸体，商臣就与众大臣商议他的谥号。

最开始定的谥号是“灵”：死而志成曰“灵”，乱而不损曰“灵”，极知鬼事曰“灵”，不勤成名曰“灵”，死见鬼能曰“灵”，好祭鬼神曰“灵”。楚成王一生，不能说“死而志成”，也不好祭鬼神。商臣等人定下“灵”字，是讥讽父亲“乱而不损”、“不勤成名”。这让还有一丝意识的楚成王极为愤怒，始终不肯闭上双眼，以示反对！

商臣等人见了，也有些害怕。活着的楚成王虽然不可怕，但死后如不尊其愿，来报复就麻烦了。于是，他们再度商议，把谥号定为“成”：安民立政曰“成”。周文王、周武王之后，就是周成王。虽然楚国自认独立于周王国体系之外，但是内心对周王室却还存有一分敬意。楚成王见自己居然能与周成王并列，终于了却了最后一点心愿，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曾经与两位霸主争霸天下的一代枭雄，就这么窝囊地离开了人世。

矞似当年的预言：“三君皆将强死”，就这么诡异地一一兑现了。这是证明了矞似的预言功力？恐怕是更加证明了楚国的政令无常吧！

对比晋国，楚国政坛更加不稳定，才会导致了楚成王、令尹子玉、司马斗宜申的意外身亡吧？如果知道这点，也许晋文公就不会在城濮之战后忧心忡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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