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能带给你一丝欢笑(若我曾在你眼中)

第1章 他的漠然“糯米的病拖不得了,再这样下去……”,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若我能带给你一丝欢笑?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若我能带给你一丝欢笑(若我曾在你眼中)

若我能带给你一丝欢笑

第1章 他的漠然

“糯米的病拖不得了,再这样下去……”

医生顿了顿,用着怜悯的语气说着世界上最残忍的话,“沈太太,再没有脐带血……她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听见医生的话,我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是发自心里的冷以及绝望,我恍惚的盯着病房里的孩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像失去主心骨似的,慌忙地取出手机给沈溪行打电话,那边传来忙音,我再次拨打过去,他接通先提醒我道:“陈眠,我在开会。”

“溪行,糯米她……”

“嘟……”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怔在原地,无措地望着医生,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医生,我会想办法的,你用最贵的药,一定要让我的糯米好好的。”

我偏头望着病房里刚化疗完睡熟乖巧的孩子,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座巍峨的大山喘不过气。

我从未想过,我生的孩子,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会在半年前得罕见的血液病,而与她血脉相连的新生儿脐血带才能治愈她。

但我一直都怀不上孩子……

怀不上孩子,糯米的病就是死局。

……

我嫁给他,整整五年。

我们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多了一层合法。

除此之外,还是他解决问题的工具。

我勾唇,对他魅惑的笑了笑,从床上爬过去蹲在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掌心放在自己胸口,轻轻的咬了咬唇道:“我还想要你。”

闻言,他起身去了浴室洗澡,就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起身跟进去,水流顺着他健硕的身体而下,帅得惊心动魄,我咽了咽喉咙,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贴上了他的后背。

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我没有办法,我现在迫切地想怀上他的孩子救糯米。

一夜之后,沈溪行精神抖擞地穿好衣服要离开,我喊住他想告诉他糯米的情况,可在对上他那双无所谓的眸子,我苦涩的将话都咽了回去,叮嘱道:“溪行,明天记得接糯米放学。”

他冷清的应道:“嗯,我知道了。”

我提醒说:“明天是糯米……”

沈溪行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拧眉,拿着电话离开了房间,我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见他打着电话进了那辆黑色的宾利径直地离开。

我回身取过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是糯米的五岁生日,你记得给她准备一份礼物。”

沈溪行突然打电话过来,嗓音低沉地问:“她喜欢什么?”

他连自己女儿喜欢什么都不清楚,而且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糯米的病情,他从不关心我,也不关心我生下的孩子是什么情况。

从半年前发现糯米的病情之后,我有好几次想告诉他,每次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打断,最后还是糯米让我别告诉他。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她刚知道自己的病情,她第一时间问我,“爸爸知道吗?”

我流着泪,摇摇头说:“等晚上爸爸回家后妈妈再告诉他好吗?糯米你别害怕,有妈妈在,相信妈妈,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糯米沉默很久,小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把目光放在窗外,很久很久之后才用祈求的语气问我,“妈妈,能不告诉爸爸吗?”

我抱紧她问:“为什么不想告诉爸爸?”

“爸爸他不喜欢糯米,如果他知道糯米病了会更不喜欢糯米,你别告诉他糯米病了好吗?”

因为我的关系,我的糯米受了他爸爸不少的冷遇呢。

她至今都没享受过来自父亲的温暖。

一直都是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沈溪行。

那天,我抱着懂事的糯米哭得泣不成声。

我没法告诉她,爸爸只是不喜欢妈妈……

沈溪行对糯米从不上心,我也就没有告诉他糯米的情况,因为告诉了他也不会在意,直到白天医生说糯米最多还有一年时间我才忍不住的,慌乱无措的给他打了电话,没想到他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掩饰住难过,在电话里说:“糯米喜欢……你。”

第2章 我怀孕了

沈溪行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我转身去了糯米的房间,他每天回来得都很晚

他从不会来这个房间看他的女儿。

算起来我和沈溪行结婚五年,他娶我从不是爱,是沈家爷爷用孩子胁迫他跟我结婚的。

沈溪行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有很特殊的意义,认识他那年我只有十四岁,与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很难堪的情况下——

那年我和他弟弟沈琮打架被班主任请家长,我没父母,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们四个人。

我无措的低着头心里害怕得要命,害怕被老师责骂,更害怕被退学,可意外的,沈溪行没有追究我的错误,只是温温柔柔的说了一句,“宁老师,沈琮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不过,能将这么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惹火跟他打架,一定是他做了什么让别人很难过的事。”

因为他的帮腔,这件事班主任不了了之。

那天我匆匆地跑开,在快要回班上的时候,他喊住我,“同学,我代沈琮给你说一声抱歉,不过你们是因为什么打架?”

我抬头慌乱的看了他一眼,眉间俊郎,眼眸深邃沉静,像是能看破我脆弱的心,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匆匆的跑回了教室。

认识沈溪行的那年,我爸因失手杀了村里的人入了狱被判了死刑,缓期三个月,而我妈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直接跳楼自杀了。

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又正值敏感脆弱的青春期,一直缺少亲情,缺少关爱,所以我很羡慕沈琮,他有一个爱他的哥哥。

从那以后,我开始悄悄地关注沈溪行。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暗恋他五年。

我了解他的一切,可是他……

我喜欢沈溪行,所以六年前在沈琮的生日聚会上,他喝醉强上我的时候我没有忍心拒绝,更甚至一意孤行的要生下糯米。

而他,被沈家爷爷胁迫娶我。

他娶我的那年,是有自己心爱的女人的,

因为我们结婚,那女人还闹过几次自杀。

沈溪行担忧坏了,结婚之后的心也在她身上,我生糯米时,他也陪在那个女人身边的,从我生完孩子半个月我都没有见到他人。

想起曾经,竟觉得心酸不已。

……

第二天糯米醒得比我早,她爬到我床上抱着我的脖子,明亮的一双大眼睛期望的望着我问:“妈妈,爸爸昨天晚上回家了吗?”

我搂着她的身体,抬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温柔地回答她说:“嗯,回家了。”

“那爸爸他来过我的房间吗?”

糯米说完,突然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声地说:“昨晚睡觉我没有戴假.发,会不会被爸爸看见了?妈妈,我是不是很丑?”

沈溪行从始至终都没有进过糯米的房间,也不会看到她因为化疗而掉光的头发。

我搂紧她的身体,压抑着心中的悲伤说:“怎么会?我家糯米最漂亮了,爸爸昨晚让我告诉你,他今天会去接糯米放学的。”

糯米惊喜的问:“真的吗?”

除非我特意叮嘱,沈溪行基本上是不去学校接孩子的。

作为丈夫,他有理由冷漠对待我。

作为父亲,他不该这样待孩子。

“嗯,爸爸说会给你礼物的。”

糯米欣喜不已,她笑道:“爸爸知道今天是糯米的五岁生日啊?我以为他都忘了……以前糯米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都不在……”

我尴尬的笑着说:“糯米的生日爸爸怎么会忘?以前是他工作忙……走吧,我送你去幼儿园。”

连我自己都解释不下去。

送糯米去幼儿园之后我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一样,我赶紧开车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令我欣喜若狂。

我怀孕三周了,肚子疼是因为昨晚的房.事太过激烈引起的,我手心紧紧地贴着肚子,近日来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这里,是糯米活下去的希望。

我欣喜地转身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糯米的主治医生,没想到撞到一个人,这人我恰巧认识,沈溪行放在心底六七年的女人。

季珞。

她看见我也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不想跟她过多纠缠,冷漠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语气不善,季珞脸色一沉,她伸手拦住我的路,冷言冷语地讽刺道:“你一个小三,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小三??

六年前的沈溪行心尖上是有人,

倘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他们当时并不是情侣。

季珞当时是盛家长子盛朗的未婚妻,六年前她因为我和沈溪行结婚闹自杀的事传到盛家的耳里,盛家取消了与她的婚约。

我愉悦的笑了笑,毫不留情的讽刺她说:“你知道什么是小三吗?就是像你现在这样,一心盯着有妇之夫的沈溪行,没皮没脸的!你说我是小三,那我可得问问你,六年前的你还是盛家的未婚儿媳,沈溪行跟你好像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吧!季珞,你瞧瞧你,应该有三十二岁了吧?说话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张口胡诌惹人心烦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第3章 他失约了

“我究竟哪里惹着你了,你要一直和我过不去?”

季珞气的脸色发白,突然之间又装得柔弱,见她这样,我立马知道沈溪行在我身后,这样绿茶的戏码她已经上演无数次了。

偏偏还得男人的喜欢。

果不其然,我转过身看见沈溪行,比起曾经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的慌乱,无措以及伤心,现在的我再也无暇顾及这些了。

我对他的爱,在这六年里已经消磨了大半了。

话虽这样说,可心里还是觉得痛。

我又想起初遇时,他温温柔柔地喊我同学。

同学二字,是他这辈子给我最大的温柔。

我讽刺的笑开说:“对不起,我刚撞着你情人了。”

说完,我挺直着背脊落落大方的离开。

我找到医生告诉他糯米有希望之后就去了商场,我买了很多养胎的书,又找到家政雇佣了两个保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十个月不能出任何闪失。

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糯米都是我的命。

下午我和保姆在厨房里做生日蛋糕,糯米快放学的时候我给沈溪行发了短信,提醒他去接糯米,但他没有回我的消息。

我想着他昨天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去接孩子,但一个小时之后我也没见他们回家,心里担忧,赶紧给沈溪行的助理打电话。

助理解释说:“季小姐生病了,沈先生在医院......”

我突然想起我早上的确在医院遇见他们了.......

我匆匆的挂断电话开车赶到幼儿园,看见糯米坐在台阶上目光期待的望着路口,寒风吹过,她小小的身子经不住一直颤抖着。

她真的很渴望她的父亲啊。

渴望到,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讨好他。

我眼眶瞬间湿润,突然之间开始怨恨沈溪行了。

我取出手机给沈溪行打了电话。

他冷漠的嗓音传来,“怎么?”

我提醒他说:“你说过今天会接糯米放学的。”

他轻描淡写道:“嗯,我让助理去。”

我喊他,“沈溪行。”

“嗯?”

我再次提醒说:“今天是糯米的生日。”

“我待会让助理把礼物送过去。”

他永远都是这么轻描淡写,我望着还在傻兮兮等着自己父亲来接自己的糯米,突然泪如泉涌,我真的是心疼她啊。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孩子承受人世间这般的冷漠?

“沈溪行,我求求你来接孩子好吗?”

见我不依不饶,沈溪行嗓音冷漠道:“我有事。”

我入魔一般道:“今天是糯米五岁的生日。”

沈溪行退让般的妥协道:“我待会晚点赶回去。”

多说无益,我挂了电话伸手擦拭干净眼泪下车,糯米看见我,飞奔向我跑过来,咧嘴笑问道:“妈妈,爸爸今天也加班吗?”

我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脸颊,温柔的笑说:“嗯,他答应妈妈待会早点回家陪糯米......糯米,是妈妈对不起你......”

糯米摇摇头,善解人意道:“没事的,工作忙的话也没办法的,妈妈我们回家吧,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

“好,妈妈回家给你做。”

回家之后的糯米显得很沉默,她没有再追问我沈溪行什么时候回家,直到快休息的时候她也没问,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过去,正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糯米忽而望着我说:“无论怎么样,他都是失约了啊!妈妈,爸爸不喜欢糯米,那他为什么又要生下我呢?”

五岁的孩子,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我家糯米懂事,坚强,但也敏感,孤独。

我坐在她的身边,红着眼圈耐心的解释说:“爸爸并不是不喜欢糯米,爸爸不喜欢的是......”

爸爸不喜欢的是妈妈。

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暗恋他五年,结婚六年。

整整十一年的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承认他不爱我这件事。

我笑说:“糯米,爸爸很爱你。”

我手心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耐心的解释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我和爸爸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包括我们自己的生命!糯米,我和爸爸真的真的很爱你。”

糯米困惑的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会哭?”

凛冬的风很寒冷,我下车点了一支烟等它燃着,沈溪行出来看见我这样皱了皱眉冷漠的问:“陈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在生下糯米之后,我现在怀孕也不敢抽烟,但是看着它燃烧,我一直浮躁的心情能得到片刻的安抚。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身子撑着车门,眼睛明亮的望着他,笑问:“溪行,我们结婚六年了,你仍觉得娶我是灾难吗?”

他默然,我忍住发痛的肚子说:“你今年就满三十三岁了,算起来我嫁给你那年不过十九岁,这个年龄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坚不摧,你的冷漠,羞辱以及你和季珞的流言蜚语,像一把尖刀一样在我的心口上面一遍一遍的划着,我以为我可以忍受你......”

眼前的男人眉目俊朗,一袭黑色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在这寒冬里是这样的暖,可他的暖从不是给我的......

沈溪行怔住:“你想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

我抓住他的衣领靠近他笑说:“我放你走,给你自由!你不想要糯米的话可以给我,你想留着她的话我也可以把抚养权给你,但是沈溪行,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像一个父亲一样担起自己的责任!”

沈溪行眸色发暗,他猛地退后一步恍然的望着我,我取出离婚协议书递给他说:“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孩子。”

他大声呵斥问:“陈眠,你发什么疯?”

沈溪行突然有些慌乱,我也不知道他在慌乱什么,我忍着发红的眼圈说:“上面我已经签了字,你也赶紧签了你的名字吧。”

“陈眠,你也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婚?”

那时,我没有察觉到沈溪行说的也字。

即使我不提出离婚,他也早想离婚了。

我坚定道:“是。”

沈溪行瞪着我一字一句的问:“你确定?”

我坚定的目光望着他,沈溪行沉默许久还是签了自己的名字将离婚协议书扔给我,你瞧,在他的心底还是想离婚的。

连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我低头想从地上捡起来,不经意间看见脚下一大片血迹。

我惶恐的喊着沈溪行,他垂眼,我抓住他的衣袖哭的不知所措道:“沈溪行,我怀孕了,但胎儿不稳......你赶紧喊医生!”

第5章 他要我打掉孩子

沈溪行反应过来立即打横抱着我进医院,脚步沉稳,在他的怀里我也感到一丝安稳,瞧,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他的一点点温暖都能让我放大无数倍,然后来麻痹自己,最后只剩我作茧自缚。

沈溪行抱着我进了手术室,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我躺在手术台上心里怕的要命,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告诉我孩子保住了,那一刻,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医生推着我离开手术室,我看见了一直守在门口的沈溪行,当我的双眸对上他充满血色的眸子时,我心底狠狠地一颤......

他的心底,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怜惜我呢?

就在我恍惚之间,沈溪行抬手摸着我的脑门。

我一怔,听见他问:“怎么回事?”

刚保住我孩子的医生是白天检查出我怀孕的医生,他对我有印象,知道我的情况,解释说:“白天我给她检查过,是你们......”

他顿了顿说:“房.事过于激烈导致胎盘不稳,再加上孕妇情绪波动大,刚又受了寒,好在没出什么事,好好静养就是了。”

几个护士送我回到病房,沈溪行也跟了进来,等她们离开之后,沈溪行才淡淡的开口问:“陈眠,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我望着他英俊的脸,诚实说:“白天。”

闻言,沈溪行脸色一沉,他双手插在大衣里,嗓音冰冷的问我,“白天才知道自己怀孕,晚上就闹离婚的戏码,你这是玩什么手段?欲擒故纵还是以退为进?陈眠,六年了,难道你都不觉得腻吗?”

在他的心里总是将我想的肮脏不堪。

我却懒得解释问:“离婚协议书在哪儿?”

沈溪行眸子发冷的望着我,他语气不善问:“外面那么大的风,你觉得还能找到离婚协议吗?陈眠你够了,六年前你爬上我的床怀上我的孩子逼迫我娶你,六年后在我想要离婚的时候你又怀孕......”

我错愕的问:“你说什么?你想离婚?”

难怪他刚刚签字签的那么爽快!

沈溪行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沉默了许久,嗓音薄凉道:“即使你不提离婚,过不久我也会提的。”

难怪我怀孕他会这么生气......

他怕我再次拿孩子拴住他。

他甚至恶毒的想我,是不是故意用离婚的事以退为进,目的是想要维持这份婚姻,所以在他签字之后我立马在他面前倒下。

他觉得,我这一切是在演戏。

即使快流产是真的,但也不排除我是将计就计。

刚刚他眼中的怜惜果然是我的错觉,我自嘲的笑了笑说:“离婚协议我可以再给你签一份,你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可以签!”

沈溪行没有对我说的话做出回应,他眼眸盯着我的肚子许久,沉黑一片,我提心吊胆的盯着他,恐惧问:“你要做什么?”

病房里开着暖气,我的心里却很冰冷,我紧紧地抓住身侧的被子,听见沈溪行残忍的说:“这个孩子,为了他好就打掉吧。”

我颤抖着声音问:“你凭什么做主?”

“你应该不希望他跟糯米一样吧?”

跟糯米一样......

糯米从未尝过父爱,一直小心翼翼的渴望着沈溪行。

我终于明白,他疏离糯米一直都是在报复我!

我苍凉的笑了笑,终于醒悟自己的爱是害人害己,十一年的坚持就是一场独角戏,更是莫大的笑话,突然之间心痛不已。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我说。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道:“这六年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对不起,我为我曾经的错误道歉,但是我不后悔生下糯米,更不会打掉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怕爷爷会因为这个孩子阻止我们离婚,但这个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沈溪行突然叹息,“陈眠,你太固执......”

我打断他,笑问:“我们离婚之后,你要娶她吗?”

第6章 耨米生死一线

季珞与沈溪行的绯闻闹了好几年,我身为沈太太忍着这些屈辱一直都没有作出回应,更没有资格去管一个从不爱我的男人。

“我娶谁,与你无关。”

这是沈溪行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没有强迫性的让我打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我没有在医院里待太久,而是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回家之后我就躺在床上,过不久就接到了盛朗的电话。

盛朗是盛家长子,季珞的前未婚夫,这是家里订的娃娃亲,盛朗从未放在心上过,见季珞和沈溪行闹出绯闻,他顺势取消了婚约。

我接起电话笑着喊,“师兄。”

我大学学的政法专业,实习期间找的检察官工作,一进检察院就被分到盛朗的手下,因着是同一个学校的,我就一直喊他师兄。

我在检察院只待了半年,后面嫁给沈溪行之后就一直做的全职太太,一心一意的照顾糯米,而盛朗不久就离开检察院继承盛家产业。

盛朗语调温润的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打小无父无母,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我的只有盛家总裁,我将心里近日的苦涩压下,笑说:“挺好的,糯米也很好。”

“糯米的病情怎么样?”

盛朗言语之间很淡,但能察觉到他话里的温柔。

“挺好的,她的生命延续有了希望。”

盛朗顿了一会儿,方才了然的问:“你怀孕了?”

我笑答:“嗯,刚怀三周。”

“还不打算告诉沈溪行孩子的状况吗?”

我苦涩的问:“告诉他又有何用?”

糯米的曾经他未曾参与过,糯米的未来他也不配参与,而且我心里也有赌气的成分,既然他不在乎,那就让他不在乎到底吧。

......

从那天在医院里见过沈溪行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没有了解过他的行踪,为了让他安心,我还给他寄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要让他清楚,我怀孩子绝不是为了拴住我们无爱的婚姻。

接下来的七个月我都在家安心的养胎,糯米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只能在医院里住着,为了多陪陪她我也搬去了医院。

盛朗也会抽空到医院陪糯米,虽然他不是糯米的亲生父亲,但他的存在多多少少的填上了一些糯米心底的孤独以及温暖。

在怀孕满八个月之后,我又再次见到了沈溪行,他当时正陪着季珞到医院,而我跟糯米正要下楼去花园里晒晒太阳。

四人撞在一起,最有反应的应该是糯米。

毕竟眼前的这位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她没有,只是垂着小脑袋拉着我的手乖巧的站在我身边,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欢天喜地,甜蜜的喊一声爸爸!

我突然想起来,在这将近八个月的时间里,糯米都没有再和我提起过沈溪行,也没有再期盼过他,小小的人儿心里已经凉的彻底。

没有期盼,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沈溪行盯着我凸起的肚子打量了许久,眸光沉沉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声,“糯米,放假了吗?”

现在七月,正是幼儿园期末考试的时间。

糯米摇摇脑袋,低声的说:“我想陪妈妈。”

沈溪行没再说什么了,季珞却盯着我的肚子,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我听这里的医生说,盛先生总是跑到医院来看望你们母子?”

季珞跟我过不去,私下打听我的事很正常。

我抬眼望着沈溪行,他目光冰冷的望着我,我了解他,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言不发的,默然的盯着对方。

我心里冷笑,拉着糯米离开。

等我们回到病房之后,我看见沈溪行也在,他目光定定的盯着我的肚子问了一句,“迫切的想离婚,是因为怀的是盛朗的孩子?”

我莫名其妙的问:“是季珞跟你吹枕边风了?”

他皱眉道:“我们之间的事,别总扯到旁人。”

沈溪行很不耐烦,看样子需要一份解释,不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蹲下身对糯米笑说:“先出去玩一会儿,我和爸爸说点事。”

糯米的脸色很苍白,她乖巧的点点头,目光陌生的看了眼沈溪行,语调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怀孕了,你别欺负妈妈。”

她没再喊沈溪行为爸爸。

沈溪行面色漠然的盯着糯米,“我知道。”

糯米离开之后,我坦诚的对他说:“不管你信不信孩子都是你的,你要是怀疑的话,等我生下之后你可以做亲子鉴定!当然,即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也和你没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

冷清的嗓音忽而道:“我还没签离婚协议书。”

我震惊的盯着他问:“你说什么?”

“名义上,你还是我的合法妻子。”

沈溪行审.判一样决定道:“陈眠,我不要这个孩子。”

我心生恐惧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溪行像个魔鬼似的,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不要他。”

六个字,五雷轰顶!

我赶紧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看见门口守着几个保镖,而糯米不在门外,我转过身问沈溪行,“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你要做什么?”

我想提醒他,肚子里这个孩子已经成型!

“陈眠,我不要来历不明的野种!”

沈溪行忽而起身,他拧着眉头冷漠的盯着我,锋锐的轮廓在此刻更加的凌厉,我有些怕这样的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他步步紧逼,将我圈在墙边。

我害怕他强制性的打掉这个孩子,赶紧认错说:“对不起,无论我做错了什么我都跟你道歉,但是这个孩子我必须要留下。”

他怜悯的看了我一眼,吩咐手下道:“送去手术室!”

我满脸惊恐道:“你真要打掉......”

沈溪行勾唇,打断我残忍的说:“沈太太,盛朗是什么男人我再了解不过,要不是他的孩子他能每天到医院里陪你?”

他喊我沈太太,是在刻意强调我的身份!

我着急的说:“不是的,你听我说,孩子不是他的......如果你不信的话,生下来之后可以做亲子鉴定,我求求你了,别从我身边抢走他!”

这还是糯米的命,也是我的命。

沈溪行充耳不闻,像一个魔鬼一样盯着我!

我怕,心里怕极了!

我正想说出糯米的病情,唇被人堵住,我偏头,身后的保镖怕我闹出动静,狠狠地捂住我的嘴巴,我流着眼泪一直向沈溪行摇头。

我还是被绑在了手术室里,嘴被封住的,医生冰冷的器具伸向了我的下面,我流着泪一直摇头,心里的无力感快速攀升!

我感到冰冷绝望,心里的那点希望正在渐渐的破灭,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不能失去,一旦他没了,带走的会是三条命!

冰冷的器具似乎塞进了我的下面,我恍然的望着天花板,脑袋里嗡嗡的,隐隐的似听见外面有人说道:“沈先生,小小姐刚刚突然昏迷在走廊里,医生正在手术室里抢救,医生还说......”

熟悉的声音带着丝慌乱问:“医生说什么?”

“小小姐病情危急,即使抢救过来也活不过三日,医生说需要马上做手术,但小小姐需要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脐血带......”

第7章 我的孩子呢

糯米的病情危机,可我被绑在这儿什么都不能做,况且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两个月临盆。

两个月的时间,糯米等不及。

除非现在剖腹产。

可问题是这些医生……

我压根保不住我肚子里的孩子。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

到关键时刻也只能任人宰割。

我心里担忧糯米,不知怎么的最后晕倒在了手术台上。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还是十四岁的模样,那时我的父母还健在,我的妈妈正在家里做饭,爸爸在外面干农活。

虽然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差,但就我一个独生子女,爸爸妈妈很疼我,我的家庭很温馨,其实在我十四岁以前我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自卑,什么叫喜欢。

直到我遇见了沈溪行。

我曾经喜欢他五年都没敢追他,一个是我穷配不上他,二个是我自卑,沈溪行的外表和家世一看就是我追不上的类型。

在梦里我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爸爸进门看见我呆呆的坐在那儿,关怀的问我,“眠眠,你这愁眉苦脸的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爸爸坐在我身边问:“我认识吗?”

我摇摇脑袋,笑说:“你不认识,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他很好,但他的好从不是我的。我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并且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很漂亮可爱,她内心深处很渴望父爱,可我爱的那个男人很吝啬,从不肯给她一丝一毫来自父亲的温暖。”

我爸斩钉截铁的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女儿呢?除非他自己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苦涩的笑着说:“他没有难言之隐,他就是不喜欢我......爸爸,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把自己的爱强加给他人?”

远处的天边夕阳西下,爸爸坐在我身边思索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他爱你,他因为爱你才娶你!爸爸是男人,爸爸懂男人的心思,眠眠,假如他不爱你,他不会娶你也不会让你为他生下这个孩子的。”

我错愕,“怎么会......”

“眠眠,我希望你能幸福。”

在那个梦里,这是爸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猛地睁开眼,看见身边只有护士。

我下意识抬手摸向我的肚子。

很平坦,像没怀孕一般。

我着急的问:“我的孩子呢?”

“打掉了,你好好修养。”

我想起糯米,连忙起身去找她,但在病房门口看见沈溪行和盛朗都在里面,而糯米脸色苍白的昏睡在病床上的,我心里很慌乱,想推开病房门进去,却突然听见盛朗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还拿我做诱饵,沈溪行,我和眠眠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沈溪行淡淡道:“我知道。”

“你不该用这种方法欺负她。”

什么方法?!

盛朗的话让我一脸懵逼。

“心理医生说她的病情很严重,早在五个月前就检查出肚子里的孩子是畸形,你看她生糯米的时候都那么艰难,我不敢想象她再次生育的时候......她心里否认了孩子畸形的事实,强制性的留着他!可我必须要打掉他,所以让我做这个恶人没关系,只要她能健康平安。”

我无措的站在原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盛朗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顿了顿,盛朗叹道:“她只是想救糯米。”

沈溪行一时失言,“我不知道......”

顿了顿,沈溪行抬手摸了摸糯米苍白的脸颊,嗓音嘶哑道:“我不知道糯米生病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担当的,我很自责,好在我当年留着她的脐血带。”

脐血带又是什么意思?

当年生糯米的时候不是没有留脐血带吗?

闻言盛朗轻声笑开道:“你知道她怀的孩子是畸形,却不知道糯米的病,沈溪行,你的心里满满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女人。”

“盛先生,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

沈溪行这话是由衷的,让我也心生诧异。

盛朗疑惑问:“既然爱,为什么要一直冷淡她?”

沈溪行一直都是爱我的吗?

他说:“我心里有过不去的结。”

盛朗接问:“什么结?”

“我认识她比她认识我还要早,她认识我时只是以为我是沈琮的哥哥,我可以不去恨她,甚至平常心待她,可六年前她做了我的妻子......我杀父仇人的女儿做了我的妻子,你让我能怎么办?”

杀父仇人??

我推开病房的门,里面的人察觉到动静都转过身,我手心捂着空荡荡的肚子怔怔的望着沈溪行笑说:“我爸从不是杀人凶手。”

至今,我都没有回答沈溪行当年问的那个问题,

我和沈琮打架,只是因为他当着我的面问了我一句,“陈眠,我听他们说你爸爸是杀人犯,因为**未遂杀人灭口才被抓的?”

在我心里,我的父亲是个伟大的人。

他为了救他的女儿,杀的是该杀得人。

要不是他,当年被**的会是……

他只是一个父亲,

想保护自己弱小的女儿,

仅此而已。

第8章 他说我有病

即使被人百般侮辱,我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当年的真相,因为警局已经定案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我说的话。

我爸是杀人犯,这是他们给我爸定得罪。

我妈也请律师上诉过,可村里的邻居只看见我爸拿着刀砍别人的情景,还说我爸杀的那个人是知识分子,不可能做那些事。

世人只看见他们所看见的,却从未探究过真相。

我摇摇头,坚定的说:“我爸从不是杀人犯!!是你爸!对,是你爸那晚要侮辱我,我爸为了保护我才拿刀杀死了你爸!”

眼前的沈溪行听到我说这话面色毫无波澜,就像是我这话在他的面前说过似的,我突然笑了,此刻的他跟以前那些质控我爸的人有什么差别呢?

法院定案,我爸最终被判了死刑。

没罪的人,法律又怎么会冤枉他呢?

想到这,我心里自嘲不已,我望着沈溪行讽刺的笑开说:“要是我知道我爸杀的那个人是你的父亲,我绝对不会嫁给你!哪怕......”

哪怕我再爱他,我也不会嫁给他!

他的父亲,那个肮脏的人,害了我的父亲,还逼得我母亲跳楼自杀,我一个完整的家都被他祸害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而且在世人的眼里,他还是一个好人。

他是罪有应得的,可没人定他的罪!

我突然好恨啊,恨所有人都不信我!

而且他们刚刚说什么?!

心理医生说我的病情很严重,早在五个月前就检查出肚子里的孩子是畸形......是我心里否认了孩子畸形的事实,强制性的留着他!

放屁!我压根没病!!

我没有心理疾病,都是他们胡诌的!

我的孩子压根就不是畸形!

八个月大的孩子,我小心翼翼的养了这么久,忍受了孕期所有的痛苦,甚至还打了很多保胎针,现在说没了就没了?

没了?!

我的孩子真的没了?

我难以置信,手心紧紧地贴着肚子,想感受他的存在,可这里没有任何动静,我失魂落魄的向后退了一步,心里苦不堪言。

“沈溪行,从始至终都是你欠我!”

沈溪行向我走近,握住我的胳膊安抚我说:“冷静一点。”

我推开他,疯狂的跑向糯米,他紧紧的抱着我对盛朗说:“她犯病了,你赶紧喊医生,我心里怕......担忧她的病情加重。”

脖子忽的一痛,我似乎陷入了黑暗......

我又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的爸爸。

那个勇敢的像战士一样的英雄。

我满眼婆娑的望着他说:“所有人都不信你,对不起,是女儿无能,而且他们还说女儿有病,可女儿真的没有生病啊。”

远处是橘红色的夕阳,爸爸仍旧坐在台阶上的,他望着我笑的很慈祥,温和的问:“眠眠,你很在意世人对我的看法吗?”

我点点头,听见他说:“我不在意。”

“爸爸......”

“因为我救了我的女儿,保护了她身为女孩的自尊。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我最看重的,是我珍之爱之的宝贝儿,其他人对我什么看法我都不在意,只要我女儿过的幸福我便死而无憾!”我爸站起身摸了摸我的脑袋,祥和的笑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为你付出生命,即使代价很惨重,我也觉得值得。眠眠,人生在世要承受太多的流言蜚语,你千万别去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们没有必要什么都要去解释。”

我爸性子温和,这一辈子很少跟人脸红的争执过什么,更没有动手打过架,唯一一次的......他付出了他的整个生命。

可我作为女儿,却从未还过他清白。

他不在意,我在意。

我蹲下身失声痛哭,我爸抱着我安慰我说:“我女儿健健康康的怎么会有病?眠眠,如果实在想不通就找出自己没病的证据。”

关于他自己他不在意,可轮到我他就让我为自己证明。

第9章 他知道我的情意

一天之内昏倒两次,我再次醒来时身侧坐着沈溪行,我呆滞的目光望着他,他也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两双眸子相对无言。

我张了张口,喉咙干涩的问:“糯米怎么样?”

沈溪行的眼圈略微发红,他闭了闭眼道:“糯米早上做了手术,医生说恢复的很好,也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之类的。”

我哦了一声说:“没事就好。”

只要糯米没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沈溪行突然说道:“孩子的事......”

听这语气十之八.九都是想道歉的,但他没有必要跟我道歉,他亏欠最多的始终是孩子,他该道歉的人应该是病床上的糯米。

我冷冷的打断他说:“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我和沈溪行的婚姻拖延到现在已经是腐烂不堪,要是曾经我还有一点希冀,可现在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之后我只剩下恶心。

听见我说的话,沈溪行眸光闪了闪,他抬手摸向我的脸颊被我躲开,他的手尴尬的顿在空中,许久才收回去道:“知道了我爱你开心吗?眠眠,我们结婚已经六年了,我何尝没有察觉到你对我的心思?”

眠眠......

我认识沈溪行十一年,今天是他第一次喊我眠眠,低低的嗓音略带冷清,好听的要命,是我曾经永远都不敢想象的奢望。

我突然觉得好笑至极,在两人关系差到极致的时候他又突然来这么一手,他真的也是极其的残忍,在明知道我的情意下冷落了我六年,或许这个时间更久,在我们结婚之前他就知道我的心意。

我恍恍惚惚的想起六年前我嫁给他的那一天,我挽着他的胳膊,他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轻地问:“沈太太,嫁给我会后悔吗?”

我那时欢喜的答:“不会,我很幸福。”

那时候我是真的感到很幸福,嫁给自己默默追随且暗恋五年的男人是梦想成真,那一年里我都活在嫁给他的美梦里。

直到孩子的出生才感到心凉。

后来的后来,就是挖心彻骨的痛。

那时的沈溪行笑的很淡,“希望你能一直不后悔!”

这话,仔细琢磨是带着恨意的。

可当时的我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压根听不出来!

我没有理会沈溪行说了什么,他抬手强制性的握住我的手心,眉色凉凉的说:“我们两人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你也别想再去祸害别人。眠眠,你父亲的债就由你还吧,别想着能抽离沈家。”

我猛地抽开他的手,冷道:“我爸从不是杀人凶手!”

“你爸被执行了死刑,还不是杀人凶手吗?”

突然之间,我无力狡辩。

我无论说什么,他都觉得我是犯病。

“我不想跟你争执什么,离婚协议书你还是签了吧,不签的话我会找律师将你告上法院,你别觉得我无权无势动不了你!”

顿了顿,我提醒说:“我不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将事情闹大,我也不一定会占下风。

沈溪行没有再在离婚的事上面作过多纠缠,只是让我身体好点了就去看糯米,我偏着头没有说话,他站起身离开了我的病房。

沈溪行离开之后我给盛朗打了电话,问他刚才的一些事,他耐心的同我解释说:“糯米被送进手术室之后,他的主治医生让助理给我打了电话,我赶过来的时候你在手术室,糯米也还在被抢救。我问了沈溪行,他说你怀的......我当时很震惊,之前没有陪过你孕检,所以我不知道你的这些情况,抱歉,让你平白的受了一些罪。”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享受他的照顾,他完全没有向我道歉的理由。

我闭上眼,难过的问:“你信我怀的孩子是畸形吗?”

盛朗不偏不倚的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我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所以不会下任何判断,但从情感上来说,我相信你说的话。”

盛朗的话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我心里感到一丝安慰道:“师兄,我很难过,感觉自己进了一团迷雾,像是被谁操控了人生,我爸的事......我发誓,我爸绝不是杀人凶手,我们一家人都是受害者!”

他突然亲昵的喊我,“眠眠。”

我嗯了一声听见他温柔的说:“我可以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前提是你愿意让我去揭开过去那些陈年往事,你能承受的住吗?”

盛朗愿意帮我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事,应该是欢天喜地的。

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无论如何,我都要自己去解决。

我不想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师兄,先让我自己想想该怎么办。”

盛朗纵容道:“嗯,等你的消息。”

挂断盛朗的电话之后我去了糯米的房间,她还在昏睡中,不过沈溪行陪在她身边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像一个合格的父亲了。

糯米做了手术,用的是她自己的脐血带,我万万没想到当年半个月没现身的沈溪行会保存下糯米的脐血带,真的令人惊讶。

我站了两分钟便要离开,沈溪行喊住我,“要去哪儿?”

他的嗓音微微颤抖,也不知道在慌什么。

我摇了摇脑袋沉默的离开了病房。

我站在走廊上想了一会儿,随即在手机上约了一个网约车,从这里到老家需要三个小时,我回病房拿上一件外套离开了医院。

第10章 决定调查真相

我和沈溪行两个人之间有太多的鸿沟,这个已经不是用一个爱字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我爱他,仅仅是爱他,

甚至我恨我自己还这般爱他。

因为下雨,网约车开了四个小时才到老家。

我家是二层小楼,当年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穷的叮当响,这栋二层小楼是我爸妈打拼了很多年才有钱修的,结果两人都没住到一年就遇上了沈溪行他爸,这事弄的我家支离破碎。

想起曾经的事很伤感,我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而是取出钥匙打开门。

从我爸被执行死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一直在学校寄宿,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妈在跳楼之前把家里的存款给了我保管。

没多少钱,刚好支撑我上完大学。

我推开门进去,里面全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我拿了扫帚打扫又去了镇上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一些纸钱,还特意买了两瓶酒。

爸妈是葬在一起的,邻里邻居帮忙送的最后一程。

不过当初指认我爸的也是他们。

人真的是矛盾的很呐。

因着在下雨,上山的路一点都不好走,

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我爸妈的坟墓。

我过去把伞搁在他们的墓碑前,遮挡了部分雨水,我取出纸钱在伞下点燃,又给爸倒了杯酒说:“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们。”

他们去世十一年,我却是首次回老家看望他们。

盛郎说的没错,我不想揭开我的过往。

那段让我恶心的记忆,是我最不愿意想起的,

特别是在那一年我失去了我的两个挚爱。

我取出兜里糯米的照片放在他们面前,流着眼泪惆怅的问道:“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呢?明明是他的父亲……算了,不说这事,免得你们听着也糟心。爸爸妈妈,这是你们的外孙女,马上快满五岁了,是个很漂亮懂事的孩子。”

爸妈的照片很年轻,他们当初结婚早,生下我时还没有二十岁,去世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多岁,算起来,现在也就四十五左右。

他们的人生很长,可就毁在了那个人手里,

毁在了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里。

想到这,心里一阵涩然。

我曾经逃避了十一年,至今都没有还我爸一个真相。

从现在开始我只为他们活着,我取出手机给盛朗打了电话,盯着雨中的照片,我坚定的说道:“师兄,我要回检察院。”

“替你爸爸翻案?”

“嗯,我要调查曾经的真相。”

我要让仇人身败名裂!

让曾经笃定真相的人忏悔不已。

“我这边替你安排。”

我感激道:“谢谢你,师兄。”

现在能帮上我的只有盛朗。

挂断电话之后我下了山回家。

躺在曾经躺过的床上,脑海里又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我记得,在我喜欢沈溪行的第二年正临近高考,

那时候我还没有满十六岁,是一直跳级上了高中,他的弟弟沈琮曾经是我的同班同学,后来成了我学弟,我高考时他还没中考。

因为沈琮要中考,沈溪行经常到学校替他辅导,两人坐在操场边缘的台阶上,衬着远处的夕阳,橘色的光芒淡淡的落在身上,瞧着是那般的温馨,沈琮唯一让我嫉妒的便是这点——

他拥有哥哥,拥有家人。

而我,什么都没有。

当初也因为一些小心思,我刻意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复习功课,我有次听见沈琮小声的对他哥哥嘀咕道:“她就是跟我打架的那个女孩,她的爸爸是杀人犯,而妈妈因为羞愧跳楼自杀了。”

那时,我一脸难堪。

而我清楚的听见沈溪行低低沉沉的嗓音教训沈琮说:“你一个男孩子那么八卦做什么?再说你跟一个女孩打架丢不丢人?你记住,无论她的爸爸做了什么,你都不该去讽刺她,奚落她!小琮,你还小,还不能明辨是非,你要清楚那个女孩是无辜的,你应该学会理解她。”

因为他的这些话,沈琮开始理解我并且主动的接近我,之后还跟我做起了朋友,也因为这些话,我对沈溪行的喜欢更加深沉了。

跟沈琮成为朋友是无奈之举,无非是想离他的哥哥更近一点,沈琮每年的生日聚会邀请我,而我每年都会参加,因为在那场有钱人的宴会上,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望着我喜欢的人。

每年的生日宴会都很平静,直到六年前沈溪行喝醉将我强制性的拉进了他的房间,一进房间沈溪行就开始脱我的衣服。

他很热情,唇瓣落在我身上烫的我神经发麻。

沈溪行的碰触让我很紧张,十根手指都发麻了,我不知所措却又不敢拒绝他,直到他那炙热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才有点反应。

痛,痛的要命。

我是第一次,平时又没了解过这方面,

一点防备都没有,沈溪行就捅开了我的下面。

就那一次,我怀上了糯米。

从此以后,我的生活糟糕的要命。

唯一的光亮便是糯米。

一个特别懂事让我心疼的孩子。

我陷入在往事里半天反应不过来,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沈溪行打过来的。

那个男人从不主动跟我打电话……

应该是糯米拜托他找我的。

我犹豫的接通,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委屈巴巴的问:“妈妈你在哪儿啊?”

糯米的声音让我悲伤无法自拔的内心瞬间软了。

我笑了笑说:“宝贝儿,妈妈在外面呢。”

这个回答等于没回答。

不过糯米不关心我在哪儿,只是有些着急的问:“糯米想妈妈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在身边陪糯米不好么?”我问。

糯米委屈的哭道:“可我想要妈妈。”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没有在糯米面前诋毁过沈溪行,哪怕再怨恨他,我都让孩子保持着一颗对父亲崇拜的心,而糯米内心深处也一直渴望着沈溪行,不过是他自己亲手毁了女儿对他的依赖。

糯米刚做完手术,我不想刺激她,所以轻轻的安抚她说:“乖,妈妈在外面有点事要忙呢,最近这段时间你跟着爸爸,等你能出院的时候妈妈再来接你,到时候送你新的乐高,不许哭知不知道?”

“可是我还是想要妈妈。”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圈湿润。

电话被人取走了,我听见一个冷清的嗓音低低的问道:“陈眠,你在哪儿?你刚做了手术身体那么差......你一定要躲着我么?”

第11章 侵入他的房间

沈溪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我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冷着声音问:“我身体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前不关心现在开始献殷勤了吗?再说做了亏心事的从不是我,我凭什么要躲着你?”

做错事的不是我,我没必要躲着。

我只是暂时性的需要一个地方舔舐伤口。

沈溪行没想到我这般伶牙俐齿,他怔了半天,许久才说:“既然不是,那就回医院!陈眠,你跟我生气可以,别伤到了孩子。”

他现在开始拿糯米当挡箭牌,曾经又是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我直接挂断了他这个电话闭着眼睛睡觉,半夜的时候身上一直冒着虚汗,我迷迷糊糊的裹紧被子不愿睁眼,第二天起来发烧了。

昨天刚刚流掉了孩子,我又淋了雨,身体糟蹋的厉害,我在医院里躺了一周才好转,之后我回到了市里,我没有直接去医院找糯米,而是在盛朗的安排下进了市检察院——我曾经实习时待过的地方。

六年没有工作,再次做起曾经的事情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陌生,反而有了踏实感,进检察院的第一天我就翻阅了以前的文档。

关于我爸的那件案子早就已经结案,所以想要翻案很难。

除非找到什么证据。

可唯一的证据只是我。

我是当年的唯一目击证人。

一朝一夕想要翻案几乎是痴人说梦!

我在检察院待了三个月都无所突破,盛朗替我分析过,他说想要有突破性的进展得先了解沈臻的性格,而最了解沈臻的便是沈家爷爷。

我不想再回沈家,但为了这件案子我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到沈家的时候沈家爷爷正在午休,管家见我到了忙引着我去书房道:“少奶奶等一下,我去喊老先生起床,他最近总是念叨你呢。”

沈家爷爷待我挺好的,要不是他极力赞同我和沈溪行的婚事,我还进不了沈家的大门。

管家离开之后我悄悄地去了三楼。

沈家老宅的一楼是所有人公共生活的领域,二楼东侧是老爷子的卧室,西侧是我和沈溪行的房间,而糯米的房间在东西侧中间。

提起三楼就比较神秘了,是沈溪行父母居住的领域,因为很少回老宅,一年半载也住不上几日,所以我对三楼充满陌生。

自从他爸去世之后就只剩下我婆婆,她这人不太喜欢在家,常年都在外面旅行,逢年过节都很难见到人。

三楼没有开灯,我走在静悄悄的走廊里心里有点忐忑,

总感觉自己侵入了不该侵入的地方。

站在沈溪行父母的门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一股灰尘迎面而来,我侧身躲开,随后看见里面有两座石刻雕塑。

我诧异,房间里怎么会放两座雕塑?

我进去站在雕塑面前打量了许久没发现什么异常,唯一特别的是两座雕塑都是女孩模样,年龄不大,瞧着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

沈溪行肯定是知道房间里放着两座雕塑的,但原因是什么呢?

我推开窗户,面朝着别墅里的人工湖,我回身打量了一转房间又回到了窗边,我将脑袋伸出去,意外的发现下面边窗夹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泛黄,上面的字迹模糊。

隐隐约约的能看清一个童字。

童……

本着小心翼翼的精神,我将这张纸条拍照发给了盛朗。

怕管家找我,我在这房间里没待太久就离开了,刚到走廊上就遇到了管家,他不解的看了眼婆婆的房间又看了眼紧张的我,善意的提醒说道:“少奶奶,夫人在外面旅游,年后才会回家呢。”

我敷衍的咧嘴笑了笑,管家恭敬的说:“老先生在书房里等着少奶奶,我带你过去吧。”

管家走在我前面的,到了书房他没有立即让我进去,而是自己先进去向沈家爷爷通报,我猜测他会告诉爷爷我去了三楼的事。

大概十几秒钟后管家从书房里退出来让我进去,我刚出现在门口,沈家爷爷忙起身拉着我进去笑说:“眠眠,我快半年没见着你了。”

“抱歉爷爷,最近有点忙。”我说。

“我知道,管家说你回了检察院工作。”

沈家爷爷突然顿了顿,了然问道:“你一个人忽而回沈家应该不是为了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说吧,是不是最近遇上了什么事,管家说你刚刚去了你婆婆的房间,你是想调查一些什么事吗?”

眼前的老人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猜出一些事情,我知道自己也瞒不过他,正想坦白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沈溪行知道我爸是杀他爸的凶手,那沈家爷爷没有理由不清楚这件事,假如他和沈溪行一样知道我爸的事……

他们一致沉默,甚至敞开大门欢迎我进了沈家。

沈溪行因为沈家爷爷的胁迫娶我还可以令人理解!

那么沈家爷爷呢?!

如果他知道我爸是杀他儿子凶手的情况下还同意让我进沈家……

不怪我多想,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沈家爷爷从始至终就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一想到这,我的手脚开始无处安放。

我想直接问他,但已经猜到他不会告诉我真相。

毕竟那是他的儿子,他肯定偏向他。

但我还是忍不住道:“我有事找你。”

沈家爷爷望着我没有问我找他什么事。

他叹息了一会儿,直道:“我知道你终究会找上门的。”

我诧异,握紧拳头问:“爷爷是什么意思?”

沈家爷爷突然眼圈泛红说了一句,“对不起孩子,我知道你的委屈,但是我不能帮你!曾经我选择了漠视,现在也只能装瞎到底!”

我忍着心底的颤抖,大胆的问:“你知道我爸是被冤枉的?”

他点点头,有些愧疚的望着我说:“我儿子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当年我听警局的人说被判刑的人家里有个小女孩时……我就猜到了大致的真相,可我不想站出来作证,因为那年的溪行才二十多岁,我不想让他对他一直崇拜的父亲失望!对不起孩子,我帮不了你什么。”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慈祥温和的老人可憎,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为了不想让沈溪行心中像大山一般巍峨的父亲形象倒塌,所以选择了沉默,眼睁睁的看着我爸被判了死刑!

可他当年明明可以站出来作证让我爸活着的!!

只要他一句话,就能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他没有,为了沈溪行以及沈家的利益他选择了沉默。

难怪他极力的赞同我进沈家,不过是良心不安想补偿我而已。

说起来从嫁进门到现在他也从未为难过我,每次我和沈溪行有什么矛盾他首先责怪的是他孙子,从未严厉教训过我,疼糯米也疼的要命。

但比起沈溪行的无知以及对我的残忍,眼前的老人更可恨!

我现在没有时间责怪他,只想还我爸一个清白,我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着急问:“被判死刑的家里有个小女孩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仅凭这点就断定是你儿子的错?是不是你儿子有什么特殊的......”

第12章 报复的快感

我迫切的想知道原因,说的话不经大脑,说出的那一瞬间我突然顿住,犹豫的问他,“沈溪行他爸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沈家爷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让管家带我离开沈家,我心中了然,冷笑着说:“你赶我走也没用,我会查清这件事的!”

他满脸悲伤道:“眠眠,你永远也查不到真相的。”

犯了错的人一点也没有忏悔之心,我怒极反笑道:“我会查清所有的真相,我要让谁沈溪行知道,犯了错的是他的父亲!”

“不会的,眠眠,你说的话不会有人信的!”

我:“......”

站在沈家门口我还在想沈家老爷子说的话。

他说,我说的话不会有人信!

这时我想起在三个月前沈溪行和盛朗在糯米病房里说的话,他说我有心理疾病,一个有精神病的无论说什么肯定是没人信的!

我心里气的发抖,他们可真是良苦用心,用这么多年的时间给我弄成了一个精神病,甚至还胡诌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畸形!

我发消息给盛朗,让他帮我联系业界最有威望的心理医生。

我要向他们证明,我陈眠没有任何病!

发完消息我正要离开,没想到遇上开车回家的沈溪行,我略有些诧异的望着他,冷嘲热讽道:“沈总这个时间段回家不会是因为我吧?”

眼前的男人一身正统西装,乌发梳上去的,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他的眉间微微蹙着,似见着我不喜,但又强迫自己忍着!

他嗓音淡漠的问:“这三个月你去哪儿了?”

我笑问:“跟你有关系吗?”

我的争锋相对令沈溪行的脸色狠狠地一沉,我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笑的凉凉道:“一年之前你告诉我你也想要离婚,即使我不提出你也会主动提出的,而现在我想离婚了你却又不同意,还直说我们两人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让我别想再去祸害别人。”

顿了一会儿,我眯了眯眼问他,“沈总,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吗?”

沈溪行斜眼看着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冷清的问:“这个理由你不清楚吗?眠眠,知道我爱你,你是不是有报复的快.感?”

报复的快感?!

我迅速的将手从他的身上撤开,冷笑着说:“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沈溪行,你爸爸是强.奸犯,我瞧不起你们又谈何报复?”

我不屑报复沈家,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手腕忽然被他狠狠的握住,力气大的惊人,我瞪着眼让他松开,他英俊的脸庞靠近我一字一句的警告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说话之前要过脑子,陈眠,我可以纵容你,但这个纵容也有一个底线!”

我冷笑出声,道:“狂妄自大。”

沈溪行松开我,淡淡提醒说:“糯米病情反复,你有时间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她。陈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我告诉你不会成功的!”

我进检察院三个月沈溪行肯定知道,他也清楚我进检察院的目的,望着他进沈家老宅的挺拔背影,我心里一阵苦涩以及怨恨。

就单说他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我打车离开沈家匆匆的去了医院,推开门看见糯米在病房里堆积木,我站在门口温柔的喊了一声,“沈从梨小朋友,你在做什么?”

沈从梨是糯米的大名,当初取这名的时候我希冀她的未来繁花似锦,而我爸爸生平最爱护的便是院里的那两颗老梨花树。

为了纪念他,我给糯米取名沈从梨。

在取名方面沈溪行不关心,倒让我随了心。

糯米听见我的声音忙抬头,她看见是我赶紧起身过来抱着我的腰,口音委屈巴巴的说:“妈妈,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呢?”

我蹲下身抱着她笑说:“对不起,妈妈有点事要做,哎呀,怎么说着说着我家的小宝贝儿就哭了呢?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糯米微微的垂着脑袋,流着眼泪的模样令人心底忍不住的怜惜,她轻轻地嘟着嘴说道:“爸爸没有欺负我,只是糯米想妈妈。”

我哄泽着她说:“妈妈这不是在这儿吗?”

糯米抬头望着我,不安的问了我一个直戳灵魂的问题,“妈妈,是不是拥有爸爸就会失去你?为什么你陪着我的时候没有爸爸,爸爸陪着我的时候没有妈妈?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糯米不想要爸爸。”

我:“......”

我和沈溪行水火不容,糯米想要一家团聚是不可能的。

糯米虽然只有五岁,但比一般的孩子懂事要早,我抱着她起身坐在沙发上,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的说:“妈妈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不可能时时陪伴糯米。不过糯米你要记住,无论我在哪儿,爸爸在哪儿,我们都很爱你,糯米长大了,一定能理解妈妈的对吗?所以你好好养病,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妈妈带你去芬兰旅游好吗?”

糯米欣喜的问我,“真的吗?”

“嗯,妈妈说话算数。”

“那妈妈,我能理解你。”

孩子很懂事,懂事到令人心疼。

我在医院里陪她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住在酒店的,我不缺钱,刷的一直都是沈溪行的卡,我没有那么矫情不用他的钱,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想为我爸翻案然后落下最后的帷幕!

我一怔,落下最后的帷幕是什么意思?

第13章 看心理医生

我坐在酒店的床上一直发怔,一直没明白最后的帷幕是什么意思,我脑海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我难道是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盛朗给我打了电话,他帮我联系到了业界最有威名的心理医生,而且他现在已经到了酒店楼下打算陪着我一起去拜访。

我化了个淡妆下楼看见盛朗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一条淡色牛仔裤,很休闲的样子。

我心里颇有些诧异,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盛朗从来都是一副商业精英的严谨模样!

我走到他身边说:“你今天很……帅。”

盛朗勾了勾唇没有说话,而是替我打开车门,

我弯腰坐进去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盛朗于我,一生的蓝颜知己。

他的存在也弥补了我的一些缺憾。

从父母去世之后我就是一个人生活,因为性格孤僻没交到什么朋友,直到实习期间遇到盛朗,他让我一直孤寂的心微微有了依靠。

盛朗坐进来开着车向我介绍说:“我们要去见的这个心理医生姓宋,你待会喊他宋教授就行了,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直接问他。”

我嗯了一声,听见盛朗嗓音温润的问道:“眠眠,沈溪行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的合法丈夫,你怎么想的?”

我一怔问:“我能怎么想?”

盛朗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这次打算离开他吗?”

“嗯,我和他之间不能用一个爱字就能抹杀掉那些恩怨。”

我恨沈家,更恨沈溪行。

恨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呢?”

我和盛朗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但一直没有问过我要不要离婚,这是他第一次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我是一个成年女性,对感情很敏感,盛朗什么心思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再说季珞也在我面前说过很多次盛朗心里是爱我的话。

知道,可我要装作不知道。

因为我不配,这样的男人应该值得一个更好的女人。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现在是沈溪行不愿意离婚,但是没关系的,只要能查清真相,现在离不离婚对我来说无所谓的。”

车里静静地,他忽而问了一句,“倘若,我有所谓呢?”

我:“......”

宋教授在自己的研究机构,我和盛朗到的时候他还有病人,等了两个多小时才轮到我,我进去之前盛朗难得的握了握我的手心。

我点点头,听见他冷清的嗓音刻意放低的说:“别怕。”

“嗯,我只想证明我没病。”

盛朗温柔的笑说:“好,我在这里等你。”

我推开门进去看见宋教授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年龄瞧起来也就三十左右,在这个年龄能成为业界翘楚肯定是极其有能力的!

他看见我,惊讶的说:“是你?”

我诧异的望着他,问:“宋教授你认识我?”

他用手推了推眼眶,神秘的说:“认识,但又不认识。”

第14章 我失忆过?

宋教授说的这话令人一脸懵逼,随后他转身打开抽屉找了一阵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见上面竟然写着我的名字。

我忍着心底的颤抖打开它,发现上面记录着我的情况,还有一张照片,我仔细阅读,看见下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三个字——幻想症。

难怪沈溪行从不信我的话,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是从心底下意识逆转了事情的真相。

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假的。

幻想症……

我突然觉得异常可笑,宋教授耐心的解释说:“这是我一个学生留下的,照片里的这个人应该是陈小姐你自己,听学生说你是他的病人。他遇到点困惑,所以拿着你的病例向我请教过一些问题,走的时候忘了带,没想到……说说吧,给我说说你找我是想知道什么。”

我抓紧这份病例,坚定的说:“我没有得病,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也没找过你学生看病,我想要宋教授为我证明我是没有病的!”

“陈小姐的精神有没有问题并不是我说了算,需要给你做检查,待会就知晓真相了。”

我点点头,宋教授问了我一些很寻常的问题,我都一一的作答,最后他还对我进行过催眠,在记忆的深处有一团迷雾,我渐渐的走进去,发现最里面的里面站着沈溪行那个男人。

我惊讶,他温柔的唤我,“眠眠。”

“你怎么在这?”我问。

“眠眠,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

我警惕的望着他问:“什么秘密……”

他勾唇,忽而道:“你仔细看看我。”

我打量着沈溪行,全身上下都不放过,可察觉不到一点异常,他见我这样,惆怅的叹息了一声,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白色长袖。

胸前印着两个字——糯米。

我突然想起大学期间我对设计感兴趣,所以自己做了一件长袖,上面还绣了两个字。

糯米。

当时绣这两个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桌上刚好有一盘糯米,不知道添个什么索性就绣了这两个字,但这件衣服怎么会在沈溪行的身上……我记得当年我给扔进了垃圾桶啊。

就在我怔神之间,沈溪行向我走了一步,眉目如画的望着我问:“你记得了吗?”

我猛的清醒,眼睛里充满泪水无措的望着宋教授,他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眶问我看见了什么,我摇摇脑袋说:“我也不太清楚。”

我压根就不清楚那件衣服怎么在沈溪行的身上,那个时间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大二上学期,那时我暗恋沈溪行已经整整四年。

我一直都在暗恋他,在他睡我之前我们从没有过什么交集,记忆深处怎么会浮现这个?

我理了很久才把我看见的告诉了宋教授,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失过忆?”

我惊愕的望着宋教授,反应了许久才大胆猜测道:“在我和沈溪行结婚之前我们有可能是认识的……而且关系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宋教授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坐在椅子上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倘若我和沈溪行真有那么一段,那么期间发生了什么让我失忆了?

有些事情越想越细思恐极,宋教授也不知情,他只能引导我慢慢的想起曾经的事。

但催眠这事不能太频繁。

我心跳加快的问他,“我有问题吗?”

“嗯,有大问题。”

我恐惧的问:“是什么?”

第15章 为什么取糯米这个名字

失忆这事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现在只能庆幸我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可事不如人愿,宋教授沉默了许久告诉我道:“你精神不稳定,我也无法给你准确的判断,但我那个学生正直,对病人负责,倘若这份病例没错……”

我接过来问:“我是一个有幻想症的精神病对吗?我说的所有的话都不值得信任对吗?”

我是当年那件事的目击证人以及受害者,但因为有精神疾病而不能够作为证人……

甚至连上诉都不可以。

我难受的问:“这就是你说的大问题?”

宋教授摇摇脑袋,解释道:“我那个学生正直没错,但也容易被人利用,你要是想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一周后你再来找我一次……陈小姐,你的精神不稳定但并不代表你有病,我这人给人看病,从不看病人以前的病例。”

我追问:“你说的大问题是什么?”

宋教授顿了一下,略有些犹豫道:“我发现的一些问题,但还没有确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不想告诉你,一周后你再来找我吧。”

医生跟人说话总是含糊不清,我默了一会儿没有为难他,起身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盛朗在外面等我,我打开门看见他站在走廊里,目光如炬的望着我这个方向,我怔了怔,听见他率先的问:“宋教授怎么说的?”

我坦白说:“他让我一周之后再来。”

“嗯,我下周陪你一起。”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期间盛朗接了一个电话,接了电话之后他更加的沉默了。

脸色阴沉沉的,像是发生了什么。

在快要到酒店的时候我关怀的问了他,“我见你不太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盛朗蹙着眉,神色明显不悦,但还是摇摇头耐着性子解释说:“没什么,是家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你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嗯了一声转身,盛朗忽而喊住我,“眠眠,母校邀请我回去给研究生演讲,现在距离校园的汉服节还有三个月,到时候一起吗?”

我们学校最盛大的一个节日非汉服节莫属,那天会有很多穿汉服的人到处穿梭。

盛朗在邀请我,可我想拒绝。

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盛朗离开之后我便回了酒店,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一直想着刚刚催眠后想起的事。

记忆深处的东西被掩埋……

那究竟是什么呢?

脑海里的那点记忆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闭上眼一直想不通,直到晚上九点钟沈溪行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原本想拒接的,但是想着他有可能是因为糯米的事才打给我的!

我接通没好脾气的问:“什么事?”

“糯米发烧了,想见你。”

听见糯米发烧我心里开始着急,忙起身穿衣服,离开卧室后收到沈溪行发的消息。

“我和糯米在家里。”

他口中的那个家是沈家别墅。

我和糯米住了五年的地方,而他每次回来做了爱之后便提起裤子走人,对我和糯米来说那儿的确是家,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乐场。

我删除这条消息,刚锁好酒店门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有一份检查报告我必须要找到。

而它,一直都在沈家别墅。

它可以证明我怀的孩子不是畸形!

最近几个月忙晕了,也因为太过伤心以至于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可转念一想,证明孩子没有畸形又如何呢?

他没了,被沈溪行残忍的打掉了。

我下楼打车到别墅,下了车站在楼下看见沈溪行正站在二楼的位置目光长远的望着我。

别墅里的灯都开着的,就像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似的,他在这儿点的通火透明给我引路。

不得不承认,他是爱我的。

但他的爱夹杂了太多的恨意。

以至于可以漠视我六年。

我抬头对他咧嘴笑开随后低头进别墅,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而是去了糯米的房间。

糯米已经睡了,她没有戴假.发,手术之后她没有再化疗,三个月的时间长了不少头发。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的确发烧了。

身后响起了推门声,我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问道:“吃了退烧药吗?给她糖了吗?”

糯米最怕苦,偏偏一直没停过吃药。

“嗯,刚睡下不久,刚一直嚷嚷着想见你。”

我哦了一声说:“麻烦你照顾她了。”

很难得,我能和他心平气和的说话,可能我心里也疲惫了,现在不想跟他争锋相对。

“她是我女儿。”

糯米是他女儿,这是他该做的。

曾经我无论怎么求他,他都不愿意回来看一眼糯米,也不愿意接糯米放学,现在倒知道这是他的女儿了,你说人怎么这么犯贱呢?

在糯米对他丧失所有期望的时候他就开始转性了,这把我家糯米当成了什么呢?

我不想跟他讨论父爱这个话题,我疲倦的笑了笑忽而说:“沈从梨是我给糯米的名字,但她的小名糯米是你取的,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仍旧惦记那件衣服上糯米两个字。

我真不信这些是巧合。

沈溪行给孩子取名一定藏了自己的心思。

沈溪行诧异的语调问:“你想知道什么?”

第16章 他想好好过日子

我想知道什么?!

这句话可真有深意,说明他知道一些我不知情的事情,我冷冷的笑了笑说:“你当年对这孩子不管不问,却偏偏给她取了糯米这个名字,沈溪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溪行沉默不语,他向来这样,对自己不想说的事直接忽视,我怕惊扰到孩子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他尾随我出来站在走廊上。

沈家别墅很大,大到二楼的走廊里空荡荡的,也有些阴冷,唯独这灯开的敞亮。

我抬手揉了揉脑袋,坦诚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那些事与我们有关系,像是我们之前就认识。沈溪行,我想问问你,我们有过去吗?”

他明白,我指的是结婚之前。

他沉默着,显然是不愿意告诉我答案,我苦笑着说:“沈溪行,现在隐瞒没意思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身回了主卧,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进去。

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我被他扯住胳膊拥在怀里,正想挣扎的时候,他抱着我去了床边。

在我怔神之间他就把我放在了床上。

我错愕的问:“你要做什么?”

沈溪行勾了勾唇,魅惑道:“我想要你。”

他这个样子……

像是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似的,他压根都不觉得我受的那些苦痛与他有关!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我爸的事是我们陈家亏欠他,包括他这么多年对我和孩子的冷暴力都是我在为我们陈家还债,更甚至是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都是为我着想才打掉的。

在沈溪行的世界里,他做的一切都没有愧对过我,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自己作罢了。

想到这,我心里更加的难受。

因为从始至终的受害者都是我!

而他一直觉得自己对的理所当然!!

一个急迫的吻落在了我唇瓣上,我奋力的挣扎,但他力气太大,双手紧紧的禁锢着我,舌.尖撬开我的牙齿直驱而入,让我毫无退路。

我红着眼圈说:“求求你,不要这样。”

沈溪行不管不顾,手掌摸进我的衣服里,我的身体感受到了他下面的坚硬,他压着我,强迫性的拉着我的手向下而去……

我觉得恶心,胃里在翻腾,我的挣扎也毫无用处,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挣扎。

我躺在床上没有动,房间里又没有开灯,我看不见沈溪行的神情,他脱掉我的衣裙之后顿了顿,沉呤问道:“你不愿意吗?”

“我说不愿意,你会放过我吗?”

沈溪行笑问:“你哪次愿意过?”

我和沈溪行结婚六年,每次都是他想要的时候就要,我虽然不愿意但从未拒绝过。

我不愿意的原因是因为他不爱我,没把我们这个小家放在眼里,我心里赌气罢了。

不过有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

在六年前,他强上我的那晚。

虽然很痛,但我甘之如饴。

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他,沈溪行忽而弯下腰,将脑袋埋在了我的双.腿之间。

晴天霹雳,我脑袋瞬间放空。

唇舌之间的触感清晰可见,我眼神茫然的望着头顶,下面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快.感。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待我。

像是在刻意讨好我。

我曾经难以想象,像他这样的男人为女人做这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可现在他的舌.尖舔.舐着那儿,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恨他,可经不住生理的反应,我几乎是本能的享受着,在他进入我的身体时也太过刺.激,我本能的喊出声,脸上全都是羞愧。

我恨我自己还是这样没出息。

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一场欢爱结束之后,我目光空洞的望着沈溪行,他见我这样,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难得温柔的对我说:“眠眠,我们放下曾经的一切恩怨好好的过日子,再也不吵架了好吗?”

我讽刺的笑了笑,一针见血的问:“我爸杀了你爸,你能放下心里的芥蒂面对我吗?”

沈溪行一怔,我又笑说:“即使你可以,我也不能的!沈溪行,我爸没有错,他不是杀人凶手,他只是正当防卫过度,而你爸……才是真正的罪犯,他当年是想强.奸我的!!”

沈溪行脸色一变,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的道:“就像你刚刚那样待我……要不是我爸保护我,现在你和你爸睡的是一个女人啊。”

无论我说什么沈溪行都是不信的,他脸色一沉,狠狠地警告我道:“这事你别再胡说八道,当年真相是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顿了顿,他施舍般的说道:“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追究,更不想再把错误怪在你身上,我现在疲倦了,只想要个安稳的生活。眠眠,我今年快三十三岁了,不想再折腾什么,只想要个安稳的家,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再有一个我爱的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呵呵,他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

做梦,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我沉默的起身穿好衣服,沈溪行淡淡的说道:“眠眠,糯米想要一个温馨的家庭,即便不是为了我,你也该消停一下了。”

不会的,只要真相没有出来,我永远都不会消停,我不想所有人再误解他。

我爸爸受的委屈够多了,现在的他应该要一个公道,而不是继续这样下去被人误解。

我冷冷的笑着说:“我最近突然想起一些事,原本想问你,但现在我觉得不重要了,也不想去探究,现在我只想专心的做一件事。”

“你非得追究到底?”

沈溪行冷漠的问我,最后来了一句,“查到最后的真相,倘若没有任何的改变呢?”

这事,我不敢想象。

我匆匆的离开沈家别墅,回到酒店之后觉得恶心就一直洗澡,泡在浴缸里很久我才想起我忘了找那份体检报告,我闭上眼睛,自嘲的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黑暗。

我心里泛起一阵悲凉。

……

第二天醒来后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检察院,刚到办公室就收到盛朗的短信。

他说:“我让技术复原了一下,纸张上写着恋童癖,眠眠,你爸爸真的是被冤枉了。”

果然……其实我昨天就有了这个猜测,因为他的房间里放着两个小女孩的雕塑,再加上我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我联想到了那方面。

我咬了咬唇说:“先别告诉沈溪行。”

盛朗应道:“嗯,我没跟他联系。”

我想了想问他,“晚上能见个面吗?”

我打算重新提起上诉,但我一个人的能力肯定是不够的,晚上好好的和盛朗商量一下。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盛朗沉默了,我忽而想起他昨天接到的那个令他烦躁的电话。

我担忧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盛朗回应道:“没有,我只是有点事要处理,最近几个月都不在国内,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助理,他会替你解决的。”

我惊讶的问:“你出国了?”

第17章 我从不是刚正不阿

盛朗应该是昨天晚上与我分别之后就连夜出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也不能追根究底的问,只得说:“那你回国记得给我打电话,那个时候我应该就能为我爸爸翻案了。”

盛朗淡淡的嗯了一声,忽而提醒我道:“眠眠,你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和盛家都站在你身后,所以想做什么大胆的去做。”

盛朗说的话令人感动,我笑着打趣问:“倘若我要拿着盛家和沈家拼个你死我活呢?”

盛朗认真道:“只要你想。”

只要我想,什么都可以。

听见盛朗的话我心里觉得暖暖的,关怀的叮嘱了他两句之后便挂了电话给他助理打。

曲靖半个小时后就带律师到检察院了,律师应该听过助理讲过这件案子,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我那张写着恋童癖的纸条在哪儿?

我解释说:“那张纸条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年了,拿着容易破碎,所以我留在了那间房里。”

不过我藏在了一个很好的位置,不容易被人发现,只要我再去一趟沈家就可以拿到。

律师点点头开始和我沟通整个案件,直到晚上他们才说:“提起上诉是有可能的,毕竟你是目击证人,再说还有那张纸条的存在!即使已经定案,但法院也会重新让人调查这个案子,不过你是目击证人也是受害者,你不能直接调查这个案子,要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点点头说:“这个我清楚,检察院有一个叫萧炎炎的检察官,她刚正不阿,最适合接手这件案子,不过这个案子是个烫手山芋,我要跟她好好的聊聊,明天给你准确答复。”

律师点点头说:“那我回事务所准备资料,明天正式提起上诉,不过这场官司难打。”

这件案子距离现在十一年,其难度系数太高,想要翻案的话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但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愿意放弃。

律师离开之后我去了隔壁办公室,推开门进去看见萧炎炎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她很高挑,身材前凸后翘,抽烟的这个动作性感的要命,我怔了怔喊道:“萧检。”

她偏过头见是我,“陈检。”

萧炎炎掐灭了烟扔在垃圾桶里,她指了指位置让我坐下,又给我接了一杯温水。

我接过说了声谢谢,萧炎炎勾了勾唇笑说:“都是同事,陈检这么客气做什么?”

我在检察院实习的时候萧炎炎还没有到这儿工作,所以之前不认识,我入职三个月跟她也没什么交集,听同事说她很厉害,任何一件案子在她手上她都能够轻轻松松的解决。

这也是我心动找她的原因。

不过她这个人高冷,平常很少和同事们在一起互动,她手底下的几个实习生都怕她。

可刚刚她这一笑,消除了我的顾虑。

我握着水杯,想开口又觉得直接,好在萧炎炎先问我,“我听手底下的实习生说,陈检入职几个月都在找一些跟十一年前那件案子有关的资料,你是觉得这件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萧炎炎聪明,肯定猜到我想做什么,我坦白的说:“是的,这件案子有冤情。”

萧炎炎问我,“什么冤情?”

将过去的事一遍一遍的翻出来心里的确不好受,但比起不好受我更想还他一个清白。

“这件案子的死刑犯是我的亲生父亲,而死的那个人……他想要强.奸我……我爸爸是为了保护我才失手杀了他的,这是正当防卫。”

萧炎炎怔住,有教养道:“抱歉。”

我笑笑说:没事,我想要还我爸爸一个清白,我早就做好了提起这些事的心理准备。”

顿了顿,我说:“我爸爸已经执行了死刑,所以这案子对我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为他证明清白,我想要误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杀人凶手,相反的,他是一个伟大的英雄。”

她了然的问:“你想让我接这个案子?”

我点点头,求助的目光望着她说:“我是受害者,我要避嫌,所以不能直接参与这件案子,但我身为目击证人,我可以在法庭上作证。萧检,你是我们检察院最刚正不阿的人,也是破案率最高的,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

萧炎炎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忽而低低的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事我曾经也经历过,这就是我想做检察官的原因,陈检,我曾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刚正不阿,甚至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犯罪都和我没关系,即使好人被冤枉了也无所谓!因为那些事发生在远处,并没有在我们的身边,可当真正面临的时候,我才觉得那些想法大错特错,所以现在,我公平的对待每一件案子,觉不允许自己手下出现冤情。”

现在正是九月份,窗外的红枫瑟瑟,衬着萧炎炎的脸,我竟以为看见了另一个人。

当年的我也是这样的。

刚正不阿,意气风发。

“萧检,你曾遇到过什么?”我问。

“我喜欢的那个哥哥被人冤枉入狱四年,至今都没有获得一个公正,他还有五年才出狱。”

我喜欢的那个哥哥……

听着真美好的一句话。

那应该是萧炎炎的青葱岁月。

我问:“你不能为他翻案吗?”

“我可以,但我没那个能力。”萧炎炎抬头望着我,满眼悲伤的说:“对付他的是一个强势家族,这件案子已经下了判.决,我提不了上诉,即使我提了法院那边也会打压下来的。”

萧炎炎在办案方面很强,但再强也救不了自己心爱的男人,除非这件案子还没有结案,从一开始就在萧炎炎的手中,不然真的很难办……而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帮到她。

因为我借助的盛家也只是借助的,这并不是属于我自己的能力,我无法多管闲事。

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萧炎炎也不是那种脆弱的女人,她不会陷入悲伤太久。

她答应接下这件案子,但需要我告诉她整件案件的经过,我问她,“我说的你都信吗?”

她答:“自然,不然为什么接这个案子?陈检,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很真实的女人。”

我把事情的大致经过都告诉了她,她想了想问了我一句,“那男人对你做过什么吗?”

第18章 他一直在挽回婚姻

我至今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个男人对我做过的具体伤害,的确,有点难以启齿。

而现在,更难堪。

因为他是我名义上的公公。

我最终没有告诉萧炎炎具体的情况,但承诺道:“在法庭上我会事无巨细的讲出来。”

我闭上眼睛,听见她问:“讲给谁听?陈检,沈溪行这个男人又是什么身份?”

萧炎炎翻着我给她的资料一点一点的看着,我想了想艰难的坦白的说:“他是强.奸犯的儿子,我名义上的丈夫,我女儿的父亲。”

萧炎炎翻阅文件的手顿住……

……

与萧炎炎聊过之后心情畅快了不少,我打车回到了酒店,在房门口看见一个我不爱待见的男人,我皱着眉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沈溪行坦然说道:“我接你回家。”

他口中的那个家指的是沈家。

我想起那张纸条还在沈家老宅,想了想便迂回的说:“回老宅吧,很久没看望爷爷了。”

沈溪行惊讶的目光望着我,我心虚的解释说:“我没那么不讲道理,老人家不知情的。”

沈溪行嗯了一声,他向我走近忽而握紧我的手心,嗓音温暖的说:“我们回家吧。”

我有些不习惯他的亲密行为,但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他带我先到学校接了糯米。

糯米五岁,正上幼儿园大班。

明年就升小学一年级了。

望着糯米从学校里跑出来,我的心里忽而生了感慨,不知不觉,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有种过了一辈子的感觉。

而我的心里怎么也看不见希望。

看不见幸福的希望。

我很压抑,忧郁。

全身都充满着负能量。

唯一支撑我做事的就是我爸爸。

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在意。

即便是跑过来抱着我的孩子,我都觉得我已经为她做到我该做的了,以后靠沈溪行了。

糯米的未来是要依仗他的。

想到这儿,我一怔。

不明白脑海里怎么突然出了这些想法,我怔怔的望着糯米,突然感觉她很遥远。

我蹲下身,急迫的揉了揉她的脸颊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到她的温度我才放下心。

糯米乖巧的问我,“妈妈想我吗?”

我红着眼眶答:“很想我家糯米。”

糯米抱着我说:“我也很想妈妈。”

“嗯,我们回家看你祖父吧。”

沈家跟我有仇没错,但我从不会把这仇恨告诉孩子,也不会让她去恨自己的家人。

这个秘密,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我偏头,看见沈溪行目光温和的盯着我,我突然想起,他想要一个和睦的家庭过日子。

他现在,应该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有家,有孩子,还有我。

倘若他真爱我,那季络这六年的存在又是什么呢?仅仅是沈溪行拿来让我难受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季络的存在是个笑话。

她曾经笃定的爱情,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收回目光,沈溪行弯腰抱起了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糯米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她会把脑袋舒服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沈溪行抱着孩子放在了后座,又打开车门让我坐前面,我想了想没有拒绝他。

现在懒得跟他说话,也懒得拒绝。

从这里到沈家老宅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糯米很活跃,叽叽喳喳的问了不少的问题。

我有些疲倦,索性装睡。

她的这些问题,沈溪行都一一答了。

比如,“爸爸,妈妈漂亮吗?”

“嗯,妈妈很漂亮。”

“那爸爸喜欢妈妈吗?”

糯米的这个问题……

“嗯,爸爸爱妈妈。”

这是沈溪行第一次正面的说爱我。

当着孩子的面,回答的很郑重。

心里要说没有半点反应是不可能的,正因为有反应,我才更恨这样的自己……

我似乎真的原谅不了他了。

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他了。

沈溪行想要一个温馨的家庭好好的过日子,有时候想想真的可笑,就算从他的角度讲,我爸害死了他爸这条,我们怎么能好好的过日子?其实这辈子,他都不会心安理得的。

所以这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到了沈家老宅我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透过车窗望着三楼的位置,我待会还得去一下那里拿证据,怕损坏纸条,我还特意带了盒子。

糯米下车一直喊我,沈溪行望着我半晌,突然握住我的手说:“你瞧孩子看见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开心,眠眠,别跟我生气了好吗?”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带着哄骗的意味,我抽回手打开车门下了车拉着糯米。

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沈家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他看见我回来怔了怔,忙起身过来抱着糯米,笑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跟在身后的沈溪行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好笑的问:“爷爷胡说什么呢?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孙媳妇,她不回这里能去哪儿?”

沈家老爷子笑了笑没说话。

糯米跟她爷爷玩,我上楼回了卧室休息,想着等晚上的时候再找个时机去三楼。

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外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我偏过头看见是沈溪行。

我淡淡的问他,“糯米呢?”

“糯米跟爷爷玩呢。”

我哦了一声,沈溪行也躺在了我身侧,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心,嗓音温暖的说:“眠眠,我知道你想上诉,放弃吧,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最近一直都在尝试挽回我们这段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

我肯定会心动,但我是不会放弃上诉的。

我没搭理他,继续玩我的手机。

沈溪行忽而从我手中抽出手机,不太愉悦道:“我跟你说话。”

“我明天就会上诉。”我说。

“你还是坚信那个真相吗?”

我坚信的真相在他看来是错误的。

我笑着问他,“你认为真相是什么?我爸是杀人犯,孩子是畸形,我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是我陈眠得了幻想症故意扭曲的事实?”

沈溪行的情绪忽而低落,他目光淡淡的望着我,“我爸有钱有势,说点不好听的,他想要什么花钱就可以买到,凭什么要对你……”

我接过他的话问:“凭什么要强.奸我?”

沈溪行皱眉道:“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呵,还嫌我话说的难听!!

我白了他一眼,“你别劝我了,离婚协议书我是要的,再说你不是还有季珞吗?人家一姑娘跟着你六年你别辜负了别人的稿好意!!”

这话直接气的沈溪行的离开.房间。

我也没心情玩手机了,而是在房间里到处翻了翻,竟然发现了一年前签的离婚协议书。

我错愕,没想到竟然还在!!

沈溪行还骗我说风吹走了!

当时他那模样,真特么理直气壮。

我赶紧藏到了我包里,然后去了一趟三楼,找到那张小纸条悄悄的离开了沈家。

我在路口给律师打电话,他过来从我的手中拿走那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说:“这合约是生效的,即使打官司法院也会判你们离婚的。”

一想到能跟沈溪行扯清关系我心里蛮激动的,激动之余也生了不少的惆怅。

毕竟,他曾是我爱着的男人。

现在,也是吧。

只是现在的我们谈爱太奢侈。

我打车回了酒店,期间沈溪行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有接,而是准备着明天上诉的资料。

无论如何,这件案子必须翻案。

哪怕付出我的一生。

第19章 我没有精神病!

现在有两个证人,一个是我,最重要的证人,也是受害者,但犯人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做的证法院不会作为直接证据,而且沈家把我弄成了一个精神病,一个精神病说的话更不可能当做证据,我还要证明自己没病才行!

另外一个证人是沈家老爷子。

他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的人,所以他可以做辅证,但他绝不可能帮我的!

不过这个纸条还能帮上门。

只要查到是沈溪行父亲的字迹……

即使最终翻不了案,也能让沈溪行知道我从没有说过慌,错的从始至终都是他!

萧炎炎在第二天提起了上诉,在盛氏集团撑场的情况下,法院最终决定重审此案。

上诉成功之后我和萧炎炎一直忙着找证据,沈溪行没有再找我,而盛朗给我打过几个电话,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国他一直都说的很模糊,我心生疑惑私下打电话问了他的助理。

曲靖犹豫了一会儿说:“盛总在美国修养呢,他身体最近不好,也没说具体归期。”

盛朗身体不好的事他从未对我提过,我越发的疑惑那天晚上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了。

心里疑惑归疑惑,但因为我爸的案子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管这个,而这案子也令人一筹莫展,我们现在有力的证据也不过是一张纸条。

接着就是我。

愁的没办法,我按照约定一周之后找到了宋教授,曲靖因盛朗吩咐陪着我一起去的。

到的时候宋教授房间里面还有名病人,我和曲靖坐在外面等着,莫名的,我问了曲靖一句,“倘若我真的有精神疾病怎么办?”

两个月后案子开庭,我做不了证怎么办?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是唯一的证据。

曲靖笑说:“陈小姐看着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人,盛先生说过,这案子不会有任何问题。”

曲靖知道我担忧案子的事。

宋教授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看见出来的人我不由的怔住,“怎么会是你……”

她也一怔,“你在这做什么?”

季珞怎么会来看心理医生?!

我白了她一眼没说话,她紧张的看了眼宋教授的房间,问:“你是宋教授的病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

“对了,你有幻想症。”

我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事?”

难不成沈溪行连这事也会告诉季珞?

闻言季珞的脸色慌了慌,她推开我匆匆的离开,我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中间有什么东西是我遗忘亦或者不知道的。

曲靖提醒我,“陈小姐,进去吧。”

我推开门进去,宋教授正在整理上一位病人的资料,他见我进来笑着说:“坐一会儿。”

我坐在他对面望着他收拾文件的动作,故作好奇的问:“上一位病人是什么情况?”

宋教授笑着拒绝我说:“抱歉陈小姐,我是心理医生,有责任也有义务为病人保密。”

“哦,我就是随意问问。”

见问不出来什么我也就没再说话,宋教授整理完资料后开始替我测试我的精神。

他拿了一个表格问了我很多问题,又用了一些仪器,检查结果是我没有心理疾病。

不过宋教授提醒我说:“你的情绪不稳定,我上次说的大问题……你再保持不了良好的心态,迟早有一天你会真的有心理疾病。”

我高兴的说:“我会注意调节的。”

只要我没问题,就可以作证。

“可以给我一份检查结果吗?”

宋教授点点头道:“可以。”

我等着宋教授出报告,他在写的过程中问我,“陈小姐,这么着急要这个做什么?”

我把要打官司的事告诉宋教授,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种情况开庭的时候一般需要心理医生在场为你证明,而法庭上的心理医生都是法院自己请的,你的检查结果只是一张纸。”

之前没接触过,我还真没了解过这方面。

我拧着眉问:“法院一般请谁?”

宋教授伸手指了指自己,隔着眼镜望着我笑说:“法院一般都请我或者我的学生。”

要是请宋教授就简单多了,我犹豫的开口问:“宋教授,这件案子对我很重要,倘若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亲自到法院替我证明?”

宋教授答应道:“嗯,这件事你别管了,到时候法院找到我时,我会替你出庭证明的。”

“谢谢,陈眠感激不尽。”

……

离开宋教授的研究机构后我才看见曲靖的脸色有些发白,我下意识的关怀问:“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曲靖摇摇头,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吐了一口气说:“没事的,就是担忧而已。”

我好奇的问他,“担忧什么?”

曲靖眼神闪躲的解释说:“担忧这件案子,盛先生经常问我进展,他很关心陈小姐你。”

盛朗的确很关心我,我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天在车里,他问的,“倘若,我有所谓呢?”

他对我的情意,我能感受的到。

只是做不了回应。

我转移话题问:“他最近怎么样?”

“盛先生身体……很差。”

与曲靖分开后我给盛朗打了电话,他那边没有接,我想了想这个时候那边还是晚上。

等我晚上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吧。

我收回手机回了检察院,现在目前没什么证据,但一张纸条加上我的控诉也够了。

要是沈家老爷子能作证……

我不能想,他绝不会作证的。

我回到酒店接到萧炎炎的电话,她愉悦的问:“你猜这件案子有什么重大的突破?”

“纸条对上他的字迹了?”

萧炎炎笑了笑说:“这个迟早会对上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证人,他当年清楚目睹了整件事,他跟你一样是最有力的目击证人。”

我惊喜的问:“你怎么找到的?”

“我让手底下的实习生去你老家探访了解一下当时有没有目击证人,没想到还能找到一个,他说他当年亲眼看见你被他抓住的。”

我当年放学回家的路上是被沈溪行父亲抓走的,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知道我被他绑架,提着刀就赶到了那里然后解救了我。

现在想起来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的。

我问萧炎炎,“叫什么名字?”

“荣华。”

我怔住,荣华是我初中同学……

跟我是一个村的。

那当年他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作证?

我心里惆怅万分,萧炎炎说证人答应会在开庭前赶到市里,纸条过不久就会查到是谁的字迹,沈溪行的父亲生前是名人,档案室里有他的笔迹,现在只需等着三个月后的开庭。

我想,沈溪行那边应该也忙的不可开交吧,因为这次上诉我们直指他爸是强.奸犯。

沈家是名门望族,经不起这个波澜,要是真查出沈溪行的父亲是强.奸犯,他们股票会大跌,而且抛开股票的事,沈溪行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父亲,所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住之前的审.判结果。

这是一场我爸和他爸的战斗。

也是我和沈溪行的战斗。

输了,便再也无翻身之地。

而且这件案子过后就是我和沈溪行之间的离婚案,这两场官司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其实我也不想把离婚闹到官司上去的,但律师说沈溪行那边对他视而不见,他拿着离婚协议书去了沈家很多次都是闭门羹。

不得已我才让律师起诉的。

挂了萧炎炎电话后我想回一趟老家找荣华,刚下酒店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人。

我走过去冷笑问:“你怎么知道这?”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自嘲的问:“你刷我的银行卡,我还不能知道你在哪儿吗?”

我白了他一眼,他问:“要去哪儿?”

沈溪行的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而他穿着一件正统的黑色西装,里面配着白衬衫。

他的模样依旧,三十三岁的男人了,看起来跟二十岁出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份成熟。

他很英俊,眉目如画,轮廓线条也完美,当年的我一见钟情,也是因为他的长相。

认识他十一年,他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我们之间却多了太多的鸿沟。

“我要回老家。”我说。

沈溪行抬手摸着我的脑袋揉了揉,很亲昵的模样,我怔住听见他说:“我送你。”

第20章 眠眠,吻我

我回老家是要见荣华的,这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正想开口拒绝,他淡淡的提醒说:“你回老家应该是要去见谁吧,我送你去吧。”

那时候我并不知情沈溪行是知道荣华的存在的,更不知道我们的证人已经被他掌控。

我想着一直拒绝他会引起他心里的猜忌,索性同意他送我回家,在车上我给萧炎炎发消息要荣华的电话号码,她很快回复了我。

望着这十一个电话数字,我竟然没了勇气拨打,一直想不通当年荣华为什么不替我爸爸作证,我暗自想他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到村里得开几个小时的车,而我又不想和沈溪行说话,索性闭眼装死睡觉。

车在高速路上还比较平稳,下了高速路不久就是土路,我被颠簸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旁边,沈溪行的侧脸锋锐又英俊,不说话的时候面色冷冷清清的,但说话更冷清。

他是一个很冷漠的男人,他的温暖只给自己最亲的人,但他的亲人从不包括我。

望着他的轮廓,我想起参加高考的那一年我还在校园门口见到了他,心里还挺诧异的,因为沈琮没有参加高考,也不知道他在等谁。

那时候很多人被沈溪行的气质所吸引,而他不为所动,目光长远的望着校园里面。

我甚至觉得,他的目光透过了人群,穿过了遥远的距离,清清浅浅的落在了我身上。

我甚至想,他是在等我。

像所有家长一样,在这里默默地给孩子力量,等着他们从考场上凯旋而归。

我那时心里是暗自喜悦的,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低着头刻意放缓了脚步……

现在想起来不得不承认,沈溪行的存在给我孤寂的成长中注入了一道温暖的阳光。

那抹阳光支撑着我长大,支撑着我变的更好,没有太多的时间抱怨社会的不公,不过那一切都建立在我不知道他爸是谁的前提下。

他爸毁了我的我爸,更毁了我暗恋的青春,他剥夺了我的亲情也剥夺了我的爱情。

在我怔神中,沈溪行问:“在想什么?”

仔细算起来沈溪行是了解我的,见我一直盯着他,他便猜到我脑海里一定在想什么。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闻言,沈溪行惆怅道:“我们以前有太多的事,很遥远,遥远到你都不会记得了。”

我了然的问:“我忘记的那段吗?”

沈溪行勾唇,“约摸是吧。”

“我忘了的究竟是什么?”

我和沈溪行曾经发生过什么?

沈溪行默了许久道:“应该是美好。”

……

到了村里都快晚上了,我取出手机打电话给荣华,他没有接,我想了想去他的家里。

荣华的家就在我家附近,我站在门口敲门,他打开门看见是我很错愕,看见我身后的沈溪行神色突然露着恐惧,他紧张的关上门有些无措的问:“陈眠,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笑说:“嘿,你还认得我。”

因着一个村里的,我爸在世时我和荣华的关系不错,自从我爸去世后我跳级去了高中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没想到他现在还能认出我,毕竟我十四岁的模样和现在有很大的变化,能认出我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吧。

想来荣华真当我是朋友。

荣华忐忑的目光看了眼沈溪行,对我解释说:“能认识我的陌生女人而且眼睛下还有一颗泪痣,除了你我实在想不起还有谁了。”

我笑开说:“哈哈,我想问你一些事。”

“嗯,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吧。”

听出他的意思,他不希望沈溪行在场。

当然,我也不希望他在场。

我和荣华散着步去了河边,而沈溪行离我们大概两百米远,夜色正浓,我只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一点微弱的火光,他应该点燃了一支烟,夜风将他的衣摆吹的凌乱不堪。

我收回视线,望着冰冷的夜河期待道:“我听别人说了,说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荣华点点头说:“嗯,对不起。”

我知道他在道歉什么,虽然当年他没有替我爸爸作证,但是他当年拯救了我。

要不是他通知我爸爸……

后果我无法想象。

不过我更愿意我被侮辱。

这样我的父母还在世。

我感激说:“当年,谢谢你。”

“对不起陈眠,都怪我当年懦弱胆小,而且鬼迷心窍,要不是他们给我钱我不会……”

荣华很懊恼,我抓住他的手腕问:“他们当年找过你?而你为了钱所以才没替我爸作证?”

荣华点头,解释说:“当年找我的是一个妇人,看起来很华贵,她一出现就让我为这件事保密,而且还答应给我三十万!我刚开始没有答应,因为我觉得要说实话,可她威胁我说,要是我说出真相,她会让我们一家人消失……我爸抵不过这种威胁以及三十万的诱惑就答应她一定保密,后面我爸没有让我出门,一直待在家里,直到你爸被法院判了死刑!”

华贵的妇人……

脑海里瞬间想起沈溪行的妈妈。

我的那个婆婆从我和沈溪行结婚以后就很少看见人影,每次管家都说在外面旅游。

现在想起来她是在躲着我。

她和沈老爷子一样,为了补偿我所以让我进了沈家大门,但这样算是补偿吗?

而且我也不怪荣华的父母,三十万对我们村里的人来说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他们被金钱迷昏了眼也很正常,再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再计较这些小事没有任何意思。

我只希望他们能出庭作证。

能帮我爸洗刷冤情。

我吐了一口气说没事,荣华愧疚的摇摇头又说:“你爸爸去世之后我都没脸见你,每次在班上看见你都躲得远远的,也好在你那段时间一直陷入悲伤的状态,也就没有想起有我这么个人,随后你就跳级去了高中。现在仔细想想,当年的我太过懦弱,懦弱到让你失去了一切!对不起陈眠,我现在醒悟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能还叔叔一个真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希望我的证词能够起一点作用。”

当年的他也不过十四岁啊。

十四岁的孩子被父母逼迫着又能做什么呢?再说这事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希望这次之后能还大家一个平静。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说:“没事的,过去的事就不要计较了!谢谢你荣华,能在十一年……现在应该快十二年了吧!谢谢你能在十二年之后选择还我爸爸一个清白。”

我爸并不是杀人凶手,他就是恼羞成怒防卫过度,这在法律上构不成杀人的罪名。

“陈眠,对不起。”

荣华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我心里觉得难受道:“没事的,当时你也有自己的难处。”

荣华点头,眼圈发红说:“那我回家了,有什么事你联系我就行了。你放心,三个月后我会出庭的,这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顿了一会儿,荣华说:“要不是市里的检察官找过来,这事我估计会搁在心里一辈子。”

“嗯,谢谢你。”

荣华离开路过沈溪行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两人似乎说了几句,我快速的走近瞧见他的脸色很差劲,就好像他很怕沈溪行似的。

荣华点点头走了,我问还在抽烟的沈溪行,“你们两个刚刚说了什么?”

沈溪行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轻轻的踩了踩,神色淡淡道:“没什么,你们聊了什么?”

沈溪行应该能猜到我回家的目的,我敷衍他说:“只是询问以前的一些事而已。”

沈溪行嗯了一声,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叹息一声,忽而道:“三个月后官司就开庭了,我不知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眯眼说:“一个真相。”

“如果你坚持的是错的呢?”

我和沈溪行心里都有自己的真相,他不觉得他错,我不觉得我错,既然这样,三个月后在法庭上,我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真相。

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如何欺负我的。

我坚定笑道:“如果我错了,我以死谢罪怎么样?如果你错了,请你对我说一声道歉。”

是的,我需要道歉。

我太需要他的一个道歉了。

“说这么严重做什么?”

沈溪行垂下眸子,忽而道:“我收到法院的传票了,你真想要打这个离婚官司吗?”

我冷漠的说:“我们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吻我。”

我懵逼问:“什么?”

“你亲亲我,我就答应你离婚。”

夜色撩人,星光璀璨,沈溪行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我,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爱意。

我站在原地有些无措,沈溪行的身子依靠着身后这辆迈巴.赫,姿势有些撩人。

他好看,撩人起来令人把持不住。

“眠眠,吻我。”

像是受了魅惑一般,我慢慢的靠近他,轻轻的吻住他的唇角,他手掌忽而扣住我的脑袋旋身将我压在车盖上,另一只手掌温柔的扶住我的腰,目光如炬的望着我,炙热不已。

两人的唇瓣越来越近,沈溪行的呼吸落在我脸上,下一个瞬间,他咬住我的唇角。

我张开唇,沈溪行趁虚而入,清淡的吻不知怎么的变得热烈起来,我们两人都很主动热情,像是生命中最后的告别,

我咬破了他的唇,他也坏坏的咬破了我的唇,我们的唇齿之间全都是血腥味。

我的心告诉自己,我是舍不得他的。

第21章 当年真相

我爱沈溪行,我舍不得他。

我的心告诉我自己不要离开他。

可我终究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夜风拂过,我喘着粗气望着他,自嘲的笑说:“我可以原谅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可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原谅不了你,其实我爸的事也怪不到你,可我们两个……终究没法……沈溪行,搁在我们中间的是我们的父亲。”

还有那个被他认定为畸形的孩子……

“你爸的事我们沈家不欠你。”

沈溪行狠狠地闭了闭眼,低头吻了吻我的额角,叹息道:“我现在不想跟你争执这些事情,眠眠,今晚我们什么也不谈,就这样走下去好吗?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我红了红眼睛说:“好。”

沈溪行顺着我的额角向下稳住了我的唇瓣,他的唇瓣很凉,透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心从悲来,我从始至终都在恨自己心里一直都有他的存在。

这种又爱又恨,快把我折磨疯。

我闭上眼睛,沈溪行将我拥在怀里,我们两人在河边待了一夜,冷的时候回到了车里。

村里的河道很寂静,晚上一个人也没有,在夜色的拔撩下,我和沈溪行两人谁也没主动,就自然而然的在车里做了欢爱的事。

清晨醒来时,我隔着车窗看见沈溪行在河道边抽烟,发丝随风微乱,透着一丝疲倦。

我穿好衣服,下车站在他身边问:“回市里吗?糯米一天没见你应该也很想你了吧。”

“糯米……她更想要你。”

我:“……”

我知道糯米需要我,

但我现在没有办法陪伴在她身边。

我垂着脑袋说:“回市里吧。”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不语的到了民政局,很快的办理了离婚手续。

在分离的时候,我笑着说了一句祝愿的话,“我们两人谁也无法原谅谁,分开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好妻子。”

沈溪行漠然的目光望着我,我也感慨,昨晚还做着亲密之事的两人今天就分道扬镳。

“陈眠,那场官司你必输。”

他这话太笃定!!

一时之间令我失语。

我心慌的离开回到酒店,从那以后那儿也没去,之前还辞掉了检察官的工作。

辞掉工作是为了避嫌。

三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快的令人猝不及防,萧炎炎找我的时候我还宅在酒店里的。

她进酒店站在门口皱着眉问我,“陈眠,你这三个月时间都待在酒店里的?”

我点点头疲倦的说:“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我也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我的孩子了。”

萧炎炎进酒店坐在沙发上,她向我说了明天大致的安排,随后问了我一句,“你在怕什么?陈眠,当年的那些事你是不是不敢提?”

不敢提……

我摇摇脑袋说:“你放心,我会打起精神的,毕竟明天那场战斗是我一直期盼的。”

萧炎炎看我一眼,叮嘱说:“纸条的字迹查出是他的了,证据已经足够翻案,希望明天别出任何意外,我让实习生去带荣华到市里了。”

那张纸条已经查出是沈溪行父亲的字迹,前后文虽然不清楚,但恋童癖三个字足够。

“谢谢你,萧检。”

“没事,我先走了。”

……

萧炎炎离开了,我坐在落地窗前许久,直到窗外的夜色落下我才有点反应起身出了门。

我去商场买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又买了一件浅红色的外套,离开商场之后我想糯米了,我想去沈家看看她,可又不想见沈溪行。

等打完官司再去看孩子吧。

回到酒店后我就早早地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换好衣服去了法庭,萧炎炎随后就到了。

她抱了抱我鼓励说:“会成功的。”

在开庭之前盛朗给我打了电话,我走出法庭接通笑问:“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盛朗温柔说:“下个月。”

三个月盛朗都没有联系过我,之前我还想着给他打电话的,没想到后面忘了这事。

“那你记得自己邀请过我什么事哦。”

曲靖说他一直在国外修养身体,我一直都不清楚他的情况,很想见见他本人。

“嗯,我记得。”

下个月是学校的汉服节。

“好,到时候联系。”

“眠眠,祝你今天成功。”

我笑的明媚道:“嗯,会的。”

挂了盛朗的电话后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里没什么担忧的,可就是觉得很难堪。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十二年前的那个下午,一双邪恶的手爬满了我全身,像一条毒舌似的舔过我的全身,让我惊恐,绝望。

我也不会忘记他舌.尖舔过……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看见沈溪行。

他的身侧带着几个律师。

我不想跟他打照面,转过身进法庭。

在开案之前沈溪行走到我身边坐下,轻轻的问了一句,“假如你输了会怎么办?”

我握紧双手说:“我不会输得。”

“陈眠,我说的假如。”

沈溪行胸有成竹,我心里微微有些慌乱,艰难的开口说:“那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黑暗,我曾经受过的那些苦痛都是一场笑话,而你的父亲,也不会因为我败诉得到原谅!沈溪行,你父亲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历历在目,他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休想得到我的原谅。”

沈溪行怜悯的看了我一眼,我惊恐的起身道:“我一点也不可怜,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该可怜的是你,你被假象蒙蔽了一辈子。”

“陈眠,我心底是希望你能赢的,但死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所以我绝不会让你赢的。”

他的眼神里透着毋庸置疑的自信,

那是对自己所知道的真相坚定不移!!

我闭眼,起身到了萧炎炎身边。

大概二十分钟后开庭了,我的情绪一直不稳,全都是沈溪行刚刚给我造成的困扰。

我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听着萧炎炎在那儿跟法官讲道:“这件案子的证据有三点,一是从沈臻的房间里找到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只能清晰的看见一个童字,经过技术处理恢复了另外两个字,完整就是恋童癖,而且经过查证,他的房间里有两座幼童雕像,这件事沈臻的儿子沈溪行先生应该可以给我们作证。”

沈溪行淡淡的看了萧炎炎一眼,法官问他是否真有此事,他坦诚答道:“是,不过我父亲对石雕很有兴趣,雕刻的也不止这两座雕塑,还有老人以及其他模特,房间里的那两座不过是我母亲为了纪念父亲从工作室搬回家的。”

沈溪行顿了一会儿,冷漠的说:“你说纸条上有恋童癖三个字,还是我父亲的字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父亲去世十二年,你又从哪儿找的我父亲的字迹?”

萧炎炎回答,“沈臻是名人,找到他的字迹很简单,而且我还有第二跟第三个证据。”

萧炎炎对他的实习生点了点头,荣华被带上了法庭,他经过我的时候说道:“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们真相,让陈叔叔不再被冤枉。”

荣华站在萧炎炎身边,萧炎炎对法官介绍说:“他是目击证人,当时是他通知陈眠的父亲陈眠被绑架的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

法官问:“当时你多大?”

荣华说:“十四岁。”

“你和当事人是什么关系?”

“当事人的女儿是我的同学,回家的路上我就在她身后不远,看见她被人绑架,我害怕又不敢上前,所以赶紧回家通知了陈叔叔。”

法官一针见血的问:“当年当事人被判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为什么没出面作证?”

法官开庭之前对这件事率先了解过,他们看过案例没有发现一个叫荣华的证人。

“我害怕……”

荣华犹豫道:“而且当时有一个妇人找到我让我们家封口,并且威胁我们,如果将这件事说出去就让我们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一家人害怕,所以对当年的事保持了沉默。”

法官问:“那个妇人是谁?”

“我不知道,应该是沈家人。”

法官又问:“荣华,你能为你所说的话负法律责任吗?”

荣华坚定道:“我能。”

法官问萧炎炎,“第三个证据呢?”

“第三个证据是陈眠小姐,她是受害者也是目击证人,她可以清楚的描述当时发生的事。”

萧炎炎看向我,我艰难的点了点头看向沈溪行,他垂着脑袋的模样似乎对这事不关心。

我紧紧的珉了珉唇进法庭,法官冰冷的声音问我,“陈眠,你是不是还有另一层身份?”

我点点头说:“是,我还是他的儿媳妇。”

“死去的人是你的公公……”法官打住,嗓音淡淡的问:“能描述一下当年的事吗?”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周五,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绑架,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爸拿着一把刀出现,他为了救我失手杀了沈臻。”

“能再具体点吗?”法官问。

“沈臻绑架我之后将我关在了他的家里,他用绳子绑住了我的手脚,还脱掉了我的衣服,双手摸着我的全身,还用舌.头舔我的身体……”

忽而有个声音打断我,“闭嘴。”

我偏过头看见红着眼眶的沈溪行,要是换成我的话我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和自己对同一个女人做过同样的事情,而这女人曾经还是他的妻子,更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法官让他安静,示意我继续。

我垂着脑袋,心里感到特别的难堪、恶心!

胃里翻腾的厉害,我想吐!!

可我必须忍着,我眼眶发红的说:“他用舌.头舔着我的身体,手掌揉着我的胸.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我记了一辈子,像一条毒蛇一样跟着我!那天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是我的父亲出现救了我,他让我妈带我回家,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妈带我回家后就去了警局,再次看到我妈时,她把家里的银行卡交给了我,让我好好的活下去,然后就从我面前跳楼自杀了。”

我看向一旁瞪着我的沈溪行,难过道:“沈家欠我两条命,毁了我的家庭,让我孤独长大!我要是我知道当年强.奸我的那个人是沈先生的父亲,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沈溪行呵斥我,“陈眠,够了。”

我笑的苍白问:“沈先生你怕了吗?”

“你自己有幻想症你在这儿做什么证人?你非要让我给你证据让你死心才行吗?”

沈溪行的话一落,他的律师马上接道:“陈小姐有精神疾病,所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

我毫无畏惧道:“我没有精神病。”

法官不信沈溪行也不信我,他们需要一个能给出正确答案的人,所以传唤了心理医生。

宋教授说的没错,法庭传唤一般是他。

就在我以为我会赢的时候,宋教授抽出一份文件向法官说道:“陈小姐的确有幻想症以及忧郁症,她在我这儿做过精神治疗,情绪很不稳定,每当她想逃离现实的时候总会幻想她想要的结果,而且坚定的认为她没错,也没有精神疾病,我建议这样的病人还是要多加治疗!”

我错愕的问:“宋教授你说什么?”

法官也惊讶的问:“她是你的病人?”

“是,在我这治疗过几次,按照程序我可以重新替她再检查一次,但结果应该不会变。”

法官应该和宋教授很熟,他有失公正的说了一句,“我是信你的,但按照流程你要再检查一次,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二十分钟。”

在小房间里,我震惊的望着宋教授,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在法庭上说的话!!

“宋教授你答应过我的,会证明我没有精神疾病,你现在反悔又是什么意思?而且你这不是反悔,你这是污蔑,我压根没有精神疾病。”

“陈小姐,我给你检查。”

宋教授开始拿出他的东西,我拒绝检查,他扶了扶眼眶,提醒我说:“拒绝的话法官会判你真有精神疾病……”

我突然明白过来,无论我做不做这个检查,宋教授都会判断我是有精神疾病的。

所以今天这场官司我注定会输。

我好笑的问:“沈溪行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违背自己的原则说谎?你不感到愧疚吗?”

“陈小姐,还检查吗?”

我坚决道:“我拒绝。”

检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宋教授毫无表情的问:“陈小姐确定?”

“我要重新换一个心理医生!!”我说。

“即使换新的心理医生也会是我的学生,他会刚正不阿的,不会替你隐瞒病情。”

这间房里有监控摄像,宋教授说话一直滴水不漏,但却残忍的告诉我一个事实。

无论我怎么挣扎,他们都会给我扣上一个精神病的称号,而我的证词不会有任何作用。

我怒极反笑,“宋教授你是知道真相的,真相不会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存在而消失!!”

宋教授冷漠的问:“还检查吗?”

我坚决的拒绝了检查,回到法庭的时候看见法官手里拿着一个录音笔,萧炎炎对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法官当着我的面播放了录音。

是荣华爸爸和沈溪行的对话——

“沈先生,检察官那边找到了我们家让我们作证,我来找你呢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拿钱消灾,我要的不多,给三十万就成。”

接下来是沈溪行的声音,

他困惑的问:“做什么证?”

“当年不是我儿子看见你爸做了……”

“你说这事?我母亲跟我提过,他说十二年前有一家村民趁火打劫,说要是不给他们打三十万块钱,他们就帮着陈家做假.证,难不成说的就是你们?你这次又想趁火打劫?!”

“你!!”

荣华父亲跟沈溪行过招只会输得一败涂地,接下来我听见沈溪行淡淡的语气提醒他说道:“敲诈三十万,我算算坐多少年牢。”

这话一出,我相信荣华父亲肯定吓的回了村里,反而让沈溪行握住了一个得利的证据。

接下来荣华的父亲害怕的说道:“对不起沈先生,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啊。你放心,无论检察官让我做什么我都实话实说,当年的事本来就是我们的错,不会牵扯到你们的。”

荣华的父亲胡说八道,钱没要到反而让我们落了下风,录音播放结束,荣华第一个否认道:“我爸是怕他,所以说话都是顺着他的意,这都是假的,当年明明是沈臻……”

荣华情绪激动,法官敲了敲法槌示意他安静说:“我们自会有判断,宋医生,她的病情诊断的怎么样?”

宋教授诚实答:“她拒绝检查。”

视线之处,我看见了沈溪行怜悯的目光,就好像他陪我完成了一场废心废神的闹剧。

因为结果他早就知道。

无论我怎么闹都是徒然。

第22章 怎么那么令人悲伤呢

我和萧炎炎准备了三个月的官司,长达十二年的冤案,终究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站在法院面前,我竟觉得法这个字很讽刺人,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听见随行出来的沈溪行嗓音低低的问:“陈眠,你一直寻找的真相就在眼前,你还是不肯相信它吗?”

我笑着喊他,“沈溪行。”

他挑眉,“嗯?”

“我是一个健康的人。”

我强调道:“我没有幻想症。”

他沉默,我伸手理了理耳发,心情竟然异常平静,道:“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你信不信真的不重要了,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我真的很没有用,连还我爸一个清白都做不到,我忍不住笑开道:“我真没用。”

沈溪行温柔的喊我,“陈眠。”

“沈溪行,我很好。”

这场官司我输了。

心里那唯一的希冀也灭了。

我的整个人生也输了。

我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沈溪行,抱歉的说:“对不起,一直都在用你的钱。”

“这个你不必还我。”

我摇摇头说:“还给你,我不要你的东西,希望你能带着你所谓的真相幸福的过一辈子,没有任何的愧疚,也没有任何的亏欠。祝你安好,沈溪行,我祝你和糯米一辈子的安好。”

“陈眠,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从法院离开之后我打车回到了老家,荣华晚上过来找我跟我说对不起,我摇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错。”

“陈眠,真对不起,因为我爸的关系让这件案子走进了死局,对不起,我真的很……”

我笑着打断他说:“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尽力了,再说他们都说我有精神病,即使没有你爸爸那个录音我们也很难赢。”

荣华肯定的说:“你没有精神疾病。”

“可他们把我弄成了一个精神病。”

荣华:“……”

荣华走了,他走了后我趁着夜色上了山,夜晚的山间理应是恐怖的,可我的心里没有半分的恐惧,我跪在我爸妈的墓碑山,郑重的说了声,“对不起,女儿没能替你们洗刷冤情。”

从小到大我的学业都很成功,想考什么大学就能考上,想拿奖学金就能拿,即使平素沉默寡言,但老师还是喜欢我这个好学生。

可我的生活一团糟,我年少便丧失双亲,明知道他们的冤情却什么也做不了,还在那时段喜欢上别人,进而成为他人的妻子。

成为沈溪行的妻子是我整个噩梦的开始,可也感激他,在暗恋他的那五年让我撑过了岁月中所有的孤寂,所以我是真的不怪他。

可心里怎么也做不到原谅。

我很难过,难过我的敌人是他,难过我不能替我爸寻求真相,我真的很没用,还被他们弄成一个精神病,既然这样还不如真的做个精神病……我一怔,我刚刚这是在想什么呢?

我抬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爸妈的照片,心里越发觉得委屈,眼泪就这么不经意的流了下来,哭的很不知所措,心里悲伤的要命。

“对不起,我真的好没用。”

我在爸爸妈妈的面前哭的像个孩子,委屈的要命,像是被这个世界上遗弃的人。

“爸爸妈妈,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好累,我想陪在你们的身边,你们带我走好不好……”

……

我是在第二天清晨下的山,因为吹了一夜寒风,回到家之后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偶尔有闲心到院里晒一晒太阳。

这次感冒的很厉害,一个月过去身体没有半分的好转,而我也没有打算再回市里了。

对那个地方,我充满绝望。

直到盛朗给我发了消息。

他问:“明天你在哪里?”

这时我才想起明天就是校园的汉服节。

“师兄,我会在梅花林下等你。”

校园里有一片梅花林,梅花林中间有一片人工湖,念书的时候我经常去那儿复习功课。

“咳咳……”

荣华一进门看见我在咳嗽,他皱着眉问我,“你的感冒还没有好么?要不要去医院?”

这段时间都是荣华给我送饭吃,而我给他生活费,他刚开始不收,不过他不收我就不吃,不得已,他开始收钱,我也求个心安。

我摇摇头说:“算了吧。”

我一直都处于消极的状态,我也开始理解宋教授口中说的那个大问题了,我想我这样下去可能会得病,得他们都希望我得的那种病。

荣华把饭放在我的面前,好意的说:“这样下去不行的,你的病还是要早点去医院。”

我笑了笑说:“嗯,明天不用给我送饭了,我要去市里,等我回来了再跟你联系。”

“好,我去上班了。”

荣华离开了,待他走了后我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打车回到了市中心。

刚回到市中心曲靖给我打了电话,他问我在哪儿,我好奇的问:“有什么事吗?”

“盛先生让我给陈小姐送一套衣服。”

我把我现在的地址告诉曲靖,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公园里逗一只小猫咪。

他看见我惊讶的问:“陈小姐的脸色怎么跟盛先生一样……怎么都是这么苍白……”

“你们盛先生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曲靖一直说盛朗的身体不好,但一直都没说是怎么个不好法,他将手里的衣服递给我,瞬间红了眼眶说:“盛先生得的癌症。”

怀里的衣服落在地上,曲靖捡起来放在我怀里,难过的解释说:“盛先生得这个病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不希望陈小姐担忧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陈小姐,他这次回美国是因为身体……他回美国做了手术,但效果一直不佳,熬了整整三个月,医生说他的时间也就在这几天了……陈小姐,盛先生不让我告诉你这事,可我想不过,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陈小姐,我不想他在离去的时候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最近总是很爱哭啊,我伸手抹了抹眼泪,可越抹越多,终于忍不住埋头哭出声。

这个世界待我,待盛朗都很残忍啊。

曲靖离开后我一直待在公园里,身旁就那只小猫咪,半夜的时候我趁着夜色无人时换上盛朗给我的汉服,是红色的古装纱衣。

我披着黑色的长发坐在公园里,怀里抱着那只黑色的小猫咪,第二天早上才离开那里。

我找了一家店,让他们替我做了一个古装的发型,又在额头上给我贴了一抹细花。

快到晚上的时候我才赶到学校,到了梅花林我独自坐在人工湖旁等候,我一点儿也不着急,我也一点儿也不悲伤了,像是心里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突然之间感到很踏实。

夜幕降临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雪,雪特别大,很快积了薄薄的一层,盛朗还没有到,我耐心的等着,晚上九点钟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接通,笑的甜甜的问:“到了吗?”

“眠眠,转过身。”

我快速的转过身,在梅花林的另一端,盛朗一身金白色的古装,衬的他身体修长,我从没有见过这么英俊的他,真的是不可方物。

我笑着喊,“师兄。”

他第一次喊我,“师妹。”

“师兄,梅花白雪很应景啊。”

“嗯,陪我走走?”

我向盛朗走近,看见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说:“师兄瘦了。”

“嗯,眠眠也瘦了,脸色也苍白,眼眶红红的,看来最近这段日子我家眠眠过的很伤心啊,对不起,作为师兄什么也没有帮上你。”

我打官司的这几个月里盛朗一直在美国治病做手术,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我脑海里忽而想起,“倘若,我有所谓呢?”

盛朗希望我离婚。

我笑着告诉他,“师兄,我离婚了。”

“嗯,恭喜眠眠。”

我抬眼望着他问:“师兄开心吗!”

盛朗忽而望着我,我个子矮,他个子高,他微微垂着脑袋望着我的这个姿势让我心里泛起了波澜,我笑着说:“师兄,我好累。”

活着很累。

盛朗温柔的笑开,如一夜春风百花盛开,他伸手抚摸着我的额角说:“眠眠,师兄以后不能时时刻刻的照顾着你,师兄把盛家留给你怎么样?有了盛家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盛朗开始交代遗言了……

我拒绝,难过的说:“我只想要师兄。”

“眠眠,我能抱抱你吗?”

他的嗓音里透着疲惫,我主动的拥抱着他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双手搂着我的肩膀,下巴轻轻的抵着我的脑袋,苦涩的说道:“眠眠,师兄以后真不能照顾你了。”

我温柔的问:“师兄要去哪儿?”

盛朗彷徨道:“我也不知道。”

我搂紧他的腰说:“师兄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师兄,我早就厌倦了这个冰冷的世界。即使师兄不带着我离开,我也会自己走的。”

盛朗已经猜出我知道他得病的事了,他直接承认道:“你和师兄不一样……眠眠,别这样,你要好好的活着,你还有糯米呢。”

我转移话题问:“师兄,梅花好看吗?”

“好看……我好喜欢眠眠……”

盛朗的身体忽而失去了力气,我和他一起摔倒在了雪地里,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空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悲伤。

……

盛朗去世了,他在遗嘱里写了将盛家给我,身为继承者,我替他办了这场葬礼。

没有邀请什么人,都是自愿而来的,沈溪行也来了,但我们始终没有搭上一句话。

盛朗的葬礼结束后我去幼儿园找了糯米,她正在上课,我请假带她去了游乐场玩。

糯米想吃冰淇淋想吃糖,我都没有拒绝她,这要是在以前我都会克制她的。

玩完之后我送她回了沈家老宅,老爷子正在门口,他看见我怔住,叹息道:“对不起。”

我笑说:“没关系。”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只是为了他儿子才保持的沉默,所以现在我也不想怪他了。

我蹲下身望着糯米,这个漂亮精致的孩子,与沈溪行太像了,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糯米,人这辈子要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我们虽然不能事事都能解决,但要学会坚强,微笑的面对生活,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糯米睁大眼睛问我,“那妈妈坚强吗?”

我微笑,说:“没人教妈妈坚强。”

对不起,妈妈一点都不坚强。

我亲了亲她的脸颊说:“从没人教妈妈该怎么坚强,所以妈妈今天教你,知道吗?”

糯米郑重的点头,“嗯,我会听妈妈的话,坚强的面对一切,微笑的面对生活。”

“糯米,保重。”

离开糯米后我找到了曲靖,我把我的遗嘱交给他,说:“替我给盛朗生前的律师。”

曲靖困惑的问:“这是什么?”

我笑说:“过不久你会知道的。”

当我做完了这一切后我心里突然觉得很平静,我买了一把小刀装在兜里正想回老家的时候接到宋教授的电话,他问我在哪儿。

我平静的问:“怎么?”

“我们见一面。”

我在咖啡厅里等着宋教授,他见到我时很诧异,问:“你看上去比想象中镇定,镇定的过分。陈眠,一个月前的那场案子还是将你压垮了吗?对不起,我当时不该说谎的,但当我到了法庭看见沈溪行时,我才知道你说的哪件案子,我是临时反悔的,因为沈溪行的父亲跟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不想毁了他的名声,也不想让沈家陷入困境,所以选择了隐瞒真相。”

那件案子的确像一根稻草压垮了我。

让我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嗯,还有什么事吗?”

宋教授郑重道:“对不起,陈眠。”

“宋教授,一声对不起不能挽回所有的伤害,如果能让你感到好受,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起身离开了咖啡厅回到了老家,窗外还在下雪,我躺在床上用小刀划开了手腕。

鲜血慢慢的流着……

我流着眼泪轻轻道:“这个黑白不分的世界,这个令人悲伤的世界……再见了……”

第23章 结局(沈溪行番外)

官司赢了之后的沈溪行心里感觉不到一丝的喜悦,他内心深处是希望陈眠那个固执的姑娘赢的,但事关父亲的清誉所以她必须输。

而且事情的真相在这儿,凭什么让她把白的说成黑的?

可是看着她绝望的目光,沈溪行的心里像被根针扎一样,难受,又忍不住的心疼她。

陈眠那个姑娘从前只想要他的爱,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后来心死之后,她开始想要一个真相,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真相。

沈溪行有好多次都劝她别再那么固执了,可她听不进去,这让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什么都可以让,唯独这个不能。

阳光正盛,沈溪行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孩子放学,糯米一出校门看见他赶紧跑过来甜甜的喊了他一声爸爸,问:“妈妈没来吗?”

望着孩子期望的目光,沈溪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陈眠一直都不肯回归他们的家庭。

哪怕他已经放下她爸杀他爸的成见。

沈溪行抱着糯米回沈家老宅,今天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连她的母亲都难得回家了。

老宅难得热闹,沈溪行在二楼望着人来人往的宾客心里觉得苦涩,他又开始想她了。

从她再次怀上孩子好像一切都变了,他现在回家再也见不着那个等着他的女人了。

在他感怀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问:“你是?”

“我是荣华。”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不是那个目击证人?!

沈溪行冷着声音问:“什么事?”

“陈眠自杀了。”

沈溪行震惊,“你说什么?”

“陈眠在昨天自杀了,我今天去她家的时候才发现,现在警察都来了,我在她的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想了想还是通知你一声比较好。”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像是夺走了沈溪行的整个生命,他恍惚的站在原地问:“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她怎么会突然选择自杀……”

荣华打断他说:“你们都不信她。”

沈溪行挂断电话匆匆的赶到陈眠的老家,门口围了很多警察,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发红的眼眶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房间里面。

警察看见他问:“你是?”

“我是陈眠的老公。”

虽然他们离婚了。

他肯离婚,不过是成全她。

因为一直想离婚的都是她。

“进去看看死者吧,节哀顺变。”

沈溪行没有那个勇气,但他还是要进去,他艰难的踏进房间,看见她身上蒙着白布。

他过去撩开一角,看见她苍白的脸色。

没错,这是她。

这真的是她。

面色异常的安详。

沈溪行坐在房间里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他才给沈老爷子打了电话。

沈老爷子派了车来接他这个前孙媳妇。

沈家包办了陈眠的葬礼,期间沈溪行一言不发,糯米因为妈妈去世哭闹个不停。

他没有去安慰她。

因为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安慰,

怎么安慰她?

曲靖参加葬礼时也终于明白她那天交给他的是什么了,她将盛家都过给了糯米。

一句留言都没有。

就简单的一份股权转让书。

在糯米长大之前盛家由他掌管。

他的任务就是等着糯米长大。

葬礼宋教授也参加了,他望着照片里那个笑容干净的小女孩,心里懊恼的要命。

葬礼结束的当晚宋教授去找了沈溪行,他艰难的开口说:“陈眠没有精神疾病。”

沈溪行当时埋着脑袋坐在客厅里,听见宋教授的话他猛的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宋教授垂着眼皮说:“其实在打官司之前陈眠私下找过我,她想证明自己没病,我给她做了检查,可以证明她没有精神疾病,但不否认她去世的时候仍旧没有精神疾病,因为我给她检查的时候她内心情绪很不稳定,很压抑,忧郁,我想那场官司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我们所有人把她逼成了精神病。”

倘若她没有精神病,没有幻想症,那么她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沈溪行不敢相信,他忙起身去找他的母亲,那个给了荣家三十万封口费的女人。

沈溪行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怔神坐在花园里,他见她这幅模样,心底开始忍不住的颤抖,好像所有的事情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还是开口问:“父亲有恋童癖?”

沈老太太偏过头,看见自家儿子眼眶湿润的望着她,这件事真的不能再隐瞒了。

她苦涩的说:“是。”

“眠眠说的都是真的?”

沈老太太点头,大方承认道:“你父亲有恋童癖,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这也是他为什么离开我们单独住的原因,没想到……眠眠是受害者,我和你爷爷为了补偿她,所以当初让她进了沈家,没想到结局却成了现在这样……”

“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的质问非常无力,他曾经笃定的真相都是错的,他忽而想起她在法院前对他说的话。

“我是一个健康的人。”

她强调道:“我没有幻想症。”

“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你信不信真的不重要了,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还有那句,“希望你能带着你所谓的真相幸福的过一辈子,没有任何的愧疚,也没有任何的亏欠。祝你安好,沈溪行,我祝你和糯米一辈子的安好。”

他所谓的真相……

还有她在法庭上说的那些他父亲对她做过的事,想到这沈溪行心里悲伤不已,他踉踉跄跄的离开回到沈家别墅。

这里,她住了六年。

他回到卧室,坐在落地窗前一直怔神,直到晚上糯米被沈老爷子吩咐人送回别墅他才起身下楼将孩子抱回了房间,他将孩子放在床上,自己躺在一旁闭着眼,似乎想逃避什么。

他还是不敢相信她离开他了。

永远的离开他了。

而且以那种决绝的方式。

糯米毕竟是小孩子,耐不住清闲,在房间里到处翻了玩,沈溪行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一份文档,他起身捡起来看见是检查报告。

是她怀孕时的检查报告。

里面的胎位正常。

孩子并不是畸形。

沈溪行记得了,告诉他陈眠有幻想症的人季珞,告诉他孩子是畸形的也是季珞,他也没有完全相信季珞,私下也去调查过,但医生明确的告诉他陈眠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畸形!

语气非常之肯定。

现在想来是季珞收买了医生,

他也调查过陈眠幻想症的事,他现在突然明白,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季珞耍的手段。

他当即打电话派人去查这些事,半个小时后有了答复,有幻想症的其实一直都是季珞。

是季珞一直从中作梗。

而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亲手掐灭了她的希望,

亲手将她推进了绝境。

宋教授说,是他们所有人将她逼进了绝路,是他们所有人把她逼成了一个精神病。

沈溪行突然觉得心痛难耐,他蹲下身默默地流着泪,糯米见爸爸突然这样,忙跑过来着急的问:“爸爸,你是想妈妈了吗?”

他抬头望着糯米。

终于再也忍不住,他抱着糯米哭的撕心裂肺,说:“糯米,爸爸一直对不起妈妈。”

……

沈溪行很早就认识陈眠了,在她和沈琮打架之前,她爸爸被判死刑的时候他去了。

他见到了那个小姑娘,警察告诉他说:“那是犯人的女儿,也是第一次过来看她爸爸。”

他应该是恨着她的,但不知怎么的,看见她那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他一直都恨不起来,所以在她和沈琮打架的时候他帮了她。

其实她没错,他从没有怪过她。

反而觉得她可怜,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见过她几次都是一个人,他私下问过沈琮她的情况,沈琮说她是怪胎,班上的同学都讨厌她。

他最终心软了,心疼那个小姑娘,所以在她参加高考的那一年他出现在考场外面。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在替她助威,像外面其他的这些家长一样送自家孩子进考场。

他不想她那么孤单。

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

待她上大学之后他和她其实是有那么一段美好记忆的,她还送了他亲手做的衣服。

他们一起出去旅游过,也一起去过游乐场,他陪她做了很多很多之前没有做过的事。

他可以默默的疼她,可却不能接受她的爱,因为她的父亲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他爱她,可他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所以在她向他告白的时候他拒绝了,那年她刚参加工作,有了些许的资本主动向他告白,不过他告诉她,“我永远都不会娶你。”

可她年轻,热情似火。

她追着他好几个月。

估计是因为她能察觉到他对她的爱所以才敢这么任性,也是因为是他主动先接近她的。

那时的陈眠因着他的喜欢有些肆无忌惮。

不得已,他找了心理医生催眠她。

她忘了他们之间的一些事……

但那份爱还是留下了。

以暗恋的姿态。

沈溪行也没想过在沈琮的生日聚会上他终归没忍住,怪他抵挡不了那个小姑娘的诱惑。

要不是她怀孕被爷爷知道……

他可能不会娶她的。

阴差阳错,他还是成了她的妻子。

他爱她爱的要命,所以在他说离婚的时候慌了,为了找回场子他故意说他也想离婚。

天知道,他压根离不开她。

他待她们母子的冷漠也只是因为过不了心里的那关,就这样僵持,一僵持就是六年的时间,而季珞是他当时最好的挡箭牌。

假如能重来……

可世上并没有假如能重来……

沈溪行心想,没有谁比他更绝望的了,将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的逼上了绝路。

“我爱你,眠眠。”

这句我爱你,石沉大海。

陈眠再也不会听见,

世上再也不会有陈眠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尘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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