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大揭秘(解开身高之谜)
解开身高之谜
南山市东升区“东兴公寓”的五〇四号室,就在木头地板房间几近正中央处,有一位青年横躺在那里。他的周围有一些男人以敏捷的脚步来回移动。有人透过相机的观景窗看着青年,也有人用极为无礼的强烈视线盯着青年的身体。假如青年还保有正常人的感觉的话,大概会羞耻难耐地涨红了脸、或是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吧。
可是青年的脸色既不红也不青,他的额头上刻印着深深的伤痕,早就已经死了。围绕在周围的刑警们,只不过是在执行他们原本的职务,也就是现场搜证。
郝东刑警眼前的男尸是个一丝不挂、名符其实的全裸尸体。
这是个相当矮小的男性。身高大约是一六〇公分左右吧。脸蛋充满稚气,但很英俊,搞不好还会被误以为是高中生呢。对某些女性来说,这种类型的男性或许会让她们大呼可爱。当郝东观察出这几个特点时,晚一步抵达现场的南山市刑侦支队队长田春达问道:“郝东,发现些什么了?“
郝东向队长报告:“尸体的额头部分有疑似遭到殴打的伤痕。此外,尸体旁边掉落了一个沾着血液的玻璃制烟灰缸。这会不会就是凶器呢?”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杀人事件对吧。毕竟没什么人会脱光衣服自杀嘛。”田春达警官对年轻部下投以锐利的视线。
郝东又说:“根据公寓管理员提供的情报,被害人是这房间的住户,申义。年龄二十五岁,单身。似乎没有同居人的样子。职业为市保险公司职员。”
田春达重新俯视着全裸的尸体。
田春达警官和郝东刑警首先要探讨的疑点,就是“为什么被害人会光着身体呢?”
“被害人是自己脱掉衣服的吗?还是被犯人脱掉的呢?”
“那当然是被犯人杀害后脱掉的啊。被害人自己脱掉衣服,紧接着打破额头毙命,这种场面似乎难以想象呢。”
“犯人又是怎么处理脱掉的衣服呢?放眼望去,各个地方都找不到呢。”
“大概是被揉成一团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田春达一边这么说,一边用戴了手套的手打开房内的衣橱。
整齐吊在衣架上的服装映入眼帘。虽然这些服装多半是深蓝色或是灰色,样式也很朴素,但每件都像是刚送洗过一样崭新笔挺。至于各种各样的衬衫、斜纹棉裤,以及牛仔裤等等,这类年轻人常穿的衣服,则是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
“被害人死前到底穿着什么衣服呢?不先知道这点,就无法调查啊。”
于是两人又往洗衣篮与洗衣机内看了一下,可是那里却是空的。看不到脏内裤、外套、衬衫,没有换洗衣物。
“犯人脱掉被害人的衣服,把那些衣服带走了。这种可能性很高呢。”
“可是犯人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呢?”
面对郝东的质问,田春达警官只回答一句“不知道”,接着又来到玄关。狭窄的玄关里有运动鞋与凉鞋各一双。而鞋架上则摆着像是上班时才会穿着的皮鞋。鞋子的尺寸很小,看起来应该就是身材矮小的被害人自己的鞋子,不过,玄关这儿也没有什么疑点。
虽然田春达警官大致看过了现场,却还是无法对全裸尸体之谜提出有力的见解。于是警官把全裸尸体之谜暂时搁置一旁,并且下令:“叫第一发现者过来。该问问发现尸体时的状况了。”
正当摆在担架上的全裸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一位长发飘逸的女性来到现场。她身穿粉红色的薄衫配上米黄色裙子,打扮很青春。轮廓分明的五官与垂在背上的黑色长发让人印象深刻。她就是事件的第一发现者——李泽。目前就读市内某知名大学的女大学生,今年二十一岁。
“你是李泽吧?那么我就先从你和申义的关系问起吧。”田春达警官看着她说。
“不久之前,我社团的学长结婚了,在那场婚宴派对上,我第一次见到申义。听说申义先生好像是那位学长的远亲还是什么的。我和他大概才认识一个月。”
“认识的契机是婚宴派对啊。两位在那之后就开始交往了吗?”
听了警官的话后,李泽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叙述她发现尸体时的状况。
据她所说,她前来申义的公寓拜访,是在今天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申义好像之前和她约好要陪她去买东西,不过李泽按了门铃却没有人响应。申义一定是去便利商店了吧?不以为意的李泽决定先进去房间等。因为当时玄关的门并没有上锁。
“……可是,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我马上就看到申义倒卧在地上的身体……于是吓得忍不住惨叫起来……”
“你是因为申义死了呢?还是因为他全身赤裸而被吓到呢?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面对田春达警官的质问,李泽认真地回答。
“我想一开始是被裸体吓得叫出声来的。在那之后我才发现申义死了——很震惊、恐惧,我当然马上打了一一〇报警。”
“顺便问一下,这是你第一次看见申义这个样子吗?”郝东刑警说完眼睛看向申义的裸体。
田春达觉得郝东的问话有些唐突。
不过李泽却很干脆地回答“不是”,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从包包里拿出了车票夹。里头放着公交车的定期车票和一张相片。
那是一对男女穿着泳装展露微笑的合照。照片上的人物是李泽与申义。看来这是两人一起去海边玩时,在海水浴场合影留念的一幕。
“原来是这样。”郝东刑警轻声说道,然后将车票夹交还给她。“你发现尸体的时候,申义先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看到这种情况,你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嘛……我当时以为申义在准备洗澡时遭遇了什么事故,所以才会呈现裸体的状态吧。”
“从现场状况来看的确很像是这样——话说回来,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呢?”田春达警官问道。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这是法医推算出来的被害人死亡时间。换句话说,警官正怀疑着李泽。
“晚上八点的时候吗?我那时候正待在房间里看电视。因为我是一个人住,所以没有什么不在场证明。不过我发誓自己是清白的。再说,为什么我非得要杀害申义不可呢?”
“这只是形式上的调查罢了……嗯,怎么了?”
有一位刑警来到客厅,警官就趁这个机会中断了对话。刑警在警官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田春达警官点点头之后,便下令“马上把那个人带来这里”。看来,似乎又出现新的证人了。
接替李泽出现在客厅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大约三十几岁的男性,手里不知道为什么紧握着一把木棍。不过他并不像是想要在杀人现场和警官大打出手的样子。听说他昨晚闪到腰,才会拿木棍代替拐杖。
“不过,就是因为闪到腰的关系,我昨天晚上才会碰巧遇见申义。”
这个自称宫弘明的男人,昨晚偶然碰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申义。据他所说,申义穿着棕色的西装,身边带着一位年轻女性。获得有力情报的田春达警官附在郝东耳边说:“被害人的衣橱里没有棕色的西装,果然是被犯人给拿去了。”
“这样一来,凶手会是那名被害人带回家的年轻女性吗?”
“不,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警官再度转向宫弘明进行确认。“你是在几点的时候遇见申义的?”
“这个嘛,因为我没有看时钟,所以不知道正确的时间……啊,不过我是在晚上八点前几分钟闪到腰的。”
“你说八点前几分钟!”那个时间,跟推测的死亡时间几乎一致。“是啊,我没记错。因为我闪到腰时,从手机中听到南山队的7号正好罚中一记点球。”
“啊,原来是那一幕啊。”田春达警官轻轻地点了点头。“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推测是晚上八点左右。看来你似乎是在申义遇害的前一刻碰见他。这样一来,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女性是犯人的机率就相当高了。”
然后警官再度附在郝东耳边悄声说道:“把李泽带来这里。”
看来,田队可能认定申义带来的年轻女性就是李泽了。但郝东反倒觉得,犯人也有可能是李泽以外的其他人,不过想归想,姑且还是得先确认一下。郝东马上再把李泽请进屋内,并且让她站在宫弘明面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李泽,视线不安地四处游移。田春达警官不顾她的疑惑,单刀直入问道。
“宫先生,你昨天见到的年轻女性是这个人吗?”
宫弘明倏地挺直了疼痛的腰杆,并站到她的身旁。比对过自己的身高与她的头顶高度之后,宫弘明这么回答。
“你有一六〇公分左右吧?大概跟申义差不多高。”
“是的。”李泽点了点头。听了她的回答后,宫弘明在刑警们的面前断言。
“那就不是这个女孩了。头发长度之类的特征跟昨天看到的女性很像。没错,那是一位留了一头黑色长发的女性。不过这女孩身高太高了。我看到的女性更娇小。印象中,那女性的头顶大概只有到矮个子的申义先生耳边一带。所以身高顶多只有一五〇公分左右吧——”
2
那天下午,郝东和田春达警官一起乘车来到了吉祥街。他们不是为了要去时髦的越南料理店用餐,而是为了访查一位住在这城市的女性,藤彩。
根据宫弘明的证词,犯人极有可能是与被害人关系亲密的年轻女性。于是刑警们检查了申义的手机与计算机,一一筛选出被害人频繁往来的女性,并取得了联系。女性的人数总计四位。其中一人是已经讯问过的李泽。另外三人都是在搜查中新出现的名字,藤彩也名列其中。
两位刑警在一栋老式公寓里见到她。她以一身旧T恤配上牛仔短裤的打扮出现在玄关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警察找我有何贵干?最近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喔。”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不久之前才刚做过坏事一样。具有攻击性的性格,也很符合杀人犯的形象。于是郝东马上告知申义的死讯,并且观察她的反应。她表现出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虽然那悲凄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演技,不过一问之下才发现,她现在是“一边在便利商店上大夜班,一边以成为演员为目标,努力磨练演技当中”,所以这也有可能是演技也说不定,郝东重新提高警觉。
然而另一方面,打从瞥了藤彩外表一眼的那一刻起,田春达警官显然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这是因为藤彩个子很高,大约有一七〇公分左右。而且发型还是那种短到会让人误以为是男生的短发。宫弘明所目击到的嫌犯特征,与这位女性完全不符合。
因此,郝东代替警官发问。
“你和申义的关系是?”
“我和小申是青梅竹马,以前上同一所幼儿园。现在也偶尔会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之类的。上个礼拜我们两人在一起喝过酒呢……”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做什么呢?”
“晚上八点,那时候我还没去打工。当时我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什么啊,你们是在怀疑我吗?你们搞错了啦。我和小申才不是什么爱来爱去的关系呢。”
“那么,关于和申义交往的女性,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呢?比方说身高一五〇公分左右,留着一头长发的女性之类的。”
“什么……你说和小申交往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嘛!愿意陪那个小不点的女人顶多只有我了吧。”藤彩自豪地用大拇指比一比自己的胸口,但还是有些在意似地问道。“所以那个人是谁啊?你说的那个一五〇公分的女人。”
“这个嘛,至少可以确定不是你就是了。”郝东一边抬头仰望对方,一边转移话题。“其实申义是在全裸的状态下遭到杀害的。衣服应该是被犯人脱掉了。为什么犯人会采取这种行动呢?关于这点,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呢?”
面对这个牵扯到事件本质的严肃问题,藤彩也摆出认真的表情回答。
“虽然我不清楚,不过犯人会不会是想要报裙子被掀的仇呢?”
郝东一问之下才发现藤彩有过这样的“前科”。据说在幼儿园时期,藤彩为了报裙子被掀的仇,曾脱掉当时五岁的申义的衣服强迫他溜鸟。原来如此,每个人听到全裸,联想到的内容也各有不同啊。最后,在没有特别收获的情况下,郝东他们离开了藤彩的公寓。
接着两位刑警来到了住在田谷小区的代香苗家。
出现在玄关前的代香苗,穿着一件整齐干净的连身套装。白皙的肌肤与又大又黑的眼珠让人印象深刻。纤细的体型和高雅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名门世家的大小姐,用不知世故的大家闺秀来形容颇为恰当。看到刑警们突然来访,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在得知了申义的死讯后,她更是惊讶地举起纤弱的手掩住嘴巴。
“什么……申义他……”尽管流露出心情的震惊,代香苗依然用不失礼节的态度带着两位刑警前往客厅。“请往这边走……”
郝东与田春达警官跟着代香苗在走廊上前进。两人都紧盯着垂在她背上的丰润黑发不放。两位刑警被请进客厅后,代香苗暂时离开了房间,这时郝东刑警把之前一直忍着没说的想法一口气吐了出来。
“田队,你看到她的头发了吗?她有一头黑色长发!有可能就是真凶——”
“根据宫弘明的证词,跟被害人在一起的应该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喔。”
“她不是很矮吗?你也看到了吧。她的身高够矮了。大概只有一五〇公分左右吧。”
“不是吧。以现在的女性来讲,她的身高算标准的。应该有一六〇公分喔。”
当两人正谈论时,客厅的门打开,代香苗用托盘端着红茶出现了。两位刑警从沙发上起身后,便从两侧逼近她的脸,并齐声提出同样的问题。“你的身高多少?”、“请问你的身高是?”
“咦?”代香苗先把盛着红茶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刑警们。“你们一开始就要问这个吗?”
嗯嗯,刑警们同时点了点头。代香苗虽然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却仍旧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身高刚好一六〇公分,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尽管这场询问是从如此奇怪的问题开始,代香苗还是滔滔不绝地诉说起自己和申义的关系。两人的确正在交往中的样子。
“……不过才刚开始交往一个月左右而已。我们是在一次派对上认识的。我喜欢跳舞,他的舞跳得很好。”
“以那场派对为契机,两位就开始交往了吧。”
“是的。我们当场交换了电子信箱,过了几天之后,他主动邀我吃饭。”
在那之后,两人似乎每周都会见上一面的样子。有时坐着男方的车兜风,有时在高级餐厅用餐,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尽是这种老套的约会内容。老实说,郝东也想问问看两人的关系到底有多深,不过,看到她那么楚楚可怜的样子,郝东反倒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么庸俗的问题了。于是郝东转而提出了其它问题。
“除了你以外,申义还跟其他女性交往吗?”
“我想……应该是没有才对……不过,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代香苗露出不安的眼神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演技精湛呢?郝东无法判断。为了慎重起见,郝东询问她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我人都在家里。两位大可去问我父亲。”代香苗很笃定地回答。
很遗憾,父亲的证词无法当作女儿的不在场证明。这时,田春达警官又直截了当地开口。
“为什么犯人要剥光申义的衣服呢?关于这点,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您说剥光衣服吗?……这我也不清楚。”代香苗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马上又抬起脸来。“如果申义还有跟其他女性交往的话,说不定申义先生正在和那位女性做……不……”
面对红着脸低下头的千金小姐,郝东刑警投以锐利的视线。
“在做什么?请你说清楚!”
“是男女行为。申义是在和女性进行男女行为时遭到杀害的。所以才会全身赤裸。你是这么想的吧?”
“是的,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代香苗像是膜拜似地合起双手,点头附和郝东所说的话。在郝东身旁,田春达警官板着脸沉默着。
询问完代香苗后,刑警们告别了代邸。等到坐进车里,田春达警官这才说出了心里话。
“真可惜。如果代香苗的身高再矮个十公分左右的话,就跟宫弘明的证词完全吻合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身高暂时变矮呢——郝东,你知道吗?”
“这不可能啦,队长。穿上鞋跟够高的鞋子,的确可以让身高变高将近十公分左右,不过颠倒过来是不可能的。现在还没有发明能够让身高变矮的方法。”
“总之,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吧。”郝东坐在副驾驶座上,翻阅手册。“被害人的第四位女友,名字叫做叶鹤。听说她是被害人在保险公司的同事。”
“话说这个名叫申义的男人,还真有女人缘啊。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郝东。”
郝东点点头。
两名刑警来到市保险公司。那是一栋兴建在商业办公区的摩天大厦。两位刑警在柜台要求会见公司秘书科的叶鹤。秘书科的职员遭到杀害的新闻,似乎已经传遍全公司了。两人马上就被带往七楼的会客室,等待叶鹤来临。
“让两位久等了。”叶鹤在会客室入口规规矩矩地行礼致意。她穿着合身的深蓝色套装,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虽然五官并不能说纤细美妙,但也算得上是个美女了。一头黑发乍看之下长度不长,不过,那是因为她把长发用心的绑在后脑勺上。身高极为普通。不,如果考虑到还穿着有跟的鞋子,她的身高应该算是矮的。大概刚好一五〇公分左右吧。正好与宫弘明的证词完全吻合。
郝东一边流露出与理想中的女性相遇的喜悦,一边走近她的身边。
“你就是叶小姐啊。嗯嗯,可以请你稍微转一圈吗?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的头发平常就是绑在后脑勺上吗?是工作时的发型吧。毕竟你是个秘书嘛。所以工作结束后,你就会把头发解开了吧。想必你的头发一定是又长又美丽呢。”
“这个嘛,我的头发应该算长的——那个,请问您要做什么呢?”
郝东刑警不顾一脸惊讶的叶鹤,就这样冒失地把手贴在她的头顶上,和自己的身高比划起来。不久,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呢喃着说“一五〇!”一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田春达警官径自向叶鹤问起了她与申义之间的关系。
“我猜两位应该不只是同事的关系吧。”
“您说得没错。我和申义正在交往中。打从我被分发到秘书科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所以已经差不多有三年了。您说交往的契机是吗?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每天都在同一个职场见到面,渐渐的我就喜欢上他了。他是比我早一年进公司的前辈,工作能力很强,而且他在很多方面也给了我不少指导和照顾。”
“除了你以外,申义好像还有跟其他女性来往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难不成刑警先生是指申义脚踏两条船吗?”
“不……”其实不是脚踏两条船,而是脚踏四条船——可是真的把话讲明白,叶鹤或许会当场昏过去也说不定,郝东心想。不过,就算交往的时间长短各不相同,申义轮流和四位女性见面,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叶鹤和他交往三年真的都没发现吗?不,叶鹤恐怕就是察觉了他的花心,所以才愤而用他的烟灰缸把他殴打致死了吧?发现男朋友脚踏两条船的怨恨,足以成为杀人的动机。如果是脚踏四条船的话,怨恨的程度就更是呈倍数增长。
“顺便问一下,”这已经成为郝东很熟练的问题了。“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
“我在自己家里。”叶鹤这么回答。她独自一个人住在位于市中心的单身公寓。没有人能够证明她当时不在案发现场。
最后,田春达警官又针对那个老问题——为什么被害人会在全裸的状态下遭到杀害呢?——征询叶鹤的意见。
叶鹤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这么回答:“其实犯人并不是想脱光申义的衣服,只是拿他的衣服另作它用罢了。他穿的衣服对犯人而言可能具有特殊的价值。所以犯人才脱下衣服带走了。会不会是这样呢?”
“真是有趣的意见啊。那么我请教你,申义在公司穿的西装,是有什么特殊价值吗?比方说国外知名的名牌之类的。”
“不,他的西装大多是在普通成衣西装店买的。”
听了叶鹤的回答后,田春达警官夸张地耸了耸肩。
“那就没必要特地脱下来带走了啊。”
4
“这下子真相水落石出了。身高一五〇公分,又有一头美丽黑色长发的女性——”郝东刑警一边以轻快的手势操作方向盘,将车子开往中心桥方向,一边这么断言道。“犯人就是叶鹤。错不了的。对吧?田队!”
“假使叶鹤是犯人,为什么她要把申义的衣服脱掉,让他全裸呢?”田春达提出疑问。
“关于这点,代香苗的见解似乎切中了事实。也就是说,在两人进行男女行为之前,或者是进行途中,悲剧发生了。我想八成是申义太沉溺于男女行为了,以至于不小心叫错了叶鹤的名字吧。像是香苗之类的。劈腿的男人通常会在这种地方露出马脚。这惹起了叶鹤的恼怒,于是她动了手,应该是这样。”
“我们得赶快回现场去。一定要在犯案现场找出叶鹤遗留的迹证才行。”
“是。”郝东刑警用力踩下油门,让车子加速飞驰。
不久,两位刑警回到申义居住的公寓,马上搭乘电梯来到五楼。不过,就在他们弯过走廊、朝着现场的房间前进的那一瞬间,出乎意料的障碍物阻挡在两人面前——“砰!”
郝东刑警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巨大肉墙给弹回来,整个人跌坐在走廊上。田春达警官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赶紧抬头仰望着弹开郝东的巨大身躯。那是一个体型非常庞大的年轻男子。要是他穿着浴衣的话,别人一定会误以为他是个日本相扑力士。
“你是谁?是这层楼的住户吗?我们没有看到过你呢。”田春达警官问。
“是啊。你们又是谁啊?啊,难不成是刑警吗?我听说啰,五〇四号室发生了杀人事件吧。我现在才刚起床,听到这消息真的吓了一跳呢。”
男子那双宛如橡实般圆滚滚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心。郝东刑警一边“啪啪啪”的拍打服装的臀部一带,一边站起身子,对眼前的男子投以不满的视线。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才起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郝东想——“你的姓名跟职业是?”
仿佛是要报那个被撞之仇一般,郝东刑警突然板着脸进行讯问。
不过男子却毫不抗拒地老实回答了。他叫原聪。据说职业是推理小说作家。
喔,推理小说作家啊,这个人到底都写些什么样的作品呢?是不是很有名气呢?郝东对此感到兴趣。
“你认识五〇四号的住户吗?最近见过他吗?”田春达警官问。
结果,原聪的嘴里吐出了意外的答案。
“我不晓得那是不是五〇四号室的住户啦,不过我倒是有遇见一位奇怪的年轻女性。”
警部和郝东不禁面面相觑。
“你说?遇见一位年轻女性?”
“啊,是啊。大概是昨天晚上八点半吧,我从便利商店回来,正走在走廊上的时候,五〇四号室的门刚好打开,里头走出了一位年轻女性。那位女性穿着松垮垮的牛仔裤,上半身套了一件宽大的长袖衬衫,打扮得非常邋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手上应该还拿着一个大纸袋。她感觉上似乎非常惊慌的样子。而且还戴着一顶帽沿很宽的帽子压住脸,就这样低着头走路,所以大概是看不太清楚前方,差一点就要撞上我了呢。”
“那不是五〇四号室的住户!那就是嫌疑人啊!”郝东叫道。
从时间上来看,原聪撞见的那名神秘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正准备逃离现场的犯人。女子忌讳他人眼光的动作也印证了这点。拿在手上的纸袋内恐怕就装着从被害人身上脱下来的衣服。
“你看到她的脸吗?那位女性的头发多长?”田春达警官难掩兴奋之情。
“不,脸我不是看得很清楚。因为帽子遮住了。而且要是太明目张胆地打量对方的话,一定会被人当成变态的。”
“明目张胆的看又不会怎样!顶多是被当成变态而已,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过度的关系,郝东刑警着急地说。“那么身高呢?你遇见那女人的时候,双方的距离不是近到差点互撞吗?那女人的身高大概多高?是这么高吗?”
这么说完后,郝东刑警将平举的手掌抵在眼前壮汉的脖子下方。那高度大概是一五〇公分左右。这样,事件就能一举解决啦——郝东刑警怀着这种期待,干劲十足地询问男子。不过在他的眼前,原聪却是晃动整个巨大身躯摇了摇头。
“不,没有那么矮喔。那女人的身高应该到我这里。”
这么说完后,男子把平举的手掌抵在自己的脸部中央一带。一瞬间,郝东刑警目瞪口呆地愣住了。原聪指出的高度,比他所比划的还要高二十公分以上。也就是一七〇公分的水平。以女性来说,是相当高大的身材。
在这起事件的嫌犯之中,只有一位女性身高符合。那就是被害人的青梅竹马,以成为演员为志向的打工族。郝东刑警毫不犹豫地叫出她的名字。
“藤彩——果然是那家伙!就跟我想的一样!”
田春达警官却在一旁皱着眉思索着。
5
回到刑警支队办公室。田春达和郝东仍然讨论案情。
“郝东你认为藤彩是犯人,不过实际上又是如何呢?的确,原聪看到的那位身材高大的女性,或许真是藤彩也说不定。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未必就是杀害申义的犯人。藤彩说不定只是在案发后不久,偶然来到被害人的公寓,然后一发现尸体就吓得逃走了。而手上拿着的纸袋里,则是放了她自己的私人物品——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吧?”田春达警官思索着说。
“而且别忘了宫弘明的证词。和被害人一起走出电梯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性。如果从这位女性的身高与头发长度来考虑的话,犯人或许是叶鹤也说不定。不过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断定她就是犯人。简单来说,现在的情况是藤彩与叶鹤都同样有嫌疑。但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不过,既然现场附近有人目击到两位可疑的女性,那么犯人基本可确定就是这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事件的答案就近在眼前了。”田春达向郝东谈出了他的看法。
郝东一边闭上眼睛回想着藤彩与叶鹤两人的脸,一边陷入了瞎猜式的沉思,
要选哪个才好呢?
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田春达警官又开口了:“不过,我还有另一种想法。”
“你说什么?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那两位女性都不是犯人吗?”郝东疑惑地看着田春达。
“不,正好相反。那两位女性恐怕都是犯人。”
“双方都是犯人……啊,对了!”郝东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懂了。那两人是共犯!”
神秘的两位女性是共犯关系。这的确是值得考虑的意见。
“对啊。比方说宫弘明目击到的矮个子女性是杀人的凶手,而原聪目击到的高个子女性则是拿走了被害人的衣服。这种合作模式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全新的可能性让郝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田春达又思索了片刻,再说出了另一种推理:“被目击的两位女性,也可能其实是同一个人。”
郝东默默地注视着田春达的眼睛。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确认过这点后,郝东用讲解般的语气,指出田春达的推理矛盾。
“昨天晚上,宫弘明目击到的神秘女子是身高约一五〇公分左右的娇小女性。另一方面,三十分钟后原聪目击到的女性则是身高约一七〇公分左右的高个子。你说这两人是同一人物?”
“很有可能如此。”田春达像是很理所当然似地点点头。
郝东觉得不可思议。“莫名其妙!”他忍不住叫起来。“这不可能啊。难不成一个一五〇公分的女性,在短短三十分钟内就长高二十公分,变成一七〇公分吗?”
不过田春达并没有回答郝东的问题,只是以自己的节奏缓缓说道: “最可疑的是宫弘明的证词。他因为闪到腰,不得不拄着棍子弯着腰走路,姿势如此不自然的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素未谋面的女性身高是一五〇公分呢?”
“那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宫弘明是藉由和申义比较,进而推测出那位女性的身高啊。住在申义隔壁的宫弘明,知道申义身高大约一六〇公分左右。而那位神秘女子高度大概到申义的耳边一带。所以他才判断那位女性的身高大约一五〇公分左右。宫弘明是这么说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的确,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田春达警官对郝东刑警投以锐利的视线。“当时申义的身高真的是一六〇公分吗?如果当时申义的身高是一七〇公分的话,情况又会是如何呢?”
“什么跟什么啊,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吧!申义怎么可能突然长高十公分……”
“我记得你应该说过吧?您说要变高将近十公分是有可能办到的事情。”
“莫非——你是说穿了高跟鞋那件事?”的确,郝东曾在田春达警官面前说过这样的话。“那是指女性的情况下。申义是男人耶。”
“但是,高跟鞋也有男用的。你应该也知道吧,在邮购上耳熟能详的那个东西。”
听到邮购两个字的瞬间,郝东突然灵光一闪。
“那、那个东西该不会是‘穿了就能让你长高八公分’的商品吧?”
“是的。”田春达然后说出了那个重要商品的名称。“就是你所知道的秘密增高鞋。”
秘密增高鞋。就是鞋跟部分做得比一般鞋子要来得更厚,是为了解决矮小男性的苦恼而开发出来的高跟鞋。虽然商品名字里有秘密两个字,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款商品的存在,正可谓公开秘密的魔法之鞋。
“这么一想,的确是有这种增高的商品……”本以为和犯罪无关的商品却意外登场。
“只要这世界上依旧有男性为了身高太矮而困扰,只要有女性依旧对身材高大的男性怀着憧憬,秘密增高鞋就永远不会消失。秘密增高鞋是永恒不灭的。”
“这、也对。或许真的像你所说的。毕竟申义的确是个身高不高的男性。可是你有证据吗?证明申义是秘密增高鞋爱用者的证据。”郝东说。
“不,我没有证据。不过,如果昨晚他使用了秘密增高鞋,而鞋子的效果也成功让他看起来变高了近十公分的话,那么这次的全裸杀人事件就变得十分合理了。”
“是吗?那就请田队好好说明一下了。”
田春达喝了水以后,便从头开始说明——
“首先,昨晚申义拜秘密增高鞋所赐,增高了十公分左右,身高变成了近一七〇公分。以这点为前提来思考,申义在这种状态下,他要做什么呢?当然是要和心仪的女性见面啰。而在约会途中,女方大概主动提出了这种要求吧:‘今晚带我去你的家里。’”
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郝东心想。
“申义刹那间喜出望外,却又深深地陷入了烦恼之中。这是占有她的绝佳机会。可是,让她进自己的房间,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脱掉鞋子。该怎么办才好呢?不过,关于申义内心的纠葛,在这里就不多赘述了。总之,申义经过一番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带女方到自己的家里去。这是很危险的决定。然而心仪的女性就在眼前,他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地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申义带着年轻女性出现在他居住公寓五楼的电梯间。两人刚好遇见了闪到腰的宫弘明。这时,如果宫弘明挺直腰杆的话,或许就会发现申义的身高比平常还要高一些也说不定。不过,弯着腰拄着棍子的宫弘明,却什么也没察觉到,依然深信申义是平常那个矮小的男人。然后他便贸然地断定那位看起来比申义还矮的女性,身高只有一五〇公分。”
“不过实际上当时的申义有将近一七〇公分。这么说来,跟他在一起的女性就是一六〇公分左右啰?”郝东说道。
“正是如此。”在田春达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藤彩和叶鹤的身影也跟着从郝东的脑海里消失。紧接着浮现出来的是第一发现者李泽,以及代香苗。两人身高同样都是大约一六〇公分。
田春达继续说:“这次的悲喜剧,接下来才真正开始。申义邀请那位女性进入自己的居住处,然后他本人也脱掉秘密增高鞋走进房间。于是两人的身高突然变得几乎一样了。在那一瞬间,女方头顶上大概冒出了一大堆问号吧。至于男方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呢,他应该会说‘哎呀,没关系啦’——想要这样蒙混过去。对女方而言,这可不是用一句‘哎呀,算了’就能蒙混过去的情况。毕竟原本身高一七〇公分的帅气男友,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六〇公分的小不点。女方气得大喊‘你骗了我!’才是正常的反应。另一方面,男方也不甘示弱,突然正颜厉色地喊道‘个子矮有什么不对吗!’于是,本应是两人相亲相爱互诉情话的五〇四号房内,如今已然化为背叛、憎恨、失望,以及自卑感交织的人间炼狱。然后悲剧终于发生了。”
“两人吵架之后又动了手,女人用烟灰缸殴打男人的头。因为刚好命中了要害,所以男人死了。”
“正是如此。事件本身只不过是一场情侣争吵中偶然发生的事故罢了。不过杀人就是杀人。女性犯人马上就想要逃离现场。这时,某样东西却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非常琐碎的事情,却又不能置之不理。你明白吗?”
“我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再进一步说明。”
“那就是被害人,申义穿的长裤裤管。”
“裤管?为什么长裤的裤管不能置之不理呢?”
“是。为了将秘密增高鞋的效果发挥到最大限度,那条长裤的裤管,恐怕做得比一般长裤要来得更长。也就是裤管的部分会多一截出来。在穿着秘密增高鞋的状态下,较长的裤管能够达成遮掩厚底鞋的任务。相反地,在脱掉鞋子的状态下,多出来的裤管看起来就非常邋遢。专业的刑警看了这种长度不自然的裤管之后,他们会怎么想呢?‘被害人会不会是穿了秘密增高鞋呢?’说不定有哪个精明的刑警,会立刻想到这一点吧。而犯人害怕的就是这件事情。”
“就算刑警查出申义穿了秘密增高鞋,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曝光的话,真有那么严重吗?”
“至少不会是件好事。秘密增高鞋这种道具,主要是男性为了吸引女性欢迎而使用的。这种东西的存在,会让人联想到被害人死前曾和女人见过面。”
“是吗?不是也有人会穿去公司吗?”
“的确有人会这么做,但至少申义不是如此。这点只要看他摆放在房间玄关的其他鞋子就知道了。摆放在鞋架上的是很普通的皮鞋。也就是说,他的秘密增高鞋并不是用在上班通勤这方面。他在公司里,还是一名身高一六〇公分的矮个子男性职员,很普通地在公司里活动。这样一来,他会穿上秘密增高鞋赴约的特定对象,就可能不是同公司的女性了。而是公司外的交友关系。”
“原来如此。申义穿了秘密增高鞋这个事实,让嫌犯的范围一口气缩小了。那对犯人而言十分不利。”
“是的。正因为如此,犯人才想隐匿秘密增高鞋的存在。此外,凡是会让刑警脑中稍微闪过秘密增高鞋这个线索的危险性,也要一并予以排除,犯人大概是这么想的吧。于是犯人采取了什么样的行动呢?——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犯人脱掉了被害人的长裤对吧?为了把裤管过长的裤子藏起来。”
“很好,你想得很对。”田春达赞许地点点头。“不过,如果只脱掉长裤的话,反而会让刑警的注意力集中在为什么只有裤子被脱掉这一点。刑警恐怕会更仔细去调查衣橱里的长裤吧。如此一来,刑警或许就会在那里找出好几条裤管同样过长的长裤也说不定。这对犯人来说,无疑是自找麻烦。”
“只脱掉长裤的做法太不周详了。”
“是的。于是犯人决定把尸体上半身的衣服也脱掉。犯人褪去申义棕色的西装外套,也脱掉了白色衬衫。这样一来,尸体身上就只剩下内裤了。到这个地步,就几乎形同于全裸了。那么,干脆把内裤跟袜子也全部脱掉,让尸体一丝不挂好了——就算犯人会这么想,也没什么令人不可思议的。”
“的确,做得这么彻底,反而难以看出犯人的意图。”
实际上犯人也真的选择了这种做法。所以个头矮小的单身男性房里,才会像这样出现了离奇的全裸尸体。事件的全貌逐渐被揭开。这令郝东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
“让被害人全裸的犯人,之后又怎么了?”
“犯人把从被害人身上脱下来的衣服装进纸袋后,就准备要逃离现场。当然,放在衣柜里的其它长裤管裤子和玄关的秘密增高鞋也不能忘记带走——恐怕就在这个时候,犯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点子。”
“点子?”
“是的。可以更安全地逃离现场的点子。也就是变装。不过那不是一般的变装。而是更为有效、能让自己的身高一瞬间增加将近十公分的变装。用来完成这种变装的道具就在眼前,犯人没有不用的道理。”
“对了!原本是被害人使用的秘密增高鞋,这回被犯人拿来利用了。”
“是的。虽然性别不同,但被害人跟犯人的身高几乎一样,脚的尺寸大概也差不了多少。只要在脚尖垫一点填充物,女性也能穿得下那双秘密增高鞋。当然,毕竟是穿着男用的鞋子,外观自然不是太美观。不过,只要穿上裤管加长的长裤,鞋子看起来就不会那么引人侧目。而这种裤管加长的长裤,就放在被害人的衣橱里。”
“犯人从衣橱里找出裤管又长又宽松的牛仔裤,并穿上了它。”
“还有男性的长袖衬衫、和有帽檐的帽子。这些东西都是从衣橱里借来的。至于犯人的长发,大概是藏在帽子里了。像这样完成变装之后,犯人便拿着纸袋离开了五〇四号。这是昨天晚上八点半左右发生的事情。”
“在那之后,犯人在走廊途中差点撞到了原聪。毫不知情的原聪误以为对方是身高约一七〇公分左右的女性。利用秘密增高鞋的变装完全奏效了。”
“是的,这样你能理解了吧。两位目击者,宫弘明与原聪并非分别目击到不同的两位女性。只不过被害人与犯人交替使用了同一双秘密增高鞋,导致宫弘明误判那位女性是一五〇公分,而原聪则误判同一位女性是一七〇公分罢了,并不是犯人的身高突然长高了。”
“田队你说得对,这两人的确是同一个人物。”
郝东感叹似地沉吟着说。当然,田春达的推理终究只是在‘申义穿了秘密增高鞋’这个假设之下推演而来的。不过,将全裸的尸体、以及两名目击证人的证词完美地连结在一起,他的推理果然还是切中了事件的核心吧。田队这次又凭着他优异的能力,漂亮地解开了全裸杀人事件之谜。他才是那个慧眼独具的人,郝东不得不感到佩服。“——然后呢?”
“然后?”仿佛听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话,田春达眨着眼睛。“你所谓的‘然后’是指什么呢?”
“然后——简单来说,杀害申义的犯人到底是谁呢?既然都能推理到这种地步了,你应该知道吧。”
“你自己动脑筋想想看吧。应该想得出吧?”田春达又拿出讲课时的姿态。
郝东想了一下说:“总之,犯人是身高一六〇公分左右的年轻女性。也就是说,犯人肯定是李泽或代香苗其中之一。答案就是二选一嘛——”
然后郝东立刻闭上眼睛,要选哪个才好呢……
“请你不要乱猜。”田春达已经看穿了一切。“李泽和代香苗何者才是犯人,只要从逻辑上来想,马上就会知道的。”
“简而言之,问题在于申义是穿着秘密增高鞋跟哪位女性交往。两人是在派对上认识的,交往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这点两者都没有差别。”郝东分析。
田春达只用眼神表示同意,表情连变都没变。郝东信心满满地接着说:
“不过李泽曾和申义两人一起去海边玩过。她出示了在海水浴场拍下的照片,所以这点绝不会有错。虽然照片并没有拍到脚下,但申义总不可能连在沙滩上也穿着秘密增高鞋。也就是说,申义在李泽面前,完全表现出真正的自己。如此一来,现在申义和李泽约会时,再穿什么秘密增高鞋也没有意义了。所以李泽并不是犯人。”
然后像是为这次的事件做总结似地,郝东说出了真凶的名字。
“犯人是代香苗。申义就如同字面上所说的,为自己增高,想要高攀富翁的女儿。”
我的推理如何呢?——郝东小心翼翼地窥探田春达的表情。
田春达脸上浮现出微笑,然后用沉稳的低声说道:“分析得很好,给个100分!”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